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永遠不會像深淵的魔女許願!”

菲依一開始擔心, 她們會像狗血電視劇裏演的一樣,跟導師們挨個兒錯過,最後懊悔地麵對聖教軍的屍體, 迎接敵方的全軍出擊。

但事實上並沒有, 她們找到導師的過程順利的不行。

因為兩人一離開宿舍, 就發現大量偶人管家在朝著同一個方向奔跑, 並且管家手裏還托著各式各樣的托盤。

什麽炙烤火雞、酒香蒙多比比小羊排、摞的高高的果鬆餅塔,還有大量泡沫果酒、蜂蜜羊奶什麽的。

“這一定是導師們的,“希爾小聲說,“導師們也沒吃晚飯。”

菲依麻了。

喂喂喂, 現在難道不是生死存亡之際嗎?外麵光明派都要打到家門口了,她敬愛的導師們還有心情在這兒吃吃喝喝開宴會?

不過,這也許就是魔女的本質。

她們從不苛待自己, 這一點從給予學生們的吃穿用度就能看的出來。

無論是怎樣的境遇,魔女永遠都是優雅的、從容不迫的。

餓著肚子上戰場什麽的, 根本不會出現在她們身上。……不過有一說一,泡沫果酒怎麽這麽香?她下次也絕對要試一試!

兩人急匆匆地跑過管家們,最終來到一層的禮堂。

菲依毫不猶豫敲響了門。

大門自動彈開,所有導師齊聚於此。

聽見響動,她們齊刷刷轉頭看向門口。

希爾腿一下子有點軟,好在抓著她的手依舊有力,這才沒讓她在十幾名高級魔女的注視中跪下去。

“羅小姐?懷亞特小姐?”薩莉拉第一個站了起來,“你們現在應該在宿舍裏休息。”

“是的, 很抱歉打擾導師們的晚餐。”菲依抓緊時間說, “但關於那名逃跑的聖教軍, 懷亞特知道一個重要的消息:那人身上有修院的光明烙印, 他不能死!”

“是的!”希爾鼓足勇氣, “如果他死了,神聖之火會永遠燃燒在他死亡的地方,直至修院的人找到這裏來!”

兩人一股腦說完,禮堂陷入一片死寂。

菲依一顆心髒高高提了起來,不會吧?難不成她們來晚了,那人不會已經讓某位導師弄死了吧?

然而幾秒鍾的寂靜過後,薩莉拉才重新邁開步子向她們走來。

精致的蕾絲長裙輕輕搖曳,大罪的魔女臉上掛著欣慰的笑。

“我很高興看見兩位小姐展現了對學院的重視和熱愛,你們做的很不錯,我不得不為兩位各加5分。”

她路過管家,兩杯蜂蜜羊奶被黑色的霧氣裹挾,自動飄浮起來,緩緩落在菲依和希爾的手中。

“不過……”薩莉拉輕輕眨了眨眼,“你們所擔憂的事情不會被發現。蓋亞,情況特殊,辛苦你為我們可愛的小姐們展示一下吧。”

身披黑色兜帽的蓋亞點點頭,一連串湧動的藤蔓“嘩啦啦”從天花板上降落下來。

無數枯萎的、長長的樹枝和枯藤組成的巨大絞刑架展現在菲依和希爾麵前。她們愣愣地看著,看著一層又一層的植物被無數蟲子推開,仿佛幕布般向後撤去,逐漸露出中間一個人來。

是那個逃跑的聖教軍。

他現在的狀況看起來糟糕透了,金發一縷一縷被血粘住。雙眼緊閉,下頜上有一條長長的貫穿傷,一直延伸到肩頸,密密麻麻的蟲群附著在上麵……

不,不是附著。

菲依睜大了眼睛仔細觀察,那些蟲子似乎正沿著傷口鑽了進去,仿佛一條條黑色的暗流,有序湧進拉斐爾的身體裏。

“他逃跑後,貝羅娜的使魔在離城堡五公裏遠的夢魘沼澤裏發現了他,”薩莉拉微微一笑,“看起來他所信奉的神主並沒有為他帶來什麽好運氣。”……還真是,菲依在心底吐槽,傳送到哪兒不好,居然傳送到了夢魘沼澤。

那地方是個高級刷怪地(75-95級),低等級的一旦靠近,就會被夢魘纏住,陷入無差別精神攻擊中。

等級低的、精神薄弱的,會永遠無法走出這個沼澤。

不過……現在的貝羅娜就可以無傷通過了嗎?那她得有多少級了?怪不得死之後僅憑靈魂的詛咒就能成為滿級的守關人。

但菲依很快冷靜了下來。

就連這麽強的貝羅娜導師,在遊戲係統登錄後都無法存活下來,隻剩一副破碎的靈魂和一個怨念深重的詛咒留存。

所以未來,到底會有多危險的事情發生?

