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嫁給未婚夫他爹7

淡青色的帳幔內,單薄的身影微微晃動,似漂浮在波濤洶湧的海上,無力地揪著身上蓋著的玄色衣袍的衣角,仿佛抓著海上唯一一根救命的浮木。

玄色衣袍垂在他身上,金線織就的龍紋給他增添了幾分奢華貴氣,奢香靡靡,輕紗下,美人似醉非醉,似醒非醒,迷蒙的雙目隔著輕紗,像被雲霧覆蓋的嫵媚青山,可青山隻可遠觀,美人卻令人想褻玩。

“皇帝叔叔……”

樓風吟的聲音是全然的信任與依賴,再瞧不見方才不讓人近身的警惕模樣。

他以為蕭問闕是來救他的。

卻不知蕭問闕是要將他推向另一個地獄。

蕭問闕係絲帶的動作一頓。

方才他雖出去,心中卻是不願讓樓風吟被那些內官褻玩,隻是出於無奈才不得不如此,卻沒想到,現在要這樣做的是自己。

蕭問闕不至於對眼前的一切想入非非,思想**邪,他隻是不願意見到自己喜愛的孩子如此脆弱,如此狼狽。

蕭問闕隻是心疼這孩子,等對方醒來,他又要如何麵對自己?

眼睛看不見,蕭問闕還有耳朵,他的聽力也極為靈敏,他伸出手,握住樓風吟的腳踝,另一隻手也精準地伸向了樓風吟的褻褲。

樓風吟渾身動作一頓,下一刻,便又重新掙紮起來,比蕭問闕來之前更加激烈,然而他卻不知此時他渾身酥軟,幾乎沒多少力氣,自以為是劇烈的掙紮,實則還不如撓癢癢,方才內官和宮女不敢繼續並非是應付不來,而是不敢在動作間傷到樓風吟。

就像現在,蕭問闕不過按了他腰間一個位置,樓風吟便又軟了下去,提不起半分力氣,隻能任人施為。

樓風吟感覺到那隻手緩緩褪下了他的褻褲,指腹不經意碰到樓風吟的肌膚,像是被火燙了一下,仿佛置身於烈焰岩漿。

是誰……是誰在碰他……皇帝叔叔呢?皇帝叔叔不是來了嗎?為什麽還有人欺負他……

樓風吟想逃,卻總是剛掙紮兩下,便又被那人抓住腳踝向後拉。

一抹粘膩的脂膏被抹上那不可言說的位置,樓風吟渾身一僵,感受著對方手指在那裏逡巡流連,一股強烈的羞恥感迅速湧上心頭,燒遍他的全身。

桂花香味在帳內蔓延,侵染了他全身,由內到外,深入骨髓。

“皇帝叔叔……”

這聲呼喚裏盡是求助哀求,他在向蕭問闕求救。

卻不知自己求救之人,便是自己身後的魔鬼。

一抹涼意抵住他的,樓風吟拚命掙脫,卻不過是徒勞無功,他被人翻過身去,背對著人,什麽也看不清。

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極為好聽的聲音卻說著魔鬼的話語。

“乖一點,可能有點疼。”

樓風吟無濟於事的掙紮瞬間停下,血液在這一瞬間凝滯,就連身上滾燙的溫度都散了幾分。

身後那道聲音熟悉無比,它曾經進入他的夢鄉,回**在夢中安撫他孤獨驚懼的心,此時也像一道驚雷,將他從噩夢中驚醒,醒來卻是更可怕的夢魘。

刺骨的涼意伴隨著一絲疼,一滴滾燙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湮沒在錦緞中。

樓風吟閉上眼,放棄了清醒,放棄了自我意識,任由自己沉溺在翻滾的紅浪旖旎裏,欲海無涯,將他卷入其中,成為他暫時休憩之地,讓他得以放縱意識,不願清醒。

……

月上中天,蕭問闕從殿內出來時,迎麵而來的夜風吹過他一身細汗,讓原本有些悶熱的夜晚竟感到一絲透骨的涼。

福公公忙迎上來,“陛下。”

蕭問闕神色如常,唯有那眼底才隱約能窺見一絲不同尋常。

“太子呢?”

