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張並不是特別有特色的寺廟截圖, 一張經過多番查證才找出來的旅行團可能坐過的大巴車的司機照片,一個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停止使用的旅行團向導手機號碼。
目前這三樣是專案組拿到的最有用的三個調查線索。
第1張幾乎是電腦合成出來的效果圖,來源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上級部門發來的, 很可能是奘獨分子的老巢或者是其中的一個據點, 目前這張圖片已經完全交給了藏省公安讓他們來負責調查這是什麽地方。
司機的照片是通過景區監控以及經過的交通攝像頭拍攝的, 慶幸的是這家夥並沒有遮擋自己的麵部, 所以能夠看出來那人應該是比較偏向於少數民族的長相,目前已經在快速尋找了。
第3個證據很有意思, 這個手機號碼使用的時間已經有半年多了, 登記的身份證件是一個名叫巴桑的今年已經85歲的老人,籍貫是藏省, 值得一提的是, 這位巴桑老人現今因為肺癌已經住院半個月了。
而且巴桑因意識模糊,根本無法回答警方的問題,倒是他的子女告訴警察, 巴桑老人平時生活在村裏, 而子女們都在外打工, 所以並不清楚巴桑曾經跟誰接觸過, 或者把自己的身份證件借給誰過。
於是巴桑這條線就要開始從平時經常跟巴桑接觸的村裏人開始打聽, 藏省的一個名字叫卓瑪的女警察給白音他們引路前往巴桑所居住的巴朗村。
然而事實上, 巴朗村現在居住的老人一共也就十幾個,還有幾個已經根本無法跟人溝通了,日常都要子女和孫輩照顧。
卓瑪帶著大家來到了一個難得的長壽老人,今年已經103歲了的紮西拉姆家。
老太太雖然已經這麽大年紀了, 但身板非常硬朗,她穿著藏族傳統的服飾, 見大家進來了,還趕緊給大家泡酥油茶。
“是警察小子啊,子弟兵?”紮西拉姆的漢話說得不太好,不過大家都能聽懂,也都很感謝她的熱情。
紮西拉姆告訴大家,她以前就是農奴,要不是新嘉國成立了,把他們從火坑裏救了出來,紮西拉姆是絕對活不了這麽久的。
大家寒暄了一下後,卓瑪就馬上用藏語詢問了紮西拉姆關於巴桑的事情。
“巴桑這個人除了他那幾個幹兒子以外,平時不會跟別人來往,我記得新年的時候,他那個幹兒子尼瑪還來了一次,給他帶了不少禮物。”
紮西拉姆所說的新年是藏曆新年,卓瑪馬上告訴白音他們,那一天是2月21日。
“不過這次他的幹兒子來了以後沒急著走,還帶著他那些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朋友給巴桑挖了個地窖,讓他可以在冬天儲存更多的蔬菜。他那些朋友看起來凶,人還真不錯呢,說是在城裏現在在發免費的血壓儀,隻要拿身份證就能領一個,我們村上的人都領了一個呢!”
