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水痘

◎“你想什麽呢,種花花和水痘那是兩碼事。”◎

知識青年下鄉墾荒的事鬧了將近兩個月, 白馬縣也終於消停了些。

到了年歲的年輕男女,要麽和另一個適齡青年組成了家庭,要麽想辦法有了工作, 而那些既不能結婚, 又沒有工作的, 最終也隻能下了鄉。

當然,也有那些腦袋活的,要麽將自己弄受傷,要麽找個地方躲起來,總之能躲一天是一天。

奈何你能躲,父母卻躲不了,知青辦直接通知發到了廠裏,若是子女躲避下鄉, 父母的工作也會受到影響, 原本被父母送去躲起來的孩子, 又被父母接了回來,在一片哭哭啼啼中,送上了下鄉的火車。

而他們的運氣還特別不好, 去的都是最艱苦的地方。

因為好的地方早就被別人給挑走了,父母心中憂愁卻也不敢說話, 誰叫他們耍小心思被識破,現在隻能打斷了牙往肚子裏咽,隻私下承諾孩子, 以後一旦有機會,一定接他們回城。

當然, 這一切跟黎善沒啥關係。

蘇家唯一一個可能會下鄉的蘇衛萍已經結了婚, 對象還是部隊的副營長, 知青辦在上門確認過後,就再沒找過蘇家,張家那邊也同樣如此,張逐日兩口子隻留下最小的兒子張朝在身邊,至於張新民和晏家,最大的孩子都比張朝小,還沒到下鄉的年紀,自然更不需要考慮。

倒是隔壁的盧東升和呂慶蘭兩口子愁白了頭發。

他們的大兒子政審已經過了,一旦體檢過了,就要去滇省當兵去了,若是去的是瓊州,他們倆拚著臉皮厚也能找蘇維民,請蘇衛洋幫著照顧,可滇省那邊人生地不熟的……

夫妻倆帶著孩子來到了蘇家,想問問瓊州那邊什麽時候征兵,他們說到底還是不放心孩子一個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隻可惜,瓊州的征兵日子已經過了。

蘇維民也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早說要去當兵,我就提一嘴了。”

反正去哪征兵都是征,隻是幫忙報個名,又算不得什麽大事。

“也怪我們,還以為這孩子是說著玩的,誰能想到他來真的。”呂慶蘭雖然心裏失望,但麵上卻很豁達的模樣。

盧東升和呂慶蘭的大兒子叫盧響。

他這會兒撅著嘴巴,滿臉不高興地埋怨:“我一直都說要當兵來。”

“還不是你說你和同學說好了,你同學才多大,又是哪裏知道的這些消息?”所以他們才沒放在心上。

盧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相信自己的同學。

“那你同學現在已經去了麽?”黎善有些奇怪地問:“我兩個表弟也要去滇省當兵,前些日子就出發了,你現在才去會不會來不及?”

“應該不會。”

盧響說起這個來,倒是多了幾分沉穩,這得像個成熟的大人似的:“征兵也是分批次的,白馬縣向來晚一些。”

黎善點點頭,那還好,走征兵處的話,應該不會被騙。

別看現在這年頭到哪都要介紹信,但騙子依舊不少。

“你真想好了?”盧東升‘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眉心都皺成了一個‘川’字。

盧響重重點頭:“那我肯定想好了,我要去當兵。”

“你這孩子怎麽說不通呢?我都跟你姑姥說好了,你先把戶口掛過去,再叫村裏開個介紹信,你還住家裏邊好好複習,到了年底參加招工考試,到時候還能把戶口遷回來。”呂慶蘭這些天也在為大兒子想辦法,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她可以心大的把兒子扔省城,卻絕對舍不得兒子去很遠的地方。

她姑姥還是鄉下戶口,隻要把孩子戶口遷過去,就不用下鄉了。

“我姑姥能不明不白的幫咱家?”

