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輕輕的輕輕哼著哭著笑著(5)◎
有時候, 一瞬間可以漫長到鬥轉星移。
長到冷漠的人也生出沮喪與懷疑。
但盛厭的回答卻是毫不猶豫:“當然。”
“……”
“顏北梔,你是什麽樣的人,輪不到別人來點評。無論你想做什麽事, 我都支持你。我的梔梔永遠是對的。”
他言之鑿鑿, 就像個披荊斬棘的將軍, 毫無遲疑地站在了岸的這邊。
哪怕這裏雜草叢生。
哪怕兩人之間的過去並不真誠,有恩怨、有仇恨、有誤解, 距離暌隔著萬水千山。
哪怕曾經被推開、被傷害。
……
在這一刻, 在他的堅定中,顏北梔好像找到了同黨。
她輕笑了一下。
眉眼間的清冷如霜雪般,微微化開。
“知道了。”她說, “我先去吃飯了。”
然而, 盛厭沒等她說完, 驀地出聲, 打斷她, “知道什麽了?”
他的聲音比剛才清晰了一些,似乎在某處空曠環境之中, 產生了回音重疊, 有種戛玉敲冰似的動聽。
顏北梔愣了愣。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 “唰”地轉過頭。
果然,盛厭就站在她左邊不遠處,大約十步距離。
握著手機, 笑著看她。
“……”
天一黑, 高原氣溫直線下降。
風一陣一陣吹來, 攜卷著雪山上的涼氣, 吹散日曬帶來的燥意。
月光也隨之變得溫柔。
盛厭的頭發被風悄然拂過、弄亂, 一點點顯出他骨子裏肆意張揚的氣質。
隻是,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再沒有其他事能叫他分神。
無端地,令他所有話的可信度都增加了七八分。
四目相對。
這一次,沒有人主動移開目光。
半晌,盛厭開口:“一起去吃飯吧。”
顏北梔決心放任自己沉溺在他如詩般的眸光中。
……
翌日。
一大早,警車來到保護站,對所有人展開例行詢問。
因為盛厭的車在那天出現在監控路口,加上他剛從國外回來,兩個警察特地對他仔細盤問了一番,例如“到青海做什麽”、“為什麽開這條路”等等。
裏裏外外,大概問了有四十分鍾。
盛厭心情很好,出來時,表情也沒有什麽不耐煩,隻是徑直走向顏北梔,抬手,似乎是想去攬她肩膀。
但顧慮到人多,怕她不高興,還是作罷,默默縮回手。
顏北梔沒有察覺到,隻是側過頭,低聲問他:“你怎麽說的?”
盛厭好整以暇,聳了聳肩,“如實說啊,就說我來找我女朋友的。”
“…………”
下一秒,一道嬌俏的聲音從兩人腦後響起。
“真的假的?!”
頓時,乍然產生了石破天驚的效果。
顏北梔和盛厭雙雙回過頭,不出意外,和滿臉錯愕的木希對上眼。
木希雙手“啪”一下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視線在兩人中間遊移不定,“……昨天我就幾個小時沒跟你們一起去玩,這世界就變天了?”
盛厭:“你少管大人的事。”
木希嘟了嘟嘴,“哼”了一聲,“阿厭哥哥,你這樣講話很煩!”
說完,她瞪了盛厭一眼,扭頭走了。
剩下個一直沒說話的老張,站在更後麵一點的位置,衝著兩人訕訕笑了笑。
“啊,那個……不好意思哈,我找北梔有點事情。”
聞言,顏北梔沒回答,先睨了盛厭一眼。
盛厭的表情有點冷峻。
但他平日裏對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居高臨下的氣勢,倒也分辨不出什麽。
顏北梔輕聲笑了笑,朝老張點頭,“好。那我們去那邊說吧。”
轉身之前。
她漫不經心地扯了一下盛厭的衣擺,成功讓盛厭停下準備跟上的動作,停留在原地。
……
保護站各處人心惶惶。
流言蜚語滿天飛。
一路上,T大每個學生見到老張,都會駐足向他打聽些消息。
這麽耽擱下來,到大門外時,已是正午。
老張很細心,撿了個大樹,讓顏北梔站在樹蔭底下,防曬。
顏北梔朝他低聲道謝:“謝謝學長。”
老張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應該的應該的。”
顏北梔:“學長找我要說什麽?”
聞言,老張頓了一下,斂起笑,變得有些嚴肅起來,“哦,我過來通知你,我們這個項目,應該是要叫停了。因為實踐時間還不到一半,你的綜測分……”
事實上,顏北梔昨天差不多就猜到了結局,並沒有太出乎意料。
她擺擺手,“我沒關係的。那我們什麽時候回?”
