第50章 極速之間
第50章 極速之間
?荒海沙漠，東部平原
風如少女，時而溫柔，時而飄渺，時而狂暴地卷散殘雲。
它是空氣，卻又不隻是空氣。
今夜的風，微寒。
加速，加速，更快的加速！
迷彩的塗裝，半菱形的炮塔，極具科幻的美感，外表卻又透露著一些土氣。閃耀著藍光的懸浮係統正全力運轉，高速疾行中的角龍坦克，炮塔旋轉向左側，主炮直至黑氣團中的亡靈鎧甲。
穿甲彈x16、高爆彈x5、高能穿甲彈x2、高能燃.燒.彈x1、電磁振蕩彈x1。“除去穿甲彈後，隻剩下9枚炮彈了嗎。”
一眼掃過備彈麵板，大感棘手的黃龍星完全無視了窮追不舍的怨靈，震顫靈魂的咆哮也僅是讓當事人知道它們還在追擊。
轉動向一側的多管電磁機炮沒有開火，似乎放棄了無意義的攻擊。車體後上方，由電腦操控的兩側6mm速射激光槍不停的射擊，接近1秒1發的激光束不斷的貫穿靈體。但對如潮水般湧來的怨靈群來說，這也隻是杯水車薪。
“4枚反裝甲導彈那時候在競技場就用掉了，但還有4枚對空導彈。”
冷靜的自語，高速航行的角龍坦克距離那具浮空的黑鎧不到1.4公裏，從高空中俯視其已過路線近乎半環繞形。
力場盾消耗率為3%，電磁幹擾好像沒有效果，煙霧彈不做考慮，感應探測器確定目標能量在40萬之間徘徊……
從交火到現在已經有8分多鍾了。這樣的思緒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很難想象在短時間內經曆了這麽多事的黃龍星，竟然這麽快就全部接受了。
冷靜沉著，並保持著慎重與一丁點的小猶豫。手握黑色的搖杆，輕觸向主炮擊發鍵的食指又鬆開了。
（磁軌炮膛內是一發高爆彈，殺傷半徑雖大，但隻是普通的爆炸，傷害主要為擴散的光和熱，及高壓氣流的衝擊。）
“你在猶豫，冷靜中透露著迷茫。你不敢射擊，因為你擔心失敗……”
魔性的聲音如嘲笑般低語著，在黃龍星的腦中歎息道。
“讓我猜猜看，是彈藥匱乏了嗎？嗬嗬哈哈……”
譏諷，恥笑，邪惡的笑聲每一聲都透露出癲狂。
“我喜歡看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凡人，被肆意玩弄時的表情，那震驚中展現出的絕望，總是那麽的美味可口。”
不爽，好似想到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邪魅的語氣又為之一變。
“你為什麽還想戰鬥？幻想的破滅並不足以讓你感到絕望，乃至崩潰嗎？”
感歎著，魔性的聲音既疑惑，又極具挑逗。
“來吧，來吧！向我開炮吧！將你的火力都傾瀉到我的身上，把你憤怒全部發泄出來。我就在這裏，連位置都不曾變換！”
沒有任何回應，如石沉大海般。感受到情感被刻意壓製，心跳頻率平緩正常，魔音失望道。
“為什麽？為什麽？我明明是那麽的配合你，你卻對此毫無反應？”
不解的聲中夾雜著一絲憤怒。
“這不合常理，難道你不是普通人嗎？不，你是普通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扭曲的話音表露出質疑，仿佛認為感知在欺騙自己，但隨後的話語卻又否定了剛剛言論。
哈……（悠長的呼氣聲）
“你恐怖的外表，隻是你脆弱的偽裝。”
淡淡的說出這一句話，黃龍星可不好意思說出，是為了不被魔音影響，從而專注駕駛保持沉默。
“嗬嗬哈哈……”
好似聽到了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話，魔性的聲音扭曲的大笑著，盡顯瘋癲與狂放。
“黃龍星……你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人，但也許你也是最後一個這樣說的人……”
停頓了一會，黃龍星的腦海中竟寧靜的使自己覺得異樣。
“感到榮幸吧！我會用1年前打敗我的鋼鐵鳳凰，來殺死你……”
被拉長的歎息聲，同時透露出了一些讓人感到疑惑的往事。
“鋼鐵鳳凰？1年前？那是什麽？！”
將目光轉向主顯示器中，旋轉著的觀察係統將所拍攝的影像傳了回來，環視一圈竟不見任何怨靈！
對此突然的變化，大感疑惑的黃龍星發現，那具漆黑的鎧甲已經完全被黑氣所淹沒！某種無形的輪廓正飛速湧向逐漸變大的雲團，但觀察係統卻看不見那不存在的輪廓，隻見到湧動的黑氣再不斷蔓延增大！
