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幻想 幼稚遊戲

許西辭特地提前同餐廳打了招呼, 包場了整間餐廳,特意營造的溫馨安靜的就餐環境,隻是這樣一頓燭光晚餐顧菀照樣吃的平淡無味。

期間許西辭多次挑起的話題, 顧菀的回應都是興致缺缺,大多三兩句間便結束了交流。

用餐結束回家,車子下到地下車庫停穩, 許西辭先她一步下車,去後麵地行李箱取東西,顧菀最終還是決定趁著這間隙將手包裏裝了一晚上的定位器吸在座位底部。

做了就做了,她不後悔。

下了車, 許西辭將花遞給她, 又是一束洋桔梗, 是許西辭吃飯前就準備好的。顧菀抬手接過來, 眼眸仍舊低垂著, 隻輕聲同他道了謝。

鎖了車往電梯口去, 許西辭一直落後半步跟在顧菀身側,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 “老婆, 你原諒我了嗎?”

顧菀腳步頓住,抱著花束的手指收緊, 轉過頭還是勉強對他扯了個笑,“嗯。”

許西辭注視著她那張平日裏嬌俏生動的小臉,此刻明明是在笑, 卻很明顯不達眼底的笑意, 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嘴裏說著原諒的話, 可對他的態度卻還是冷淡, 看不出平日的半分情意。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顧菀在玄關處換了鞋,走兩步到客廳,將手裏的洋桔梗隨手插在茶幾上的空花瓶裏就要往書房去。

許西辭跨步追上去,緊攥著她的手腕不讓人走,強行拉著她在沙發坐下。

他同顧菀麵對麵,半蹲在她麵前,視線同她平齊,一雙大手攏住她的小手,言辭懇切地再次同她道:“老婆,我們聊聊好嗎?你說你不生我的氣了,可你一直這樣不想搭理我,我真的不知道還要怎麽樣才能讓你開心起來。”

顧菀抿著唇,一直飄忽不定的目光定在他臉上,一時無言。

“難道你要一直和我這樣冷著臉相處下去嗎?”許西辭伸手撫了撫她泛紅的眼尾,心裏堵得慌,“我們明明很相愛,為什麽非要搞成這樣呢?”

“我要是有做的讓你不滿意的地方,你要撒氣可以,打我罵我都行,但沒有必要用自己不高興的方式來懲罰我是不是?”

“老婆,你要是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都通通告訴我,我全盤接受,況且我也願意改,我就想要你每天開開心心的,這樣不好嗎?”

許西辭覺得自己為了家庭和諧,姿態已經放得很低了,他掏心掏肺軟言軟語地哄著,想讓她不要再這樣無端鬧下去了,他是真的搞不明白顧菀到底在胡鬧些什麽。

顧菀看著他一臉焦急的神情,內心出奇的平靜,他看著當真是要多真誠有多真誠,可現下她卻忍不住更想透過他這幅外表去看他麵具背後到底有幾分真切。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勸她。

“算了吧顧菀,你還想要他如何呢?橫豎他現在不是一心一意在你眼前嗎?反正定位器你也裝了,他如果再撒謊你一定會立刻發現,隻要他不再犯錯,一切就可以跟從前一般無二,這樣不就行了嗎?”

“許西辭。”顧菀叫他,哭腔濃重。

“我在。”許西辭直起身,用力地將她往懷裏摟,“老婆你說。”

“許西辭。”顧菀固執地又把他往外推,近乎絕望地同他對視。

“你還愛我嗎?”

“隻愛我一個人嗎?”

許西辭幾乎是脫口而出,“那還用問嗎?過去、現在、將來,我都隻會愛你一個人啊老婆。”

“那你會騙我嗎?”顧菀感覺自己此刻就像個神經質的怨婦,非要問些明知道答案的問題,也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些什麽東西。

“當然不會,我跟你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不信你摸。”許西辭帶著她的手往自己的左胸上按過去,“老婆,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我心都掏給你了,你可不能再這樣小沒良心的說這種話傷我的心了。”

顧菀從前不是沒問過這些話,許西辭將這些問題等同於顧菀在與他撒嬌,他試圖再一次去理解顧菀鬧脾氣的原因。

“我知道,這次你是覺得我在工作和你之間沒有把你擺在第一位所以不高興了。但是老婆,我努力工作不是為了別的,我就是想要給你更好的生活,沒有什麽是比你更重要的。”

“你相信我好嗎?老公是真的愛你。”許西辭一遍一遍摩挲她的耳垂,眼底滿是卑微懇求之意。

顧菀認真看著他,內心掙紮著同自己達成了和解。

她確定許西辭是撒謊了,也確定他有瞞著自己的事,關於沈如雲的事情,他隻字不提,但他說的這句愛她,顧菀依舊願意相信。

“好,我這次真的原諒你。那你——”她想最後再給他一次坦白的機會,“你之前還有沒有別的做錯的事情今天一並坦白了,我保證不生氣,我們既往一筆勾銷,以後我們倆好好的。”