老張重新笑起來,回答道:“下周,定了下周的車,回西寧。你記得看好時間,自己定一下機票。”
那這樣算起來,已經沒兩三天了。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顏北梔點點頭,聲音很平靜,“我知道了,麻煩學長了。那你先去忙?”
聞言,老張誇張地歎息一聲,“北梔,你是今天為止,唯一一個沒問我細節的人。你不擔心嗎?”
顏北梔笑笑,“這有什麽好擔心的。我們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嗎?”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那兩個女生,勢必凶多吉少,無可挽回。至於後續情況,等警方通報出來,也就知曉了。
這世界上,無可挽回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
無論旁人怎麽遺憾歎息,最終,也無法改變什麽。
沒人比她更清楚。
老張:“說得也是。”
頓了頓,他倏地做了個深呼吸,聲音裏難得透出一絲忐忑,“那個,想問你點私事……你那同學,真是你男朋友嗎?”
顏北梔笑了一下,“嗯。暫時……應該算吧。”
當然,隻是暫時。
不確定性太強,她沒法保證未來。
“啊……這樣。”
老張訥訥,臉上難掩失落,不過依舊笑著,很沒脾氣的樣子,“挺好。他什麽學校的啊?之前都沒聽你介紹過。”
顏北梔:“MIT的。”
“美本?”
“嗯。”
“厲害了,真不愧是宜光出來的學生。”
這話聽著似乎有點酸味。
但顏北梔恍如未覺,依舊淡定平和,淺淺微笑。
對峙數秒,老張徹底泄了氣,擺擺手,“我沒什麽事了。”
“那我先走了。這些天也麻煩學長了。”
說完,顏北梔轉過身,回了保護站內。
隻是,人剛一踏進中間的小院子,手臂就被牢牢握住。
這些日子,盛厭一貫神出鬼沒,像是在顏北梔身上裝了雷達,每每總能準確追蹤到她的行跡。
當然,主要原因可能也是保護站實在太小太簡陋,無處可躲。
盛厭將顏北梔拉到一邊。
再開口時,語氣明顯不太樂意,“他找你說什麽了,還要避著我?”
顏北梔有些啼笑皆非,聲音倒是不急不緩,淡聲答道:“就說我們這個項目要提前結束了。”
盛厭:“微信群發個通知不就行了嗎?”
他對於老張對顏北梔的態度,始終耿耿於懷。偏偏,又不願意挑破,叫她知曉。
男人最懂男人。
這個“學長”的眼神實在算不得清白。
要不是那天晚上被他倆的親密耳語激了一下,盛厭大抵不會這麽簡單粗暴就表白。
至少,還得再嘴硬個那麽三四五六天,才能抵消這兩年裏、一天又一天滋生的怨氣。
“……”
顏北梔不理他,動了動手臂,“鬆手。”
頃刻,盛厭便鬆開桎梏,低下頭,牽了牽唇,又問:“那你們說什麽時候結束了嗎?”
“嗯,說了。”
“直接回海市?”
顏北梔搖搖頭,“先包車回西寧。你沒什麽事的話就先走吧。”
他那輛百萬豪車還停在保護站後院的停車處。
肯定得開走才行。
很顯然,盛厭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沉吟數秒,倏地,出聲提議:“現在是暑假吧?你回去也沒什麽事?”
顏北梔不說話,隻定定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
盛厭勾了下唇角。
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邪氣的俊美。
輕咳一聲,他才繼續說:“要不我們去玩吧?”
“……”
“木希前幾天問了你們同學,說你們到這裏之後,隻在附近轉悠過,基本就是格爾木到可可西裏這段,別的地方都沒時間去。既然來都來了,走之前幹脆再玩幾天,怎麽樣?”
盛厭輕輕一笑,“……女朋友,我們之間,是不是還得再多相處相處?”
十八歲時,他就是這樣,有事沒事就哄著顏北梔去這兒去那兒,想要將她從書本考卷中騙出來放鬆片刻。
少年神采飛揚,因為有家世托底,性子桀驁不馴,隨心所欲,反倒總惹得顏北梔愈發煩躁。
現在,他哄騙的手段無甚進步。
但顏北梔卻從中品出了些許小心翼翼。
她隻遲疑了片刻,便淡然一笑,“行啊。”
-
兩天後的清早,趙家來了三個保鏢,將木希接走,返回海市。
臨出發前。
盛厭和顏北梔一起去外麵送她。
木希還是老樣子,穿了一身白底雲朵柄圖的Lolita小裙子,搭配同款KC,全副武裝到頭發絲,一派嬌俏少女的模樣。
她探頭探腦的,半個身子快要從車窗裏掉出來,鼓著臉,衝著盛厭撒嬌:“阿厭哥哥,你真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盛厭:“你先回吧。我還有事。”
木希“哼”了一聲,斜他,“你重色輕妹。”
旁邊,顏北梔:“……”
盛厭一巴掌拍她腦袋上,“閉嘴。”
木希立馬捂住頭,怒喝:“別敲!很痛!”
