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關美霞在蘇芩那兒得知阮芳來了雲城, 第一時間給她去了電話,誠摯邀請她上門作客。

兩人平時逢年過節也有電話聯係, 關係也算不錯。所以關美霞的誠摯邀請, 阮芳滿臉欣喜答應了。

阮芳結束和關美霞的通話,回頭緊握著路菲菲的手, “小路啊, 我聽傅煜說,你跟小芩的關係很好,平時也經常上她家玩, 今晚你陪我一起去吃飯吧。”

坐在一旁突然被Cue的傅煜,原本是麵無表情的, 聽了他媽媽這一句話, 麵部微微出現了一絲裂縫。

從他進門到現在, 他那千裏迢迢過來看兒子的母親大人基本上可以說沒有給他一個正眼,隻顧著熱情和路菲菲聊天, 徹底把他晾在了一旁。

再看看他的母親大人, 緊緊握著路菲菲的手, 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姐妹。她跟路菲菲說話的時候, 臉上堆滿了笑意,全然不顧眼角的魚尾紋都跑出來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

坐冷板凳坐了很久的傅煜,終於知道為什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了。想他每次上蘇芩家作客,他都會被熱情款待,而蘇芩則被晾在一邊坐冷板凳。

傅煜心底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說關美霞看他的表情, 就像未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那他的母親大人看路菲菲的表情,那就是未來婆婆看兒媳婦兒,恨不得立即把她給拐進門給他當老婆。

路菲菲偷偷看了傅煜一眼,見他的表情……一言難盡。

她心神領會,當即委婉拒絕道:“今天晚上啊?芳姨,我可能去不了了,因為我和一個朋友約了飯局。”

就算不是顧及傅煜心裏的想法,路菲菲也不至於厚臉皮到不請自來去蘇芩家蹭飯吃。

他們兩家人其樂融融,她一個外人跑去摻和,多尷尬?

半個小時後,路菲菲起身告辭。

阮芳向傅煜使了個眼色,“傅煜,你開車送小路回去。”

“不用了,芳姨你也知道我家離這兒很近,走路也就十分鍾的路程。”她哪敢自討沒趣讓傅煜送啊。

可阮芳堅持要讓傅煜送,“都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一點也不安全。這樣吧,傅煜你就當是散散步,替我送小路回家吧。”

母親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傅煜哪能不清楚。傅煜向來孝順,不願忤逆了她,起身拎了件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我送你。”

從樓上下來,兩人一路無言。

傅煜不哼聲,路菲菲也不知該要跟他說些什麽才好。

夜色涼如水,路菲菲感覺她與傅煜在一起的氛圍,就跟這夜裏的冥冥薄霧一樣,總透著飄渺的疏離。

明明近在咫尺,卻生生隔著一段觸不著摸不透的遙遠距離。

昏黃路燈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路菲菲跟在他的身後,偷偷地把頭側歪向右邊。再看地上的兩道影子,看起來就像是她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一刻,全世界都仿佛被隔絕在霧氣之外,隻剩下站在昏黃路燈下的他和她。

路菲菲被自己的幼稚給逗樂。

傅煜突然回過頭來,見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笑什麽呢?”

語氣褪去了平日裏的冷漠,注入了難得的溫柔。

路菲菲抬眸對上他的雙眼,抿唇斂了笑意,“沒笑什麽。”

這麽幼稚的事情怎麽可以告訴他。

“路菲菲。”傅煜突然停下來,喊她的名字。

“嗯。”突然被他點名,路菲菲心靈莫名一緊,抬眸看向他,“怎麽了?”

“謝謝你。”一句道謝,傅煜是真心實意的。

路菲菲當然知道他這聲謝謝是何意,她也沒扭扭捏捏說不用客氣,挑了挑眉笑問他:“傅煜,我這個人從來都不喜歡虛的,有沒有實質上的獎勵?”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雙眼亮晶,像是注入了璀璨的星辰,傅煜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說蘇芩如一彎冷月,那她就像一輪暖陽。

傅煜嘴角微微往上揚,“那你想要什麽樣的獎勵?”

路菲菲佯裝努力思考,“要不,改天你請我吃頓飯?”

“好,時間你來定,地點你來選。”傅煜爽快答應。

這幾天,多虧有她陪著他的母親,才不至於讓她乏味無聊。

“難得讓傅大隊長請我吃一頓飯,我得回去好好翻日曆挑個黃道吉日才行。”

“浮誇。”傅煜說這話時,並未察覺眼底透著笑意。

這段路程實在太短了,路菲菲已經刻意放慢了腳步,可一抬眼已經回到了公寓樓下,她萬般不舍,“我到了,你回去吧。”

“好。”傅煜道:“你先上樓。”

看著你上樓,我再轉身離開這種劇情,要是換在別人的身上,路菲菲覺得這是浪漫愛情的節奏。可放在傅煜的身上,路菲菲知道這隻是他良好的風度和教養。

他對她的溫暖,無關愛情。

直至路菲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傅煜才轉身往回走。

正想掏鑰匙出來開門,母親阮芳已經把門打開,她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有沒有安全把小路給送回家了?”

