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況對他不利,年輕人思緒飛轉,壓不住手指微微顫抖。

到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後悔了,不應該一時氣上頭,故意挑釁這家夥,挑釁沒成功的話,後果不是他想看到的,能夠麵對的。

明匪玉不是人,各種意義上的不是,更是經常不幹人事。

他想出去,還有棘手的麻煩等著他去解決,他真的不能留在這裏,更不想被折磨的失去意識,失去主動權。

他一緊張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咬嘴,這代表他在想辦法。

明匪玉自然注意到了。

看著他咬出血來也沒打斷,他就想看看,這回又想用什麽借口躲過去。

“二哥,對不起。”

年輕人一開口,明匪玉就知道他又要故技重施了。

這招百用不厭,其實有沒有用,效果如何,主要看他心情如何。

現在他心情很不好。

年輕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現在就像個無辜無害的少年人,好像剛才那個瘋狂激怒他去掐死他的人沒存在過,簡直要把明匪玉氣笑了。

年輕人那張臉一旦柔和下去,就是一汪讓人動情的春水,看上一眼,心波**漾,春風吹入心。

“阿玉,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一時氣昏頭了才會說那些話,我們都冷靜點好不好。”

他慣會用那雙含情眼做出無辜又可憐的表情,好像他被欺負了,可狠心欺負人的那個明明是他。

明匪玉淡淡俯看他,麵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隻問:“你知道錯了嗎?”

“我錯了。”

他認錯一向幹脆利落,從不矯情。

但從來不會知錯就改,從來不長記性,下次還敢繼續犯。

那張冷漠的臉上都是被慣出來的心安理得,所以扯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明匪玉心想,是被慣壞了,要實打實教訓一頓才會把疼記在心裏。

明匪玉盯了他一會,突然向他伸出手,年輕人下意識縮了縮脖頸,他以為明匪玉要動手打他,但其實明匪玉隻是把手伸到他的背後,在剛才推倒他時被砸疼了地方,溫柔地替他揉了揉。

“……阿玉?”

明匪玉隻回應他一個寡淡的“嗯。”

但年輕人把這一舉動視為明匪玉心軟的意思,心裏頓時鬆口氣,看來這招數還有點用。

“謝謝你了,阿玉。”

他沒有抗拒,這個時候順著他才是上策,他狀似無意觀察明匪玉的表情變化,雖然明匪玉幾乎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

這倒讓他不安了,因為猜不透明匪玉的心理。

漸漸的,背後不疼了,但撫摸卻沒有停下,朝著另一個危險的方向發展,他頓時警覺。

“二哥,好了嗎?”

他小心翼翼挪動了下位置,試圖躲開他的手。

“再等等。”

明匪玉把他扯回來了,動作說不上溫柔。

更讓他不安。

“等什麽?”

年輕人現在不知道,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等他手腳發軟,脫離大腦的控製,連簡單地抬起來都綿軟無力。

腦內所有思緒被洶湧來襲的海浪打翻,衝擊得支離破碎,散亂得不成樣子。

那杯茶水!

他驚醒,明匪玉就是在等那杯茶水的效用發作!

他看向明匪玉,明匪玉果然在對他微笑,就像在譏諷他——你才發現嗎?

拖了這麽久,終於給他等到了。

年輕人差不多猜到明匪玉在打什麽壞主意,然而他被圈住,四處逃脫無門,隻能被迫躺靠在搖椅上,怒目瞪著他,見明匪玉絲毫不怕,又蹬腿做勢要踹他,明匪玉輕易躲開。

他氣的臉上又青又白,衝明匪玉怒喝道:“滾開!”

隻是茶水效用凶猛,他聲音都變了調,於是本來是警告威脅的語氣,軟化成了別的味道。

明匪玉唇角扯出了一抹譏諷的笑。

他隻看到一隻連致命脖頸都已經被人拿捏住的小獸。

多可憐的小家夥啊,被困在敵人龐大的陰影裏,快被吃光了,害怕地抖個不停,伸出沒有任何威脅力的爪子,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

不過是徒然無功而已,在絕對的實力壓製下,任何反抗都是施暴者的催化劑,可笑極了。

有本事招惹,沒本事承擔後果。

年輕人徹底慌了神,又連著踹了他很多下,一次都沒中,而明匪玉也不想和他玩下去了,直接抓住他的腳踝,使力捏緊。

咯嘎——似乎聽到關節移位的聲音。

“嘶,疼,鬆手!”