“很痛就乖乖回家,大家都在等你。”
家中擔心木希途中再出現什麽波折,派了私人飛機過來接人。
航線是加急申請的。
從玉樹直達海城。
這會兒,估計整個機組人員都已經就位,隻等她抵達。
木希也是被這莫名其妙的失蹤案鬧得心神不寧,嘟了嘟嘴,沒有繼續頂嘴,隻是小聲囑咐:“那你自己要小心哦。”
盛厭:“知道了。落地給我發消息。”
木希點頭。
身體縮回車裏。
不過幾秒後,她伸出一隻手,將一張紙遞給了顏北梔,“……送你了。”
顏北梔愣了愣。
她甫一接過,那車便在木希的指揮下發動,揚長而去。
隻給他們留下塵土飛揚的背影。
顏北梔將那張紙拿起來,低頭,掃了一眼。
紙上是個卡通簡筆畫。
畫風雖然看起來非常可愛、絲毫不寫實,但是形象特征卻抓得很準。和之前那隻小羊一樣。
隻不過,這次畫的居然是她。
……這是什麽意思?
下一秒,盛厭的手臂已經攬住了她的肩膀。
這次是實打實的攬。
不是之前那種虛虛的抱了。
他也看到了畫,驀地,笑起來,“看來小公主還挺喜歡你的。”
顏北梔沒作聲,兀自將畫收好。
接著,才轉過身,往裏走。
盛厭斂了笑意,緊隨其後,亦步亦緩,“怎麽了?不高興嗎?是不是趙木希亂說……你等等,我馬上打電話給她,讓你罵她。”
話音剛落,顏北梔被他逗得撲哧一笑。
盛厭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發,“笑了?”
顏北梔輕咳一聲,忍不住瞪他,“……你有病?”
“我們也差不多要出發了。”
兩人計劃先跟T大學生組織包的車一起走,先回格爾木,再從格爾木出發,進甘肅,去敦煌。
路上順利的話,開車六個小時,天黑之前即可抵達。
從小到大,顏北梔隻有在顏將為還在世時,曾經出遊過。
但也都是在海市內,或是周邊。
和朋友一起出遠門玩,還是頭一次。
更遑論是新晉的男朋友了。
就算是顏北梔,也難免生出一點異樣興奮感來。
盛厭說完,她用力點點頭,快步回了宿舍,將昨夜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拖出來。
這會兒功夫,盛厭還在小院裏等她。
碰上麵,他快步走向她,將她手中的行李箱和書包悉數接過,拿到自己手上。
“我先放車上去。”
“好。”
顏北梔笑了笑,輕聲應下。
不過,她人倒是沒有跟過去,在原地駐足數秒,轉身,同鬼鬼祟祟躲在走道內的小盧對上眼。
“……”小盧訕訕,“北梔啊,這麽巧,我就隨便出來逛逛,哈,哈哈。”
顏北梔不說話,平靜地看著她。
靜默片刻,小盧敗下陣來:“好吧,我就是圍觀一下嘛。誰能想到你和你這個老同學這麽飛快地就確定了關係啊……”
明明,幾天之前,兩人還搞得很生疏。
就算是她大大咧咧,並不甚敏感,但也能看得出來,在格爾木遇見時,他們倆這個關係略有些僵硬。
現下,居然就要一起去自駕遊了。
這簡直是坐火箭的速度啊。
聞言,顏北梔假裝思索了幾秒,點頭,“是有點快。”
“是吧……”
“但是壞女人就是這樣的。”
“……”
小盧愣住了。
顏北梔語氣很平靜,眼睛像是一汪清泉,說出來的話總讓人覺得信服度很高。
她淡聲說:“先談著試一下。等我哪天覺得麻煩了,反正他也要回美國去了,也能順利分手。”
至今,顏北梔隻為盛厭動搖過。
如果不是盧敏那通半威脅的電話,她送出去的兩盆多肉,多半也不會四分五裂。
他們會像普通同學一樣,一起畢業、高考。
直至分道揚鑣。
直至陳丹彤放下顏將為的心結。
但那兩盆多肉,最終還是被她親手摔碎了。
偏偏,盛厭那麽執著地將它拚好,重新種下去,還把裂了的鋼筆也重新修好,帶在身邊。
他堅定地說喜歡她。
他說無論什麽事都理解她,會永遠站在她這邊。
