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趙家兄弟求醫 曹欣:生日自然是要吃飯……

曹欣看著那個女人低眉順目對姨丈說什麽, 姨丈臉色就變的非常難看。

還想再看的時候,眼睛就被阿母捂住了。

丁氏將女兒的眼睛捂住, 把人抱起來, 扭頭對妹妹道:“切勿動怒,我先帶孩子離開。”

小丁氏點點頭,摸著肚子不知在想什麽。

丁氏抱著女兒, 在她耳邊道:“阿母帶你出去撲蝶。”這種髒事兒,就不要汙染女兒的眼睛了,事後給她說一說便是了。

曹欣沒有掙紮,把臉埋在阿母身上, 不胡亂好奇。

不過出門的時候隱約聽夏侯淵冷聲問:“你能確定是我的孩子?你跟了那麽多男人?哪裏有清白可言?”

“沒……沒有,自去年十月,奴……就未侍奉過他人。故……故……”一個帶著顫音的柔弱聲音傳了出來。

夏侯淵直接不假思索道:“自年後我與夫人來府, 七月有餘,大把的時間, 你為何不讓人傳消息過來?你如今這幅模樣,跑來說我的孩兒,你說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先生出來, 等我查清了再說。”

在後麵的話曹欣就聽不到了,雖然這裏男女關係混雜, 但是人有親疏, 曹欣想到為了養胎臥床的小姨母,心中還是很難受的。

任何女子在這個時候,見到這樣的情形都不會是愉悅的。

丁氏好似並不受影響, 而是帶著女兒在花園裏玩了許久之後才回到自己院落。

結果剛回來,就見琴上前恭敬道:“卞氏今日傳來消息,說是一月未換洗, 疑似有了身孕。”

“不是疑似,是已經有了吧?”丁氏諷刺的笑了一聲,然後道:“有就有了,藏著掖著,真以為自己有多重要?”

“等等,派人給前院的那些女人都把個脈,別再出現小卞氏的情況了。”丁氏用肥皂將女兒的小手洗幹淨,然後道:“派人去給曹孟德說一聲,順便也說一下小卞氏的事情。”

前院的事情她並未插手,到底是曹孟德會友的地方,她雖不喜那些低賤之女,但也並不會對她們做什麽,都是可憐人。如今小卞氏都快生了才爆出來,那是曹孟德的責任。

“阿母,你生氣嗎?”曹欣看著阿母漫不經心的樣子,小聲問。

丁氏搖搖頭,道:“不生氣,卞氏既是能哄了你阿父歡心,這是好事兒。”她對曹孟德,早已失了兒女情長。

他們彼此在意,便是經常睡在一起,也是沒什麽衝動。在丁氏看來,如今對女兒寵愛有加的曹操,更像是親人。

站在親人角度,丁氏是願意曹孟德心中能夠暢快一些,別憋著。

從前的卞氏許是個威脅,可如今的卞氏之流在他看來,就是給曹孟德逗趣兒的。心中當然是不舒坦的,不過也隻是為妹妹擔心而已。

妹妹對夏侯淵可不比自己對曹孟德這般無心。

曹操得到消息之後,直接帶人去了卞氏房中,先是確定了卞氏已經懷孕,然後就看著她道:“你妹妹的事情,你知道嗎?”

卞氏一頓,小聲道:“前幾個月知道的,可……當時夏侯夫人臥床,妹妹擔心驚擾……”

“驚擾不得小妹,難道也不能說於我聽?遇事不跟給夫人稟告?我來你這裏也並非一次兩次,也未曾聽你提及,怎麽?傳個話就那麽難?”曹操一拍桌子直接指著她的臉,嗬斥道:“小人之心,齷齪至及!”

卞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想要辯解。

曹操卻更怒了,就在卞氏下跪的一瞬間,他就覺得卞氏這是在威脅他,仗著肚子裏的孩子,威脅自己。

丁家小妹為了腹中胎兒,整日有多辛苦,他是從阿姊口中聽過的,所有為了孩子好的行為都願意嚐試,孕期再難受也都聽醫師的話。一點兒對孩子不好的事情都不做……

可卞氏姊妹,一個藏著掖著,一個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孩子隨意傷害自己的身體……

事到如今才鬧出來,也不知小妹能否安心養胎?

