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戀愛遊戲(12)

◎又一條人命◎

某種程度而言, 他們這也算是異父異母的兄弟了。

……沒想到這些攻略對象之間還有這麽複雜的關係。

師幼青回想著白明朗之前言語間對陸玉澤的敵視,以及陸玉澤對白明朗的不在意,道:“陸玉澤不會還不知道他們有這麽一層關係吧?”

封彬:“這個我倒是不清楚, 不過陸玉澤平時表現得彬彬有禮, 又是大學老師,附近很多人大爺大媽想給他介紹對象,就套出了他不少信息, 陸玉澤在他父母離婚後就很快出了國,他父親再婚都沒回來過……再以他對白明朗的態度來看, 不知道的可能性其實比較大。”

師幼青也這樣想:“陸父來鬧的時候, 看到白明朗很驚訝, 但也沒打招呼,而白明朗逢年過節都不回家,說明與母親新家庭那邊關係很差甚至完全不來往,陸玉澤不認識他確實沒什麽問題。”

封彬想了下,道:“白明朗知道陸玉澤和自己的關係, 以他的心理, 就是母親和朋友都被這家父子搶走了……”

“嗯,他報複的可能性是有的,”師幼青說著,就想到了一件事,“陸父那幫人知道陸玉澤和王帆談戀愛, 消息來源……很可能就是他。”

以陸玉澤對家裏人的了解,絕不會讓他們知道自己喜歡男人,而白明朗若想要報複, 隻需要將他們戀愛的消息用某種手段告知陸父即可。

這一下, 不管是陸玉澤還是陸父, 乃至王帆,都不會好過。

又聊了會兒,封彬看太陽大了,便跨上車,開著送貨的三輪先把人送到公寓裏,下車扶他時,趁著附近沒人道:“白明朗和陸玉澤家裏那邊,我再查查。”

“注意安全。”

對方笑道:“放心。”

回到家裏,師幼青繼續翻看那本鬼故事書,翻了會兒,看到最後那房子變成凶宅,網絡人人熱議的結局後,就開電腦注冊了一個微博賬號。

副本裏的一切都模擬著現實,盡管行動上受限,好在網絡可以隨意衝浪。

師幼青有白明朗的微信號,又知道他有個樂隊,很快就搜出了白明朗的微博賬號,點進對方主頁看了看,基本都是和音樂相關的東西,幾乎不怎麽發私人生活。

他揉揉眼睛,又用了一個小時,終於找出這家夥的私人號來。

私人號隻關注三個賬號,白明朗的學校,白明朗的樂隊賬號,以及一個名叫玉澤的賬號。

最新微博如下:

【第一次見這麽不中二的白色長發。】

發表時間就是師幼青進入副本的當天晚上。

師幼青:“……”

不過再往前的微博都是吐槽或讚賞一些歌手的,很顯然是白明朗的口氣。沒有與王帆的相關信息。

但不重要——師幼青點進了“玉澤”的微博。

陸玉澤的微博並沒有大膽地釋放自己的癖好,主頁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正經。

師幼青沒有關注他,隻是默默記下了這個賬號。

中午十一點半,薄槐回來了,他行色匆匆回屋,確定師幼青完好無缺才去廚房做飯。

吃完午飯,薄槐就要照顧他去午睡。

師幼青卻擺擺手:“我們來拍照。”

“拍照?”

“對,就是這種風格的,”師幼青拿出幾張陰鬱暗黑風的照片給他看,“拍完我上傳到網上。”

薄槐自然知道他這是針對誰的,沉默片刻,緊接著脊背一顫,壓著怒氣一字一句道:“黑世界都比這裏好。”

師幼青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麽發脾氣,眨著眼看他,正要問他怎麽了,身子猛然被摟住,抱得很緊。

薄槐忍了很久,此時情緒積到了一起,完全無法自控,用力抱著他,不知該說什麽,隻能說出這麽一句:“青青,我這幾天,心都是懸著的……”

“薄槐……”

“怕你出事,又怕那些人接近你……”薄槐抱著他,臉上漸漸浮現出恨意,恨不得把遊戲相關的東西都切成片。每日恨意滔天,夜夜難眠,有時候真是生不如死!

師幼青不知道他內心的巨大波動,但也能看得出他的痛苦,抓著他的手說:“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那雙微微發紅的眼睛盯著他。

“後天是霍煦的生日,他邀請我過去參加生日聚會……”

薄槐驟然起身,一副宰人架勢,師幼青笑著拉下他:“他說我可以帶朋友……按照他的喜好,你就以我男友的身份過去吧。”

他眼睛彎著,好像在問這種主意怎麽樣。

薄槐一怔,定定看著他。

一陣沉默後,他總算回過神,做夢一樣死死望著師幼青。

師幼青說:“怎麽樣?”

