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的唇順著脖頸,輕緩又貪婪,她家姑娘起初還會躲,再好的脾性也都有被惹惱的時候,此刻的卻好似炸毛一般,伸手抵開了他的胸膛,一雙水靈靈的眸子都是羞怒,奮力地衝著她搖了搖頭,好似還說了什麽話,隻是離得遠聽得不清……

隻是這麽一動,**便遮擋不住了,她明顯瞧見姑爺的眼睛眸色不一樣了,又冬自也瞧見了,心道姑娘真是太誘人了。

又冬吞咽了口唾沫,春織瞧見她未跟上,回身看去大驚,上前一把便扯住她。

床榻上的兩人還在糾纏,孟鶴之撫摸著她的小手,低頭便是輕吻,唐霜簡則不可思議,這人簡直像是戒了葷腥的獅子,一沾上葷便再難自拔,忙便收回,戒備地瞧著他:“你說不鬧的!”

孟鶴之上一勾便將她又撈回了懷裏,那份貪婪還未散去,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她的話,隻是語焉不詳的“嗯”了一聲。

動作上卻未減分毫:“放心,我有分寸。”

分寸,這哪裏是有分寸的樣子。

唐霜困極了,他雖溫柔,但實在磨人,且那衝撞是實打實的,腿根的疼懂叫她現在稍微一動彈便疼,明日還要去西院進茶,再這麽著,明日如何見人!

她忽想起唐煙的話,咬了咬牙在他耳旁喊了一聲:“夫君。”

孟鶴之身子一滯,所有都做得停下了,啞聲問她:“什麽?”

唐霜雖羞極,咬了咬唇低低道:“我疼。”

孟鶴之方才還渾濁的眼眸忽就亮了,見她眼尾發紅,有些羞於言語的模樣,雖不知真假,但確實舍不得了,他方才分明很是輕緩,且這也才一回,別瞧著時間不早了,他心疼她,做足了準備才舍動真,隻是自己也是頭一回,沒留神時便散了勁,方才體會到滋味,並未盡興,索性自己早便有所準備,知曉其中詳事,也並未氣餒,喚來奴婢抬水洗漱,預備再戰,可唐霜確好似誤解了他的意思,當真哼哼唧唧的不肯了。

見她眼裏淚水漣漣,孟鶴之深吸了一口氣,投降了。

恰此刻春織兩個丫頭從耳室出來:“姑娘,姑爺,水好了。”

春織多機靈的丫頭,立時半年察覺到孟鶴之興致不高了,忙拉著又冬往外去,門“吱呀”一聲便又關上了。

唐霜眨了眨眼眸,她們出去了,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耳室,頭一回覺著床榻與耳室的距離那樣遠。

她動了動,下一刻便被錦被包裹著,唐霜瞪大了眼睛看向孟鶴之。

“不必她們,我抱你去。”孟鶴之看著她道,說話人便下了地,而後將她打橫抱起。

抱著倒是可以,她也樂得輕鬆,可她錦被下光溜溜的……

孟鶴之卻沒有給她猶豫的時間,回過神來,已經到了耳室。

小小一隻被他裹在臂下,伸手探了探盆裏溫度,唐霜臉紅至極,忙道:“我自己成,自己成,你出去!”

孟鶴之垂眸看她,眼神深邃,自上而下看了她一眼:“你可以?”

自然可以,唐霜剛要開口,錦被便被扯去,唐霜心下一驚,下一刻便被孟鶴之抱進了浴桶裏,水花濺到了唐霜小臉上,猝不及防睜開眼睛,便見孟鶴之也進來了。

再出耳室已是一刻鍾後,唐霜癱軟無力被他抱出,放到榻上,唐霜已迷迷糊糊。

隻是覺得人猝然又離去,有些奇怪,睜開朦朧的眸子看去,便見他隻批蓋個薄衣走到了架子前。

“怎麽了?”她困極嘟囔道。

孟鶴之不知取了什麽東西回來,上塌又將唐霜抱在了懷裏,輕輕拍了拍她,見她眼眸合上,迷迷糊糊睡去,才湊到她耳旁輕聲道:“方才瞧過了,腫了,我替你上藥,你睡,我不擾你。”

