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畫個臉譜
坐在畫架前,傅岑還有些恍恍惚惚。
唯一的想法隻有,最近走財運?
至於為什麽沈梧風要他當麵作畫,傅岑認為,可能這是獨屬於有錢人的愛好吧。
鑒於一百萬的報酬,傅岑態度十分認真,還轉頭詢問老板,有沒有什麽要求。
雖然很怕老板來個五彩斑斕的黑,但傅岑認真思考了下他也不是做不到。
卻見沈梧風搖頭,他眼眸黑沉沉的,盯得傅岑有些發毛,小白兔直覺這隻大灰狼比前幾次見麵更嚇人了。
索性也不管他了,傅岑開始在空白的畫紙上勾勒輪廓,他想要畫一幅星空,五彩斑斕的星空!
為了一百萬,傅岑特意把自己珍藏許久,最貴的那批顏料搬了出來,當初店家賣他的時候,就吹過這顏料就算風吹雨曬上百年也不輕易褪色,用火將畫燒成灰,灰燼上也會留有隱約的印記。
這樣的顏料才值得上這一百萬!
當拿起刮刀給畫紙塗上顏料的那刻,傅岑再度沉浸到屬於自己的小世界,玻璃花牆外燦爛的陽光逐漸染上暖紅色調,隨著傅岑不斷填充細化,整幅畫初步的輪廓緩緩呈現。
到了這個階段,一般都是傅岑休息的時候。
看了眼外麵天色已黑,玻璃花房裏的燈比較暗,繼續畫下去在色彩的過度上不太好把握,最主要的原因是......
他餓了。
揉了揉餓扁的肚子,傅岑放下畫筆,把圍裙摘下,一邊想著等會叫廚師弄啥好吃的,一邊拿起調色板收拾工具,轉過身時,驟然看到一聲不吭坐在暗處的沈梧風,他嚇得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你、你還沒走啊?”被迫進入社交狀態,傅岑無比後悔,應該繼續畫畫,把這人熬走!
他們霸總都不用工作的嗎?
沈梧風依然是那種仿佛死了老婆一樣的表情,盯得傅岑頭冷腳冷,渾身瘮得慌。
話說,說不定沈梧風的愛人還真有可能發生了不幸,不然崽崽哪來的。
這般一想,傅岑對自家金主的態度瞬間轉變成了憐憫,看他的眼神也柔軟了不少,好聲好氣地商量起來:“我得去吃飯了。”
沈梧風將視線重新落回那副星空圖的雛形上,他現在暫時沒法通過這幅畫認出是不是少年的手筆,而且,就算他真的畫出了相同的畫風,也可能是他故意學習模仿。
大約是前幾次的相處,讓他天方夜譚地以為,傅岑或許就是他在異世界裏遇到的那名少年,甚至拋下工作,做出這種失智的行為。
明天還有一場重要的國際會議,他不可能繼續留下來看完。
回過神後,沈梧風說道:“畫這幅畫的全過程錄個視頻,完成後發到我的郵箱。”
說完,沈梧風站起身,但由於他坐在花匠平日裏休息的矮凳上太久,突然站起來腿有些麻,整個人搖晃了下,傅岑連忙伸手去攙扶金主爸爸。
他的一百萬可不能有個什麽好歹!