盧響嗤笑一聲:“咱家這麽多年,可從沒有過一個好親戚。”

呂慶蘭神色不由有些尷尬,付出肯定是要付出一點的,但她這不是要求人家嘛。

“總之媽你就別說了,我不準備留家裏了。”

盧響站起來,大聲說道:“我要手拿鋼·槍,保衛祖國。”

呂慶蘭一聽他扯著嗓子喊,頓時急了,拉著他就想拍他的背,結果就看見窗外馬嬸子端著個簍子,裏麵是剝了兩排的玉米棒子,站在外頭也不知聽了多久。

“馬嬸子你要把人嚇死呐?”呂慶蘭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哎喲喂,這光天日下的,不做虧心事有什麽害怕的。”馬嬸子說話一如既往的厲害,她也學著呂慶蘭那樣拍拍胸口:“我在老蘇家門口聽見你的聲音,還以為聽錯了呢。”

呂慶蘭頓時臉都綠了。

盧東升趕緊冒頭:“喲,馬嬸子真是稀客啊。”

“小盧你也在呢。”馬嬸子輕咳一聲,語氣一下子好了起來。

呂慶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欺軟怕硬的東西。

“小呂啊,你說你性子咋這麽急呢?我覺著小響這想法挺好。”馬嬸子將話題扯回來,對著呂慶蘭歪嘴笑,然後又看向盧響:“你體檢能過麽?我聽說部隊可不要眼睛不好的人。”

呂慶蘭先天高度近視,打小戴酒瓶底,生孩子的時候就害怕遺傳,聽到馬嬸子這樣說,頓時氣不大一處來,叉著腰就罵道:“你還是回去管管你家強子吧,這才結婚幾天啊,我都看他給劉小蘭送了兩回排骨了。”

劉小蘭是個寡婦,早年和丈夫都是廠裏工人,前年丈夫病逝,她則獨自帶著孩子在廠裏上班。

寡婦門前是非多。

更何況還是個長相秀美,性格溫柔的年輕寡婦,不少年輕男同誌上門獻殷勤,也自然惹了不少閑話。

“你胡說八道,我家強子都多少天沒出過門了。”馬嬸子臉色頓時大變。

雖然小兒子沒出息,娶了媳婦忘了娘,但她寧可兒子跟兒媳婦膩膩歪歪,也不肯叫兒子背上跟寡婦眉來眼去的名聲,不過她心裏多少也有些打鼓,旁人不知自家事,她小兒子這幾天確實有點兒神出鬼沒的。

該不會真跟劉小蘭勾搭上了吧。

“你不相信拉倒。”呂慶蘭翻了個白眼:“我跟你又沒有深仇大恨的。”

馬嬸子‘啐’了她一口,惡聲惡氣:“你別以為我故意上來偷聽的,我也不是那樣的人,我上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家大嫂子在院門等著呢,她進不來,要你過去接她。”

藥廠不上班的時候還能自由進出,一旦開始正式上班,就進入半封閉狀態,沒有內部人來接,誰都別想肆意上門。

呂慶蘭一聽,頓時知道自己誤會了馬嬸子。

但馬嬸子說話也著實難聽,說什麽不好,非說孩子眼睛。

馬嬸子急急忙忙走了,盧東升兩口子也不好多留,本想著蘇維民能幫個忙,誰曾想瓊州那邊征兵日期都過了,夫妻倆落了個失望而歸。

他們一走,一直沒說話的羅玉秀就撇撇嘴:“這會兒曉得著急了,早做什麽人的?”

“媽你可少說兩句吧。”

蘇衛清在旁邊輕咳一聲,眼睛瞟了一下門口:“這馬嬸子現在腳步是越來越輕了。”

可不是嘛。

羅玉秀也是頭疼的很:“這個老馬,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裏是村口麽?誰的牆角都要聽。”就剛剛馬嬸子那架勢,肯定聽了好一會兒了。

沒見苞米都剝了兩排了麽。

蘇維民也沉著點頭,在孩子跟前,他向來表現的很沉穩,哪怕這會兒心裏再怎麽想吐槽。

“行了,老盧兩口子也走了,咱家好做飯了吧。”

剛剛一下班,盧東升和呂慶蘭就帶著盧響過來了,一家子本來說好了熬個紅薯粥,結果人家一來就坐將近一個小時,現在熬紅薯粥,怕是要熬到八九點鍾才能吃到嘴。

都忙了一天了,誰不餓啊。

所以……下掛麵吃吧。

羅玉秀主廚,黎善幫廚,蘇衛清在廚房門口進進出出,惹得羅玉秀都沒眼看,忍不住挖苦:“以前也沒見你往廚房跑。”

蘇衛清理直氣壯:“以前我還是懶漢呢,你咋不說?”

