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結婚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柚暫居在元帥府，整天窩在房間裏，除了上星網搜集資料和在一堆通訊轟炸裏提煉夏家的情況，剩餘的時間都用來期待可能會突然拜訪的黑豹。
隻可惜，那次之後，黑豹再也沒有來過他的露台。
敲門聲響起時，夏柚剛吹幹頭發，正準備想辦法從黑市弄點能量石來收拾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在元帥府登入黑網其實是很冒險的一件事，但卻同時又是最安全的做法。
冒險在於元帥府的人很有可能會發現夏柚去黑市轉了一圈，安全在於黑市裏的任何人估計都沒辦法反追蹤找到夏柚。
夏柚走過去打開門，看到門外一身筆挺軍裝，打扮十分正式的兩人，微微一愣。
“您好，我是元帥閣下的醫療官，孟文軒。”
孟文軒站在衛承的身邊，和衛承一臉的嚴肅正色不同，這位在軍裝外麵套了白大褂的醫生笑得很溫和，戴著細邊金屬框的眼鏡，身上有種莫名的讓人信任的柔和感。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夏柚的錯覺，他總覺得兩人看他的視線有種莫名的……熱切？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衛承和孟文軒對視一眼，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衛承遞給了夏柚一份合約書。
夏柚：“？”
夏柚不明所以地接過來，定睛掃了幾眼，然後猛地抬眸看向衛承和孟文軒，頓了兩秒之後，繼續往下看，直到默不作聲看完了全部的條款。
雖說是合約書，但其實確切來講，應該被稱作是邀請函。
在星際時代，軍團的治愈師並不是由元帥本人亦或者副官就能決定的，這樣關乎性命的決定，往往需要軍團成員的投票表決。
所以衛承這次以元帥府的名義提出的請求，是懇請夏柚考慮成為陸應淮元帥的專屬治愈師。
眾所周知，陸元帥被精神力紊亂症困擾已久，這種被歸類在先天性基因病種類中的病症，出現的病例並不多。
然而這種幾乎被稱之為絕症的精神力疾病一旦確診，沒有任何可以醫治的可能。
這是就連高等級治愈係精神力也無可奈何的絕症。
患病者最終都會走向精神力潰散而亡的結局，帝國治愈中心早在九年前就為元帥出了確診報告，幾乎每年都在下病危通知書，但陸元帥憑借著自己的精神力控製，硬生生熬成了目前已知的堅持時間最久的患病者。
衛承給出的條款很吸引人。
或者說，幾乎是為現在的夏柚量身定做的條款。
這張合約以元帥的名義給了夏柚庇護，在夏柚成為元帥的專屬治愈師之後，哪怕是身為父親的夏公爵，想要伸手幹預夏柚的婚姻，也要考慮看看敢不敢和元帥搶人。
不僅如此，條款上還注明了，不論元帥的病情是否好轉，在夏柚擔任元帥的專屬治愈師期間，元帥府會滿足夏柚所提出的一切物質需求。
這句話寫的很有水準。
不得不說，夏柚身為公爵府的大少爺，物質需求是最容易被滿足的需求——這恐怕也是身為副官的衛承，能夠給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諾。
可隻有夏柚明白，他現在看似不缺物質，實際上對軍部壟斷的能量石饞到流口水。
但……
夏柚將合約輕輕放在桌麵上，低聲道：“我隻是C級的治愈師，恐怕很難幫到元帥。”
等到他吸收能量石進階到S級勉強夠到能治療元帥的等級，陸元帥的追悼會恐怕都已經要過周年了。
孟文軒抬手按住衛承，語氣很是親和，就像是對親近的晚輩隨口聊天：“冒昧問一句，您在元帥府住的還習慣嗎？”
“元帥府很好，我很喜歡。”夏柚禮貌性地露出一抹淺笑，少年的臉頰邊若隱若現兩個酒窩，“但如果我並不能對元帥的病情有所幫助的話，這樣豐厚的報酬我實在受之有愧。”
“不過孟醫師和衛少將放心，如果元帥閣下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隻要開口，我一定隨叫隨到。”
他是很想當鹹魚，但是元帥府的飯碗端著燙手。
別人不知道，夏柚可是清楚得記得，陸元帥的精神紊亂症應該已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估摸著就是這一兩年。
到時候如果元帥因病去世，而他身為元帥的專屬治愈師……
夏柚垂下眼簾。
元帥對他有恩，他可以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做出任何對方需要的回報，但如果是蹚這種和沼澤有得一拚的渾水，實在是得不償失。
話說到這份上，孟文軒也知道麵前的少年雖然看似單純，實際上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於是便笑了笑，開門見山道：“我們想懇請您與元帥閣下做一次精神力匹配。”
“什麽？”夏柚愕然。
夏柚在年少時就已經與樊家定下了婚約，所以即使已經成年，他並沒有進行過公開的精神力匹配。
“夏家和樊家在兩天前已經向帝國主腦提交了婚約更改請求，再過不久，夏青和樊與喬的婚約就會被主腦公布。”
孟文軒坦然開口。
夏柚是C級的治愈係精神力，達不到進入治愈中心任職的等級，所以在婚約解除之後，夏柚會在第一時間被主腦安排精神力匹配相親。
帝國法律與主腦是偏向治愈係的，如果夏柚在相親前自主選擇匹配，隻要匹配度超過70%，就可以跳過相親的過程，直接以候選對象的身份進入相處階段。