“碎、碎片……”

忽然,一道極為虛弱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菲依一愣,整個禮堂的魔女統統一愣。

蓋亞不敢置信地霍然起身,兜帽直勾勾麵向絞刑架的方向。

“碎……碎……”

“他怎麽醒了?!”說話的是貝羅娜,戰爭魔女以一種非人的速度橫跨過整間大廳,仿佛利劍一般衝了過來。

“蓋亞,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介意交給我麽?你認真研究了半天,他為什麽還睜開眼睛了?”

蓋亞也非常震驚,她的使魔正在努力抹除掉這人靈魂上的印記,他應該完全陷入意識的深淵才對,為什麽會睜眼?還在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麽?

金發的男人半邊臉都是血,其中一隻眼睛已經完全被血糊住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大睜著眼睛,死死盯住菲依的方向。

菲依一下子感覺無法呼吸了,她如墜冰窟,渾身僵硬的如同雕塑。

好在一道身影突然擋在了她身前。

“看上去,拉斐爾先生很喜歡我們的學生呢。”薩莉拉裙擺翻湧,無數蛇類的“嘶嘶”聲響徹耳膜。

她雖然在笑,但眼底一片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能驅使蛇群衝上去將拉斐爾撕碎。

沒了釘子似的注視,菲依一下子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希爾手忙腳亂把人扶住,滿臉擔憂,“你還好嗎?剛剛發生了什麽?”

還能是什麽?菲依遍體生寒,她沒想到都已經窮途末路了,這貨還能用這樣的能力。

該說不說,不愧是高等級的聖靈戰士。

聖教軍,絕對的光明職業,30級轉職後有兩個分支職業可以選。

一個是神聖騎士,主防禦,皮糙肉厚。不僅血條巨長,防禦也高的一批。再加上光明職業天生擁有的抵禦黑暗力量的屬性加成,是個非常棘手的肉盾。

當初在城堡下方被消滅的那九名聖教軍,就全部都是神聖騎士。否則導師們也不會花費那麽多力氣,最後還讓拉斐爾跑了。

而另一個分支就是聖靈戰士,百分百的高攻大戰士。

這個職業除了格擋技能以外,所有的技能都是強攻技。其中有一個,非常難防禦。

那就是——[來自神主的吸引]。

這是個主動技能,用聖靈戰士身上的神主印記,強行更改目標人物的內心信仰,讓其成為光明陣營的人,不可違抗任何一個光明陣營且等級比其高的人。

也就是說,一旦讀條完成,聖靈戰士鎖定的人就會變成光明陣營的一條狗。

在遊戲裏,就會變成頂著黑暗徽章卻滿身冒神光的怪胎。一般有夥伴看見,就會立即將其砍死,送去重生。

但在現實……

菲依抹了把冷汗,她恐怕會變成信仰神主的仆人。會忍不住進入修院,把自己獻給隨處可見的雕像。

可她已經是個魔女了!那簡直像是一隻雞把自己洗白白送進了黃鼠狼的窩裏!

怪不得薩莉拉會那麽生氣。

眼見最後一搏也失敗了,拉斐爾終於徹底絕望。他空洞的眼睛頓時失去所有力氣,緩緩閤住。

蓋亞的兜帽抖了一下,她能感覺到,拉斐爾靈魂中最後一絲抵抗也消失了。

藤條重新將人封住,絞刑架再次貼到了天花板上。

蓋亞坐了下來,接下來才是重點。她必須更專注,更集中。

希爾把菲依扶了起來,輕聲詢問,“導師…他不會死嗎?他看上去狀況很不好。”