“你傷了身子,我兒能康健?簡直不知所謂!世上怎有你這樣隻謀利益的阿娘?”曹操看到卞氏猛地跪在地上,一下子便站了起來,停頓了一下,就往外走,甚至邊走邊道:“若是我兒有半絲損傷,你也不必留在我府上了。”

卞氏跪在地上,看著他離開,摸著肚子,癱軟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氣,同時有些慶幸,自己懷了孩子才讓小卞氏爆出來,這樣就算糟了厭棄,也還有翻盤的機會。

她希望這是一個兒子,一個聰慧的孩子,一個能作為依仗的兒子。一個能給卞家支撐的兒子。

卞氏確診懷孕,但是曹操並沒有太過愉悅,甚至就在丁氏提及給她添份例的時候,還開口阻止了。

“到底懷著曹家子嗣,不為別的,也得為了孩子。”丁氏柔聲勸道。又花不了多少,丁氏對此並不在意。

“阿姊!”曹操有些不高興道:“她一個做阿娘的都不在意孩子,還妄想用孩子脅迫我,你何必對她心慈手軟。”

對於卞氏不顧有孕在身,突然下跪的行為,曹操表示不能原諒。

“阿瞞,那是你的孩子。”丁氏伸手按住暴怒的曹操,繼續勸道:“若是嫌棄她不好,待孩子出生之後,擇一品性端良的女子撫養便是。此時就算心中不滿,也得讓孩子平安出生才是,忍她讓她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你的子嗣。”

曹操深吸一口氣,在丁氏的安撫下平靜了下來,隨即點頭道:“都聽阿姊的,卞氏膝下如今還養著榮兒,她這等人品,倒是不配。陶氏如今年長,又素來老實,讓她照顧榮兒,阿姊你覺得如何?”

丁氏點點頭,陶氏是曹操婚前伺候的丫頭,確實不是個惹事兒的,這些年也都是安安靜靜,如今上了年紀,膝下有個孩子也好,隨即便道:“給陶氏換個院子,離子修的院落近一些,也方便子修過去招看榮兒。”

曹操聞言哪裏有不同意的?陶氏如今的年紀,並不需要跟曹昂之間避諱什麽。且阿姊心胸寬廣,從未隔著子修兄妹三人接觸,若非阿姊派人照顧的精心,鑠兒哪裏能撐到如今?

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丁氏並未刻意隱瞞女兒,她隻是不想女兒直麵那些齷齪,可是事情還是要知道的。

曹欣看著平靜如常的阿母,以及依舊跟舅父嬉笑打鬧的小姨母,輕輕歎了口氣,完全無法理解。

她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如何坐到日後像她們這麽大方,哪怕是無愛的婚姻?這樣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

這樣的人生,光是想想,就覺得淒苦窒息,難以接受。

“文姬姐姐,你見過你的未婚夫婿嗎?他對你好嗎?”曹欣好奇的問蔡文姬。

蔡文姬瞬間臉就紅了,好一會兒才道:“姨母她……待我很好。”

“……”曹欣瞬間就懵了,不明白這個有什麽可值得臉紅的?姨母好又不是丈夫好?

蔡文姬看著曹欣什麽也不懂,於是便有了傾吐的想法,她小聲道:“阿母跟我說,嫁人之後,接觸最多的並非丈夫,而是姨母。隻要姨母對我滿意,我便能事事順利。”

“可是她總是要站在自己兒子這邊的呀?”曹欣好奇道:“畢竟父母總是向著自己的孩子,便是你婆母是嫡親姨母,她在意更多的還是她兒子,不是嗎?”

“自然不是讓姨母在一表哥與我之間做選擇。”蔡文姬認真道:“是要姨母在我跟其他的女人之間選擇我。”

“沒勁兒!”曹欣搖搖頭,有些無語。

蔡文姬笑了,她知道曹家妹妹還小,但是這已經是自己能選擇的最好的親事了。

不為權勢,不為家族,隻因為阿父阿母想讓自己過的好,才會為自己選了他,選擇衛家這種家風好的人家。雖沒見過表兄,但她知道,表兄會善待她,這就夠了。

沒過幾日,蔡邕長子蔡原帶著母親柳氏來到譙縣曹家,但還未進門,柳氏便昏迷了。

好在華佗本就在,很快給她診治,直到夜幕降臨,才勉強轉危為安。

自這天開始,曹欣就很少見到文姬小姐姐了,隻因為她執意要守在她阿母床邊侍奉。

“琰兒,你師妹有句話說的是對的。”蔡邕看著女兒因為日夜擔心她阿母憔悴的模樣,歎氣道:“你的孝道我跟你阿母都知道,可你因為擔心你阿母,變得這般憔悴,你阿母就更是心疼了?”

