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流

男孩停在巷子口,步履有些猶豫。

他在考慮是穿過巷子直接回家還是多走十五分鍾繞道過去。

風驟雪疾,十五分鍾的路程對於一個已經在外遊**了一天又餓又倦的十四歲男孩來說,等同於西天取經。

摸摸口袋裏的五十塊錢,男孩毅然轉身往岔路走去。

“欸,秦小見,幹嘛去?”

一個男聲逆著風傳過來,男孩兒聽到的時候已經散了尾音,不過還是令他脊背一凜。

巷子裏走出來兩個男人,抿著大衣襟子,凍得直跳腳,高聲叫喚:“秦見,你是不是又想獨吞?以後還想不想幹了?”

男孩兒停了腳步,微微上挑的眼睛泄了一抹寒光,目光像浸染了風雪似的,沒有任何溫度。

他轉過身子慢慢往巷子裏頭走去,越過兩個男人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還是那間理發廳,還鋪著一地紅毛。

進了門男孩先發製人,用公鴨嗓子質問兩個成年男人:“剛剛你們幹什麽去了?怎麽沒進來?”

隨著他進屋的兩個男人,一個二十多歲,染著一頭黃毛;一個四十左右,臉上頂著一個酒糟鼻,看起來都不是什麽善茬。

聽到男孩兒的責難,兩人對視了一眼,麵上掠過幾不可查的尷尬。

“春子鬧肚子,我陪他跑了趟廁所,就這麽會兒功夫,你就把人放走了,給錢了嗎最後?”四十多歲的男人凍出了兩個大紅臉蛋兒,比他臉蛋兒更紅的是他的鼻子,醫學教科書上的酒糟鼻圖示都沒他這鼻子長的標準。

“你們怕了吧?”男孩身微微偏頭,露出不屑的目光。

“...我們怕什麽啊,咱們哥們在街麵上混多少年了?什麽人沒見過?什麽人沒修理過?”二十多歲的男人將眉毛都染成了黃色,乍一看像一隻西班牙黃絨鸚鵡,他掐著煙抖著腿,用流裏流氣的姿態掩飾著自己的心虛。

“他是當兵的,所以你們就怕了,把我一個小孩兒扔在這裏‘敲詐’他。”男孩兒輕輕哼了一聲,翻起狐狸眼與黃毛對視。

“都說不是...怕了。”黃毛炸廟,“就剛好鬧肚子。”

“行了!你們別爭了。”酒糟鼻揉了揉鼻頭,老大一般的發了話,“以後小秦往回帶人的時候長點心眼兒,像這種穿著軍褲、軍鞋,往那一站就像當兵的人,再別往回帶了,帶回來也是給自己找麻煩。”

“怎麽樣?跟了一路要到錢了嗎?”酒糟鼻又問。

男孩兒落了眼皮,蒼白的嘴唇吐出兩個字:“沒有。”

“怎麽會?就你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狼崽子勁頭,沒要到錢,會這麽快回來?”黃毛掐了煙,起身圍著男孩兒轉了一圈,邊轉圈邊審視,眼珠子不放過男孩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你不會自個兒想獨吞了吧?你也不想想,我們哥倆能讓你入夥那都是看你可憐,跟著我們幹你還不至於餓肚子,要是惹惱了我們,秦小見你就別想在這片兒混下去了。”

男孩兒看了一眼酒糟鼻,顯然他也在等自己回話。

他吸了一下鼻子,歪了歪嘴角:“那人進了派出所,不跑等著他叫人來抓我啊。”

兩個男人都怔了一下,然後黃毛爆了一句粗口,酒糟鼻則深深的看了一眼男孩兒。

“行了,今天算咱們倒黴,沒開張,秦見你先回去吧,不然你爸又該敲鐵管子鬧人了。”酒糟鼻揚揚手,一臉不悅的說道。

男孩兒轉身就走,還沒摸到門把手就被黃毛叫住了。

“等等,搜個身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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