“不會的,”薩莉拉說,“我們不是第一次跟聖教軍打交道了。隻是兩位可愛的小姐,你們應該回去休息了。”

她揮動手臂,四份不同口味的果鬆餅分別打成兩個小包裹,再加上漂浮的蜂蜜羊奶一起,送至菲依和希爾的手中。

“美味的甜品有助於忘卻不愉快的記憶,祝你們今晚做個好夢。”

貝羅娜大力拍打著菲依的背部,連最後一絲積聚在她周圍的、神主的氣息也拍了個幹淨。

“不要擔心,”戰爭魔女囂張地說,“有我在,任何一條神主的狗都進不來。所以回去,睡個好覺。”

大門緩緩關緊,一切聲音重新隔絕在禮堂裏。

貝羅娜冷哼一聲,“聖教軍,一個隨時把愛啊、保護啊掛在嘴邊的家夥,居然想要控製一個孩子。果然,神主的狗們永遠會令我作嘔。不過…他剛剛說的是什麽?”

“也許是咒語?”夏普溫和地笑著,“誰知道呢?親愛的蓋亞,希望你動作能夠快一點,我的寶貝們已經餓急了,它們很久沒有品嚐過聖教軍的味道了。”

昏暗的長廊上,傳來希爾略微有些後怕的吸氣聲。

“剛剛真的嚇到我了,你沒看見你的眼神都變了,變得跟偶人管家們差、差不多——”

希爾邊說邊轉過頭來,卻在看清菲依的眼神後一怔。

她的舍友眼底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一眨不眨盯著大門時的模樣,像極了打算把門燒個洞出來。

“菲、菲依……”

“啊沒事,”菲依在一瞬間收回情緒,她最後抬頭看了一眼,這才拎上小包裹,歪頭朝希爾笑笑,“走吧,我還沒吃完我的晚飯。”

事情到這裏算是告一段落,雖然菲依仍舊眼饞藤花之戒,但人都已經落到導師群手中了,她實在沒那個能力去搞事情。

不就是空間裝備嘛,還可以再找。

倒是其他的事情讓她掀起了強烈的情緒。

那個聖靈戰士打算強行修改她的信仰,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她?

是巧合嗎?是因為禮堂內所有的導師都是高級魔女,都有魔力保護,所以才選中她嗎?

可為什麽不是明顯更弱、衣著卻更華麗的懷亞特?

走過微涼的長廊,更多的細節浮現在菲依腦海中。

她記得這些聖教軍混在變形怪隊伍裏時,是明確朝著她所在的方向前進的。

如果這些人是衝著打探學院情報來的話,大可不必冒著被發現的危險靠的那麽近。

因為他們明顯沒有行之有效的撤離手段,所以一定是某種原因讓他們被迫前進,直至抵達她腳下的位置。

這也是巧合嗎?還是……根本就是衝著她來的?

可她有什麽值得一個60級以上的聖靈戰士惦念的地方?

她外表才八歲,魔力低微(剛到10級),除了藥劑做的不錯以外,還有什麽……

等等。

菲依猛然想起一件事。

她的確有理由被遠在天邊的聖教軍們惦記上!

——因為她殺了那個藏匿於彎曲森林的死靈歌者!

死靈歌者那時候可是重傷,而且是被光明力量襲擊的、完全無法用魔力徹底根治的重傷!

這是她唯一跟聖教軍、光明陣營有聯係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她繼承的那兩隻死靈,才讓聖教軍確認了她的身份。

可這些人也太執著了吧?如果都能追到學院,說明他們已經確認了死靈歌者身亡的事實,那還追著她幹什麽?

他們想從她嘴裏知道什麽?還是他們在……找什麽?

菲依覺得有必要去彎曲森林看一看,但因為襲擊的事,城堡暫時封禁了,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她無奈隻能做罷。

回到宿舍,希爾進入浴室洗澡。

菲依拉好床簾,把當時從死靈歌者身上繼承來的東西全擺了出來。

一柄鑲嵌著紫水晶的權杖,應該不是。這權杖她仔細檢查過,沒有任何機關在,就是根普通的武器,等級還隻有30-35級左右。

紫水晶更沒價值了,別說聖靈戰士,連那些等級低一些的神聖騎士都懶得看一眼。

那是記錄了許多黑魔法的手紮記?也不像。裏麵沒什麽高深的強大技能,畢竟歌者本身等級就不算高,太強大的技能他自己都使不出來。

那還有啥?總不能是剩下那2枚金幣吧,聖教軍們是窮瘋了嗎?