薄槐微微放開了他,點點頭,可幾秒後,還是沒控製住,珍而重之地把人抱起來,要揉到身體裏一般,師幼青笑著推他,他把人抱得更緊,沒一會兒,就跟孩子一樣緊貼著對望……

師幼青一直抿嘴忍笑,薄槐看得出神,下頜緊繃,趁機在他脖頸上吻了吻。

旋即,看對方摸著脖頸瞥他,眸色一黑,低頭便徑直在那捂著脖頸的手背上親下去。

滾燙的薄唇烙在上麵,微顫了下。

師幼青抬起眼看他。

薄槐耳根發熱,片刻後起身:“我去拿相機。”

相機拿來前,師幼青已經準備好了。

他換了件白色的浴袍躺在沙發上,浴袍上麵被他用紅色藥液潑了些,乍一看,倒是像凶案現場。

薄槐知道這是他要拍的主題,但第一眼看去,還是驚恐失色,把人抱起翻了個麵,仔檢查一遍才又放回原位。

好不容易擺好姿勢的師幼青:“……”

他扭過身子重新躺好。

薄槐在不遠處給他拍攝,極盡專注。

師幼青沒有化妝品,不過臉色之類的細節,完全可以拍完再修。

他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但並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在相機裏呈現出的效果:青年皮膚雪白,微闔的雙眼間是濃密的黑色陰影,好像還有一口氣,又好像早已變成了一具栩栩如生的死物……觸不可及。

師幼青感覺拍得差不多了,低聲問:“好了嗎?”

沒人回答。

他斜過視線看過去。

薄槐正盯著相機看,呼吸似乎停住了,片刻後,大步朝他走過來。

“拍得怎麽樣?”他起身要看,臉卻被一雙大手捧住,薄槐的手幾乎能把他的臉整個裹住,力道卻很輕。

“青青,肯定會恢複健康的。”薄槐望著他悶聲說。

不僅要恢複健康,還要活得很久很久。

師幼青微笑道:“我也這麽覺得。”

照片拍好了,兩人坐在一起選圖,每一張都很好看,但要選擇最像死人的一張。

之後就是修圖。

照片弄好後,天都黑了。

或許是受那些照片的衝擊,薄槐專門熬了一鍋放了很多補品的鴿子湯給師幼青。

看著師幼青一口接一口地喝,他總算露出幾分笑意,低頭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師幼青滿腦子都是今天新收獲的線索,吃完飯就一一說給薄槐聽。

“目前來看,不管王帆是白明朗的朋友還是跟班或者還是別的關係,兩人之前確實關係緊密,後來王帆又和陸玉澤成為戀人,白明朗很可能因此對王帆生出恨意……就像是他的朋友跑去和他的仇人在一起這樣。”說著,又撐著下巴繼續,“以現在的線索來看,除了彥川,這三個都像是凶手。”

“彥川也不排除,”薄槐道,“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王帆離開公寓前,把東西都寄走了,本來要在公寓前打車去機場,可後來上了彥川的摩托車。之後就沒有回來過。”

這可真是個大消息!

師幼青一臉意外:“你怎麽知道的?”

薄槐一五一十道:“上午維護公眾區域時,一樓有個李阿姨過來給我們送水,後來去保安室休息時,不知不覺聊上了這些……她在這邊住了一兩年,又獨居,平時很關注周圍的人和事……”

聽他講完,師幼青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那李阿姨原本在閑聊時打探薄槐和薄槐同事是否單身,想要介紹對象,被拒絕後,就說了句:“我認識的小輩都挺好的……不像這公寓裏的一些人,表麵著看光鮮亮麗,私底下可亂了,你們找對象可別找那樣的。”

薄槐當時察覺她好像知道什麽,就問了句怎麽個亂。

那李阿姨立馬小聲說:“之前304那個租戶,好像喜歡男人……和那個大學生還有陸老師關係都不簡單……對了,還有那個霍總,好像也看上了那孩子了……不過最後離開時,是那個特別獨的小混混送他走的……”

“小混混?”