於是,在某一瞬間,顏北梔的天平倒向了不理智的一邊。
腦袋一熱,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
上午九點多,高原陽光漸漸地烈了起來。
顏北梔坐上了盛厭的車。
這次是副駕駛。
她本來想去後座躺下眯一會兒,但被盛厭攥住了手腕,半摟半拖地拉到了前麵來。
他義正言辭:“哪有女朋友不坐副駕的。過來陪我。要不然一會兒開困了,帶你一起去撞戈壁。”
剛好,也應了顏北梔以前說過的那句話,一起死在這裏,然後永遠喜歡他。
他的梔梔,就永遠都屬於他了。
聽起來還挺浪漫。
隻是,這種偏執又瘋狂的想法,不能被顏北梔知道。
盛厭隻能將那些可怕的占有欲藏起來,偽裝成很有道理的樣子,循序漸進,一點一點,達到自己的目的。
果然,顏北梔嘟囔了幾句,沒有再反抗,乖乖坐上了副駕。
兩人跟在車隊最後麵,出發。
行至中途,再各自走向不同的岔路。
……
到敦煌這條路,沿途風景極佳。
因為還沒到戈壁地區,空氣也好。
顏北梔降下車窗,舉著手機,一路拍了很多照片。
盛厭嘴角噙著笑意,餘光時不時注意她。等她收回手機坐正之後,倏地,空出一隻手來,用力牽住了她的手,與她五指緊緊相扣。
隻是,他食指上的荊棘戒卡著,有異物感,牽得實在不太舒服。
顏北梔頭也沒抬,“鬆手。好好開車,我暫時還不想死。”
盛厭不動,隻問她:“要不要停車下去拍幾張照片?”
這邊已經是旅遊路線。
路邊,偶爾也會有車停下來,讓遊客下車拍照。
顏北梔搖頭:“算了吧。”
她不怎麽喜歡拍自己。
幸好,盛厭也不勉強,笑了笑,低聲喊她的名字:“梔梔。”
“嗯?”
“如果我沒有惹你不開心的話,你能不能每天都多喜歡我一點點?”
“……”
顏北梔怔了怔。
盛厭語氣慢條斯理的,還有點強勢,但卻明顯並不十拿九穩,“……不管你是為什麽答應做我女朋友,反正,以前的事情,家裏的事情,我們都一筆勾銷。你要一點一點開始喜歡老子,知道了嗎?”
顏北梔轉過頭。
目光炯炯,注視著他的側臉。
良久,她倏地問道:“盛厭,你到底是為什麽喜歡我?”
如果她印象沒有出錯的話,兩人第一次見麵,在宜光的學生會辦公室,過程並不十分愉快。
然後,盛厭就像跟她磕上了一樣,時不時地刷刷存在感,成功把她的校內生活攪得兵荒馬亂,被他的愛慕者整得頭昏腦漲。
難道是因為看她時間太慘,所以他才產生了什麽奇怪的情愫?
時間過得不算久,但要追根溯源,似乎已經是一件有點困難的事了。
這一刻,顏北梔生出了一些疑慮。
她本來是不想知道的。
反正隻是隨便相處一下。
但陡然間,又想知道了。
內心有個聲音,一遍一遍地,向他們這種奇怪的關係發出質疑。似乎是為了他口中的“長久之計”。
“……到底為什麽呢?”
下一秒,盛厭把車靠邊,緩緩停下。
他打了雙閃。
接著,扭過頭,看向顏北梔。
顏北梔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短袖,底下是牛仔熱褲,頭發全部束起來,紮成丸子頭。
是很方便行動的裝扮。
但她有點瘦,脖頸纖長,肩膀單薄。哪怕是這樣普通的打扮,依舊顯得羸弱。
整個人好像一捏就會碎掉。
偏偏,眼神卻堅定。
盛厭覺得,這個人,從頭到尾,從長相到氣質到性格,連那種狠厲的淡漠,都是完全為自己的喜好量身打造的。
她隻消看他一眼。
他立馬淪陷。
“……盛厭?盛厭?”
盛厭回過神,邪氣地笑了一下,“真想知道?那你答應我,不許生氣。”
顏北梔:“行。”
於是,盛厭便點了支煙,撿著自己那些不那麽齷齪的心思,簡單美化一下,再據實已告。
“在你轉到宜光之前,更早幾年的時候,你是不是去過盧潭的醫院?”