“你臉皮怎麽這麽厚?”羅玉秀掄起湯勺就想砸蘇衛清的頭。

蘇衛清脖子一縮,趕緊跑了,臨跑之前還不忘抱著黎善搖了兩下,搖的黎善都忘了切菜。

“這臭小子。”

羅玉秀直運氣,她就沒見過這麽難纏的臭小子。

“媽,鍋開了。”黎善回頭看了一眼,臉頰還有些紅紅的。

羅玉秀也是少年人過來的,自然知道這新婚的夫妻倆都是膩歪的,所以剛剛蘇衛清那舉動,她也就當沒看見,趕緊地回頭就開始下麵條。

“以後可不能這麽吃了。”羅玉秀一邊嗦麵條一邊心疼道:“再這麽吃下去,以後就隻能吃糠咽菜了。”

“沒事,媽,我和善善快發工資了,到時候咱繼續改善夥食。”蘇衛清吃的頭也不抬,還不忘說好話逗羅玉秀高興。

羅玉秀嘴角上揚,語氣卻帶著斥責:“你錢不存著,以後怎麽養孩子,難不成還要爹媽幫著養?”

她三個兒子雖然沒有正式分家,現在也是各管各的,等於分了家,她就算有心幫襯小兒子,也不好做的太明顯,不然其它兒子肯定要有意見的。

“那肯定不用,我和善善有錢呢。”蘇衛清這話說的漫不經心。

且不談黎善的錢,隻說他自己,光稿費就有一千多了,而且他最近又寫了不少稿子,不用別人來評判,他自己看了,都覺得水平比以前高,若是寄出去刊登,又是一筆收入,更別提他和黎善還都是正式工人,夫妻倆的工資養一個孩子,綽綽有餘了。

“那也得省著點花。”羅玉秀白了蘇衛清一眼。

“行了,趕緊吃吧,飯桌上提錢得把人吃噎著了。”蘇維民一開口,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直接埋頭吃飯。

大晚上的吃點兒湯湯水水再舒服不過了,更何況還是帶油的湯水。

吃完晚飯,蘇家老兩口一個拿了個小凳子坐在門口劈蠶豆瓣,一個拿著張不知哪一天的報紙坐在旁邊看,至於蘇衛清和黎善,則是回了房間,看書的看書,查資料的查資料。

蘇衛清趴在書桌上奮筆疾書,黎善則蹙著眉頭看著手裏關於肝炎的資料。

這是前些時候蘇衛清抄的一本關於肝炎治療方麵的研究,上麵明確的表示,不僅有甲肝,還有乙肝和丙肝,而現在,研究所裏卻很籠統的在研究肝炎的疫苗。

她明知道他們研究的方向不對,可她卻什麽都不能說,隻能看著他們在錯誤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怎麽歎氣了?”

黎善無意識地歎息引得蘇衛清側目,他正好也抄完了最後一段話,抬頭就看見黎善滿臉愁緒的樣子,連忙關心地湊過去,目光落在她手裏的資料上。

“你看這個……”黎善指了指上麵肝炎的種類:“我覺得大哥的研究方向有點問題。”

“問題?”

蘇衛清從黎善手裏將資料給接了過來,他抄的時候沒注意,這會兒黎善指給他看,他也發現了,但他不知道研究進度,所以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問題來:“哪兒有問題?”

黎善:“……”

這人怕是不能做演員,否則天天得穿幫。

“這兒啊,你看這一句。”黎善指了指那句話:“我看了大哥他們的研究資料,他們主攻的方向是肝炎大類,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將肝炎分的這麽詳細,可你送我的這本資料上,明明已經寫明了幾種肝炎的區別……”黎善看著蘇衛清的眼神愈發怪異,最後,終於問了一句:“衛清,你實話告訴我,這本資料……你從哪兒來的?”

