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依賴◎
開學考的排名出來後, 譚殊就開始期待家長會，這可是她上高中後考得最好的一次, 老譚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隻不過，這學期開學的時間是在星期五，開學考就安排在了周末兩天，等到各科成績和排名出來，也不過才星期二，距離星期五的家長會，還有好幾天呢！
接下來的幾天，譚殊都很認真的上課。
因為成績上升, 各科老師對她的關注度都有所提升, 上課的時候偶爾還會抽她回答問題, 好在之前葉老師給她上過銜接課，所以都能夠回答出來。
如此一來，譚殊信心倍增, 就覺得數學課和物理課一點也不難熬了。
等到了周五, 譚奇來學校給她開家長會, 她跑上去挽住譚奇的手臂，“爸，你猜我這次考了多少？”
譚奇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們班主任已經告訴我了, 考得很好，想要什麽獎勵？”
譚殊下意識抿唇, 小聲嘟囔道：“你竟然知道了？我原本還想著給你驚喜呢！”
譚奇笑道：“確實挺驚喜的，我告訴小葉的時候, 他也沉默了挺長時間, 想必也覺得出乎意料吧！”
“你還告訴了葉老師？”
譚奇見她微微蹙眉, 不太能理解她的反應，“難道你不想讓他知道你的成績？”
在他的印象中，女兒可不是那麽低調的人。
譚殊搖頭，不太開心的回答：“當然不是了，可是你這樣搞，我都不能給葉老師驚喜了，真沒勁！”
譚奇搖頭失笑，但見女兒悶悶不樂的樣子，他趕緊安慰道：“其實我這兒也有個驚喜，你要不要聽一聽？”
譚殊抬頭看他，“什麽驚喜？”
“鑒於咱們譚殊小朋友進步明顯，我已經在小葉那兒給你預繳了二十萬的課時費，不過，他今天剛動了手術，這兩個星期暫時不能給你上課。”譚奇問。
譚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臉激動的問：“你是說，葉老師和他外婆配型成功了？”
譚奇微微一愣，他所說的驚喜，是預繳課時費的事兒，可小丫頭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葉離和他外婆的配型結果。
不過，這確實算驚喜，畢竟骨髓配型成功的概率，一向都是很低的。
相比較而言，預繳課時費倒不算什麽驚喜了，畢竟那是自己早就答應過女兒的事情。
他點頭道：“嗯，他外婆運氣還挺好的。”
譚殊領著譚奇進教室，去自己的位置坐著，之後便和蘇恬一起去自由活動了。
等家長會結束，她背上書包和譚奇出了校門，一上車就開始追問家長會的情形。
譚奇很給麵子道：“各科老師都表揚了你，特別是你們班主任，他說他很看好你。”
聽他這麽說，譚殊小小的虛榮心瞬間得到滿足，她雙手托著下巴，故作謙虛道：“我這次，其實就是運氣好，又提前刷了往年的試卷，才能考這麽好的。”
譚奇立即道：“運氣和勤奮，都屬於實力的組成部分，我相信你的水平不止於此。”
譚殊不想給他畫大餅，轉移話題問：“葉老師給他外婆捐骨髓之後，應該沒什麽後遺症吧？”
譚奇邊開車邊回答：“他今天剛做了手術，這幾天會比較虛弱，要住院觀察一個星期。”
譚殊立即道：“那咱們去醫院吧，我想去看看他。”
趁著等紅燈的功夫，譚奇轉過頭看她，調侃道：“你是想去看望他，還是想去告訴他，你這次進步很大？”
譚殊鼓了鼓腮幫子，“我當然是去看望葉老師，怎麽可能是為了炫耀？你不能這樣揣測我！”
不等譚奇說話，她又補充：“而且你不是已經告訴過葉老師我的考試成績了嘛，早就沒有驚喜了。”
譚奇笑道：“嗯，我不該惡意揣測你，現在就送你過去吧！”
他開車載著譚殊前往榕西醫院，中途又放她下去買了向日葵和水果，結果剛到住院部門口，譚奇就接到個電話，說是有事情要處理，讓譚殊一個人過去。
譚殊抱著向日葵花和水果，乘坐電梯上樓，前往葉離的病房，卻在走廊上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她一眼認出來，那是之前在電影院遇到過男生，名叫郭宇，是葉老師的室友。
在這兒看見譚殊，郭宇也挺驚訝的，短暫的詫異之後，他臉上堆出笑容，“你是來看葉離的？竟然還帶了太陽花？”
譚殊解釋：“這是向日葵，不是太陽花。”
郭宇撓了撓腦袋，“我覺得沒什麽區別嘛！”
因為是在醫院裏，兩人說話的時候都刻意壓低了聲音，以免打擾到別人休息。
郭宇帶著譚殊前往病房，一路上碎碎念：“葉離今天抽了骨髓，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還特別嗜睡，也不知道現在醒了沒。”