唐霜確實困極了,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雖覺得他這這話說得對,但脖頸酸疼處又清涼傳來,疲憊頃刻間便散開了,便哼哼唧唧的應了,上藥也好,心中嘟囔著這人怎一點也不累,竟還有精神,翻了個身,將布滿紅痕的背朝著他,方便他上藥,便真就閉目睡去了。

孟鶴之正要往下探的手,見狀一頓,知曉她想簡單了,勾唇笑了笑了,便真的就輕緩地替她的後背上藥,一寸也不放過。

這夜當真是無盡長。

陸府書房燈火仍舊通明,直存瞧見燭火照應在明窗前的身影不禁輕歎了口氣。

看了眼天色,見天已蒙蒙亮,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果見陸綣一副失魂落魄模樣。

“公子,去歇歇吧。”

陸綣回神,身影有些喑啞問:“什麽時辰了?”

直存看了眼滴漏提醒道:“離上朝還有一個時辰,公子能再寐一刻鍾。”

陸綣蹙眉,長吸了一口氣起身:“不必了,洗漱換衣吧,李丹昨日歸,二皇子更有依仗,今日早朝約莫要再發難。”

這發難是對著誰的,直存自然知道。

說著人已經走出了書房。

直存瞧見自家大人清瘦的背影,想起唐煙今日的話,實在有些不忿道:“公子,憑著大姑娘昨夜那話,你也不必如此盡心,她如此想你,實在不配擔你如此操持。”

“你雖待二姑娘也好,但從未失過分寸,她如此猜想,未免太過可惡,當初婚事就差她點頭了,說不幹便不幹,連理由都不肯給,全然不顧大人那時還等著春闈放榜,為了這事險些殿試落選…….”

直存喋喋不休道:“哪裏是什麽都一樣的,分明是大人見她長姐如母……”

“直存!”陸綣頓下腳步看著他。

直存捺了下嘴角,捏了捏衣角道:“直存替公子不值!”

陸綣皺眉,儼然不願多談的樣子,見他仍舊護著唐煙,直存直歎氣,他道:”大姑娘自予心悅,竟還不如二姑娘知道大人,上回唐大人入獄如此,這回又如此,大人,你也不欠唐家什麽!”

陸綣這回並未疾言厲色,他開口道:“我有今日,確實功歸唐家。”

直存聞聲便閉嘴了,陸家凋敝,人丁又少,陸堯官拜五品還未升官,便猝死,而後陸氏為守節殉情,隻留四歲的陸綣一人在世,唐溫伯與陸堯是同窗亦是同僚,見陸綣可憐,讀書識字方麵又格外刻苦有天分,怕辱沒了他的才華,便處處照應,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與唐家姐妹有那段情誼。

他亦格外知曉唐煙為人長姐的艱辛。

直存無奈至極,總歸是成也唐家,敗也唐家。

“小的去給大人打水。還需些時候,大人在榻上眯會吧。”直存泄氣走了出去,臨走還不忘關上屋門。

屋子裏又隻剩下陸綣一人,他倒在榻上,手搭在額頭上,閉上眼眸,此刻燭火熄滅,屋子裏漆黑一片,卻聽陸綣喃喃低罵一聲:“心真狠。”

往事曆曆在目,忽就想起唐霜得風寒的春裏,唐煙帶著她外出踏青,他不放心也跟在一旁,若是天晴倒也適合散散病氣,但偏偏天公不作美,狂風亂作,春雨墜落,幾人淋了些雨,回去時,唐煙果受了唐溫伯訓斥,他至今忘不了,她哭著同他埋怨:“你的傘若是撐得好些,阿唔應當就不會再病下了……”

他那時有些局促,心疼她受唐溫伯訓斥,見她淚水漣漣,顧及禮數那想給她擦淚的手,怎麽也抬不起來,隻是低頭認錯:“以後我傘打的好些。”

原是自己驕縱的緣故,才使得她性格使然,直存方才那話確實說得不錯,這其中確實有心疼的緣由在裏頭。

隻是卻也不是全部,當初他待兩姐妹一般無二,確是有意為之,一如當年不敢抬起替她擦淚的手,隻是不想,她卻竟然不懂。

這份顧及,珍重最終成了斷送他們情分的緣由,這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的。

唐煙從不知曉,他進唐家那日,最先進入他眼裏的就是她……

天還未亮,街上除卻幾個著急擺攤匆忙而過的商販便再瞧不見人,隻見一輛馬車忽疾馳而過,直奔城門而去。

城門此刻緊閉,聽見動靜,守衛聞聲上前說了什麽,而後忙點頭哈腰。

忙將城門打開個縫隙來,伸手往外頭招了招。

黑夜裏,隱約瞧見從城外進來兩人,兩人還拖拽著什麽東西進來,瞧著是個半人高的包袱,那守衛看了一眼,見那東西還在動彈,一驚,忙縮起腦袋。

生怕瞧見什麽不該看的。

那兩人合力將東西搬進了車,車上人看了一眼:”死了?”

