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剛剛在辦公樓裏消磨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出來時已經是半下午,秦玉澤把他送進校門就溜了,說大三的舞蹈專業今天下午有訓練課,他要去看喜歡的女孩兒跳芭蕾。

說好的結束後秦玉澤就給他打電話,池鴉看了看毫無動靜的手機歎了口氣。

這個花花大少。

算了,正好他也可以趁空逛逛A大。

池鴉拽了拽書包,抬頭辨認了下方向,就溜溜達達地走下台階,順著辦公樓外這條種滿水杉的林蔭道慢慢走過去。

路上來來往往的學生不少,不知道為什麽,很多人都明裏暗裏地瞧他,池鴉以為是自己一瘸一拐的惹人注目,左腿上就努力用力,盡量假裝正常平衡的姿勢。

可還是有很多人看他。

池鴉:“……”

難道他的盛世美顏終於被大家發現啦?

他耳朵尖上有點紅,微微垂下了睫毛,快步走過去。

A大是個曆史很悠久的名校,校園麵積很大,裏頭處處都能看見歲月深深的刻痕,宿舍樓外牆上褪色很厲害,有不少雨水淌過的舊痕。

從北邊辦公樓一路走到南邊老圖書館的路上,兩側種植的那些水杉樹、楓樹、香樟樹,無一不粗壯挺拔、葉茂枝繁,起碼在這兒紮根好幾十年。池鴉還很驚喜地發現了一棵合歡樹,兩人合抱那麽粗,被專門圈起來在一個高高的花壇上。

這時節合歡花開得正好,池鴉站到花壇子底下抬頭看,粉紅的花和深綠的葉交相輝映,幽深又靜謐,一陣微涼的清風吹過時,就有幽幽的花香送來鼻尖,很潤,很醉人。

合歡花經不得風吹,飄飄****零零落落地隨風飄下,池鴉側頰被一朵合歡輕輕蹭了一下,觸感柔密纖細,絨絨得有點癢,他抬手接住花,忍不住笑起來。

地上落了很多,他彎腰挑著那些新落下來的幹淨的合歡花撿了幾朵,指尖勾開襯衫前胸的口袋小心翼翼把花裝進去,一縷幽幽的甜香就縈繞在鼻尖。

正撿得不亦樂乎,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池鴉?”

池鴉回頭,看見身後不遠處,一個女孩子手裏抱著兩本書,穿白色連衣裙,在那兒亭亭地站著,神色有些微猶疑地望著他。

池鴉愣了愣,直起了腰。

那女孩看清他的臉,就笑了下,抬腳走過來說:“真的是你呀。”

池鴉眼神茫然,手裏還捏著一朵合歡花:“?”

女孩子咬了咬嘴唇,清淡娟秀的眉眼似乎有點無奈,輕聲說:“你又忘記了嗎?我是章謠。”

池鴉:“……?”

怎麽看這樣子,這女孩兒好像並不是什麽熟人?

不是熟人那可就太好啦!

他轉了轉手裏的花梗,嗯了一聲:“是你。”

章謠抬手捋了下耳邊碎發,淺淺笑了下,說:“好久不見你了。”

池鴉拿不準她知不知道池家的事兒,就避重就輕道:“有、有點、事兒。”

章謠也沒問是什麽事兒,反倒好像有點找不到話說似的,看了看他手裏的花,就微微一怔:“你現在又喜歡花啦?”

她剛剛遠遠地站在那兒看了青年好久,因為池鴉彎腰撿花的樣子很不像以前那個陰鬱冷漠死水一樣,好像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的池鴉,她一時有點不敢認。

池鴉表情一僵。

什麽什麽?難道“池鴉”以前是不喜歡花的嗎!

卻看女孩的臉色微微黯淡下去,竟然有點強顏歡笑的樣子。

池鴉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頓時就有點不自在起來,把手裏的花也裝進襯衫口袋,問章謠:“你找我、有、有什麽事?”

章謠看他小心翼翼裝花的樣子,低頭看了看腳尖。

原來青年不是不喜歡花,隻是……不喜歡她的花。

她勉強笑了下,若無其事地順著池鴉的意思轉移話題:“是有點事……”

“你要去、哪兒?”池鴉問。

章謠說:“我要到東門外麵去吃飯。”

池鴉就往前走了幾步,示意:“那、邊走邊說?”