咦?菲依餘光瞄到一個小玩意兒。因為它太小了,又灰撲撲的,被布袋的一角壓到,很難讓人一眼就發現。

她移開布袋,將那東西拿在手裏反複觀看。

一枚長相奇怪的銅幣,看上麵的文字,應該是枚有曆史的古銅幣。

可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麽高價古錢幣回收的買賣,所以這東西應該連用都用不上,更別提值多少錢了。

可菲依明白,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後,就算最後剩下的那個在不可能,也是真相。

所以聖教軍們在找的,是這個?這東西有什麽用?

菲依研究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這東西無論怎麽看都隻是枚普通的錢幣。

她索性不想了,找了根繩子將古銅幣穿起來,掛在脖子上。

等到合適的時候,自然會知道這東西的用處。她現在可沒時間全撲在這上麵,她還有太多事情要考慮。

比如藥劑鋪的擴張。

最近藥劑鋪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不少達官顯貴都喜歡私下聯係溫納斯定製藥劑,給起定金也毫不吝嗇。

同樣的,藥劑鋪的地位也在這些人刻意的授意下水漲船高。

為了更加開闊眼界,提升自己,菲依建議溫納斯可以去請一位家庭教師,閑暇時分上門來為溫納斯輔導。

想把藥劑鋪做大做強,學習知識是必須的。

而隨著藥劑鋪的名聲越來越大,來排隊的人也越來越多。

她倆盤算著把旁邊的鋪子買下來,擴充店麵,也可以多雇幾個人。

好巧不巧的是,她們打算購買的店鋪,就是葛裏菲茲時常掛在嘴邊的、生了兒子的布克家。

之前葛裏菲茲總是念叨人家的兒子有多好,再看看他卻生了個賠錢貨。

但現在,布克家不學無術——連續被多家學院拒絕錄用——隻能在家啃老的兒子,這幾日卻時常跟在溫納斯屁股後麵獻殷勤。

“請雇傭我吧,溫納斯,我很會幹活的!”

“你爸爸之前很喜歡我,他一定樂意我來你家幹活。”

“聽說你之前給那個小子每月開1金幣的工錢,我們這麽熟悉了,給我開2金怎麽樣?”

剛剛接手藥劑鋪時,溫納斯就聽取了菲依的話,雇傭了一個勤勞但不太聰明的小工。

他平時會幫忙搬運貨物,看著葛裏菲茲,和一些雜活兒。

他幹的不錯,很多有關溫納斯“有孝心、願意照顧重病的父親”的傳言,就是他無意識傳出去的。

然後,布克家的兒子就被藥劑鋪雇傭的小工給揍了。

布克先生叫囂著上門,可好巧不巧,意外碰上治安官大人來為妻子購買皮膚好好藥劑。

治安官大人為了能排到前麵,自覺出手,利用職權替溫納斯狠狠教育了布克先生,導致布克一家直接灰溜溜搬離了該地,再也不敢出現了。

於是,擴充店麵的事情很順利的完成了。

菲依打算買兩台自動魔法煉製爐,畢竟每次都薅學院羊毛她也很不好意思。

而隻需要設定好合適的魔法,自動煉製爐就可以依照魔法的程序自主煉製藥劑了。

產量不僅會往上提,也不用菲依總這樣來回跑了。

還有藥劑材料。

新店鋪後方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菲依打算在那裏建造一個溫室,用來種植一些常用的植物材料,也可以養殖一些動物材料。

其實有空間裝備,這些事就會變的非常簡單。但奈何藤花之戒飛了,她隻能像螞蟻搬家似的一點一點去落實。

她還打算學習一些擴充空間的古咒語,到時候教給溫納斯,也算是另一種安全保障。

做這些無疑要花很多錢,光是兩台自動魔法煉製爐,就要掏空藥劑鋪到現在為止的所有家底了。

好在藥劑鋪很能賺,日子過的比一開始穿越來的時候強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越來越忙,學習到的知識越來越多,生活變得越來越好後,小溫納斯似乎真的不在意她的親生父親了。