“我也不認識,就是老愛騎摩托車的那個,整天也不見正經上班……”

公寓裏,符合這一條件的隻有彥川了。

這裏道出的信息比較重要,薄槐當時特意問了她一句有沒有看錯。

李阿姨道:“真沒看錯,不過當晚那孩子似乎還回來過……哎呦記不清了,反正退租離開公寓那天,肯定是那人送他走的。”

至於王帆離開當晚到底有沒有回來,腦子裏八卦消息太多的李阿姨表示,真的記不住了,更不知道是不是記混了。

師幼青想了想,問:“這李阿姨無兒無女嗎?”

“有個兒子,”薄槐回想著同事的說法,“不過好像賭/博,就斷絕關係了,她現在住的是娘家姐妹原本往外租的房子。已經住了一年多……平時確實很關注周圍。”

——對方很可能是個突破口。

師幼青看著窗外的月亮,低聲道:“明天我去跟她套套近乎……”

當晚,陸玉澤就回來了,還帶著了個換鎖的師傅。

師幼青聽到動靜時,好奇地出去看了眼。

門鎖已經換好了,陸玉澤看著狀態不錯,還主動和他打了招呼:“是不是吵到你了?吃過晚飯了嗎?”

“沒,我聽到聲音來看看,怕又是別人……”師幼青說,“吃過了,你呢?”

“帶了餛飩回來煮,等會兒湊合下。”

見換鎖師傅走了,師幼青趁機試探:“你和你家裏……”

陸玉澤道:“都解決好了,那天吵到了你,真抱歉。”

師幼青笑笑:“那倒沒有,既然都解決好了,我也放心了。”

陸玉澤看著他:“你怎麽一直盯著對麵的門?”

“我……我覺得他奇怪,”師幼青很小聲地說,“你和他,就是對門的白明朗,是不是關係不好啊?”

陸玉澤一怔:“怎麽這麽說?我和他不怎麽熟。”

師幼青摸著鼻子哦了聲:“那就是我想多了,那天我看你家人跟他好像認識,我還以為你們是親戚,有什麽矛盾呢。”

聞言,陸玉澤神色微頓,隨即皺眉。

完全不像是知道自己和白明朗是異父異母兄弟的樣子,不過顯然有懷疑的苗頭了。

師幼青挑撥完了,往後退了一步:“我先回屋了,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也沒事幹。”

陸玉澤朝他點頭:“多謝。”

好感值增加2點。

師幼青假笑著關上門。

這麽一來,他已經可以確定白明朗撒了謊。

不管是陸玉澤對白明朗的態度,還是保安對陸玉澤與王帆關係的看法,以及彥川說王帆害怕白明朗的話,都和白明朗自己的說辭對不上。

現在是第三天,師幼青不是很著急。

明天就是去看白明朗樂隊演出的日子了。

……

窗外月明星稀。

深夜十一點。

李阿姨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

李阿姨如今六十歲,早已退休的年紀,原本過得還算滋潤,有自己的房子,可惜幾年前兒子開始賭/博,不僅花光了母子倆積蓄,還把她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之後又欠了一屁股債,便跑路了。

他跑了,卻留下了一群債主來折騰母親。

李阿姨受不了被討債騷擾的日子,在娘家的幫助下,就去了親姐異地的房子這邊住下,也算過起了安生日子。

因此,起初聽到敲門聲時,她還覺得奇怪……快遞也不會這麽晚送來吧?

誰知一打開門,就看到了熟悉的幾張麵孔,當即驚惶,作勢要關門。

領頭的先一步擠進去:“李阿姨,沒你這麽待客的!”

這群討債的……居然找來了!

李阿姨想要報警,可裏麵除了□□的混混,也有正常債主,她知道隻要自己的住址暴露,這些人就會時不時過來……

“我們就是想知道你兒子下落,別總躲著了!”

“鄰居們都睡了,你們小聲些,”李阿姨不想被鄰居看到,拉著人往外走,“這些事我們在外麵說!”

李阿姨好說歹說把這群人勸到了外麵,同時也鬱悶:“你們從哪兒知道的我住這裏的……我一個老太婆子,哪還有錢給你們?”

“所以我們才來問你兒子的下落!你兒子就你一個親人,不找你問找誰問?”