章謠抱著書,輕輕點頭:“好……”

兩個人就一起順著法桐底下往校門口走,章謠的裙擺飄飄****,跟他輕聲細語:“前一陣子,怎麽聯係不上你啊?”

池鴉說:“手機、壞了。”

章謠就說:“那我表哥的那個兼職,你還要做嗎?”

池鴉精神一振!

真是打瞌睡就來枕頭啊。

他不動聲色地微微側臉:“我以為、他就、就找別人了。”

“我表哥不想找別人。”章謠搖搖頭,很輕很快地瞄了他一眼,素淨臉頰微微紅,“他說別人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

唔,是跟拍照有關的。

池鴉猜測大概是模特一類的工作,心中不由一陣驚喜——這個工作他可以!

他想了想,就說:“那、那什麽時候,你表哥方便,咱們當麵、當麵談。”

章謠點頭:“好,我回去跟他說。”

池鴉由衷道:“謝謝、你。”

章謠紅著臉搖頭:“不客氣……”

……真是個文靜的女孩子。

池鴉心裏微微歎氣,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有這麽好的女孩子,這麽好的心意,“池鴉”怎麽就偏偏跟顧懷安那樣的人拗上了。

他們順著林蔭道慢慢地走了一會兒,正事說完,彼此也沒什麽話說,池鴉不知道該說什麽,章謠瞧著也是很文靜的女孩子,兩個人就隻安安靜靜地走,合歡花的香味若有似無地飄在周身,倒是難得的閑適安然。

走出東門,正巧碰見學校門口停著一輛三輪車,上頭盛滿了各色鮮花,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把草帽壓在胸前,正笑眯眯地跟圍在車子跟前的女孩們說:“桔梗一支五塊錢。”

池鴉從看見滿車的鮮花眼睛就開始亮了。

他一直很喜歡花,常常很樂意帶一朵回家,插在他的長頸玻璃花瓶裏,盛上一點清水,放在他窗台邊一米見方的小圓桌上,就很得意這樣的小浪漫了。

章謠看穿他的心動,順了順耳邊碎發說:“你喜歡哪一朵?”

池鴉抿抿唇,說:“我挺、喜歡白玫瑰的。”

他走過去,挑了一朵白玫瑰,一朵黃玫瑰,把黃玫瑰遞給章謠:“送你。”

章謠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臉蛋微微發紅,池鴉結結巴巴地補充:“友誼、萬歲。”

章謠:“……”

她難為情地笑了下,接過玫瑰,低下頭去嗅了嗅。

池鴉給兩朵玫瑰付了錢,就跟章謠穿過了馬路,要經過居民房外頭的小巷,往街對麵的小吃街去。

迎麵碰上了一個男生,個子高高的,穿籃球運動服,露著結實惹眼的肱二頭肌,頭發剃得很短,五官是俊的,可惜一臉橫相,很不好惹的樣子,手裏夾著煙,很陰沉地盯著池鴉看。

池鴉不明所以地跟他對視一眼,就要接著往前走,卻發現身邊的女孩兒不走了,抱著書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地望著不遠處的男生。

池鴉就也停下來,小聲問:“你、你怎麽啦?”

章謠搖搖頭,聲音很輕:“我們……還是回學校吃吧……”

池鴉瞥一眼前麵幾步遠的男生:“是、因為,他?”

章謠垂著眼睛,輕輕扯了扯他袖子:“走吧……”

池鴉不知道前頭一看就來者不善的攔路虎是個什麽來頭,也並不想惹麻煩,想了想就點頭:“哦。”

誰想他不惹事事惹他。兩人才剛剛轉身,就聽見身後追來一聲嗤笑:“賣屁股的同性戀。”

池鴉眉毛微微一皺,沒回頭,章謠卻刹住了腳,仰起頭吃驚地看他。

池鴉抿抿唇,抬腳說:“……走吧。”

“這就慫了?”男生卻不依不饒,語氣輕蔑至極,“沒臉沒皮的玩意兒,一邊上趕著給男人搖屁股,一邊又在這兒假惺惺地送人玫瑰花兒。”

他冷笑:“你裝你媽呢?”

一聽這話,池鴉還沒怎麽,章謠就倏地轉身,說話一直細聲細氣的女孩兒頭一次很憤怒地大聲喊:“李凡!你、你不要汙蔑別人!”