來調查的警察們各自對視了一眼,看來問題就出現在所謂的領血壓儀這件事上了。
“那您知道他這個幹兒子是住在哪裏的嗎?”卓瑪問道。
紮西拉姆道:“似乎就在加措縣那邊,具體的地址我也不知道。”
……
整個藏省叫尼瑪的人非常多,想要光憑這個名字找到所謂的幹兒子當然不可能,於是警察們又去問還在醫院的巴桑老人的兒女,得到了一個確切的地址加措縣紅星鄉。
“以前他是住在那裏的,後來就不知道了,我們也隻是在新年的時候才能見到他。”
老人的兒女顯然並不太想配合警方,但在警方說有人在用巴桑老人的身份幹壞事的時候,他們馬上就說出了這個多年前的地址。
白音打電話給藏省的公安同事們,對方在聽到加措縣這個地名後顯然愣了一下,隨後用欣喜的語氣道,這個縣裏就有很多小寺廟,是他們的重點排查對象。
因此,接下來的一切就非常順理成章了,這個叫尼瑪的五十歲藏族男人成了破案的關鍵。
……
蔡嬌最終還是被那兩個強壯女人拉到了一個澡堂給洗刷幹淨了,還給她穿上了藏族的傳統服飾,頭發被梳得油光鋥亮,像是要進行什麽大儀式似的。
然而至少在目前他們還沒有進行這項儀式的打算,隻是把她單獨關在一個房間——沒錯,現在她是被單獨關著的了。
她現在見不到任何的同學和老師,不知道其他人都怎麽樣了,一個人坐在這個空空****的房間,腳上的腳鐐還在盡職盡責的起著束縛她的作用。
蔡嬌在這種大熱的天氣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更暈了,在洗澡的過程中,一些洗澡水不可避免地在她掙紮的時候進入了嘴巴裏,因此蔡嬌現在並不缺水。
可還是餓,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似乎逃脫無望了。
就在她暈乎乎地發呆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剛才給她洗澡的那個強壯女人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飲料瓶子——大概就是像尖叫的那種瓶子,隻要一擠飲料就會直接被擠到嘴裏,但不擠的話,即使是倒放也不會漏出一滴水。
“喝水。”強壯女人像按住小雞仔一樣按住蔡嬌,接著開始強行往她嘴裏麵灌那甜甜的水。
蔡嬌能夠分辨出這可能就是糖水,但她還是下意識想要躲避,隻是她現在實在沒力氣了,掙紮了幾下以後就乖乖喝水了。
灌過水之後,強壯女人就離開了房間,留下蔡嬌一個人。
蔡嬌還處於一種非常驚恐的狀態,雖然攝入了糖分之後暈乎乎的狀態好了很多,可蔡嬌總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睜不開。
沒過一會兒,屋裏盛裝的女孩就一點點靠著牆睡去了。
……
“桑吉,你在幹什麽啊?還不快點去送貨?”
“是,尼瑪經理!”
加措縣一個建材市場,留著大把胡子的尼瑪正在安排店員送貨,他是這家建材市場的副經理,專門負責物流這一塊的,以前他隻是一個跑物流的給大戶送貨,但今年過完年之後他有了錢,給老板送了點禮,現在已經搖身一變成副經理,再也不用東跑西跑的了。
可他剛剛安排完大家去送貨,這位得意揚揚的副經理在看到一群警察出現在建材市場的時候,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居然就是逃跑,他瘋狂地往建材市場的後門跑去。
——說真的,所有犯罪分子如果都像尼瑪一樣如此擅長不打自招那可就太好了。
尼瑪這個50來歲的普通人又怎麽能跑得過經過訓練的年輕警官們,很快他就被抓了起來。
“你跑什麽呀?”
被臨時叫來帶路的加措縣本地警官徐傑氣不打一處來:“問你呢,你跑什麽?幹什麽事了快說!”
尼瑪驚恐地看了看一大堆的便衣警察——沒錯,機靈如他雖然沒有看到他們穿警服,但前麵有一個穿警服的警察帶路,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尼瑪咽了咽口水:“我……我不害怕,我沒幹壞事。”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句話沒有人會相信,畢竟一見到警察就跑的肯定是犯事兒了——他也的確是犯事兒了。
……
視讖行動小組給的那張寺廟的效果圖被藏省警方反複研究,這個寺廟的麵積應該不是特別大,很像一個處處在荒郊野嶺的地方因此在繁華街道的寺廟已經完全被排除了。
再加上寺廟前的土地——沒錯,這寺廟前麵的空地居然沒有鋪水泥地而是直接的黃土地,這就已經又排除了一大部分,一般能見得起寺廟的人當然不會吝惜這麽一塊水泥地。
剩下的寺廟基本上都是附近幾個小縣的,藏省公安火速派人前去一個個排查,這樣的寺廟有的是鄉鎮或村莊自己集資來修建的,也有的是當地政府,為了促進旅遊業,咬緊牙關修了個小廟。
政府修建的小廟如果成為奘獨分子的老巢,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因此最先去排查的就是三個政府修建的廟,不過這三家寺廟都沒什麽問題,而且跟圖片長的也並不一樣。
接下來就要挨個排查鄉鎮和村莊所修地了。
“重點排查一下加措縣,所有的寺廟都要去一遍!”藏省負責人高進華廳長急得拍了桌子。
而就在此時,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嗯,嗯,好,我知道了,馬上查詢這輛車的行進路線。”
旁邊的卓瑪問他怎麽回事:“是有什麽線索了嗎?”