“後遺症很嚴重嗎？”譚殊露出擔憂的表情。
郭宇立即搖頭，“醫生說那都是正常反應，他畢竟年輕嘛，身體素質又很好，稍微養一養，很快就能恢複了。”
聽他這麽說，譚殊放下心來，進病房之後，她發現三個床位都住滿了病人，葉老師穿著病號服，躺在病**輸點滴。
在他床位旁邊，一個身穿墨綠色呢子大衣的女生坐在陪護凳上，手指把玩著自己的波浪卷長發，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葉老師。
聽見腳步聲，女生轉過頭來，看見郭宇進去，就一臉擔憂道：“他都睡了快兩個小時了，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找醫生過來……”
話還沒說話，注意到跟著郭宇進來的譚殊，女生就下意識停止了說話，心中瞬間升起了危機感。
可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又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就算這個女孩子容貌初中，但畢竟還是中學生，就算她來看葉離，應該也不是那種關係吧！
想到此處，女生話鋒一轉，問：“這個小妹妹是誰啊？我之前都沒見過。”
郭宇立即笑著介紹：“這是葉離帶的家教學生，叫……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譚殊沒錯過女生眼中一閃而逝的敵意，所以她不打算搭理對方，想著葉老師現在需要靜養，就打算將東西放好之後離開。
然而，她才剛走到病床前，葉離就睜開了眼睛，問：“你怎麽過來了？”
他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帶著不太明顯的沙啞，但眼神卻很清明，一點也不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病房的燈光略微有些昏暗，但譚殊還是一眼開出來，葉老師的臉色和嘴唇都有些蒼白，似乎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脆弱感。
她抓著向日葵的手一緊，關心的話脫口而出：“你很不舒服嗎？”
葉離笑著反問：“我看起來很虛弱？”
見他打算坐起來，譚殊立即替他將枕頭稍微墊高了些，回答道：“看起來是有點虛弱，你一定要好好休息，爭取早點好起來。”
葉離點了點頭，說：“我要住院觀察一周，這個星期不能給你上課了。”
譚殊皺眉：“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上課呢？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我這次考得還不錯，而且你之前寒假給我上過銜接課，暫時不上課沒關係的。”
葉離見她將水果放到旁邊的小桌子上，又開始擺弄向日葵，忙忙碌碌的像是一隻小蜜蜂。
“譚醫生和我說過你的成績了，進步確實挺明顯的，有什麽想要的獎勵嗎？”葉離問。
譚殊忍不住笑：“我爸今天也問了相同的話，你和他倒是如出一轍。”
葉離笑著道：“我可比不上譚醫生，你想要的獎勵如果太貴重，我暫時是買不起的。”
譚殊想了想，說：“我還真沒想好要什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要太貴的東西。”
兩人旁若無人的交流，讓病床前的女生下意識皺眉。
她之前一直覺得，葉離雖然看似溫和，但卻是一個邊界感很強的男生，似乎沒有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裏。
但好在葉離對所有人都這樣，就讓人覺得這是性格使然，所以哪怕他對自己愛答不理，也絲毫磨滅不了自己的熱情。
她還幻想過，自己或許會成為特例，讓他另眼相待。
可是現在，看見葉離和那個身穿校服的女孩子交流，她卻突然有一種認知被顛覆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這個女孩子是他帶的家教學生，所以相處起來才會這麽親昵嗎？
郭宇見女生一臉失落的表情，大致能猜出她的想法，他小聲提議：“葉離應該沒什麽問題了，要不咱們先回去？”
女生剛想拒絕，葉離就開口道：“你們回去吧，我這邊有人照顧，就不麻煩你們了。”