“我汙蔑他?”李凡大步向前逼近,抬手一指池鴉,“告白牆上都傳遍了,現在誰都知道這結巴表麵上一副清高模樣兒,背地裏卻上趕著要爬人富二代的床,就你還被蒙在鼓裏!”

“不信?不信你現在就問他!老子看他還怎麽編!”李凡冷笑,“你就寧願追著這樣的人跑,心甘情願叫他騙?”

告白牆?

池鴉愣了愣,忽然想起剛剛從辦公室的那一路走過來,路上有很多人看他。

原來不是因為他的瘸腿啊。

章謠又驚又氣,臉蛋漲得通紅,緊緊攥著手裏的玫瑰說不出話,池鴉呼出一口氣,偏頭問她:“他是、誰?”

李凡的臉肉眼可見地一黑。

章謠咬住嘴唇,小聲說:“他是體院那個海王,前不久跟我表白……我,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池鴉哦了一聲,明白了。

章謠差點沒哭出來:“對、對不起!我沒想到他竟然,竟然來找你的麻煩……”

池鴉安慰地碰碰她胳膊:“沒事。”

章謠沒質疑他同性戀的事,隻是愧疚得要死的樣子,拽著他袖子:“池鴉,我們不理他,我們回學校……”

他們在這邊拉拉扯扯,頭碰頭講小話,看得李凡愈發火大,猛地一步跨過來,一把拽起池鴉的領子,另隻手狠狠掐住他雙頰,粗暴地擰過來朝著驚聲尖叫的章謠:“你就喜歡這樣兒的?這小白臉娘們唧唧的模樣兒?”

他指尖上夾的煙還剩小半截,猩紅的煙頭在池鴉臉側很近的地方熾紅的亮著,池鴉甚至都能聽見煙絲滋啦燃燒的細微聲響。

“你、你放、放開。”他輕聲道。

“說什什什麽?”李凡故意拽著他領子往上提了提,一米八幾的身高投下極具壓迫性的陰影,不懷好意地把煙頭又往池鴉臉上湊了湊,在嗆鼻的煙草味道中滿懷惡意地嘲笑,“怎麽,怕老子一不小心給你毀個容,叫你再爬不成男人的床?”

這條道通往小吃街,路上學生不少,這時候都遠遠近近地朝這邊看,有幾個膽子大的就站在旁邊竊竊私語地瞧熱鬧,聞言忍不住嘲笑出聲。

……還真的是出名了啊。

池鴉喉嚨裏悶悶地咳嗽兩聲,再開口時聲音有微微的沙啞,說:“好吧。”

李凡微微一愣:“什麽?”

就看被自己轄製的青年輕輕垂眸,把手裏那朵白玫瑰別在了自己粉白的耳朵上。

隨即他抬眸,深黑色的眼睛很亮很清澈,眼型圓圓的,像學校裏經常在花叢裏徘徊的那隻狸花貓。

李凡短暫地晃了下神,再回神是因為手裏這貓一拳捶他臉上了。

四周縈耳的嘲弄驀地一靜,章謠手裏的書劈裏啪啦砸到地麵,驚叫:“池鴉——!”

池鴉偏了下頭,對她一笑,結結巴巴:“我沒、沒事——”

話音未落章謠瞳孔驟然放大——被池鴉猝不及防的一拳砸到牆上去的男生已經回神,睜著怒目高高一拳就要往池鴉身上砸去!

圍觀的人裏幾個女生發出尖叫。李凡是體院練舉重的,這麽一拳下去,這個看上去白白淨淨身材單薄的青年哪裏扛得住!

眼看李凡毫不留情的一記重拳刹那間已經衝到池鴉麵門,他麵前瘦弱的青年俊美昳麗的臉上卻沒有一絲驚懼表情,在眾人屏住呼吸的刹那他微微偏頭,避開李凡沉重的一拳,細軟黑發被拳風揚起,還未及落下時他閃電般抬手,在男生手肘狠狠一擊,李凡悶哼一聲,方才還蓄滿力氣的胳膊不受控製地上揚,緊接著池鴉又是一拳迅疾打在他肋下,李凡終於發出一聲抑製不住的慘叫,捂著腰側踉踉蹌蹌向後退去,最終順著牆跌坐到了地上。