就連那無時無刻不環繞著這片平原的哀嚎聲，也詭異的沉寂下去，再沒有響起。而失去了目標的速射激光槍，則瞬間啞火不再轉動。
無光之光，黑色的光。
從湧動聚合的黑氣中突出，完全漆黑色的戰機如同展翅飛翔的雄鷹！散開的黑煙環繞著全黑的機體，但仔細一看，卻又像是從機體上蒸發揮散出來的……
“那是？！”
從觀察係統中傳回的影像有些模糊，但黃龍星在看見那黑色的戰機第一眼時，便已經明白了所謂的“鋼鐵鳳凰”是一架戰機！
準確的說，那是一台戰機形態的雙足機甲，是一種名為“迅猛翼龍”的特戰型機甲單位，可在“雙足機甲”與“懸浮戰機”這兩種狀態中自由切換，武裝為25mm多管電磁機炮兩門，外加2x2導彈數組兩個，分別裝載於機體側上翼。
而那從黑氣團中飛出，並逐漸加速的漆黑戰機，則正擁有著與迅猛翼龍一模一樣的機體結構！
唯一與之不同的，是它的速度……太慢了！竟然連音速都無法突破，僅是在高速疾行的角龍坦克後緩慢的追擊著，接近著……使目睹這一切的黃龍星有理由相信，這家夥的時速也就比200公裏快一些！
（迅猛翼龍？亡靈竟然變成了特戰機甲！）
腦海中的思想一閃而過，隻見後視顯示屏中黑光一閃，黃龍星近乎下意識的迅速左打操縱杆。
光！黑色的光刃猶如狂風卷起的破片，在陰寒的黑氣中閃耀著冰冷的黑光，從橫向規避開的角龍坦克旁劃過，直直的飛向遠方！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電磁機炮發射的怎麽不是子彈，而是光刃？！”
話來不及說完，注意到緊追不放的戰機正快速接近，與懸浮行駛的角龍坦克竟完全處於相同的高度！異常詭異的沒拉升高度去發揮空中優勢。
高速中橫移的坦克忽然轉變了直行的路線，反複做著S形的規避行駛，險險回避著擦車而過的黑光射線。
在光芒間偶爾命中的光刃，也隻是在突然亮起的藍光間，消散在了漣漪波動的力場盾上。
不是空戰，但超低空飛行的漆黑戰機卻緊追在角龍坦克的後方，完全就是空戰中近距離格鬥的戰鬥機才會使用的咬尾！
來不及驚歎這危險的戰鬥發生，更來不及疑惑戰機為什麽要放棄一係列空中優勢，進行這樣機動作戰。
一個念頭！出現在黃龍星的腦中。徒有其表的戰機，隻是亡靈變幻的外殼，不過是一架披著戰機外衣的武直。從那不尋常的攻擊上，就能看出端倪！
哈……（悠長的歎息聲）
“一年前，看似漫長卻又短暫的一年……”
“但它卻使我的靈魂承受著無盡傷痛，這痛楚至今為止也依然存在！而這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這些來自異世界的鋼鐵怪物……！！”
“我不過是毀了某個公國的邊境小城，收集一些活體材料嚐試新的實驗。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小女孩，連基礎的火球術都用不好，還帶著一隻沒有生命氣息的召喚獸，竟然就把我給打敗了？”
嗬嗬……哈哈哈哈……！
“明明隻是一個鋼鐵鑄成的死物，卻如有生命般活著，甚至還擁有著被神秘力量禁錮的靈魂！”
“看似平淡無奇的凡物，又有著強大異常，無與倫比的戰鬥力。各式各樣的奇怪武器憑空便能召喚出來，每一種攻擊與釋放方式都獨特卻又大相徑庭，就像你那台戰車的魔導炮一般。”
漆黑的機翼之下，閃耀起黑色的光芒，純粹的魔力光彈像導彈般飛射而出…..一個，兩個，四個，八個！拖拽著長長的漆黑光尾，飛行軌跡時左時右，忽上忽下的追向疾行中的角龍坦克！
“是的，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無論我如何攻擊，那隻鋼鐵鳳凰就像你的戰車一樣回避著！做著那毫無規律的高速機動回避著！”
有製導，或其實沒有製導？漆黑的光彈隨著懸浮坦克的轉向，而變化著彈道，但又在接近時遲鈍的墜向地麵！留下數個呈真空狀蒸發的土坑！
那被遠遠拋在後方的深坑之中，仔細觀察的話，盡是強腐蝕留下的痕跡。但被咬尾的黃龍星，則沒空去關心那恐怖的變化，目光緊盯著顯示器中傳回的景象，以及某列分析數據。
“真是可笑啊。被無數人所恐懼，令帝國也無奈的亡靈聖法，竟然落得今天這步田地！維持著虛弱的幽魂狀態，遲遲無法恢複……”
魔性的聲音在自嘲，但話語間又包含著刻骨銘心的的憎恨與憤怒。
“雖不及它速度的萬分之一，但這種獨特的戰鬥方式，在當年卻打得我無所適從，幾乎沒有還手之力。而那能突破外空的飛行能力，更是我所不擁有的。”
砰！砰！砰！砰……！