聽葉離這麽說，女生隻能和郭宇一起離開，隻是總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
出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葉離，卻發現他嘴角帶笑，手指撥弄著床邊凳子上的向日葵，根本就沒看自己。
女生跺了跺腳，和郭宇一起離開了。
等兩人離開之後，譚殊才看著葉離，問：“你剛剛說有人照顧你，該不會說得是我吧？”
葉離笑著問：“你不願意？”
其實，他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將人打發走而已，但見小姑娘較真，就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譚殊想了想，說：“周末這兩天，我白天可以過來照顧你，晚上肯定是要回家的，而且周內我要去上學，要不然我給你請個護工吧，反正我有壓歲錢。”
葉離是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玩笑，她竟然當真了，甚至還說出請護工這種話。
擔心她真的去給自己請護工，葉離趕緊道：“我逗你玩兒的，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我哪裏用得著人照顧。”
譚殊卻道：“我明天還是過來吧，順便把作業帶上，不會的還能問一問你。”
葉老師現在處於虛弱期，她肯定不可能真的問題，但不這樣說的話，倒顯得自己上趕著照顧他一樣。
她隻是覺得，葉老師唯一的親人也病了，身邊的都有人陪他說話，肯定會覺得無聊。
自己隻是陪他說說話而已，才不是上趕著。
“上趕著”三個字，讓譚殊想起剛剛那個穿墨綠色大衣的女生，她對待葉老師的態度，明顯就是上趕著。
她忍不住用八卦的眼神看葉離，“葉老師，剛剛那個女生是你的追求者嗎？”
葉離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問這做什麽？”
沒有直接否認，那多半就是了。
譚殊坐在病床邊緣，“我好奇嘛，剛剛她說你睡了兩個小時，就表示她在這裏守了你兩個小時，普通同學哪能做到這樣啊？”
不等葉離說話，她又說：“不過你肯定不喜歡她，不然剛剛就不會裝睡了。”
葉離挑眉：“你怎麽知道我裝睡？”
“我當然知道了。”譚殊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你睜開眼睛和我說話的時候，根本就不像是剛睡醒的樣子，一看就是在裝睡。”
葉離失笑：“不許我提暗戀你的男生，打趣我的時候倒是毫不嘴軟，難怪裴跡說你是屬螃蟹的。”
不過，倒是隻挺可愛的小螃蟹。
譚殊一臉無辜道：“可你已經成年了呀，談戀愛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葉離搖頭道：“我暫時沒想過談戀愛。”
譚殊乘勝追擊：“我聽蘇恬說，如果一個男生拒絕一個女生的告白，用的理由是暫時不想談戀愛，那就表示，他隻是不想和那個女生談戀愛。”
不等葉離說話，她開口問：“所以，那個女生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對嗎？”
葉離徹底敗給她了，無奈道：“嗯，你推測的都對，但能不能不要總提一個不相幹的人？”
聽他這麽說，譚殊眼睛一下就亮了，“那你一點也不喜歡她？”
葉離沉默幾秒鍾，問：“知道我不喜歡她，你似乎很高興？”
譚殊立即點頭，“那當然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她就用那種帶著敵意的眼神看我，如果你們真的談戀愛了，那她肯定會阻撓你給我補課，可如果你一點也不喜歡她，我就不擔心了。”
葉離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一點也不喜歡，不會和她談戀愛，沒必要擔心。”
明明也沒認識多久，可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很依賴自己。
之前裴跡說，自己沒有妹妹，所以不能理解他和譚殊的相處模式，那時候他不置可否。
直到現在，他依然不能理解。
不過，她依賴自己，自己也完全不排斥，甚至還覺得挺開心。
這應該，也是兄妹之間的相處模式吧！
畢竟又沒有人規定過，兄妹之間的相處，隻能是某種固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