“大人放心,人還活著,就是鬧騰得很,已經授意剪傷了他的舌頭,眼下是說不出話來了。”來人開口回道。

車上人點了點頭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守衛,那兩人授意上前警告道:“若想活命,就仔細嘴巴!”

那守衛聞聲忙點了點頭。

見此幾人才放心,上了馬車駕車離去。

兩人坐在馬車前,掀開馬車問:“戚大人,這人送去哪?回京兆府?”

馬車上人真是戚禪,眼裏皆是淡漠,斂了斂眼眸看了眼那麻袋道:“送去二皇子私宅。”

那兩人聞聲神色有些古怪,其中一人複又問了一句:“二皇子的意思?”

戚禪抿唇,算是默認。

那兩人便再無異議,命車夫往西邊行去。

其中一人低聲問道:“我就不明白了,這人還有何用處,殿下去哪便要帶到哪去,真是怪了?殿下怎不知此人危險,留著他就是個禍害啊!莫不是真如外頭所傳?殿下他……”

一旁人聞聲忙訓斥道:“胡說什麽!快閉嘴吧你!”

車廂內的戚禪自也聽見了,卻並未做聲,摩挲了下掌心看了眼一旁的麻袋,眼底皆是冰涼。

轉眼天便透亮,晨光灑進窗牖內,孟鶴之看了眼床榻旁昏睡的唐霜,甚是貼心地撂下外頭的厚帳,床榻內瞬間又墜入一片漆黑之中。

唐霜睡得踏實,門外幾人卻是急得不成樣子,這新婦二字頂在頭上,唐霜若是再睡下去,怕是就要被挑錯處了。

“夏添你去敲門,都這時候了!還不起身,可如何是好?我方才瞧見許管事來瞅了好幾眼了!”春織開口道。

夏添聞聲卻是不大著急道:“來便來唄,西院那幾位,實喝不起夫人的茶。”

夏添本也著急,卻也不是急西院那幫子人,是急給賀老爺子敬茶,隻是方才姚七派人來說了,老爺子也不大著急,由著他們慢慢睡,既有了這句話,還怕甚?夏添自也有恃無恐了。

夏添見春織仍舊一副緊張模樣,便小聲安撫道:“放心吧,出了事有公子呢!”

話既這麽說,春織也不好再言語,畢竟孟鶴之與主屋那邊的關係她們幾人也瞧得清楚。

便也無法,隻能都守在門前等著。

這一等便是一個半時辰之後,眼見便將要日上三竿了,唐霜隱約間聽到門外有動靜,這才悠悠轉醒。

遮掩見床榻裏漆黑一片,愣了一瞬,一旁孟鶴之將她抱到身上:“醒了?”

醒是醒了,隻是,她揉了揉眼睛問:“嗯,什麽時辰了?”

孟鶴之聞聲才悠哉哉地將那厚紗的帳簾掀開一條縫隙,瞬間便有晝光照進,唐霜一見這大亮的天,心便咯噔一下,瞧見外頭的滴漏,眼募地睜得老大。

孟鶴之道:“巳時一刻了。”

巳時了,竟已經巳時了,難怪外頭有人來喊,她忙坐起身來,去扯自己衣裳:“今日要敬早茶!這個時候怕是都等急了!”

說著便忙對外喊道:“春織,又冬!”

孟鶴之將她拉進懷裏,安撫道:“放心,遲了便遲了,沒人會怪你。”

唐霜聞聲一滯,回身看了他一眼,忽伸手敲了敲他額頭道:“何懼旁人怨怪,禮數周全,方才不給旁人口舌的機會,你之前倒是活得恣意了,也不知在這上頭吃了多少虧了!”

孟鶴之聞聲眸光一亮,將她拉入懷中道:“為我?”