“他早就跑出國了……我都找不到蹤影啊……”

“誰知道有沒有偷偷回來?!你可別耍心眼,要不我們就賴著不走了……”

“可別喊了,換個安靜地方好好說吧。”李阿姨不想丟人,可眼前的事,確實要說清楚。

最後一番商討,一群人上了電梯,去了空曠的天台。

那群人也知道她拿不出錢,隻一個勁兒問她兒子下落。李阿姨起初還說些兒子可能藏匿的地方,最後見這些人不依不饒,直接往天台欄杆那邊一趴,說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討債的也怕弄出人命,詢問後得知那房子也不是她的,糾纏沒多久,罵了幾句就走了。

等天台隻剩李阿姨一個人,她才擦著眼淚唉聲歎氣,隨後就狠狠罵自己那已經跑出國的混賬兒子。

哭著罵了會兒,正要回去再做打算,這時,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李阿姨以為討債的又來了,氣道:“你們就別欺負我一個老……”

回頭卻看到了一張熟麵孔,對方戴著手套朝她走來。

她連忙擦開眼淚,還未開口,人已經行至眼前,抬起手——

“你……”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翻身墜下。

……

李阿姨死了。

次日一早,本想去拜訪李阿姨的師幼青卻聽到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他怎麽都沒想到,這裏還會出第二條人命。

李阿姨是墜樓身亡的,而郝天碩則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

當夜,他正在保安室打盹,忽然就聽到一聲巨大的響動,像是什麽東西高空墜下,緊接著打開手電跑過去看,便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屍體……

有公寓內監控以及那幾個催債人的證詞所言,李阿姨應該是一時想不開,跳樓自殺。

幾個討債的人全部帶回了警局詢問。

清早,封彬和郝天碩都來了師幼青家裏。

四人麵麵相覷。

郝天碩說:“監控我也看了,昨晚十一點那群人跑去找李阿姨,李阿姨不想鬧大被看到,帶人去了天台說,那群人走了沒幾分鍾,人就墜樓了……”

師幼青問:“天台有監控嗎?”

郝天碩道:“沒有。”

薄槐沉著臉:“這應該不是原本的劇情。”

“要是懸疑遊戲還有可能,這是戀愛遊戲,一定是觸發了什麽……”師幼青擰著眉頭道,“比如,李阿姨昨天做了什麽……暴露自己可以指認凶手的可能。”

聞言,郝天碩和封彬愣住。

薄槐就簡略地說了李阿姨昨天的那些話。

“照這麽說……下手的人,豈不是彥川嫌疑最大?”郝天碩說,“李阿姨的話,基本就是在說他是王帆消失前最後一個接觸的人吧。”

“不,他的嫌疑反而最低,”師幼青道,“李阿姨這句話說的很明顯,聽到的人也有幾個,如果是彥川,這時候他想滅口李阿姨,已經晚了。”

封彬聽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李阿姨那些話裏,含有沒說出來的信息,但是凶手一聽就明白,一旦那些話說出來,等王帆之死被發現,他是凶手的嫌疑就很大,甚至可以直接指認他是凶手?”

“對,”師幼青皺眉凝神,“李阿姨昨天說……王帆被彥川載走後的當晚,又回來過……但這件事她說她記不清了,也可能是記混了。”如果王帆當晚真的回來了,那麽,很可能就是死在當晚!

郝天碩:“可是凶手怎麽知道的?李阿姨說那些話時,四個攻略對象都不在附近吧?”

薄槐道:“有我,三個維修項目的工人,保安室的保安當時不在,我們就在保安室裏休息閑聊。”

封彬臉色不太好看:“那凶手怎麽會知道這段話?”

郝天碩:“未必就是昨天知道的……那李阿姨不是很喜歡八卦嗎?可能經常就和人聊這些……不然也沒法解釋,難不成那三個NPC裏有攻略對象的臥底?”

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以防萬一,師幼青還是道:“把那三個NPC的身份信息和人際關係……都查一下吧。”

薄槐道:“我來查。”

師幼青拿出紙筆,郝天碩還以為他要寫一下人物關係或者嫌疑人,卻見青年握著筆不停地鬼畫符,麵色平淡,亂畫的力道卻很重。

師幼青並不是在排解壓力,他在用這種方法清空大腦。

有時候大腦信息過多,不一定是好事,信息量太多,反而難以看到重點。

就像小時候在幼兒園那樣,隻是單純地不停畫圈,什麽都不想。

突然,腦裏閃過一條線。

薄槐一動不動,緊盯著他。

師幼青抬起頭:“昨晚,陸玉澤和對門的白明朗都在家。”

郝天碩頷首道:“霍煦和彥川都沒回來過,霍煦夜裏回來住的頻率本就不高,彥川則是出去飆車了,淩晨才回來,那時候李阿姨已經死了。至於陸玉澤和白明朗,那個時間段的監控裏,他們家門都沒開過,後來警察來了,一個個敲門,人都在裏麵……按理說,他們四個都有不在場證明。”

封彬咬牙沉思。

這種情況很麻煩。

師幼青麵色平靜,好像已經有了主意,站起身道:“我先出去看看。”

薄槐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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