明匪玉沒鬆,冷著一雙滲人的眸子提醒他,“注意你現在和我說話的語氣,決定了等會兒我會怎麽對你。”

“你!”

年輕人憤怒地瞪著他,想罵卻不敢罵。

因為他的命運,他的致命之處,他的感知,接下來都將被明匪玉握在手裏,肆意玩弄,他可以隨意決定他的生與死,愉悅與痛苦。

就像褻玩一個沒有意識的傀儡娃娃那樣輕鬆。

隨著熟悉又灼燙的氣息步步逼近,燙到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再次服軟,硬生生逼出幾滴虛假眼淚,用顫抖的聲線喊他:“二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害怕?”

“是!”少年急忙解釋說:“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氣你的,是我太衝動了,我知道那些話很傷人,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我、我……”

“噓。”

“別說了,吵。”

明匪玉食指抵住他的唇,示意他安靜,神情專注、冷然,少年背脊竄上一陣涼意。

這感覺就像一隻在獵食途中的猛獸,時刻保持安靜、神秘、隱蔽,悄無聲息地追蹤獵物,獵物憑直覺感受到壓迫感,但是卻找不到猛獸的身影,因為猛獸已悄然埋伏在了他的身後,後麵發現不對時——

“已經晚了啊。”明匪玉可惜地歎道。

明匪玉掐著他的下頜,用力逼他疼的流出了幾滴真眼淚。

果然,真的就是比假的順眼。

早知道用蠻力這麽省事,何必要去忍著他慣著他?給自己徒添了多少麻煩。

所以明匪玉決定從現在開始,要換個方式對待他。

“你咬我的時候怎麽不害怕?再三欺騙我的時候怎麽不後悔?”

“你踐踏我的情意,我就折磨到你哭,這才公平啊。”

明匪玉森涼的氣息噴到年輕人的耳垂上,指腹在唇上用力一按,他渾身開始止不住地輕抖。

接著,明匪玉冰涼指尖挑起他一縷散落額前的長發,繞到耳後,這樣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有恐懼、有不安……

他又細細地描摹了一遍這張臉的輪廓,手指化作一把鋒冷的刀子,再從眼睛、鼻梁、到唇一一劃過……最後落到光滑的喉間。

他就像一個偏執到有些病態的畫師,他要讓自己的作品毫無瑕疵,一遍又一遍不停檢查,吹毛求疵,直到精神崩潰為止。

但慶幸的是,這幅畫沒有瑕疵,每一個地方都令他愛不釋手。

太滿意了,他喜歡的不行。

但如果這副作品能完完全全由他掌控在手裏,那才是真的完美。

年輕人從他眼底讀出了癡迷與瘋意。

眼前所有的事物搖晃出了重影,他開始分不清了,到底是誰喝了那杯茶水,到底是誰快瘋了。

年輕人意識到今天可能攔不住明匪玉了,想起藏在屋裏的小刀,想做最後一次掙紮。

他哀求道:“二哥,能不能進屋裏,外麵冷。”

“等會就不冷了。”

“外麵會被看到。”

“這裏就我們,不用擔心。”

“二哥,我不想……”

“嗯?”

明匪玉意味不明地眯起了眼,年輕人嗅到危險,不敢再說下去。

情況已經很糟糕了,不能更糟糕。

明匪玉仿佛看破了這人的小心思,笑著提醒他繼續和他對著幹的後果,“你要是再敢亂咬,我就讓你再也走不了路,你可以用我給你的長生,活上百歲、千歲,但從此往後你去哪裏都得我抱著你。”

“……滾!”

明匪玉這是把他當什麽養了?!這是對他的威脅,也是對他的羞辱。

年輕人臉色紅了又青了,奈何他裝出來的可憐和委屈現在打動不了明匪玉。

他怨不了任何人,因為事到如今,一大半都是他自找的。

明匪玉看看天色,他等不及了,低下頭,在年輕人溫熱柔軟的唇上按了幾下,就好像在檢查這顆果子的成熟度。

最終他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今天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