‘唰’的一下。

蘇衛清的頭頂背脊冒出一層冷汗來。

他不敢去看黎善的眼睛。

他該怎麽說?

說這資料是他買的?可若是這資料連他都能買到的話,也就證明這資料上麵的知識,早已是一種普遍的常識,哪怕普通老百姓不懂,但蘇衛海作為藥品方麵的研究員,這本書上的內容也絕對是正確的,可若不是他買的,他的資料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這年頭說話做事都那麽敏感,黎善會不會誤會他是特務?

可他要是老老實實的將係統給說出來,黎善又會不會覺得他騙婚?

畢竟腦子裏長了個會說話的係統,這怎麽看都不想長壽的樣子,他居然在明知道自己有問題的情況下,還和黎善同誌結婚……蘇衛清想到這裏,眼圈都紅了,黎善同誌會不會失望透頂跟他離婚?

黎善:“……”

愣著幹啥呀?

快將係統和盤托出啊!那樣她就能使喚他查別的資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漫無目的的亂抄了。

就這本肝炎資料,還是她旁敲側擊之下,蘇衛清才傻乎乎的給抄出來的。

“善善,我……”蘇衛清沉默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想要開口告訴她係統的事。

畢竟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他也該像個男人一樣,有些擔當了。

結果剛出了個音,就聽到外麵羅玉秀著急的聲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緊接著,吳梨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我不知道,我下了班回來,小軍就告訴我說他困,我就給他脫了衣裳睡覺,誰曾想我做完飯,小城就來告訴我,說小軍身上特別燙,我一摸,滾燙滾燙的,孩子臉都燒紅了。”

吳梨都急哭了。

她雖然結了婚,卻沒生孩子,哪裏知道小孩子居然這麽脆弱。

明明下午從托兒所接回去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就這麽一會兒,就燒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她不敢擔這個責任,趕忙給孩子穿了衣裳就來找老兩口了。

“別著急,我來看看。”

黎善也顧不上追問蘇衛清,從房間裏出來就伸手摸蘇軍的頭,確實燙手的很。

“是不是著涼了?”羅玉秀趕緊回房間裏洗了張帕子敷在蘇軍的額頭,先用物理降溫著,然後就趕緊招呼蘇維民:“咱們趕緊去醫療室。”

“我去找劉大姐。”

黎善懷疑蘇軍是要出水痘,但她不能暴露醫術,於是趕緊自告奮勇:“她住的更近些。”

“對對對,去找老劉。”

羅玉秀也突然想起來,技術部的劉主任以前是軍醫,醫術十分高明,從家裏到醫務室還有一段距離,但劉主任就住前麵那棟樓。

黎善戴上圍巾穿上鞋子就一路小跑出去了。

先下了樓,再衝到前一棟樓,將剛吃完晚飯準備睡覺的劉主任給喊了過來。

劉主任以前雖然是軍醫,但也不僅僅擅長傷科,她在其它方麵的醫術也十分好,哪怕她不擅長小兒科,這會兒給蘇軍檢查過後,就叫羅玉秀將蘇軍的衣服給脫了。

果然肚皮上已經起紅點兒了,還沒發展到痘的地步。

“應該是出痘了。”

劉主任回頭看向羅玉秀:“你們家都出過痘沒有,沒出過的趕緊出去,這病它傳染人。”

羅玉秀連忙點頭:“我出過,其他人都沒出過。”

“那你一個人照顧就行。”

劉主任察覺家裏還有一個孩子,於是問道:“那個孩子和這孩子接觸過麽?”

親哥倆咋可能沒接觸過呢?

剛剛吳梨還說,是蘇城發現蘇軍發燒的,於是她點點頭,劉主任一看眉心就皺的更緊了,歎了口氣:“做好心理準備,他估計也會傳染上。”

黎善閉了閉眼,又是一個沒有疫苗的小兒疾病。

羅玉秀眼圈頓時就紅了,她隻想著心疼倆孩子,打算到了七八歲再去種花花,也就是種牛痘,所以現在倆孩子小胳膊上幹幹淨淨的,她後悔極了。

抬起手就給了自己兩巴掌:“我怎麽那麽糊塗啊。”

“欸,你打自己做什麽?”