結果一著急,踩到了罐裝顏料盒上,傅岑腳底打滑,手裏的調色板直接拍在了金主爸爸的腦門上。
空氣有那麽一瞬間是凝固的。
安靜得好嚇人。
沈梧風捂著疼痛的腦袋抬起頭,顏料糊了一臉,讓他睜不開眼,也是因為睜不開眼,所以敏銳地聽見了那一聲沒憋住的“噗嗤”。
驟然有五顏六色的顏料,也蓋不住沈梧風黑成鍋底的臉。
意識到偷笑被沈梧風聽見,傅岑一慌,嘴先腦袋一步:“打、打次。”
假裝自己在練beat。
“毛巾。”沈梧風幾乎咬著牙齦發聲,傅岑手忙腳亂去扯水槽邊搭著的毛巾,雙手捧著恭恭敬敬遞給金主爸爸。
沈梧風抓起毛巾往臉上擦,卻總感覺這張毛巾臭烘烘的。
等眼睛能睜開了,沈梧風首先看向手裏的毛巾,除卻被顏料覆蓋的部分,其他地方都透著股用過很多次的肮髒。
始作俑者傅岑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地看著周身冷氣又降了十幾度的某霸總。
“你......”這麽離譜的事,導致沈梧風一度失語。
他眼前陣陣發黑,腦門還突突得疼,昂貴的羊毛大衣上全是顏料,臉上也五顏六色的,隻有露出的牙齒是白的。
“你、你先別著急。”傅岑弱弱開口,“先洗一洗,再不洗,等顏料幹了後更難洗了。”
這種不易褪色的顏料,不及時清洗可以沾在皮膚上好幾天。
想到明天還有會議,沈梧風大步走到水槽邊,打開水龍頭用力搓臉。
傅岑從櫃子裏翻出一張沒用過的毛巾,想要遞給他,但沈梧風有陰影了,並沒有接,大致洗了洗,就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快步走了。
雖然沈梧風走得很快,但傅岑還是看清他並沒有把臉上的顏料洗幹淨,反而抹得更加花哨了,撓了撓頭,有些擔心之後霸總的精神狀態。
肚子發出“咕”的一聲,傅岑立刻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回別墅去逮崽崽一起吃飯。
崽崽已經讓傭人幫忙將貓咪廚師這幅畫掛在了牆上,看到後爸活著回來,他開心地蹦到傅岑懷裏,用他幼兒園學到的所有知識誇讚:“粑粑畫的吼吼看,比老師說的那個啥畫家畫的還好看!”
傅岑rua了把崽崽胖嘟嘟的臉,作為他不講義氣的懲罰。
沈思故自知理虧,任由後爸rua,聲音嗡嗡地說道:“我剛剛跟孟明礬視頻,孟明礬說也想要粑粑你給他畫,我才不讓呢,粑粑隻會給我畫的,對叭。”
“那你下次遇到你父親,你還跑嗎!”
傅岑假裝生氣,沈思故的小短手緊緊抱住後爸,小腦袋蹭了蹭,軟軟道:“不跑不跑,我最喜翻粑粑了。”
傅岑在崽崽軟言軟語的攻勢下,徹底將沈梧風拋到了腦後,開始欣賞起掛在白牆上的作品。
傭人專門在畫框邊上安裝了打光燈,將貓咪臉上的每一縷刻畫出的細微毛發都照得纖毫畢現,整個油畫的逼格都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看到別人將自己的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精心嗬護,傅岑格外得滿足。
“粑粑之後還能再給我畫畫嗎?”崽崽依偎在傅岑懷裏,滿眼都是崇拜,他的粑粑好厲害,等幼兒園開學,他要向所有人炫耀他有這麽厲害的粑粑!
得到傅岑肯定的回答後,沈思故開心得眉眼彎彎,看著後爸的畫都不舍得下樓去吃飯。
由於沈梧風在家裏,廚師沒敢按照要求給夫人和小少爺準備小吃甜點,規規矩矩地做了一桌家常菜,傅岑在樓梯拐角處往一樓偷看,見沈梧風並沒下來,才放心地抱著崽下去炫飯。
他和沈思故這一天都沒吃啥,午飯是在加油站湊合的,下午也沒機會吃東西,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搭配著炒菜大口往嘴裏刨白米飯。
崽崽也沒有身在豪門的意識,跟著傅岑有樣學樣,吃相很是接地氣,這段時間小臉都圓潤了不少。
周圍的傭人看得也升起了食欲。
一大一小風卷殘雲,後麵還掏出土家人送他們的鹹菜肉醬,伴著白米飯吃,崽崽吃到一半,看著盤子裏的最後一個雞腿,糾結地問:“父親不下來吃飯嗎?”
想到沈梧風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傅岑心情沉重:“應該是不會了。”
畢竟霸總大多都很愛麵子的。
崽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父親不下來一起吃飯,但他很貼心地把雞腿和喜歡吃的菜都留了一些,裝在碟子裏,又捯飭著小短腿去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米飯,全都裝進托盤,拜托阿姨送到樓上去。
這麽乖巧的崽崽誰不喜歡啊!