一開始,溫納斯的仇恨還很濃烈。

她會每天坐在葛裏菲茲床前,跟他講這一天賺了多少錢,吃到了多少好吃的東西,她做的事情有多棒。

看到爸爸從憤怒到崩潰的眼神,能有效緩解她內心的痛苦。

但慢慢的,小溫納斯已經想不起來要去爸爸的臥室坐坐了。

充足的、蒸蒸日上的生活將她的內心變得強大而豐足,她逐漸治愈了自己,徹底從陰霾之中走了出來。

至於葛裏菲茲,再也無人會打開他的房門看他一眼。無法死去的他隻能每天一睜眼,就是暗淡的天花板,沒有人陪他說話,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更沒人來挪動他一下下。

他就像一塊被世界遺忘的石頭,孤獨的仰躺在**,連求死都不配。

絕望如同跗骨之蛆,在日複一日的崩潰中逐漸腐蝕掉他的一切。

但也有人仍然記掛著他。

是夜,醫生披著月光匆匆敲響了藥劑鋪的門,溫納斯好脾氣地幫他打開。

“不好意思,之前為了研究你爸爸的病,我寫信告知了我的導師,所以中間隔了這麽久才來。”

“不要這麽說,”溫納斯低垂著眼,將所有情緒全部斂住,“您已經幫我們很多了。”其實您直接放棄也可以的。

“我這次帶來了新藥,快,萊昂,快去試試。”醫生招呼著助手,熟門熟路獨自前往後院的臥室。他本人則站在原地沒有動,而是向身後讓了讓,“小溫納斯,這是我的一個老朋友,我們在路上遇見……”

溫納斯這才重新抬頭,其實幾人一進來她就認出來了,醫生帶來的老朋友,就是前幾日曾上門想要定製藥劑的僧侶。

之前溫納斯曾經問過菲依一次,那次菲依給出的回答是:太忙沒空,等有時間再說。

溫納斯能感覺得到,她的魔女大人正因為某些事煩擾。再加上藥劑鋪的擴張,太多事需要她操心了。

所以小溫納斯再也沒有用這些小事打擾她,可沒想到,這名僧侶居然還找了醫生做中間人幫忙。

尼尼徽鎮上醫生不太多,所以每一位名望都很高。

藥劑鋪最一開始起步時,醫生利用名望幫了溫納斯很多忙,她無法拒絕。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名僧侶就已經等不及了。

“請務必幫幫我!”擁有灰棕色短發的男人直接撲過來,狠狠握住溫納斯的手臂,眼底滿是焦急和隱隱的崩潰,“我的妻子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請您一定要幫幫我!無論多少錢我都會付的!”

“等一下,亞爾維斯!”醫生大叫著把兩人分開,“你這樣會嚇到她的!”

“不..不!”亞爾維斯紅著眼睛,死死盯著溫納斯,“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守住門永不離開!”

“亞爾維斯!你冷靜一點!”醫生尖叫起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曾經彬彬有禮、高高在上的僧侶朋友,有一天會變成這般可怖的樣子。

不過令兩人意外的是,十一二歲的少女似乎並沒有被嚇到。

她冷靜整理了一下衣服,長發不知何時披散下來,遮擋住了脖頸。

“我隻是好奇,亞爾維斯先生,您為什麽不找醫生呢?您的妻子不是生病了嗎?”

生病找醫生診斷開藥,才是正常的想法吧。藥劑裏能治病的,大概也隻有治愈藥劑了?可那跟治愈魔法沒什麽區別,僧侶本身也會治愈魔法啊。

醫生尷尬道,“呃……對於這事……我的確無能為力…因為他的妻子,是被黑暗力量所傷的。”

溫納斯的動作頓了一下。

“是的……”亞爾維斯終於崩潰,他毫無形象的跪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頰,“黛布拉……黛布拉是被一種邪惡的黑暗生物傷害的……治愈魔法對她不起任何效果…隻有隻有一種藥劑能夠救她……可、可我跑遍了周邊的每個城鎮,都沒有、沒有……隻有你們……”

溫納斯終於懂了,隻有她的藥劑鋪售賣的藥劑,跟別的地方的完全不同。

她這裏的藥劑更高級,更完美,不是普通藥劑鋪可比的,所以僧侶才會執著地來到這裏。

“但是……”溫納斯提出最後一個疑問,“修院應該是有治愈法師的,您為什麽沒有去找他呢?”