福公公低著頭,“侍衛來傳,說太子因調查遇刺一事而在驛站耽擱至此。”

蕭問闕養氣功夫極好,聽到這兒也沒讓那兩個西夷的王子公主該死就去死,也沒指責太子半句,隻是輕描淡寫道:“等太子回來,讓他來見朕。”

福公公連忙應道:“是。”

蕭問闕微微側身,視線投向殿內。

福公公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等在原地,直到聽到蕭問闕道:“好好照顧他,人醒了及時告訴我。”

“是。”

說罷,蕭問闕便抬步離開,有小內侍見皇帝要走,有些遲疑,他似乎想說什麽,可對著蕭問闕那表情愣是沒敢開口。

直到蕭問闕的身影消失在附近,小內侍才試探著問福公公:“公公,那位……”他眼神示意還跪在遠處露天席地裏的蕭元英。

福公公瞧了他一眼,那眼神頓時將小內侍釘在原地。

“有些話,不該問的就別問,少說,多做。”

福公公看了殿內一眼,“把裏麵那位伺候好了,有你的好日子在後頭。”

眾人聞言,心中皆是一驚,雖說他們本也有些許猜測,可聽到福公公這麽說,心裏仍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殿裏那位,可是未來太子妃,現如今卻和陛下有了那樣的關係,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會掀起不少風浪。

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這些知道秘密的人算是已經和殿裏的那位綁在了一條船上,若是裏麵那位沒個好結果,他們也是被一起解決的命,思及此,他們當然更願意對方否極泰來,前程似錦,伺候人也更加盡心。

另一邊,太子在被西夷公主請喝茶時便已經察覺不對勁了。

他知道這場刺殺有貓膩,卻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本以為一切是他們自導自演,想要在以後的談判中為自己爭取利益,減少損失。

然而那位珠珠公主卻並沒有借著此事對他過多為難,隻是要求他親自把他們送回驛站,並且讓人保護他們。

不僅如此,他還被他們給留了茶。

不知怎的,太子心中有些煩躁,讓他不願意再在這兒耽誤時間,幾次告辭都被推脫公主在照顧王子,不方便見他。

蕭元謹冷眼一掃,淡淡道:“既然公主王子無事,那孤便先回宮稟報父皇了,公主若是沒空,也不必再見孤,改日我們議和時再談。”

侍女被議和兩個字給鎮住,沒敢再繼續攔著蕭元謹。

蕭元謹上馬沉聲道:“回宮!”

他剛率領宮中一對禦林軍回宮,便見到了滿臉著急等著他的一名宮人。

那宮人一見到他,連忙快步跑了過來,“殿下!太子殿下!”

蕭元謹見他撲通跪在地上,滿臉蒼白驚惶,心頭也是一跳,“出了什麽事?”

那宮人剛要說出口,卻又看見蕭元謹身後的那對禦林軍,剛要說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裏。

蕭元謹皺著眉下馬,那宮人湊到他耳邊,小聲耳語幾句,蕭元謹雙眼微睜,眼中頓時湧上驚怒。

蕭元英那個混賬!

蕭元謹當即不敢耽誤,快步朝著宮人帶領的方向而去。

等他到達那所偏僻的殿宇時,卻見福公公帶著人守在門口,而他厭惡的蠢貨蕭元英,正在遠處的空地上跪著,明明虛弱疲乏至極,卻還不得不撐著精神跪著,可見是被嚇怕了。

“福公公。”蕭元謹喚道,“父皇可是來過了?風哥兒他沒事吧?”

福公公對他行了一禮,“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世子殿下一切都好,隻是陛下讓您回來後,便去見他一麵。”

蕭元謹剛想推門進去的動作一頓,又問了裏麵的樓風吟已經睡著後,到底還是打消了進去看他的念頭。

既然已經睡著,那就不要再打擾他了。

蕭元謹轉身去見了蕭問闕。

夜已深,蕭問闕卻仍沒有半點要歇下跡象,看向太子時,絲毫倦意也無。

“來了?”淡淡一句。

蕭元謹心中一頓,當即拉滿警惕。

今日發生這樣的事,蕭問闕怎麽可能不生氣,眼下這樣的情況,隻可能是因為太過生氣,蕭問闕反而顯得更淡定尋常。

越是如此,便越意味著有大事發生。

“今日之事,好在朕來得及時,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老二朕讓他跪著,之後也會有別的責罰,暫且不必談他。”

“今日朕要和你聊的是風哥兒。”

“對風哥兒,你打算怎麽做?”蕭問闕問。

太子微微皺眉,“此事不怨風哥兒,他依然是兒臣的太子妃。婚期照舊。”

“父皇若是擔心兒臣會因此對風哥兒心生芥蒂,兒臣在此可以發誓,今後待他如初。”

蕭元謹並非是在蕭問闕麵前表現,他是真的不介意此事,雖不是完全沒感覺,可這是歸根結底還得怪他們蕭家人,是他們對不起樓風吟,蕭元謹便沒別的想法了。

蕭問闕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不錯。”

“你是個明事理的。”

“那如果朕說,風哥兒因為那藥傷了身體,今後極難有孕呢?”

