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越皇做了十幾年夫妻,餘皇後這些年來心態變了不少,被越皇的真心打動了幾分,很少再想起年少時的意難平。
除了沒事放縱江德音欺負江容,故意縱容養廢江彩,派去太監把二皇子江德杉養成懦弱的性子,把其他三個妃子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外……
先不提別的,至少在大事上,她和越皇是齊心的。
比如這次。
使臣前來,他代表的是晉明帝乃至整個晉國的臉麵。餘皇後雖腹誹這些人不識趣,早飯都不用就幹巴巴地跑過來,害她和皇帝也沒來得及吃。
表麵上卻什麽錯處都沒有。
在越皇和使臣寒暄了一番之後,她麵上帶著得體的微笑,請使臣與他們一起去前廳用早膳。
使臣名叫趙信,看起來很是年輕,仔細一問確實如此,說是去年才剛剛及冠。
他長得一表人才,談吐得體,還會說一口流利的越國話。
本以為他隻是個普通的小官,聽他自我介紹才知道,他竟然是晉國的光祿寺卿,年紀輕輕就官居要職,位列九卿,可見他有多得帝心。
再想想晉明帝竟然派了這樣一個受他寵信的臣子過來接江容,就更說明他對江容的看重了。
——男人果然都過不了美色這一關。
越皇大喜,先把晉明帝和趙信都誇了一遍,最後又說:
“朕的天香公主,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從小被朕嬌養著長大,從不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越皇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好像他真的很疼愛江容一般。
他停頓片刻,輕歎了口氣:“以往朕看來看去,都找不到配得上她的。如今想想,隻有晉皇那樣英明神武的君主,才是天香最好的歸宿。”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行人已經落座。越皇和餘皇後坐在上首,趙信坐在左側首位上。
餘皇後還給趙信身後的兩個隨侍安排了位置,他們的桌案就在趙信之後。
越皇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口中“英明神武的晉皇”,此刻就在他麵前。
不隻是越皇,就說晉國的朝中大臣,估計都沒幾個知道這事的。
李晨瀚行事無所顧忌慣了,又因為他的雷霆手段和殘暴習性,朝中敢反駁他的人被他殺得七七八八,隻留下那些話少的幹實事的臣子,和他一手培植出來的幾個股肱大臣。
此番他就算是想大張旗鼓親臨越國,應該也不會有人阻止。
但他卻隱姓埋名偷偷跟了來。
還易了容。
他手握著酒杯卻不飲,靜靜地看著酒杯中自己的倒影,麵無表情地聽著越皇恭維的話。
聽到越皇說江容自幼受寵時,他眼底閃過一抹嘲諷,稍縱即逝。聽到那句“最好的歸宿”時,他卻垂了眼瞼,看著杯中人的眼睛,麵上不見任何表情。
他現在頂著的這張臉十分平凡,遠不及他本來樣貌的十分之一。如此平凡的臉,卻長了一雙似浩瀚星海般深邃的眼眸,那高挺的鼻子也顯得和這張臉格格不入。
餘皇後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卻沒有多想。
如今他靜靜地坐在那裏,不仔細看似乎也沒什麽不同。但若認真看去,就會發現有一種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說張揚不張揚,反而很內斂。說內斂,又讓人無法忽視。
那種不怒自威的感覺,甚至隱隱超過了主位上的越皇。隻可惜趙信做介紹的時候隻介紹了他自己,並沒有介紹他身後的那兩個隨侍,餘皇後隻得自己猜測他的身份。
——這麽有氣度,此人會不會是晉國的某個皇親國戚?
畢竟皇家也不一定都是美人的。
就比如他們越國的後宮裏出了個江彩,晉國會有一個這樣長相平凡的王爺也屬正常。
可是據她所知,晉明帝登基前把他那些兄弟殺了一大半,隻留下幾個沒有參與過皇位爭奪的藩王,老的老,弱的弱,如今都被圈在上京。
這個王爺能走出上京,說明他在晉明帝麵前還算得臉……也不對。
好不容易出使一次,正一品王爺被從三品的光祿寺卿壓了一頭,說明這人在晉明帝心裏的地位不怎麽高。
餘皇後收回目光,認真想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
晉明帝此番派這個平凡的王爺出來,可能是想展現出他容人的氣度。但他又不是真的器重平凡王爺,才會讓趙信壓平凡王爺一頭。
這樣一來,就解釋得通了。
餘皇後自小被嬌養在閨中,沒有經曆過真正意義上的宅鬥。後來入了宮,沒人能和她爭寵,越皇把她護得很好,真正意義上的宮鬥也與她無關。
她對江容江彩她們壞,是明麵上的壞,她叫人故意把江彩和江德杉養廢,越皇也是知道的。
從來都不需要想那些勾心鬥角的陰謀詭計,是以餘皇後在深宮裏生活了十餘年,腦子卻和她沒出閣那會兒一樣簡單。
當初江容分析到餘皇後性格的時候,曾給過她一句中肯的評價——
這人在真正的宮鬥劇裏可能活不過兩集。
說兩集可能還是抬舉她,說不定連第一集 都活不過。
不曾直麵過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她“理智分析”出來的結果也很好笑,和實際情況差了十萬八千裏。
但是她覺得自己假設的很有道理。如此想著,她還在心底惋惜地歎了口氣。
不為別的,她隻是感到可惜。可惜了那雙好看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長在這樣一張平凡的臉上,實在是暴殄天物。
她想得入神,有一小段時間沒有動筷子。越皇見此,稍稍湊近。
“怎麽了?”他問。
餘皇後抬頭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
“我用好了,去芳草殿看看。”她說。
越皇看了眼她沒怎麽動過的膳食,眉心微蹙:“不再用點?”