若說昨日,唐霜對他還有些許陌生,但昨夜之後,兩人關係自算是剝開了那層麵紗,近了許多,唐霜咬唇,看了他一眼催促道:“起身吧!”

她邊起身邊循循善誘道:“我知曉你不滿西院那邊,但有些規矩禮數,該做還是要做的,往後路還長,你既有心仕途,這些規矩便省不得,若是隻你我自己,不在意便也罷了,但總歸在同一屋簷下不是?”

孟鶴之聞聲隻喃喃低語:“隻你我自己......”

他眸光忽就亮了,抬頭道:“那隻需你再委屈幾日便罷了。”

唐霜聞聲沒當回事,隻當孟鶴之的性子也就隻願意忍上幾日,算了,哄得一時是一時,總好過之前總吃悶虧的好。

春織,又冬進屋扶著唐霜洗漱打扮,唐霜問了一句道:“方才是誰來了?”

春織回身看了眼孟鶴之,才小聲道:“是許管事,今早已經來催了五六趟了。”

唐霜聞聲忙道:“那咱快些!再快些!”

幾人忙跟著一起拾掇,孟鶴之也穿好衣裳,見唐霜手忙腳亂有些好笑,勾唇笑了笑,忽想起方才唐霜的話,便招來夏添,說了打算。

夏添有些不可思議,當初他不知勸了多少回,讓公子不若搬出去,別再與西院那幫子磨了,孟鶴之卻是一句話都聽不下去,帶著同歸於盡的心思,寧願斃溺在這孟家日日痛苦,相互折磨,也不肯走。

卻不想不過一夜之間,他家主子竟就改主意了,也不知夫人與他說了什麽?

“愣什麽神!”孟鶴之問。

夏添忙回神道:“宅子現成的怕是尋不得特別如意的,公子也莫急,今日小的便去問問,若是實在沒有,咱手上不少地,倒不妨直接建就是了,就是費些時間,便是如此倒也無妨,公子若真的想先搬走,便先去私宅,咱慢慢地瞧就是了。”

孟鶴之並給太多意見,隻是囑咐他道:“快些!”

夏添忙應道:“是,公子放心。”

便是如此著急,唐霜孟鶴之都先去了趟老爺子屋中,老爺子今日氣色不錯,眼裏都是喜悅之色,笑盈盈地喝了唐霜奉上的茶,眸光落在孟鶴之扶在她腰間的手上。

見兩人相攜離去,賀耽終算是卸下了心頭一樁大事。

姚七湊上前道:“公子還是最在意老爺的,西院那邊還沒去呢,聽講孟文軒急得很,早上便派許管事跑了七八趟呢。”

賀耽聞聲勾唇,將唐霜奉上的茶喝盡了才道:“這便急了?往後還有得急。”

說著便將手中茶盞擱下問:“事情查得如何?”

姚七回:“問過那大夫了,這胎不大穩,要做好胎,不然怕是難生。”

“是男是女?”賀耽問。

姚七又續上茶道:“眼下月份還小,脈象上還瞧不出來,還需再等半月的樣子,便能知男女了,老爺的意思是?”

賀耽看向姚七,眼裏閃過冷然道:“若是男胎,便不必生了。想個法子落了。”

姚七有些驚愕,想著府上的孟嫣濃,不禁有些懷疑,當年她如是男胎,怕沒有今日這活蹦亂跳的時候了。

姚七有些不明賀耽此舉深意,賀耽笑了笑道:“不懂?”

姚七點了點頭。

賀耽意味深長道:“我要他無子送終!”

姚七心中駭然,雖一向知曉賀耽恨孟文軒,卻不想竟如此痛恨,不過想想,孟文軒卻是也該。

“咱家公子自然不會,隻是有孟廊之在,老爺這打算怕是......”他眸光一亮道:“老爺是想動了孟廊之!”

賀耽聞聲輕笑道:“孟廊之?”

姚七點了點頭,儼然摩拳擦掌了,他早想對他動手了,如此機會,自是不想放過,已經想著是要動毒,還是暗殺,還是直接綁了慢慢折磨了。

“你想動他?”賀耽問。

姚七急不可待點頭,怕晚了一句,便沒了手刃的機會了。

卻聽賀耽笑了笑道:“他可動不得。”

姚七不解,又聽他道:“野種罷了,非孟文軒血脈,他活著,方才能叫他顏麵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