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皇帝尋兩人到禦書房,卻不想人到門口卻頓下腳步,回身看了一眼道:“鄒沢先隨朕進去。”

“是。”鄒沢看了眼收回腳的高朝,挑了挑眉頭,才跟著皇帝進去。

門“吱呀”一聲被關上,高朝被拒之門外,黃緋站在高朝身旁,見他盯著緊閉的殿門瞧,便出口安慰道:“聖上想必是有要事與將軍談,二皇子稍耐心等等。”

高朝眼眸深沉,語焉不詳道:“也不是第一回 了,等得。”

黃緋便被這句話噎在了原地,確實,皇帝也不是頭一回如此忽視二皇子了。

殿內

“這上頭所言是真?”皇帝迫不及待問。

鄒沢點了點頭道:“自然,微臣已親自取錢莊問過,確能兌換出銀兩來,當抵了半個國庫,有這些便能頂些時日了。”

何止是能頂些時日,簡直就是能解燃煤之急,皇帝愁了好幾個月的事,竟迎刃而解了,叫他如何不喜。

“好!有賞,有賞!“皇帝喜不自勝。

鄒沢卻是開口道:”聖上,賞賜倒是不必,隻是賀家的條件?”

皇帝聞聲神色一肅問:”朕很好奇,賀家與唐家有何關係?”

鄒沢便知道皇帝會問,開口道:“曆行十二年,唐溫伯受命南下,曾應因緣巧合搭救過賀家老爺子性命,孟家老爺子本也想捐資,隻是恰想做個順水人情還了當年恩情。”

這話說來合情合理。

“曆行十二年?”皇帝思忖片刻,而後想起道:“是,朕記得是有這麽樁事,倒是沒想到唐溫伯能得此造化。”

鄒沢沒言語,隻是道:“賀家不求賞賜,也不求聖上法外開恩,隻求聖上能多容留唐溫伯些在世的時日。”

皇帝聞聲一怔,喃喃道:“這請求倒是不算過分。”

鄒沢聞聲心下一喜又道:“聖上知曉前方戰事吃緊,又想鄒沢速去前線應戰,可這宮中沒一日是消停的.......”說著回身看了眼外頭,意味深長道:“這一雙雙眼睛都盯著唐家,恨不能生吞了唐家,叫鄒沢如何放心出征?”

皇帝哪裏聽不出來這是威脅,若是旁人許會勃然大怒,可偏是鄒沢......

皇帝為難道:“朕知道,知道!不是一直拖著嗎!”

鄒沢撇嘴,懶得再與皇帝糾纏,抬眸看向皇帝,不卑不亢道:“那聖上今日給個準信,這唐家的事到底能不能壓!宮中一日一出戲法,鄒沢焉知下回二皇子可還有別的由頭,又要早早了結了唐溫伯?”

鄒沢這回也是豁出去了,他實在瞧不懂皇帝,明知高衍與唐溫伯之事有端倪,卻放縱二皇子威逼。

鄒沢的意思,便是叫皇帝給他個表示,若是平日裏,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回,他垂首看了眼手上的奏章,並未再思量什麽,隻是看向鄒沢道:“你隻需懂,朕所作所為皆有打算,這回,且依你們一回。”

打算?果然,皇帝是在算計什麽……

可他不明白,四皇子勤勉聰慧,胸襟開闊,朝中上下皆都敬服,實乃明君之選,可便是這樣的人,皇帝竟真的信他謀逆,竟是一絲辯駁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圈禁削權,不講半分父子情份。

皇帝見他神色微忡,隻是意味深長道:“你再等等,便知朕之深意。”

說罷對著外頭喊了一聲:“黃緋!”

黃緋忙推門而入,須臾便對外宣了讓高朝進去。

“兒臣在。”

皇帝抿唇道:“今日喚你來此,便是要你表個態!自此今日後,唐家與高衍之事,你再不得插手幹預,徹底歇了心思可知!”

高朝身子一滯,他一抬頭,便對上了鄒沢嘲諷的笑意。

高朝臉色難看:“父皇!”

皇帝卻未再給他分辯的機會,隻是道:“若是再讓朕知曉你在其中從中作梗,朕必不饒你,朕倒是要好好查查,到底是何故,叫你這般咄咄逼人,非要您是他們!”

這般言辭激烈警告,高朝自長成久,是頭一回聽,他心口憋火氣,垂下的手都微微發顫。

“可聽明白了!”皇帝複又問了一遍。

高朝垂下眼眸,抐了下嘴角,他方才知道,今日來,皇帝是要讓他來在鄒沢跟做保證的。

“是,兒臣明白。”須臾他沉沉應了一聲。

約莫一刻鍾,兩人出了禦書房。

皇帝手拿那奏章,正要細細盤算,這銀兩能耗幾時,黃緋看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不禁湊上前道:“聖上,今日叫二皇子如此難堪,會不會傷了他心啊。”

皇帝聞聲抬頭,看著黃緋的眼神好似再看笑話道:“這麽點事就招架不住了?也就這麽些能耐。”

話裏皆是對高朝的滿不在乎。

黃緋自然知曉皇帝意思,有些為高朝惋惜,忽又想起圈禁的那位,開口道:“四皇子他好似病了。”

難得,從皇帝眼裏閃過些許情緒來,不過隻須臾便又叫冷漠吞並,也了他一眼道:“病了便病了,有何大驚小怪?”

瞧瞧又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黃緋聞聲垂頭,不再言語了。

皇帝看了眼黃緋問:“可是覺得朕太狠心了?”

能不狠心嗎,這兩個能繼承大統卻皇子,皇帝卻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自相殘殺。

黃緋卻不敢直言,連個磕巴都不敢打忙道:“老奴不敢。”

皇帝卻是眯了眯眼睛道:“老四能叫老二一招陷害,甚連申辯的機會都尋不到,可見不過是酒囊飯袋而已。”

黃緋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皇帝任由他們發展,不過回念一想又覺不對,有些疑惑問:“既二皇子算計了得,可老奴怎覺得聖上待他……”

“不大重視?”皇帝接話道。

黃緋賠笑一聲,沒敢多言。

“老二雖聰慧,可心思太過狠戾,容不得半點人,這樣的人如何能成!”

黃緋聞聲也頗讚成,隻是雖說如此,可眼下當沒有比二皇子很適合的人了吧。

皇帝看向殿門,意味深長道:“朕可不止那兩個兒子。”

黃緋反應過來,神色微變,不禁感歎帝王謀略深遠,心也夠狠。

想那二皇子定是自詡眼下是皇帝跟前最合適之人,近來才敢一而再再而三脅迫皇帝。

卻不想叫皇帝生厭,越發不能容忍,以至錯失了機會。

鄒沢急著回去給孟鶴之唐霜回信,腳步匆匆便出了府,卻不想被身後人叫住了。

是高朝。

“鄒將軍,今日這筆,本殿記下了。”

鄒沢聞聲回神看向高朝:“二殿下,鄒沢為人最是記仇,二皇子也有不少帳在我這處,倒也無需二皇子特意提醒。”

說罷便甩袖離去,隻留高朝一人在原地發怔。

唐溫伯的事雖未全然落定,可至少也算是能安生過些日子了。

唐家兩姐妹聞聲皆都放下心來。

卻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夜,姚七推開了孟鶴之的門:“公子,那唐緹公子好像有信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