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饒是已經成婚,已然熟知男女之事,可真開口談論,唐霜卻做不到,她抿了抿唇,想起昨夜自覺燒的慌,垂下眼眸,臉已燒紅起來囫圇道:“睡了,睡了的。”

雖隻眯了不到一個時辰,但確實算是睡了的。

唐煙哪能不懂,她湊上前,左右看了一眼,小聲問:“夜裏幾回?”

“什麽幾回,長姐,我,我有些餓了,何時開席?”唐霜恨不能把耳朵捂起來,裝傻充愣岔開話題。

唐煙看了眼天色道:“還早。”

見唐霜支支吾吾的不肯說,更見她眼下烏青,便知怕是被纏磨的可憐。

她這副樣子,反倒是勾起了唐煙的好奇心來。

唐煙非問,唐霜到底是沒央過她,可實在說不出口,生出纖纖素指頭給唐煙看。

四個手指頭,想了想又放下一個,而後三個手指頭清晰又明了。

唐煙悟了,眨了眨眼眸:“三回!”

唐霜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長姐,你小聲些!”

手指頭都是麻的。

要不是天明,今日怕是要起不來床的。

唐煙便就想起方才孟鶴之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哪裏有半點兒疲累樣子,這三回,怕都是照應唐霜,未敢盡心。

她不禁瞅了瞅自家妹妹,身姿消若薄柳,一副孱弱模樣,這麽折騰下去……她眉頭不禁蹙了蹙。

唐煙伸手戳了戳她額頭,帶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氣惱:“你就這麽依著他?”

唐霜有些委屈,一雙眼睛清淩淩的看著她,好似在控訴,不依著他能怎麽辦,那人軟硬不吃,昨兒後半夜,他越**難自已,撞的她魂兒都要飛了,手下也沒個輕重,弄疼她了,氣的她低頭便恨恨咬了他一口,可那人倒是無謂,眼裏更是興奮,連帶著底下動作也重了許多,還附在她耳旁說些叫人恨不能割掉耳朵的話。

那一回後,她方才知道什麽叫放縱。

這虧算是吃過一回了,她是輕易不敢再鬧第二回 ,要又是惹他興奮,到頭來難過的還是她自己。

她有些無奈拖著香腮。

唐煙自是不能看著她如此,眼眸閃了閃,難得在她眼裏瞧見羞澀。

“何必如此憨實,有的是法子能痛快,附耳過來。”

唐霜麵上劃過興奮,欸了一聲,忙將小耳朵送上,唐煙附她耳旁耳語,之須臾,便見她耳朵紅的能滴血。

瞳孔震驚,皆是一副初初見世麵的驚愕模樣,一副原來還能這樣的模樣,連帶著看向唐煙的眼神也變了幾分。

她吞咽了下,手中帕子被攥成了一團不確信問:“當真能如此?”

唐煙有些放不開,雖自己也羞澀的很,可她挺了挺脊背肯定道:“是,你若是不信,今夜便回去試試。”

試試?唐霜瞪大了眼睛,頭搖的好似撥浪鼓:“不成,不成,我做不出。”

小姐妹這廂聊著閨**,孟鶴之這邊也沒閑著,鄒沢帶著他逛了逛園子,說了些叮囑的話,孟鶴之皆都恭敬聽著。

隻是話到一半,忽見卸一急急忙忙的奔來,附在他耳畔言語。

“當真!”鄒沢臉色微變,眯了眯眼眸,眼裏都是狠戾。

卸一點頭道:“是,將軍可要想想法子緩一緩?”

“能有什麽法子想,本以為前日二皇子得皇帝責備,能多有收斂,卻不想,竟叫他起了這個心思。”

孟鶴之聽出了所以然,問:“是嶽父的事?”

鄒沢嘴角抐了下,也未隱瞞,眼下都是唐家婿,再者,有些事也瞞不住。

他抿唇道:“嶽父大人的事,估摸著過些日子,外頭會有風聲,你仔細著些,莫叫唐霜聽去,省的跟著著急。”

這什麽風聲,便是不言而喻。

孟鶴之又想起那日宮門前,陸綣的話,他沒想到,竟遠比他想的還要嚴峻,他點了點頭,又問:“可要幫襯?”

鄒沢看了他一眼,眼裏有些無奈,隻是實話道:“你非朝中人,幫襯不了什麽,不過有這份心,也是好的。”

再者,唐家的事,眼下看遠比麵上浮現的要複雜的多,稍後不慎,連他鄒家可能都會牽連上,他眼底有些許陰霾劃過,不過有件事,卻格外清晰明了,二皇子這般迫不及待想處置唐家,約莫是涉及黨爭。

他有些許無奈,攥了攥拳頭,明明他早便告誡唐溫伯莫要沾染皇子間的事,卻不想,竟還是栽在了上頭。

鄒沢雖隻是好心告誡,孟鶴之卻是聽進去了,眼下他確實頗有些深深的無力感,那日雪下,見他橫隔在外的宮門好似又在眼前,叫他毫無辦法。

孟鶴之忽開口道:“二皇子又打的什麽算盤?”