高進華道:“目前從進省的通道排查出了一輛比較可疑的大貨車,這輛大貨車並沒有經過任何的收費站和檢查關口,很像是走山路或者是抄其他的近道進來的,躲躲藏藏的很不正常。”
如今工作組的同誌們已經拿著這輛車的車牌號去交通廳搜查了,隻要排查出一個大致的範圍,他們
依譁
就有新線索了。
……
“你說說吧,你把巴桑老人的身份證件拿來幹什麽了?”
因為尼瑪依舊是藏族人,所以依舊是藏族的景觀來跟他溝通而,尼瑪卻一直一副糾結的樣子,不敢說,也不敢不說。
“我絕對沒有拿他的身份證件幹什麽,我都是交給別人的……”
“不要吞吞吐吐的,趕緊說,你現在已經犯罪了,冒用他人的身份證件是犯法的!”
尼瑪被警官嚇得一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銬,這才老老實實地開始交代。
在去年的5月份,當時還是一個普通的貨車司機的尼瑪認識了一個從國外回來的兄弟,這個兄弟為人大方,就是總神出鬼沒的,偶爾回來就會請他吃飯,跟他打聽一些最近的新聞和事情。
兩人這樣的“友誼”持續了半年多的時間,在去年的12月份,這位自稱叫張偉的兄弟突然跟他說,自己需要大量的身份證件,因為他現在幹的一個業務需要很多注冊用戶,可是一個個去請求別人注冊,實在是太難了,還不如直接花錢買用戶。
“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他說介紹一個人就給我1000塊錢……”尼瑪道,“所以我就給他介紹了不少的人,借了身份證給他用。”
然而這樣一個個的建也是很慢的,於是兩人盯上了一些鄉下的村莊,不過因為近些年,國家對於各種騙局的科普也很多,住在鄉下的人不代表愚蠢,去陌生的村莊,基本上是沒有人相信的,於是尼瑪開始用自己這麽多年的“人脈”幫助張偉來騙取身份證。
尼瑪這些年作為一個貨車司機,在以前網購不方便的時候,經常能夠幫人從外地帶來一些東西,也算是認識了一些人,有他這麽個“熟人”引薦,兩人也算是很方便地騙取了不少身份證明,隻需要後麵給這些人發一個不算很貴的小禮品就行了。
老年人就發血糖儀或者血壓儀,年輕人發個充電寶小電扇什麽的——雖然大多數年輕人都不會上當罷了。
兩人如此這般的也算“借”了200多張身份證,張偉非常大方地給尼瑪發了20萬的抽成。
短短幾個月就掙了20萬,這對於尼瑪來說簡直是天降橫財。
但他也沒想過人家憑什麽要給他這麽多錢呢,世界上哪有什麽真正的冤大頭啊,或許尼瑪也想過這件事,隻是最終還是被那明晃晃的利益給**了。
“所以你見到我們就跑,就是因為這事?”
尼瑪再次瑟縮起來:“是,也不是……主要是我後來意識到了,張偉可能不是普通人。”
尼瑪道,做完這事之後自己發了一筆橫財,張偉也借此機會拿到了不少人的身份信息,並且辦了很多手機卡,要知道這些手機卡可都是通過合法的途徑辦的,不用擔心被人查。張偉似乎是買通了當地運營商的辦事員,對方沒見到本人來辦卡,也幫忙辦了。
“我當時就問他為什麽要辦這麽多卡,不是說注冊用戶就可以了嗎,結果……”
結果張偉突然變了個麵目,突然警告他不要再深入問這件事,拿著錢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槍威脅他,說如果尼瑪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就算張偉被抓了,張偉的同伴們也會直接殺了他全家,這可把尼瑪給嚇壞了。
要知道嘉國可是禁槍大國!這家夥能搞到這麽新的槍,這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了!