傅岑陰暗地爬行,偷崽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
今天折騰得太晚,帶著崽崽去洗完澡,傅岑就回自己房間裏準備刷會兒手機後睡覺。
他在網上搜了下育兒相關的書籍,加入了購物車一鍵下單。
縱使傅岑沒有育兒經驗,也發現五歲的崽崽過早獨立,讓他擔心是不是原主以前的行為造成的傷害。
傅岑覺得有責任還給崽崽一個健康的童年。
順便看了眼待收貨,他在網上訂購的親子裝預計明天就能送上門了。
就在傅岑艱難地準備放下手機睡覺時,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備注是經紀人。
噫?
他不是因為吸東西進去了嗎。
社恐一般都不接電話,但如果實在好奇......
傅岑屏住氣息,手指按下綠鍵,接通後他豎起耳朵並沒說話,等著對方先開口。
“小岑啊,能聽見嗎?”
“嗯。”傅岑輕輕地應了一聲,對方熱情的語氣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好奇問了句,“你不是蹲局子去了嗎?”
現在局子裏能玩手機了?
照麵就是紮心一刀,經紀人強笑著在那頭道:“嗨呀,都是誤會,那玩意兒就普通的糖粉,故意嚇唬你來著,我也被警察警告了,保證絕不會再犯。”
趕在傅岑掛電話前,經紀人連忙道明來意:“小岑啊,你看王晚耀他們都已經道歉了,這事就這樣過了唄,那個......你這邊能不能叫耀星撤個訴?”
經紀人的聲音裏透著討好,再三保證以後都不會招惹他。
公司那邊已經因為KY男團的事,受到了嚴重的影響,耀星訴訟的可不止是KY男團,還包括所在的娛樂公司。
耀星勢有股趁機收購這家娛樂公司的架勢。
上級下達給經紀人指令,讓他無論用什麽方法,都要取得傅岑親自鬆口。
傅岑說自己不懂這些,就把電話掛了,經紀人還在不停打來,傅岑熟練進行拉黑處理。
要是這個經紀人真像這會兒表現出的這麽友善,當初原主也不至於被逼到走投無路。
被傅岑掛斷電話後,經紀人臉色變得鐵青,他沒想到現在傅岑這麽油鹽不進,難不成真的如圈內人傳言的一樣,他嫁進豪門了?
經紀人渾身癱軟,如果傅岑不肯鬆口,那不僅他,連整個公司都完了。
另一個房間裏,崽崽又欣賞了貓咪廚師一個小時,明明困得直打哈欠,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從記事以來,沈思故就是自己一個人睡覺,最開始他害怕,傭人便會待在房間陪他,等他懂事後,知道阿姨夜裏孤坐著難熬,就不再讓人陪了。
昨晚,是崽崽第一次被人抱著睡,原來後爸的懷抱能讓人那麽安心,他想像昨晚一樣跟後爸一起睡覺。
但是自己太依賴後爸,會不會被後爸討厭?
崽崽懷著自己的小心思,直到後半夜都沒睡著,他穿上毛絨絨的小睡袍爬下床,蹬上倉鼠拖鞋,悄悄打開門往走廊上看了眼,很好,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等他摸到後爸房門前,才發現樓下亮著燈。
傭人們值夜一般都隻開一盞小燈,而亮著燈的卻是廚房那邊。
難道後爸在背著他偷吃夜宵?!
想到這個可能,沈思故放輕腳步,要去嚇嚇後爸,誰讓他大半夜不叫自己偷偷吃獨食的,哼!
輕手輕腳躲到廚房門後麵,沈思故瞅準時機,猛地蹦出來張開兩爪“嗷嗚”一聲,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做出個自認為很凶的鬼臉,
站在水槽前的男人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反而將做鬼臉的崽崽被嚇了一跳。
“父、父親?”沈思故一秒變鵪鶉。
看到沈梧風臉上五彩繽紛仿佛畫了臉譜,沈思故更加疑惑了,父親最近在玩爸爸新教他的那個......
cosplay嗎?
作者有話說:
傅岑緊急捂住崽崽的嘴:噓,憋說。
精神狀態十分不好的沈梧風:明天我還有個會明天我還有個會明天我還有個會......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長白山神樹 5瓶;借霧生花 2瓶;遠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