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棠溪聿有兩位堂姐,兩位堂妹,其中棠溪沐可才19歲,打扮得精致可愛,是宛如芭比娃娃般的千金小姐。

“哥,我想坐你新買的遊艇,我們去看極光好不好?”來到棠溪聿家裏,沐可一直纏著他,是真的很喜歡這位溫柔俊美的堂哥。

“沐可,不行,你要好好上學。”他不心疼遊艇,但不能放任她玩鬧,畢竟做哥哥是有責任在的。

“才幾天,沒關係的。”

“乖,等你放假,哥哥再陪你玩。”

沐可是棠溪政最小的女兒,她窩在棠溪聿懷裏,熟練的撒嬌。麵對鬼精靈的小堂妹,棠溪聿自然是盡全力寵她,但他現在真的沒有時間陪她玩。

幾個老同學,屢次問他“身體好些了吧?”約他出去走走,一塊兒做運動,打打球、曬曬太陽,也被棠溪聿給婉拒。

也許是擔心他一個人寂寞,棠溪沐歆竟主動約他,“阿聿,泉城的慈善拍賣活動,有不錯的畫,還有明星來表演,都是帥哥美女,你陪我去吧。”

“沐歆姐,我最近比較忙,抱歉。”

棠溪聿跟沐歆年紀相近,關係一直不錯,可叔叔提出要他娶沐歆,使得他一想到她便渾身不自在,再不肯與她單獨相處。

做為一名巨大財富的掌控者,他清楚自己為什麽總是處在拒絕別人的位置,學會拒絕,正是他從小到大必修課之一。

由於身體原因,棠溪聿常常睡的不好,很容易半夜醒來。

母親去世後,他無法入眠的情況有加重趨勢,白天常常需要睡一會兒,來補足虧損嚴重的體力和精神。張舒凝做為他生活起居團隊的管理者,她不允許有人範低級錯誤。諾大的家裏,幾十位工作人員各司其職,沒人敢發出聲音,很怕會驚擾了身體病弱的主人,進而失去待遇優厚的工作。

逐漸恢複社交,棠溪聿開始跟朋友去觀看芭蕾、樂器等藝術表演,偶爾看賽馬、畫展或是遊玩各地的美景,其中慈善活動是他參與最多的,而保養身體、定期做健康檢查更是融入了他生活的日常。

失去母親,適應一個人生活,棠溪聿用了三年。

三年過去了,柏櫻以最優成績升入了星城學校高中部。第一學期結束,在學霸雲集的名校裏,她的成績依舊是第一,女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沒人清楚,被大家記住的,是她拿到獎學金時甜甜的笑臉。

獎學金是給孩子們錦上添花的獎勵,目的是使他們更加積極的學習,卻是柏櫻擁有的人生第一筆錢,對她來說已經是巨款,令她覺得,自己更加努力學習的話,以後一定可以有不錯的工作養活自己,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

“讀高中半年,因為你成績優秀,可以看到先生了,開心麽?”新年的時候和柏櫻見麵,靳女士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開心,先生是神一樣的存在,他是最善良的人。”

“是啊。”得到柏櫻崇拜而肯定的回答,靳女士滿意的點點頭。

數年前開始,張舒雅女士因為重視教育,在每年過年前,會親自和自己資助的學習成績優異的孩子們共進晚餐。這個活動因為她去世而停止,如今棠溪聿也想效仿母親,和孩子們吃飯交流一下。

能夠被選中的孩子,都是優秀且懂事的,有一些孩子,甚至在畢業後,有為先生工作的機會。柏櫻聽說這些,心裏特別期待,誰不想參拜自己仰慕的神呢?