鄒沢眯了眯眼眸道:“命李丹落百官請命書,速結嶽父的案子。”

孟鶴之愣了下,心口不免也是一糾,這請命書若成,鄒沢便是有意想救拖延,也不可能以己之身,抗衡百官,四皇子倒了,二皇子如今在朝中正得臣心,但凡有眼色的,都知該如何倒戈。

“聖上若是點頭,嶽父還有多久?”

鄒沢神色有些凝重道:“今日結案,明日就可問斬。”

孟鶴之聞聲垂頭,鄒沢隻當他是被嚇住了,眼裏有些許失望,正要安慰,卻見孟鶴之忽然抬頭道:“二皇子既可集請願書,將軍為何不可?”

“你的意思是!”鄒沢反應過來。

孟鶴之道:“有因懼二皇子權勢者,難道就沒有懼將軍威懾的?再者,若是沒有,朝中定有觀望者,若是能勸服,也能幫襯到將軍,雖說不能解眼下困境,但總歸是能拖延些時日的。”

鄒沢聞聲眼眸一亮,看下孟鶴之的眼裏賞識,擺了擺手道:“去辦!”

卸一了然,忙起身去辦了。

回去路上,孟鶴之有些心不在焉,唐霜亦然,她一眼便瞧出來他人不大對勁,拉了拉他的手問:“怎麽了?”

孟鶴之聞聲回神,見她一副歲月靜好模樣,眼眸不禁閃了閃,強裝鎮定無事,莞爾笑了笑道:“無事,隻是有些許累了。”

孟鶴之嘴角微微顫動,也沒再言語。

孟鶴之雖有心要瞞,卻忘了一人,隔日一早,孟文軒孟廊之敲響了南苑的門,孟鶴之彼時正在書房,聽夏添說時,猛然一驚。

“你就放他們進來了?”

夏添為難道:“他們說是給老先生請安,不想理過主屋便見他推門進去,小的攔都攔不住!”

孟鶴之愣了下,回過神來,便是不妙。

手上書冊被扔在了地上,急匆匆的奔回了主屋,便見唐霜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孟文軒則是無奈坐在一旁。

孟文軒則在一旁一臉惋惜之色:“你心裏早做準備,你父親的事,怕是不日便要出結果,這回,估摸著逃不過了。”

唐霜如受雷劈,搖搖欲墜。

孟廊之則在一旁冷眼瞧著,嘴角微微勾起,瞧著心情不錯。

“閉嘴!”孟鶴之咬著牙奔回,惡狠狠地看向兩人。

唐霜聞聲看向孟鶴之,猶如見到了主心骨,啜泣喊了一聲:“我父親他……”

孟鶴之心如刀絞,忙上前將她攬在了懷裏,拍她後背安撫:“無事的,你信不信我?”

一旁孟廊之冷笑一聲道:“你有多大本事,能叫唐大人死裏逃生?莫要太高看自己,父親都束手無策,你竟還瞞著她,是在害她,早有些準備,也是好事。”

一旁孟文軒眼神有些複雜,沒吱聲,隻是看了眼孟廊之。

“滾!”孟鶴之唳聲嗬斥,見孟文軒等人還想說話,孟鶴之拿起一旁茶碗便摔落在地。

“誇嚓”一聲,瓷片似碎。

“再多說一句試試!”轉身又對著夏添道:“夏添!”

夏添了然,忙擋在兩人跟前,一副警惕模樣:“老爺,勞煩出去。”

孟文軒還從未見孟鶴之如此,以往雖脾氣硬,但打罵慣來隨他,這回如此震怒,孟文軒忽覺,這次當真是觸碰到他逆鱗。

孟文軒悻悻離去,轉身便見孟廊之還在原地,他喊了一句:“廊之。”

孟廊之似這才回神,又看了眼孟鶴之兩人。抬腳跟了上去。

出了南院,孟文軒蹲下腳步,負手看著孟廊之,篤定道:“你是故意的。”

孟廊之嘴角勾了勾,一副不明所以模樣:“父親說什麽?兒子不知道。”

不知道?

孟文軒眼神有些複雜道:“你不是說,早叫唐霜知道,叫她早有心理準備,這事瞞著她不好嗎?眼下看,到底是瞞著好,還是不瞞好!”

孟廊之慫了慫肩膀,一副無甚所謂的樣子道:“兒子也不知道,隻怪她太脆弱,這事難不成能瞞她一輩子,唐溫伯的死她總要知道的。”

這話說的實在輕飄飄。

“不一樣,她現在知道,必要受多倍折磨,要日日魂不守舍,心驚膽顫直到唐溫伯之事出了結果,一日不出,擔心一日,一月不出擔心一月,若是唐溫伯死訊已出也就罷了,不過難受一時,也就好了!眼下,是在折磨她!”

孟廊之嘴角壓了壓,眼裏皆是不耐煩道:“是嗎?”

他頓了頓道:“那是兒子想錯了,怪我。”

可他這副與他何尤的態度,哪裏有半分知錯負疚的樣子。

孟廊之躬身離去,孟文軒眼神看向他離去的背影,抐了下嘴角,孟廊之怎變得叫他不認識了。

主屋這邊,孟鶴之擦去唐霜眼淚道:“你信我,我覺不會叫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