尼尼徽鎮是個小城鎮,沒有元素法師那樣的大法師坐鎮。唯一的管事大人,是一位從皇城下來曆練的治愈法師。他負責管理修院的一切,也是民眾信仰金的征收人。

那可不是位好相處的大人。

溫納斯曾遠遠看過一次,那位大人光是出行的馬車,就要用上八匹駿馬。並且車身都是用純金打造的,路過時眼睛都會被金光閃到。

亞爾維斯痛苦地閉上眼,雙拳死死握住,“……盧克大人的出場費太高了,我無法承擔。”

實際上他不止一次去求過,盧克大人每次都笑眯眯地點頭說“可以治”。但之後開出的價格,卻高達五十萬金幣!

盧克說,“五十萬金幣換你妻子的命,不值得嗎?還是在你眼裏,錢比你妻子還要重要呢?”

亞爾維斯隻是修院最底層的僧侶,就算日子比普通民眾過的好些,掙得多些,可也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五十萬金幣,就算把他切開賣了,也賣不出那麽多錢。

原來是這樣。

少女認真想了想,最後說道,“您可以將您妻子的狀況寫下來,我會寫信幫忙詢問一下藥劑師先生們(尊敬的魔女大人),但至少要明晚才能有答複。”

亞爾維斯仿佛重新有了力氣,他豁然起身,從灰色的僧袍中拿出一小塊漂亮的紅色晶石來。

“隻要有藥劑師願意幫助我們,我願意將這顆火元素法晶無償贈送!”

醫生在一旁眼睛都直了,他沒想到自己的朋友居然出手這麽大方!早知道他就先寫信問問自己認識的那幫老家夥了,而不是花力氣去替葛裏菲茲熬什麽藥!

他後悔地捂住胸口,秉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找個理由去後院看葛裏菲茲了。

“感謝您的慷慨。”溫納斯深深看了眼僧侶,狀似無意般問道,“那您為什麽沒有向神主祈禱呢?您是神主的仆從,神主難道沒有為您降下奇跡嗎?”

亞爾維斯痛苦地搖搖頭,“我無時無刻不再向神主祈禱……”可是並沒有任何幫助。

“那麽……”少女的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黑暗中的誰似的,“您沒有想過,向其他的力量祈禱嗎?我認為,隻要能夠幫助到您,無論向誰許願都可以試試的。”

“除了神主有能力完成我們的願望,還有誰……”說到一半,亞爾維斯愣住了,“你是想讓我向魔女許願嗎?”

能夠聽見人類的願望,並予以回應的,隻有神主和魔女。

“我永遠不會向深淵的惡魔許願!”亞爾維斯堅定地說道,“那些惡心的吸血蟲隻會給人帶來絕望!她們一旦出現就是死亡的開始!我可是修院的僧侶,神主的人!我一生都不會向萬惡的黑暗力量低頭!”

“不好意思,”溫納斯點點頭,“我隻是隨口問問。”

之後她禮貌將三人送離。

桌上的火元素晶石發出熱燙的光,她其實不太明白這顆巴掌大的紅色晶石有多大價值,但看見醫生的眼神,似乎的確非常值錢。

溫納斯把所有的門窗關好,這才重新撩開頭發,露出脖頸上躁動的死靈來。

剛才亞爾維斯突然抓住她時,這隻死靈差點兒衝出來了。還好她提前甩開,並且立刻將頭發放下。

“幫幫忙,”她眼神溫柔了許多,輕聲說道,“請通知魔女大人,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來。”

漆黑的死靈緩慢遊動,仿佛沉寂的黑湖,安靜滑向脊背。

菲依收到了眷屬的聯絡。

彼時她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看書——《高級古咒語詳解》——來自好心的某短發學姐,順便(被迫)圍觀舍友的魔法顯化。

“微光現現——”希爾一臉凝重,但她再次失敗了。

大小姐頓時有些喪氣。

不知道為什麽,魔藥劑、使魔召喚她都學得不錯,是班級裏前幾名。唯獨魔法顯化,總是像有問題的馬車,走走停停,時好時不好的。

再這樣下去,期末時她很有可能不及格,會被燒死。

喪了沒一會兒,希爾便重新振作起來,再次揮手,“微光——現現——!”