在張偉這番的軟硬兼施之下,尼瑪當然嚇得膽子都破了,再也不敢問這件事,也不敢跟別人提。
“這幾個月來我真的是提心吊膽……”尼瑪道。
沒有人搭理尼瑪所說的提心吊膽或者後悔之類的話,隻是繼續詢問他:“你知道張偉住在哪兒嗎?或者是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自己本身以及他的同夥的信息?”
目前已經可以肯定的是加措縣一定是奘獨分子的一個重要據點,不管那些學生和老師是否在這裏,反正這個縣城已經被他們給盯過一次了,一定還有人留在這裏。
尼瑪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主要是他現在已經被抓了,如果不盡快把張偉他們給解決掉,自己的家人就危險了,現在他也沒有辦法改變現狀,隻能盡量配合警方了。
“他倒是沒跟我說過他住哪兒,他每次來到縣城都是住那些黑旅店,不過有一次他過來的時候,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很重的香味。”
尼瑪解釋道:“就是那種香燭的味道,我懷疑他是從寺廟趕過來的,味道還挺重的。”
他一說完這話,在場的警官全部眼前一亮,寺廟?
……
蔡嬌一覺就睡了個天昏地暗,一方麵是因為她喝的東西裏麵的確加了料,另一方麵就是太累了。
連續幾十個小時都不得休息,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中,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憔悴,當然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因此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裏已經變暗了,雖然還不到天黑的時候,但顯然已經又過去了幾個小時。
蔡嬌強忍著自己滿身的困倦,掙紮著用手使勁地掐了一下大腿,強迫自己清醒起來。
而在這時,她聽到了外麵的說話聲音。
當然說的是藏語,她聽不懂。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聽不懂就算了,那些人還一副要吵架的樣子,特別聒噪。
對於藏語隻了解一句“紮西德勒”的蔡嬌被吵得頭疼,她靠在牆邊聽了一會兒後,就放棄了,她實在憋得不行,才去房間的角落裏解決了個人問題,隨後就回來靠在牆邊閉目養神。
有人悄悄推開窗戶查看裏麵的情況,屋子裏慢慢變黑,她悄無聲息的,像是根本沒醒似的。
窗戶又默默地關上,肚子裏空空如也昏昏欲睡的蔡嬌甚至都沒有發現有人打開過窗戶。
而就在這時,蔡嬌聽到了有人在說漢話,而且還是很像普通話的口音。
“我們想進去看看。”一個沉穩的男聲說道。
蔡嬌猛得瞪大眼睛,她立刻轉過身來,趴在牆邊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我們這裏都是空地。”不太熟練的普通話響起,蔡嬌能聽出來這是那幾個壯漢中的一個。
“那也看看。”
來者非常堅持這一點,這讓蔡嬌感覺到非常興奮,她知道在外麵的有可能就是警察,而且他們似乎還確定就是要進來。
蔡嬌現在的喉嚨已經完全啞了,她努力往窗戶那邊爬去,想著通過敲擊窗戶,沒準能讓那邊的警察聽到她的聲音。
“真的是空的,而且鑰匙也在別人那裏,你們可能隻能在院子裏轉轉。”
“那行,我們明天早上再來檢查,希望到時候你們能有鑰匙。”
聽到這種對話,蔡嬌急了,怎麽能走呢,你們怎麽能走呢?
她奮力往前方爬過去,腳上的腳鐐在地上拖行著,把她的腳腕都磨得通紅,很快就要磨出血了,但蔡嬌毫不在意,她隻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這之後很可能會發生讓她生不如死的事情!
而就在她剛爬了幾下的時候,外麵的槍聲響起來了。
蔡嬌聽到了有人被擊中的痛叫聲,整個人發起抖來,對啊,那些人有槍啊……那些人有很多槍!
……
此時站在關押著學生和老師的寺廟外的,並不是白音他們,而是接到命令來進行搜查的加措縣當地警方。
他們也是本次行動中第1波和犯罪分子進行交火的警方,雖然大家都配了槍,然而隻是試探一下的警察們自然是沒想到犯罪分子居然會直接動手。
這樁震驚了全國的大案抓捕居然以這麽突然的方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