空氣一片死寂。

所以旁邊突然響起的一聲汽車鳴笛就顯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驚了一大跳,紛紛從圈中兩人身上挪開視線轉身去看,就看見隔著一條人行道,路邊沉甸甸墜下繁盛花枝的百日紅下正停著一輛漆黑鋥亮的車,天邊火紅的夕陽給車身披上燦金的彩光,把流暢的車身線條映襯得華麗無比。

貼了防窺膜的後座車窗緩緩降下,露出男人俊美無儔卻冷漠如冰的側臉,被掩在車內暗影中的皮膚像雪一樣白,一雙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冰涼如琥珀,淡淡地朝這邊看過來。

人群中登時響起幾道抽氣聲。

女孩是為這張臉,男生是為這輛車。

池鴉忍住了沒抽冷氣,但克製不住得心髒猛跳。

顧、顧、顧懷章?他怎麽到這兒來了!他看見他……打架了?

兩人的視線穿過紛擾人群,在半空裏輕輕一碰,顧懷章薄唇微啟——

“上車。”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看來看去,結果就看見方才還一臉冷淡打人打得凶的小青年手忙腳亂地抓抓頭發,又扯扯舊襯衫前胸被揉皺的領子,竟然一下就慌張了起來似的,匆匆說“借過”,就小跑到車邊去了。

方才還拿手機看告白牆竊竊私語嘲諷人的眾人:“…………”

看來告白牆上的爆料是沒錯了,這姓池的結巴真的是個想攀高枝的同性戀!

但你媽的,沒人說這“高枝”竟然這麽有錢還這麽好看啊啊啊!!

池鴉全然不知吃瓜群眾這離譜的揣測,他連耳邊別著的花都忘了摘,有點緊張地跑過去,趴到車窗邊沿,先叫了一聲:“大哥!”

又訕訕地問:“你、你怎麽、怎麽來來、來了啊?”

顧懷章忽然發現,池鴉一緊張,就口吃得分外明顯。

他為什麽緊張?因為跟人打架被他看見了麽。

他淡淡地瞥過青年緋紅的臉頰和微微沁汗的光潔額頭,說:“和朋友來這邊吃飯。”

“哦哦!”池鴉抓著窗沿,手指細白骨節精巧,除了指節上因為重力打擊而泛起的一片深紅色,一點也看不出這是隻能輕鬆幹翻一米八幾男生的手。

纖細泛粉的指尖無意識地摳了下車窗內沿,池鴉笑了下,歪著腦袋說:“那、那大哥去吃飯,我也、也要跟、朋友去、吃飯了……”

顧懷章看著他沒說話,俊美冷淡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池鴉被他那雙琥珀眸子看得心虛,訕訕地垂下睫毛就要起身,卻冷不防男人抬起手,就朝他的臉伸過來。

池鴉不明所以地睜大眼睛,顧懷章的手卻從他頰側掠過去,指尖碰到他別在耳朵上的玫瑰。

然後就捏著花梗,給他把玫瑰取了下來。

池鴉眨了眨眼,才遲鈍地想起來自己還買了這朵花。他一下有些臉紅,又有點緊張。

大伯哥那麽古板嚴肅的一個人,會不會覺得他給耳朵上別花特別作啊……

顧懷章卻沒說什麽,隻淡淡瞥一眼那朵花,就把玫瑰遞還給他。

池鴉連忙雙手接過,赧然說:“我、我忘了……謝謝大哥!”

……剛剛打人那麽凶,怎麽現在又是這麽乖。

他一向就是這樣裝乖扮巧地勾著顧懷安麽。

顧懷章喉結動了動,看看青年飛紅的臉,道:“沒事麽?”

池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又撫了撫衣領,搖頭:“沒、沒有事……”

他以前在國外時大約是太瘦了看起來好欺負,就經常被人搶劫,他賺錢又那麽艱難,一個鋼鏰丟了都是要他的命,可外國人都人高馬大的,體力懸殊,他就特意琢磨了一些使巧勁的揍人技巧,挨了幾回打後就掌握了精髓,專往人脆弱的要害上揍,像下頜、肋下、大腿外側等等,下手特別黑,一陰一個準。

一米九的黑人他都能冷不丁給撂倒,何況一個本來就沒防備的大男生。

他扒拉著窗沿,很有些驕傲:“他打、打不過我!”