“那天我也在。”
“下雨了,你穿了一條白裙子,在走廊躲雨。我就站在你後麵。後來你回頭了,我還和你說了話。你還記得嗎?”
然後,少年的他,決心將這個陌生的少女據為己有。
頓了頓,盛厭低聲繼續道:“所以,哪怕你沒有轉到我們學校,我也會來找你。在之後的某一天。”
顏北梔沒品出他話中的執著與狠戾,隻是蹙著眉,仔細回想了一會兒。
半晌,她搖搖頭,“沒印象。”
那時候,陳丹彤每天歇斯底裏,少年時的她初逢家庭變故,早就疲於應對。
去盧潭醫院這件事她記得,但是並不是去探望,而是發生了一些爭吵和混亂。
她幫不上忙,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先一步避開。
此後,再遇到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似乎無關緊要,早已經在記憶中磨滅。
“……我隻記得,我在你舅舅的病房門口,看到他麵前站了一個人,領口上有一枚金色的徽章。”
盛厭點頭,“是我。”
顏北梔笑起來,抿了抿唇,語氣很淡,“當時我就想,憑什麽這人家這麽有錢,還這麽命好,占了我爸爸的心髒,能繼續活下去呢。”
“……”
盛厭解了安全帶,伸手去抱她,“對不起。”
顏北梔搖頭,“你說對不起有什麽用。本來和你也沒關係。”
說到底,對盛厭,她以前是純屬遷怒。
因為糟糕的生活而產生的怨氣,在日子一點點變好之後,逐漸便消散了。
盛厭沒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抱著她。
路上偶有轎車經過。
但總體來說,人跡罕至。
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與祁連山、與草地,與這天朗氣清。
須臾,顏北梔仰起頭,親了一下盛厭的唇角。
“別發呆了,快開車。要不然天黑到不了了。”
她溫聲說。
戈壁晚上有沙暴,車在路上開不安全,有可能會被卷走。
然而,盛厭卻是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很快,一個凶狠的吻,落到了顏北梔的唇瓣上。
“梔梔、梔梔……”
盛厭像是要將她整個吞噬下去一樣,重重地親著她。
等他鬆手時,顏北梔的短袖領口已經被扯到了一邊,細膩白皙的皮膚上,落下了斑斑點點的印記。
兩人各自平複了一下呼吸。
“走咯?”
“嗯,走吧。”
奔馳絕塵而去。
前方,是看不到終點的公路,還有一生隻有一次的、少年人確切的愛相伴。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正文到這裏結束~番外會順著這個劇情往下寫,寫兩人旅遊、暑假結束等等,以及後麵的戀愛生活~
休息幾天開更!啾咪!
這本大概會有實體書,詳情可以關注微博@木甜w
番外寫完之後就開個奇幻《騙走神君命劍後他黑化了》,男主超瘋批,文案放在下麵!
然後再寫校園就是《從來夏天》,或者開個青梅竹馬文《舊時雪》,大家有興趣的可以去專欄提前收藏!感謝啦!
《騙走神君命劍後他黑化了》文案:
青梅竹馬死在了天劫中,形神俱滅。
義父告訴池蓁蓁,要想複活他,需去取得晏知月本命神劍“龍淵”,用以重塑靈體。
隻是,晏知月是劍宗首席大弟子,修仙門派第一人,又以斬妖除魔為己任,難以靠近。
池蓁蓁狠狠心,讓義父切斷了她的八條尾巴,封印妖力,偽裝成兔子精,潛入劍宗。
池蓁蓁一共殺了晏知月兩次。
第一次,她為青梅竹馬騙走了晏知月的命劍,害得他仙骨破碎。
第二次,她為義父毀了晏知月的神魂,要他就此湮滅於人世。
此生,她不想再麵對晏知月。
-
晏知月撿了一隻白兔精。
她生得嬌嬌弱弱,巧笑嫣然,很會撒嬌。親吻時,雙瞳剪水,總喜歡喊他“阿月”。
後來晏知月才知道,“阿月”不是在喊他。
她隻愛她的阿月,連兩人最親密的時候,想著的也是別人。
她是個騙子。
-
神域,消失了數百年的神君曆劫歸來。
旁人都傳,他從人間捉來了一隻犯了殺孽、入了魔道的狐狸精,囚禁在殿中,等候良辰吉時送去處刑。
池蓁蓁被關了一天又一天,等不到義父,也等不到她的阿月。等來的,隻有黑化後的神君。
神的愛恨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一點一點,誓要從她身上討回公道。
“看我——”
“你隻能看著我。”
“池蓁蓁,你再背叛,本君就讓你在乎的人,全部都在這三界裏灰飛煙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