可惜她的暗示落入許西辭的耳朵裏,就隻剩下一頭一尾的【我原諒你,我們以後好好的。】

他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能放了下來,隻顧著慶幸顧菀終於不是嘴上說不生氣實際上仍舊在鬧脾氣的狀態了。

他長舒一口氣,笑著將人再次攬入懷中,完全是毫不猶豫地否認,“保證沒有。老婆你不生氣真的太好了,我就想你每天開開心心的我就開心了。”

顧菀談不上表現出來的那般開心,她給了許西辭主動坦白的機會,但是他沒接,那她就當沒有,隻希望他往後不要辜負她今晚最後心裏拉扯的結果。

這次,她還是選擇相信他,原諒他。

最後一次。

平靜的生活持續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哪怕打著十二分懷疑的態度,顧菀也再沒有發現過許西辭的異象。

他的軌跡在公司和家之間兩點一線高度集中,幾乎沒再去過其他地方。

十二月初,顧菀同疊音的工作合作正式啟動,按照合同規定,她需要一周去音程出勤三次。

許西辭知道她接了份需要一周出勤至少三天的合作工作,當然是有些不滿的,他不太想讓顧菀這麽辛苦,為了那麽點薪水實在沒必要,他不需要顧菀賺多少錢。

他更想要工作結束回到家隨時就能看見她,而不是她比自己還要忙到昏天地暗。

還有難以啟齒的是,他其實不願意讓顧菀去音程旗下的子公司工作。男人間總有些心知肚明無言的敵意以及莫名的較量。

他對上程衍,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敵意,相信程衍對他也同樣有,那次的同學聚會就可見一斑。

隻是拗不過顧菀堅持,他也不好再多反對,上次冷戰鬧的那麽一次,他一直心有餘悸,短時間內他不想再同顧菀相處時一觸即發再引摩擦,他真的心累了,不想再引戰。

月初的第一個工作日,是顧菀第一次去疊音上班。

她其實是有些緊張不安的,畢竟這兩年她一直都是自己在家工作,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過同一群人一起工作社交的經曆了,她怕應付不來。

許西辭原本提出要送她去上班,但南安北路在鼓安區市中心,而他的公司在高新區,一南一北,要送她上班的話兩人得至少提前半個小時出發,顧菀果斷拒絕他的好意,覺得還是多睡的半小時更香。

折衷之下,許西辭又提出晚上一定去接她下班,顧菀沒再拒絕,晚上的時間自由些,許西辭能來接她自然更好。

疊音那邊同她對接的工作人員提前給她發過一張電子版的臨時通行證,顧菀憑著證明文件,先在前台登記後換了一張臨時工卡。

顧菀很意外,隔了一個月的時間,前台的那位年輕的工作人員竟然還記得她之前來過。

登記信息時,對方熱情地同她閑聊,說原本疊音作為一個遊戲類子公司,是不會在集團總公司設辦公區的,不過因為這兩年大程總對遊戲產業鏈比較看好,所以才有機會在這兒分了一個區辦公。

顧菀邊填信息邊聽對方介紹,不時點點頭。

對方還貼心幫她指路,告訴她遊戲部的806室在二區八樓,不過現下的這棟樓是一區,二區的樓在後麵,是和這棟樓通過連廊連接的,需要先上到二層以上,再穿過連廊去二區。

末了對方眨了眨眼,小聲補充道:“雖然小程總辦公室在一區,但也會去二區開會的,你們說不定還能經常碰上麵哦。”

顧菀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大概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誤會了自己和程衍的關係,所以才會刻意同自己提及程衍。

“不是。”她接過工卡,笑著同她解釋了句,“我和他隻是同學。”