從知道要跟先生見麵開始,那麽擅長學習的柏櫻,每天不斷的分神,一個多月後,終於如願,再次來到了先生的家,那個大的像宮殿一樣,做夢也夢不到的龐大豪華、燈火通明的家。

走過寬敞的走廊,一幅幅名畫被掛在牆上,遠遠望去,另一側玻璃牆旁,造型如天鵝般巨大的吊燈下,白色的大鋼琴泛著珍珠般的光芒,這個家真的太大,令人隻能仰視。

受張舒凝指示,靳女士已經事先囑咐了學生們,先生身體不適,受不得驚嚇,最最重要就是,絕對不可以發出大的聲音。

學生們紛紛回應“知道了,”“是,”也有的說,“放心吧,先生年紀大了,我們一定乖一些,不會發出聲音驚擾。”

靳女士沒有反駁和解釋,外界其他人對先生的認知,無論對錯,都不需要下屬員工解釋,這是員工守則之一。

做任何事,棠溪聿從不暴露身份,更不可能去露臉,從出生開始,棠溪家族絕不透漏他的信息,從胎兒期開始被保護,即使到了成年後,為了安全起見,他的形象也從未暴露過給普通人。

站在角落裏,柏櫻也不說話,她聽過先生的聲音,知道他並不是老人家,是年輕又幹淨的聲音,是大哥哥。

她本就白淨,還隱隱透著一點營養不良的蒼白皮膚,今晚,在仿佛一個巨大水晶球般的巨型吊燈照耀下,白的接近透明。來“宮殿”之前三天,她每天反複清理自己的臉、手、頭發、身體,她不敢把自己打扮的性感、可愛,隻求能有一個乖巧、清純的印象,她想讓先生看到幹幹淨淨的自己。

穿了保持比較新的校服,坐在大圓桌旁,她不敢四下打量,以為很快會看到先生。結果,等了很久,其他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柏櫻的肚子餓的咕嚕嚕直叫,終於來了一位穿著米白色工作製服的中年男人,說先生病著,不能下樓,你們吃吧。

聽到這句話,柏櫻雖然麵上隻是微微抬了一下頭,其實,心裏已經雷聲隆隆,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大圓桌被豐盛菜色擺滿,柏櫻並沒什麽外出吃飯的經曆,但她覺得,眼前的一桌美食一定是比外麵餐館更加精致鮮美。很多穿著藍上衣、圍著雪白圍裙,看起來像是專門在廚房工作的人為他們上菜、服務,十分禮貌且友好,即便學生們都是被資助的貧窮或孤兒身份,也沒有被怠慢。

十個孩子,是分年紀再按照成績被選來這邊一塊兒吃飯的,其中柏櫻的成績最穩定,向來是第一名。

因為先生臨時“失約”,靳女士料定他們會有些失望,為了活躍氣氛她給學生們拋出了一個問題,“你們以後都打算學什麽專業啊?”

學霸們聚餐,麵對這個話題果然興致極高,大家各說各的,輪到柏櫻,靳女士滿眼期待的看著她,女孩子小聲但十分清晰的說,“我要學醫。”

“好孩子,有誌向。”

並不在乎靳女士的誇獎,但柏櫻不再說話,而是更加乖巧的回複給她溫柔害羞的笑臉。

她想了很久很久,年紀尚小的自己,有什麽辦法可以真的擺脫曾經的恐懼呢?不願意回去,她亦再不想收到來自孤兒院的信了。自己的力量還不足,那麽她需要一個強大的人庇護自己,先生是唯一她知道的強大的人。

滿桌的美食沒什麽可以吸引她,柏櫻盡可能地低頭,她不想讓任何一個人注意到她,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憑借精準記憶力,她悄悄向樓上溜去。

16歲可能是不知天高地厚年紀,但柏櫻不是一時衝動。

偷偷跑上樓,去那個她牢牢記住的房間,她想看到他,於是做了不顧後果的事。

棠溪聿房門口,保鏢看著溫軟瘦弱的小姑娘,一眼認出了是三年前來過的小女孩。

“我想見先生,跟他說謝謝。”溫溫柔柔的少女,她說了實話,不敢欺瞞先生。

“先生不見客,你下樓去吧。”保鏢記得她,雖然不給她通融,但也沒有凶她。

還想再央求一次,柏櫻開口輕輕說“拜托……”,她的話來不及說出口,一位穿白大卦的男護士捧著一個托盤走出來,門一開一合,棠溪聿聽到了她的聲音。

剛剛結束近一天輸液,棠溪聿躺的全身酸軟情緒不佳,聽到嬌鶯般女孩子細小的聲音,他還沒睜眼,急喘了一口氣問道,“誰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