顧懷章看年輕人神采飛揚的一張臉,眉眼俊俏,氣質青蔥,籠著一層耀目霞光,剛剛打過架,頭發有些亂,在腦袋上翹著,看起來毛茸茸。

他搭在膝頭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動,聲音略低,又說:“上車。”

“啊?”池鴉茫然,很快又反應過來大伯哥可能是一時好心要捎他回南湖,他連忙婉拒說,“不、不用了大哥,秦玉澤說好、說好會、送我回去……”

顧懷章道:“他人在哪?”

“在、在、在……”池鴉訕訕地掏出手機,“我、我給、給他打個、電話……”

結果秦玉澤張口就說叫他自己再玩玩兒,等他和女孩跟她閨蜜吃完飯就來接他回去。

池鴉:“…………”

挨得近,電話裏的聲音顧懷章聽得一清二楚,他神色淡淡,放下二郎腿往另一邊挪了個位子。

意思很明顯。

……看來注定是要跟冰塊似的大伯哥同坐一輛車,一起回南湖了……

池鴉無法,隻好扒著車窗說:“大哥等、等一下!”

說完,他就轉身,一轉身就一愣——剛剛看熱鬧的那群人竟然都還在,都若有似無地望著他,就隻有一個李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池鴉抿抿唇,頂著眾人的視線走到章謠跟前去,說要提前走。

章謠抱著書,手裏還拿著那支黃玫瑰,猶豫地看看他又看看不遠處那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漆黑豪車,還是忍不住問:“那個人是……?”

池鴉差點就順嘴說是大伯哥,得虧及時刹住,心虛地笑笑:“就是一個……朋、朋友……”

章謠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落,池鴉隻能假裝沒察覺,跟她交換了聯係方式。

顧懷章坐在車裏,偏頭望著窗外。

氣質同樣清純青澀的少男少女站在一處,夕陽落在女孩的白裙上,很漂亮,兩個人手裏拿著的黃白玫瑰花,看起來都仿佛格外的般配。

或許青年這樣的人,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才適宜。

也不知道他弟弟怎麽想,更不知道青年是怎麽想。

車門開了,池鴉彎身坐進來,手裏還拿著那朵很嬌豔的白玫瑰,配著他紅紅的臉頰。

顧懷章忽然又覺得,像池鴉這樣的,或許就該配一個男人,最好頂天立地,有最結實的胸膛和最寬大有力的手,能好好地把他嗬護在掌心。

這樣白玫瑰一樣嬌嫩新鮮的男孩,或許就該是要人寵他的。

池鴉抱著書包吭哧吭哧地在座位上坐好,偏過臉朝他仰起頭,乖乖巧巧地:“謝謝大哥!”

顧懷章隻和那雙圓圓的貓眼對視了一秒就挪開視線,喉結微微一動,低低嗯了一聲。

車子啟動了,池鴉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又在座椅上扭來扭去,回頭看後邊的路。

前麵的司機很有眼色地問:“怎麽了池少爺,是忘了拿什麽東西麽?”

“……不是。”池鴉抓著窗沿回過頭,猶猶豫豫地看顧懷章,“就是,我們是不是、走、走錯了啊?”

他明明記得來的時候是打南邊來的,可現在車子卻怎麽在往北邊走?

“沒有錯的池少爺。”司機笑說,“現在是要去吃飯呢。”

顧懷章又有了一個發現。

家裏的人跟池鴉說話時,怎麽都不自覺就變得和藹溫柔,平白加了很多不必要的語氣詞如“啊”“呀”“呢”。

就像在跟柔軟的、脆弱的、很容易就會受到傷害的小孩子說話一樣。

——池鴉是麽?

他就拿審視的眼光去看池鴉。

結果就看見池鴉身體前傾,扒拉著副駕的椅背在看前頭,紅潤嘴唇不自覺微張,表情很迷茫,簡直像個被怪蜀黍用一根棒棒糖就拐上車的笨小孩。

可這個姿勢……就繃緊了褲子,顯得……臀很翹。

表情那麽純潔,身體卻那麽嫵媚,白襯衫鬆鬆地掛在腰上,線條凹下去又撅起來,好……圓。

顧懷章皺著眉,很不悅地又瞥了一眼。

怎麽那麽翹。

他掩唇輕咳一聲,語氣嚴肅冷淡,說:“坐好。”

又說:“吃完飯一起回。”

作者有話說:

三次元前幾天有事外出了,今天滾回來更新了……給各位大爺跪一個,6k字肥章奉上TvT

感謝在2023-07-06 18:17:26~2023-07-11 20:58: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在線擺爛的打工人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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