高速旋轉著的多槍管，再連續不斷的閃爍光輝中，一時間內便爆射出了成百上千的子彈！密集陣的彈道穩定且連貫，一閃即逝的白光尾跡，顯示著子彈指哪打哪的彈道軌跡！
攜帶著巨大動能的子彈，在離開高速旋轉的槍口那一瞬間，便遠離開仍時左時右轉動著電磁機炮，狠狠地迎頭撞擊在了後方來襲的漆黑光彈之上！
真的隻是一瞬間，貫穿的子彈帶著螺旋的光尾，消失在了遠方的天際間。而那被彈幕交織擊穿的黑色光彈，則在下一個瞬間轟然炸裂！四濺出一陣漆黑的**……
配合著速射激光槍的連續點射，角龍坦克上的三門副炮塔沒有攻擊那之後的戰機，而是集中火力射向不斷來襲的魔力光彈。
這既是主動防禦係統的對點防禦模式！在車載感應探測器及火控係統的多重製導下，以分散或集中速射火力，盡可能攔截所有飛向坦克的攻擊。
點防禦的主要目標一般是導彈，及射速不夠快的炮彈。但沒想到黃龍星竟然用它們來攔截魔法釋放的光彈！
嘶……！
漆黑的光刃夾雜著淒厲的破空聲，直直的飛射向正規避中的懸浮坦克。少數的光刃在閃爍的藍光間，被散射的子彈所擊中，當場與子彈一同爆裂為煙花！
但除去更多落空的攻擊，閃爍著黑光的光刃又被憑空閃現出的力場護盾所擋！沒有任何一枚可以傷害到那之內的坦克。
被動防禦係統中最為人知的力場護盾，即使哪一邊的彈幕太薄了！依然能保證百分之百攔截攻擊的全向防禦模式。裏麵可以打出去，但外麵的別想打進來！除非護盾的能量值耗盡，或攻擊足有貫穿護盾的威力。
轟！
旋轉炮塔，指向後方的主炮發出了一聲轟鳴！但準確的說，轟鳴聲不是磁軌炮發出的，而是高爆炮彈在半空中淩空爆炸所產生的。
“沒有打中？！”
黃龍星一瞬間的震驚，在角龍坦克再次回避開一枚拖著黑色光尾的飛彈間，又轉變為沉著。
那架對角龍坦克窮追不舍的迅猛翼龍，竟在本該迎頭打擊上的高爆彈延時引爆的那一瞬間，詭異般的化為了一團黑煙，向左橫向規避！緊接著又在綻放的光焰外，重組為原先的戰機模樣，再加速飛向遠去坦克。
完全漆黑的推進器上，噴射著同樣漆黑且冰冷的黑焰，並在所過之處的半空中，留下了點點的黑塵緩緩的飄落向地麵……
一前一後，懸浮突進的坦克與超低空飛行的戰機，在曠野間上演了一場你追我趕的高速機動戰。
正常的無規律規避運動，對陣超乎常理的異常機動，乍一看雙方都在從容應對，但隻有交戰的雙方才知道，每一次被躲開的攻擊，對於常人來說都是瞬間致命的。
前方！開闊的河流出現在了觀察係統中，對岸大森林的輪廓也逐漸變得清晰可見，隻有近距離觀察才會發現，那是一條如長江般寬廣的江河，將彼岸森林與荒原曠野一分為二。
叮，叮，叮……
伴隨著幾聲連續的空響，噴吐著藍色光舌的多管電磁機炮突然啞火，旋轉的槍管也隨之停止。幾束微弱的電芒由黑洞洞的槍口中飛出，在半空中落下點點光粒……
但對於高速行駛中的懸浮坦克，與緊隨其後的漆黑戰機來說，那隻是被遠拋在後的微小細節。沒人去注意，也不會有人在意。
散射的子彈帶著那狹長的尾光沒入天際，預示著副炮速射火力的終結。而來自後方的漆黑光彈，則在消散的彈幕光輝間顯得特別的顯眼。仍在閃耀的激光束卻似威力不足般穿插而過，一時間竟無一發魔法飛彈被淩空打爆。
轟，轟，轟！的爆炸聲於閃現出的力場護盾上響起，造成一圈圈不斷擴散開來的無形波瀾。四濺的黑色汙穢落入清澈的河水，又激起一陣異樣的湧動，使未知的黑色顆粒在水中溶解散去。
茂密的樹林就在長河的彼岸，疾行的坦克沒有一頭紮入密林之中，而是選擇沿著寬廣的流水逆行而上。而底盤下遍布交織閃爍的電流光，在遠方看來隻見到一個一閃而過的光點，與看不見的隨後黑影。
“毫無意義的戰鬥，到現在你還不願放棄嗎？或者說，隻是想為同伴的逃跑，爭取更多些時間？”
充滿魔性的聲音再次於黃龍星的腦海中響起，但回答的它的隻是連帶在一發高爆彈爆炸轟鳴聲中的一句低語。
“怎麽能，輸這種事情，絕不能輸！就算要輸也要努力掙紮著難看地輸掉！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做到，那就連自稱是失敗者的資格都沒有！”
（雖然想過與戰友們**，作為一名烈士一死了之，但不管怎樣，那也隻是在逃避所應麵對的責任。我要活下去，也要為損失慘重的偵察連負責……至少，我現在還不能死。）
堅強的活下去，這是黃龍星的心聲，也是與他所坦露出的話語沒有衝突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