蕭元謹梗住,喉頭似乎被什麽堵住,半晌沒發出一個音。

“兒臣……”

“兒臣……”

沉默半晌,他方才抬頭,目光直直看向蕭問闕,“父皇,您自小便教兒臣做個合格的儲君,肩負起江山社稷,您心中有情有義,兒臣都懂,可兒臣更相信,江山社稷,比起您的情義,應當更重要。”

蕭問闕笑了,“你倒是比朕更知道如何取舍。”

蕭元謹低頭,“兒臣不敢。”

“你敢。”

蕭問闕低頭,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眼前人。

“你說朕教你,對,也不對。”

“自你出生,朕便常年在前線,極少陪伴你,有限的相處中,也是教導督促居多,鮮少親近。”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嫉妒風哥兒吧?我對他,比對你好。”

蕭元謹心頭一跳,下意識想要抬頭,卻又生生忍住。

他張口就想說他沒有,他沒有嫉妒樓風吟,然而當蕭問闕將事實指出時,他卻連辯駁的力氣也無。

他也根本不想辯駁,非但不想辯駁,他還想張口質問,難道不是如此?

“是,沒錯,我對他確實比對你好。”蕭問闕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打碎蕭元謹多年的殷殷期盼。

沒有誤會,也沒有辯解,蕭問闕直接承認了他心中所想,半點懸念和念想也不留給他。

那蝕骨的委屈心疼和嫉妒又迅速占據了他的心,蕭元謹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就怕被蕭問闕看見他難以控製的表情。

“你覺得你是我的孩子,我便應該對你比對他更好,更喜歡你,認為這才是正確的,公正的,可人心從不公平。”

“他在我身邊出生,我第一個抱的孩子是他,第一個看著慢慢長大的孩子是他,陪我最久的孩子是他,在我心裏,喜愛他,對他好,才是正確的,公正的。”

蕭元謹被嫉妒和憤怒衝昏的頭腦又在他的竭力壓製下逐漸清醒,他突然意識到,蕭問闕顯然早就知道他嫉妒樓風吟,可他從前不提,如今才提,便是代表著蕭問闕已經不打算維持表麵和諧。

他,決定分開他和樓風吟了。

“你雖是我生的,也是朝臣們按照我的要求教出來的,可你學的卻是他們需要的我,並非完全的我。”

“他們教你教得很好,權衡利弊,審時度勢,你都很會。”

“卻過於冷血。”

“在你眼裏,所有人都是明碼標價,有什麽用,有多少用,你都清清楚楚。”

“當你覺得風哥兒不值得你再付出那麽多時,你便會放棄了。”

蕭問闕說著蕭元謹所想,竟是句句真實貼切。

“當然,你不會做得那麽明顯,大約就是依舊娶他,依舊讓他做太子妃,隻是側妃妾室一個不少,又或者給他一個側妃之位,好好養著他,一生富貴,為了名聲和未來儲君,我猜你心裏更傾向於前者,如此,你還能得個好名聲。”

蕭元謹麵紅耳赤,心中所想歸想法,被人說出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蕭問闕麵沉如水,給風哥兒本就擁有的東西,卻還要讓他承這份“天大的恩情”,真是好大的臉!

“你總覺得朕對你不夠好,現如今,朕便做主,將你和風哥兒的婚事作廢,今後婚嫁各不相幹,你可以娶更合你心意的妻子,如此,你可滿意?朕可算對你好?”

蕭元謹伏地而拜,“父皇……”

明明是好事,他卻半點也不欣喜,反而有種山雨欲來的警惕和驚慌,仿佛有什麽更可怕的事,即將發生。

心中翻來覆去半晌,卻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

頭頂卻傳來蕭問闕依舊平靜的聲音。

“至於風哥兒,你也不必操心,縱使天下都無他容身之地,皇宮總是有的,他願意待多久便待多久。”

蕭問闕眼眸微垂。

“……住一輩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