對方也不知是信了還是不信,隻忙不迭地反過來同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

因為前台的姑娘熱心指路,顧菀前往二區806室的過程相當順利,穿過連廊到二區的電梯間裏還碰巧遇到了熟人。

新島企劃的柳蘊馨,兩人之前在某次幾家公司合作組織的畫手聯誼聚會上見過,平常在網絡上也會偶爾聊天,這次見麵也算得上是網友麵基。

柳蘊馨性格有些自來熟,外向的很,也是這次疊音的合作畫手之一。

她之前一直在京市那邊,這次也是因為家屬工作調遣,加上同疊音合作的契機才回的寧宜。

因為和柳蘊馨先碰上了麵,有她在顧菀心裏也安心了許多。兩人手挽著手到門口時,門口另外站著個留著狼尾卷毛的年輕男生,三人對視了一下,各自互報了家門。

葉為正,也是畫手圈有名的大觸,顧菀想起來好像同他的微博還是互關的,之前葉為正畫的那個《螺絲人》係列,顧菀還是忠實粉絲呢。

他們仨兒再加上疊音這邊的主畫莫雲杉,大家之前基本上都隻是聽說過彼此的名號但沒見過,這次因為疊音的工作線下對上號,更像是畫手圈團建的感覺,氛圍好的不得了。

疊音這邊給各位合作畫師提供了最好的辦公環境,獨立自主的空間,高配置的設備,中午的時候幾個人聚到一起分工,劃分內容,進展順利的很。

莫雲杉還給他們都分配了個小助理,分給顧菀的是個今年剛畢業的實習生,叫鄒晴,嘴甜得很,一口一個顧老師,叫的她都有些飄飄然了。

對顧菀而言,第一天上班的經曆順利又美好,幾乎是她近期來說最放鬆快樂的一天,將她從這段日子渾渾噩噩的生活裏用力拉扯出來。

仔細想想,她真的有太長的時間沒有有效社交、沒有結交新朋友,她的生活一成不變的圍繞著許西辭轉。

從前,她覺得生活隻要抓最關心的就好,別的都不重要,所以她將所有的有效情緒都放在許西辭身上。

不過現在看來她錯了,人還是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和社交圈,沒有誰能夠永遠依附另一半提供正向情緒價值。

下班前,莫雲杉讓人給他們仨兒遞了個單子過來,問他們三個人有沒有開車,開車的話就在單子上登記一下車牌,回頭上報到行政登記錄入,方便後麵自由進出。

葉為正和柳蘊馨都登記了自己的車牌號,顧菀因為不會開車,也就沒得填。

見她交了白條,葉為正還順嘴問她要不要晚上順帶她一程,顧菀搖了搖頭,說晚上有人來接。

到了下班的時間點,大家先後離開,顧菀也算著和許西辭約定好的時間,提前下樓到門口等他人來。

在門口剛站了沒兩分鍾,許西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抱歉地表示他可能要比約定的時間稍微遲到個十五分鍾,因為路上稍稍有些堵車,他沒有算好時間。

他讓顧菀能不能沿著南安北路北向往前走一走,五百米附近有個咖啡店,可以在那邊碰頭匯合。

顧菀倒也沒什麽意見,她早上本來也是坐地鐵在前麵站台下車走過來的。

隻是一個人沿著路邊行人道往前走的同時,鬼使神差的,她點開了那個定位軟件。

其實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檢查這定位器的行駛軌跡了,點進實時軌跡,畫麵裏的小紅點一直在往前跑。

看來許西辭的確在往南安北路的方向開過來,不過車況不錯,倒是沒看出來他說的堵車不好走的情況。

但是下方顯示長期停留位置的提示框裏,清楚地標注了新增的一個點,清河府,一個距離許西辭公司大約三公裏的高檔小區。

這是這麽久以來,顧菀第一次發現許西辭的行車軌跡裏出現除了映泉灣之外的居民區。

她比想象中來的更冷靜,抿唇點進這條新的提示地點,彈出的頁麵裏赫然顯示著許西辭的車今天去了兩次清河府,一次是中午午休的時間,停留了17分鍾,一次是不久前,停留了38分鍾。

看來老天很喜歡同她開玩笑。

顧菀隻覺得自己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在這一刻都敗壞幹淨了,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討厭許西辭。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許西辭了。

顧菀腦子裏有瘋狂的因子在作祟,她索性將手機關了機,而後直接扔進了挎包裏。

去他的,她決定從現在起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管他許西辭去找誰。

她雙手插進大衣口袋,低頭漫無目的地順著行人道邊邊的那條線一步一步向前走直線,歪歪扭扭,幾次都在要摔的邊緣徘徊,又生生穩住身形。

顧菀在這幼稚的遊戲較量裏,感覺到心情好了不少。

走了大約半百米,又一次差點因為沒穩住,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側邊倒過去,顧菀嚇得連忙兩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堪堪維持著身體平衡後,她抬頭察覺到視線範圍裏,好像有輛車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她向前龜速前進。

幹嘛?沒見過成年人平地摔嗎?何況她走的行人道又沒擋他路。

顧菀側過頭,皺著眉不耐地瞪了眼。

那輛算不上熟悉的白色庫裏南會意,稍踩了下油門在她麵前停住,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程衍手鬆垮垮地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看過來,眼底好像在強壓著笑意,問她,“好久不見,需要幫忙嗎?”

若是平日裏,顧菀一定會小心翼翼地否認並表示感謝,然後找個由頭趕緊開溜。

但她現在心情莫名不爽,不爽到對上程衍時,那些平日裏的疏離、尷尬以及有些發怵的情緒都拋之腦後了。

她正麵同他相對,看穿他眼底的那抹笑意。

莫名地有些鑽牛角尖,較真地反問他,“所以你是在笑話我嗎?”

作者有話說

知道大家著急嗚嗚嗚嗚,那就先加個更吧,離婚真的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