“孟醫師的意思是……”夏柚逐漸回過味來。
“您如果以候選對象的身份成為元帥的專屬治愈師，我相信，一切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孟文軒說的沒錯。
事實上，前不久之所以參議院的那群貴族會那麽熱切替陸應淮舉辦相親宴，其實對治愈陸應淮的病並沒有什麽指望，而是想要試圖以伴侶的身份介入元帥府，亦或者說，陸家的子嗣向來不豐，他們在垂涎幾代積累下的陸家財富。
然而對帝國公民的解釋，則是希望能以這樣的方式讓陸元帥的精神和身體能夠達到最大限度的安撫。
畢竟眾所周知，匹配度越高，精神力契合度越高，治愈係能起到的作用便越高。
而在元帥本就身患絕症的前提下，不僅沒有人會對元帥的匹配對象不滿，反而會更加感激對方的犧牲。
因此，帝國公民對元帥的相親宴也表現得很是熱切，參議院的那幫貴族們更是提前叫了不少記者實況轉播。
“其實元帥答應相親宴是礙於皇室的麵子，您在宴會上發生的意外……”衛承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也讓元帥閣下免於一場麻煩。”
夏青和樊與喬發生的醜聞打亂了這場各懷鬼胎的相親宴，可以說當天除了軍部和夏柚，沒有一方勢力的氣是順的。
隻不過參議院既然起了這樣的心思，能有一場相親宴，就肯定能有第二場，第三場。
到時候可沒有那麽多的意外來搗亂，元帥府被塞進來一個出身貴族目的不純、碰不得動不了的匹配對象，實在是有些棘手。
夏柚了然。
他就說，元帥府不可能知道他精神力的特殊，怎麽會無緣無故提出讓C級精神力的他來做元帥的治愈師。
原來是互相給彼此當擋箭牌。
這樣說的話……
夏柚沉思。
那這麽說的話，陸元帥這個匹配對象，的的確確是夏柚最優的選擇。
勢力雄厚家財萬貫，兩個人又是心知肚明的互為擋箭牌，這麽一來，他既還了元帥的恩情，又不用冒險去施行別的計劃。
——他和元帥甚至都不用進入婚姻係統，兩個人隻需要頂著匹配對象的名義罷了。
“屆時，您身為元帥的匹配對象，同時又兼任元帥的專屬治愈師，元帥府為您處理外務的同時負責您的一切開銷，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孟文軒微笑著說道。
“當然，我們也會需要您按時為元帥進行精神力安撫，盡可能減輕元帥精神力紊亂的痛苦。”
簡而言之，這樣的交易對彼此雙方可謂是雙贏的局麵。
夏柚越想越覺得心動，心思急轉，腦中某根神經忽然蹦躂了一下，脫口問道：“那以後，我是不是有資格接觸元帥閣下的豹子？”
衛承簡直沒想到這位小少爺居然還在惦記元帥的精神體，險些被一口口水嗆住，偏過頭去用咳嗽掩飾住臉上的失態。
孟文軒是第一次見識到夏柚對黑豹的喜愛，臉色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笑眯眯道：“除卻元帥，黑豹閣下並不太親近我們，如果您願意幫忙照顧，那就再好不過了。”
在這段時間裏，不論孟文軒怎麽刺激元帥的精神體，甚至全副武裝大著膽子去冒犯元帥閣下，然而除了險些被抓瞎一隻眼睛外，孟文軒沒有得到任何突破口。
也因此，孟文軒更加確信，元帥前不久在精神體上短暫意識清醒，很有可能與麵前這位唯一的變量有關。
夏柚藍寶石般的眼睛頓時一亮：“我當然願意！”
合作達成，為了即將到手的豹子和鹹魚生活，夏柚當即點開光腦，拉出匹配界麵，在搜索框裏停頓了一下，抬頭問：“請問元帥閣下的公民編碼是？”
衛承頓了頓，在自己的光腦上點了兩下，而後遞到夏柚麵前：“您掃描識別一下就可以。”
元帥的身份編碼和生物信息都是絕密文檔，在網上沒有任何數據存留，當然也不會貿然直接告訴夏柚。
“哦，好。”夏柚直接用光腦掃了衛承遞過來的加密編碼，一邊等待光腦計算精神力匹配度，一邊隨口道，“對了，元帥府飼養黑豹的話一般都是喂養生肉還是能量劑？”
“其實為了保證豹子的野性和狩獵不退化，還是讓它自主狩獵比較……”
“匹配完畢，數據上傳主腦中——”
光腦低吟悅耳的擬人化女聲響起。
夏柚、衛承和孟文軒齊齊愣住。
為什麽匹配數據需要特地上傳主腦？
夏柚麵前的光屏上，匹配信息逐漸清晰。
【檢測對象：陸應淮、夏柚】
【照片】
【精神力等級：SS、C（治愈係）】
【精神力匹配度：100%】
【公民信息加密等級：絕密】
【婚姻狀態：已婚（最大優先級）】
【匹配參數如下——】
……
衛承從沙發上猛地站起身：“怎麽可能？！”
帝國精神力匹配法則第一條，主腦若檢測出精神力匹配度100%的數值，將會自動上傳，並直接進入婚姻係統，以最高優先級通過配偶登記。
完美契合的精神力帶來往往是一加一大於二的相互成就，因而無一例外都是情深伉儷，曆史留名的靈魂伴侶。
但百分之百的匹配度，帝國成立以來，也不過隻出了三對。
孟文軒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猝然收緊。
他檢測過元帥和夏柚的血液樣本，雖然事先猜到兩人的精神力匹配度不會低，但100%這樣的數據……
兩人的表情從震驚到嚴肅隻有短短的幾秒鍾，然後相繼點開光腦開始操作。
元帥的意識現在仍然處於沉眠狀態，陸家卻越過元帥本人的應允確定，突然多出一個當家夫人，這其中牽扯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必須立刻稟報陛下才行。
而另一邊的沙發上，夏柚慢了半拍才緩過神。
匹配對象突然就上升成婚姻對象，一秒單身變已婚。
夏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