劉大姐直接嚇了一跳,趕緊去拉羅玉秀的手。

羅玉秀急的拍大腿:“我就心疼孩子,沒舍得他們小時候種花花,要是我狠下心,他們就不會得病了。”

“你想什麽呢,種花花和水痘那是兩碼事。”

劉大姐有些無奈:“虧你還是藥廠人,你也該趁著閑暇時間多學點兒專業知識了,牛痘防的是天花,水痘又不是天花,沒多大問題,就是孩子要受點兒罪,得熬兩禮拜,身上出痘也不能撓,多喝水,多吃點兒清淡有營養的。”說著,她回頭看看門外,見沒有其他人,她才小聲跟羅玉秀耳語道:“你要是有路子,可以買點兒蒲公英,板藍根之類的中藥給孩子喝,那些都有消炎退熱的功效,隻要不發高燒,一般問題不大。”

蒲公英,板藍根……

羅玉秀連連點頭,尋思著她想辦法去找。

“其實國外有這個特效藥,叫利巴韋林,但咱們國內還沒研製出來,是專門抗病毒,消皰疹的,可惜了……”說起這個,劉主任忍不住歎息一聲。

國內太多藥都沒有,有時候就算知道這些病該怎麽治,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隻能幹看著病人苦熬。

利巴韋林……

站在門外的黎善歎息,這藥會在八十年代的時候研製出國產藥,然後……然後這藥就被濫用了,這藥的忌用項目還是挺多的。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羅玉秀也知道國家的艱難,倒是沒什麽抱怨,她現在滿心都是蒲公英,板藍根之類的東西……她倒是想買呢,可如今這個形勢,醫院就算有也不敢賣,就怕被發現了被J報。

所以……該去哪裏買啊。

羅玉秀又要哭了,雖然水痘不致命,但孩子也受罪啊。

“蒲公英的話,我大舅那還有點兒。”

黎善對著羅玉秀使了個眼色:“我大舅媽喜歡用蒲公英包餃子吃。”

羅玉秀一愣,連忙擦幹眼淚,趕緊交代黎善:“你別進來,可別傳染上了。”

“沒事,我小時候出過水痘。”

小時候過年跟著黎紅軍回鄉下,村裏爆發水痘,不僅她出過,黎聰黎珠都出過,不過那時候村裏也不當回事,隻讓她們多曬太陽,多喝水就行了,她也是命大,居然安然無恙的就過了。

“那也別進來,衛清沒出過。”她也怕傳染給心愛的小兒子。

劉大姐倒是十分淡然地站起來:“既然家裏有蒲公英,那就煮水給他喝,還可以用蒲公英的水洗澡,堅持兩禮拜,痘下去了就沒事了。”

水痘其實算不上很嚴重的病,但傳染性很強。

劉大姐起身告辭,蘇維民也拿了衣服準備出門:“我去一趟工會,老尤不在,我得去坐鎮才行,今晚上肯定不少人家出事,你照顧小軍就別出來了,黎善和蘇衛清,你倆跟我去幫忙。”

說著,蘇維民看向大孫子蘇城,還有站在蘇城背後臉色慘白的吳梨。

“你已經跟小軍接觸過就別出去了,在家裏幫忙倒茶遞水,再關注一下小城的情況。”說完,蘇維民就帶著兒子和兒媳婦風風火火的走了。

蘇軍是從托兒所回來才發燒的,也就是說,托兒所的其它孩子很可能也都感染上了水痘。

而跟在後麵的黎善此時則有些疑惑。

為什麽書裏沒有出現過水痘呢?

【作者有話說】

黎善:劇情不可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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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胳膊上有好幾個疤,就是卡介苗的疤和牛痘疤,那時候不是注射,而是用玻璃刀片劃口子,我媽說她小時候知道有人來種花就躲在麻田裏,因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