“照顧好你自己,才是最大的孝道。”蔡邕看著女兒認真道,這一刻他突然認同了小徒弟的歪理。

蔡文姬點點頭,擠出一抹笑道:“女兒定會好好照顧自己,師妹送來的雞湯魚湯,女兒都是一口不剩的都喝了。”

蔡邕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然後看著因用藥,睡著比醒著長了幾倍的娘子,伸手摸摸她頭上的斑白,柔聲道:“華先生說能養好,必然就能養好,咱們且等著你阿母痊愈。”

幸好華先生說能救,蔡邕心中總算覺得石頭落地了,他完全不能想象,娘子離開的日子,要如何度過。

“師妹給我看了華先生寫給她的醫書,還給了我許多的養身食譜,日後一一做給阿母吃。我……從今日起,日日在房中練習五禽戲。”蔡文姬輕聲說完,還想勸阿父跟自己一起練,就被蔡邕攆回去休息了。

曹欣都沒想到,蔡師傅會因為認同自己的觀點而給自己道歉。

“三人行必有吾師,不在年齡閱曆……”蔡邕看著小徒弟,柔聲道:“既是有理,便當堅持。”

曹欣點點頭,回道:“我一直堅持做快樂的自己,不讓阿父阿母擔憂。”

蔡邕此刻很讚同小徒弟的觀點,娘子清醒的時候,也怕女兒憂思過度。彼此關心,彼此都放不下。

炎熱的夏季很快過去,今年的譙縣不管是收成還是其他都教往年好上很多,甚至曹家招工,讓許多人家中寬裕了幾分。

八月中旬小卞氏艱難生下一女後,滿月之後,女兒被夏侯淵派人送回家中另一侍妾處,小卞氏則……被他嫁了出去。

嫁給了一個跟了自己許多年喪妻的侍衛。

曹欣不知道這是不是小卞氏想要的結果,但是夏侯淵此舉卻徹底讓處於孕晚期隨時生產的小姨母雀躍了幾分。

小卞氏出嫁的這一天,曹欣見到了出來走動的柳氏。

“果真如琰兒所說,是個聰慧漂亮的小女娘。”柳氏一看到曹欣,就將腰間的玉環取下來,送到曹欣手上道。

曹欣看了阿母一眼,見她對自己點了頭,便高高興興的收了下來。

能生出蔡文姬這般聰慧的小女娘,柳氏本身就是個才女,婚前如此,婚後更是跟丈夫談詩論道,學習了更多曾經不能接觸的知識。

曹欣很喜歡跟她相處,有一種溫柔長輩的感覺。且一見麵就六十的好感度,讓曹欣能輕易看到她的身體狀況。

華佗老師的藥方開的很好,曹欣也沒有太多要改變的,不過她又重新給了蔡文姬幾個食譜。

“你說得對,曹家倒是一個不錯的倚仗。原兒課上的也好,聽說已經跟曹家公子成了至交。”雖然相公經常被他的小徒弟氣的跳腳,但是柳氏知道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徒弟的。

蔡邕喝了口茶水,有些煩躁道:“就是這孩子……這孩子被曹孟德灌輸了太多不好的認知,明明是個天賦極佳的好孩子的。”

雖然想法特別多,許多都有些驚世駭俗,但是細品之下,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柳氏笑而不語,聽他細細嘮叨,知他是嘴硬心軟,並不插嘴。蔡文姬坐在一邊,手裏拿著書,聽著父親的絮叨,唇角也是上揚的。

小卞氏嫁人的第一日,九月十八,小丁氏艱難產下此生最後一個孩子。

一如曹欣說的那樣,是個兒子,一個嗓門奇大又愛哭,一出生就遭受了他三個嫡親兄長嫌棄的小老頭兒。

這一胎,小丁氏生的極為艱難,幾次嚇得丁氏都差點兒暈過去。生產之後就被華佗斷定日後不可能生育了。不過不管是她還是夏侯淵都鬆了口氣,特別是小丁氏,她是真的不想再生了。

“日後給我們欣兒嫁個子孫豐茂的。”子孫豐茂就不會對孩子有過多要求,小丁氏看著一直再看小表弟的曹欣,對丁氏道。

丁氏小聲回道:“阿瞞有意日後招婿。”

招婿?確定了嗎?這可比嫁人可是好太多了。

事關自己的未來,曹欣的耳朵瞬間就變得靈敏起來,可惜阿母不肯多說,小姨母也不追問。

九月底,曹欣過四歲生辰的這天,曹操讓人扛了四頭大肥豬,在外麵轉幾圈,才回到曹家。

看著比之前又大了一倍還多的肥豬,圍觀的百姓這會是徹底信了劁豬能催肥的事情。

許多人家都想要待來年開春養上幾頭。秋冬不養,主要是怕冬日豬沒的吃。

“這日子過得越發有盼頭了!”一個老農飛快的眨眨眼,擦去眨出的淚意,期盼道。

要是早幾年如此,自家老婆子也不會把自己活活餓死。

有同樣心思的人不少,甚至已經有不少人準備先去將劁豬的時間提前定好,省的到跟前,請不到人。

大肥豬送到曹家的時候,夏侯衡直接躲在房中,除了夏侯稱之外,夏侯衡跟夏侯霸都受夠了不斷被人問及劁豬的事情,哪怕對方沒有惡意。

“阿父好大的手筆。”生辰前一段時間,曹操問女兒想要什麽禮物,曹欣說想要大家一起吃好的,但是未曾想府上人不多,阿父卻命人抬來了四頭豬。

丁氏含笑道:“你舅父都不在意別人叫衡兒他們劁豬郎了。”