毫無反應。

大小姐快瘋了。

“你不應該想著命令身體裏的魔力,”菲依忍不住開口,“魔力是同伴,不是你的仆人。你需要魔力,而不是讓它無條件服從你。”

劍與魔法,熱血番中的同伴理論,永不過時!

菲依也曾分析過,為什麽她魔法顯化學的非常不錯。最大的可能就是,《神魔大陸》這款遊戲陪伴了她五年之久。

睜眼也玩,閉眼也玩,就連睡覺都在模擬分析,遊戲裏的一切早就融入了她的生命。

所以穿越進來,她對這個世界的所有都如魚得水。

大小姐似懂非懂,她沒有與朋友相處的經驗。從出生開始,她身邊的人隻有能使喚的和不能使喚的兩類。

同齡人更多的都被教條和規則束縛,不可能敞開心扉與她玩耍。

這麽長時間,隻有天才菲依·羅,不在乎她的身份,想損就損,想鄙視就鄙視。

希爾想成為她的朋友,可她們平時接觸的真的不多,似乎關係也沒好到那種地步。

所以朋友之間,應該怎樣?不能命令身體的魔力,又該怎麽去做?

“放平心態,”菲依晃著腿,仿佛閑聊般說道,“你太想做好了,‘必須成為最優秀的那個\'不是你的任務。就像用力寫字,筆尖卻會把紙穿透一樣。寫的慢一些、會的晚一些又有什麽關係?”

“別太在意你的魔力,把釋放的過程想象成喝水吃飯一樣自然的事,也許你的魔力、你的‘朋友\'自然而然就會跟上你的步調了呢?”

希爾愣住了。

她第一次聽見類似的建議。

不要太想把事情做好,要順其自然一點,就算比別人晚一些……也沒有關係嗎?

她緩緩閉上眼睛,不再糾結,不再緊張,徹底放鬆下來。

然後——

“微光現現,驅散掉我眼前的黑暗。”

一抹盈盈白光登時亮了起來。

“哦豁!大小姐真的很不錯嘛!”菲依“啪啪”鼓起掌來。

希爾第一次感到害羞,她真的成功了!

魔力傳來的感知不會騙人,不再滯澀,不再抗拒,魔力像水一般自然流過身體每一處,她現在的確能很好的控製它們了!

這全是菲依的功勞!是菲依幫了她,她無比感激!

之前希爾對舍友的態度並不好,這一直是她耿耿於懷的一件事。

大小姐想了半天,最終艱難起身,“對不起,菲依我希望能當麵好好跟你道……”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菲依忽然站了起來。

“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一下。”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衝出了宿舍,徒留希爾一個人半張著嘴。

“能當麵跟你道歉……呃……”

菲依有點後悔,當初開傳送門的時候,怎麽沒把門直接開進藥劑鋪裏。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您看看這個。”小溫納斯連忙把僧侶寫的信遞上去。

菲依隻看了兩行,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位名叫亞爾維斯的妻子,可真夠慘的。

居然被食皮鬼纏上了。

溫納斯摸了摸脖子,感覺有點冷,“食皮……鬼?”

“是的,一種黑暗生物,以人類的皮為食。體型很小,會藏在家中的任何位置。”菲依隨意擺擺手,並沒太把這東西放在心上。

因為食皮鬼除了有點惡心、本體不太好找以外,並沒有多厲害。它本身也隻有15-25級而已,隨便一隻死靈都能撕了它。

而最奇怪的點也在這裏。

食皮鬼等級不高,按理說隻會欺負欺負普通人。可亞爾維斯是個真正的僧侶,就算是最底層的,身邊擁有光明屬性的道具也應該不少。

最不濟他也可以請厲害的同僚幫忙啊,難道整個修院沒有一個可以治住食皮鬼的嗎?

“魔女大人,”溫納斯看她隨手將信放在桌上,輕聲問道,“那您……管嗎?”

作者有話說:

看太多寶貝們問了,說一下,神主不是男主,感情線會在後期出現,基本背景板。更多的就暫時先不劇透啦,希望寶貝們看的開心哦~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