“你兒子是這種不靠譜的事情嗎?”

“兒子啊,你覺得小路這女孩子怎麽樣?”阮芳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不用腦子想,傅煜也知道她這裏的意思,頗為無奈地向她強調,“媽,我跟她隻是普通朋友,你千萬別在她麵前說些容易讓她誤會的話。”

阮芳立即給他投了一記“沒眼光”的眼神,“我覺得小路很不錯,人長得漂亮不說,性格也好。前兩天我身體不舒服,她還特意請假陪我去醫院。這兩天,一直都是她陪在醫院照顧我的,要不是她的話,說不準你都趕不回來看我最後一麵了。”

傅煜臉色都變了,緊張道:“媽,你身體不舒服怎麽也不告訴我?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我明天再陪你去醫院再做個檢查。”

“沒事,都是老毛病了。”阮芳道:“我原來是想給你打電話的,但小路不讓我打,她說你工作很忙,還說就算你工作不忙,但你人在幾百公裏外,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

“這幾天辛苦她了,改天我找機會好謝謝她。”

阮芳拍了拍他的肩膀,“兒子啊,媽是過來人,小路對你是什麽心思,我看得很清楚。小路是個好女孩兒,你要珍惜眼前人。”

“媽,你怎麽又把話題扯回來了?你知道的,我的心裏隻有她。”

阮芳知道,傅煜口中的她指的是蘇芩。

“都說日久生情。”阮芳搖了搖頭,歎息聲微不可聞,“兒子啊,不是媽要潑你冷水,如果你努力追了一個女人幾年,她還是沒給你任何回應的話,那基本可以說是給你的單相思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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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路虎候在蘇芩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蘇芩遠遠就認出那是沈堯的車,她的心情頓時變很複雜,想要裝作視而不見與他的車擦身而過,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沈堯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心思似的,搶在她逃竄之前直直把車橫在柏油路中間堵住她的去路。

副駕駛座上的門被打開,沈堯拄著柺杖,拖著條打石膏的腿一瘸一拐艱難向蘇芩奔去。

大概是拐杖使用生疏的緣故,短短一段路程,沈堯走得甚是艱難,幾度險些摔倒在地,看得蘇芩心驚膽戰,猶如坐過山車一樣。

那個意氣風發的尊貴太子爺,哪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蘇芩把頭盜摘了下來掛在車頭上,目光從他盈盈淺笑的眸子往下移,最後定格在他那條打著石膏的腿上,“你怎麽來了?”

語氣斂去了冷漠,隻剩下了心疼的柔軟。

“你不肯去見我,我隻好來見你了。”沈堯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無一不透著委屈,掰著手指數道:“我已經整整五天沒見你了。”

放了他的鴿子,蘇芩心虛,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左言而右它,“醫生不是說你不能下床嗎?你的腿不要了?”

聽蘇芩的語氣冷了幾分,頗有責怪之意,沈堯自然也不會傻到再往下接這個問題,“蘇芩,你有沒有發現我今天有什麽不一樣?”

蘇芩左瞧右看,非要說有什麽不對勁的話,好像是發型不一樣了,“剪頭發了?”

沈堯點頭如搗蒜,“正解。”

來見她之前,特意剪了個頭發?

而且還是這種一言難盡的發型。

當然不是說不好看,真帥哥是可以駕馭各種發型的。

她就是一時間沒習慣他的……寸板頭。

沈堯:“蘇芩,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蘇芩:“什麽?”

沈堯默默地轉過身去,指著自然的後腦勺道:“看見了嗎?”

“什麽?”蘇芩盯著他那顆頭發長度不超三厘米的後腦勺,“你後腦勺光溜溜的,沒什麽好看的。”

“……”沈堯隻好把後腦勺湊到她的麵前,“你再仔細看看。”

蘇芩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他的後腦勺上有一個字。

不是用筆寫上去的,而是在剪頭發時刻意弄出來的。

芩,是蘇芩的芩。

蘇芩的心尖狠狠一顫,指尖都止不住顫抖。

沈堯轉過身來看她,收斂了笑意,神色是難得的正經,滿眼深情如海,動情告白道:“蘇芩,於我而言明天生動而具體,是因為有且僅有一個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小沈總:好想知道抱抱媳婦兒是什麽滋味(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