夏侯淵理直氣壯道:“劁豬郎可不是什麽壞名聲。”

曹欣捂嘴偷笑,這可是流傳千古的美名,太感謝夏侯衡兄弟了,沒讓自己得到這個名聲。

曹操在看過大肥豬之後,就將夏侯淵叫走了,今日也是山藥豆收獲的時間。

“這東西真的能吃?”夏侯淵指著麵前剛摘下來的兩大籮筐山藥豆,這還僅僅隻是一小部分,看著曹操,開口道:“要不問問欣兒。”

“不必!”曹操說完就命人拿下去重新種下去,道:“來年可再種植,此物食用的根莖長在地下。”

夏侯淵心中有些懷疑,但還是選擇相信曹操。待明年看收成,然後決定要不要推出去。

兩人在書房之中,定下了來年春耕的事情,又討論了如今的局勢。

夏侯淵建議曹操找蔡邕求幾個能幹的謀士,將勢力外擴,爭取將譙縣之外也拿下來。這個在夏侯淵看來不難,曹操又不動朝廷官員,且周邊人本就羨慕譙縣有個曹孟德,跟這曹孟德不挨餓的事情幾乎成為不少人信奉的事情。

光是香皂肥皂的利潤就很高,曹操暫時並不缺錢,再養一兩千兵,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可就是太缺人手了。

曹操揚唇道:“衛家大郎就快過來了。”

得知蔡邕在此,衛家寫信確認之後,就派了人,此人是衛家未來的掌權人,跟自己年紀相當,少年成才,曹操很久之前就知道他……

兩人通信之後,曹操便知能自己定能將此人留下來。

“無需蔡公引薦,有他在,總是會有人過來的。”自然此事有利有弊,曹操還想暗中發展,並不想跟朝廷作對,但是他又實在缺人才。

夏侯淵撇撇嘴,發覺言語間頗為得意的曹操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瞬間你就覺得沒吃什麽的腹中瞬間就飽了。

幼童大都是不過生辰的,但是曹操跟丁氏都是見過她對生辰的看中,不管誰過生辰,她總會送上一份賀禮。女兒喜歡,丁氏就願意給她鬧騰。曹操剛好準備展示自己的肥豬,便請了族中長老。

族中長老在聽到是給曹欣過生辰才將他們聚在一起之後,本就不悅,甚至還有人直接打算起身離開,就看到了碩大的肥豬,一個個便又都坐了下來。

如今人們更加喜歡吃羊肉,可是豬肉也是肉,有肉吃總是好的。

接下來一個多時辰,肥豬就被收拾好切成塊焯水後開始烹飪。

瞬間肉香味就傳了出來,聞著這股子香氣,好幾個人都坐不住了。

此時趙子成背著幼弟看著熱鬧非凡的曹家,攔住一個下人問道:“華先生何在?”

“兄長,華先生真的能看好阿母嗎?”趙雲從兄長的背上爬下來,關切道。

“華先生在外麵的藥廬之中……”下人回答了一半,忙問:“公子是何人?找華先生何事?”

“常山趙子成。”趙子成剛說完,對方突然就熱情了起來,把他往裏引。此人名諱他聽過,去年義診之時,這人在譙縣很有名,家主也是時常掛在嘴邊的。

“不用,你且告訴我藥廬在那裏?”趙子成見府中很是熱鬧,說完又問:“今日家中有何喜事?”

“女公子生辰。”下人忙道:“家主想為女公子積福,故而讓人在城外施粥,隻曹家人聚一聚。”

“女公子可曾安好?”趙子成說完見對方點了頭,才拉了弟弟對方所指的藥廬方向跑。

趙雲往前跑的時候,莫名的往後看了一眼。剛好就看到一個婦人抱了一個女娘出門,小女娘的長相他沒看清楚,隻記得是個愛笑的。

“華師傅怎麽沒來?”直到大鍋的肉塊燉好,曹欣都沒看到華佗師傅,好奇道。

丁氏柔聲道:“有病患去了藥廬。”

曹欣點點頭,讓人裝了一盆子的紅燒肉塊給華佗和師弟們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