餘皇後搖頭:“沒什麽胃口。”
察覺到主位上的小動作,趙信也放下筷子。
他一動,越皇和餘皇後就看了過來。
越皇有意拉近和趙信的關係,對他的稱呼十分親昵:“趙卿來得匆忙,早膳隻是匆匆備下,沒什麽特色。待到了中午,寡人再設宴好好款待趙卿。”
趙信:“多謝陛下。”
越國是晉國的附屬國,曾經晉國強盛的時候,把周圍幾個從屬國都打得哭爹喊娘,那會兒從屬國的皇帝見了晉國皇帝,都是要下跪行大禮的。
隻是這幾十年來,晉國皇帝一代比一代昏聵,這一代還出了個暴君,聽說朝野上下哀鴻遍野。所有從屬國幾乎都在想,晉國的國運可能就到這裏了。
也是這個原因,齊國和越國才會蠢蠢欲動。
相信他們開了這個頭,其他從屬國也會迫不及待地想來分一杯羹,日後的日子還會很精彩。
然而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現在,從屬國的皇帝在晉國皇帝麵前還是低了一頭。趙信代表的是晉明帝,他來到越國,和越皇是平起平坐的。
是以他在道謝的時候,隻是坐在座位上,朝越國皇帝拱了拱手,再也沒有別的動作了。
“不知公主殿下的儀仗可有準備好?準備何時出發?”趙信又問。
回答他的是餘皇後:“天香已經在梳妝了,儀仗也早已準備好,隻等中午用了膳即可啟程。”
趙信思索片刻。
“此去路途遙遠,一路顛簸,公主金枝玉葉,身子恐怕受不住……”
這是什麽意思?
身子受不住?難道還不讓她去了?
餘皇後和越皇相視一眼,又同時轉頭看向趙信,等他接著說。
趙信以為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卻不想被兩人用這樣帶了疑惑的目光看著,隻在心底感慨這兩個人不愧是夫妻,看起來腦子好像都不太靈光。
他輕咳兩聲,直言希望餘皇後把公主的鳳輦布置得更柔軟點,好叫公主少受些顛簸之苦。
和自家陛下同行前來越國的這幾天裏,趙信並沒有發現他神情有何不同。與往常一樣,帝王的麵色十分平靜,平靜得反而有些異常。
他一開始也拿不定注意,還是隨侍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陛下都親臨了。
是啊。
陛下都親臨了,這難道還不夠代表他的意思嗎?
以陛下的性子,若不是真的被那畫中之人觸動,必不會不遠千裏跑這麽一趟。
退一萬萬步講,就算他不是喜歡那位天香公主,而是想把那公主帶回去弄死,至少他願意親自來接啊。
所以他想好了。
在陛下表改變心意之前,他都要伺候好那天香公主。
往好了想,如果那天香公主真的能得聖心,他先鞍前馬後在她麵前賣了好,日後他做什麽惹惱了陛下,還能指望著她在陛下麵前給他說兩句好話。
他話說完,餘皇後靜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天香的鳳輦自然是最好的。”餘皇後說完,打著去親自督促的幌子,擺駕離開。
她走後,李晨瀚似有似無地看了眼她離開的方向。麵色微冷。
在來的路上,他令人調查過越國後宮,才知道“她以前”在這裏生活並不好。
越國皇帝送到他手上的畫像經過了畫師的美化,且受時下審美影響,特意把她的臉畫得圓潤了幾分。
他喜歡鏡中那個身材纖細勻稱的她,但那畫中顯得略為豐滿的她,他也喜歡。
隻是,當派出去的探子,把她的真實樣貌畫出來程給他時——
因為沒有肉所以顯得特別小的臉,被小臉襯托又顯得過分大的眼睛,還有那錐子般尖尖的下巴……
再加上探子給他的那些消息……
李晨瀚斂眸,再一次看向杯中倒影。
她應該是健康快樂的。
既然叫她借了那天香公主的身體,他需做點什麽,回報那天香一番。
另一邊。
用完一頓豐盛的早餐,又有人來給江容梳妝打扮。
江容穿過來後,因為身子不利爽,除了躺在**理智分析所處情境外,對別的事都提不起興趣。
也忘了好奇自己現在頂著一張什麽樣的臉。
眼下是她第一次照鏡子。
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她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
這是什麽魔鬼網紅畫風?!
錐子臉,大眼睛,要是把鼻子P掉,臉塗成綠色,她都能去出演科幻劇裏的外星人了。
純天然蛇精臉,隔壁網紅都羨慕哭了……
她呆了好一會兒,直到耳邊響起妝娘打趣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公主國色天香,把自己都看呆了呢。”
江容沉默。
先把蛇精臉放到一邊。她發現了一個非常巧合的事。
原身以前也叫江容,和她同名同姓。她昨天剛穿過來的時候以為隻是湊巧。
可是剛才看了鏡子之後,她才發現,原身和她長得也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瘦脫相後的自己。
在接受了穿越的事實後,她現在的接受能力強了許多。甚至開始合理猜測,這個公主……
難道是她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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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師人形美顏相機。
功能:錐子臉美化成大餅臉。(驚恐
修修改改誤了時間_(:з」∠)_
大家看完多多按爪多多留評嗷嗷嗷,每天都會掉落紅包,而且評論多了還會加更,積少成多說不定哪天就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