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高朝看了眼他,眼裏閃過幾分興味道看向李幕道:“狗東西。原是打的這個主意。”

李幕諂媚笑了笑道:“有好東西,自然要先孝敬給殿下,隻是殿下回來的有些遲了,叫孟家搶了先,不過殿下主意多,定有的是法子。”

高朝又側眸看了眼漸行漸遠的唐霜幾人,眼裏閃過糾結,須臾便見他興致缺缺的搖了搖頭:“女人而已,倒不配本殿費心思,何況是唐溫伯之女,眼下唐溫伯的案子在緊要關頭,你也給本殿消停些。”

李幕聞聲眼裏有些失望,又垂涎的看了眼唐霜的背影,隻是見高朝冷眸射來,忙溫順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應道:“是,還是殿下睿智,思量思量周全。”

美人隻為賞心悅目,高朝見瞧不見唐霜,便收回了視線,好整以暇地看著李幕:“信還沒截到手?”

李幕心咯噔一下,他今日原也是交不了差,才想獻上美人好暫時糊弄一回,卻不想高朝不為所動,深知大禍臨頭,有些惶恐垂首應:”快了,快了,殿下也知道,聖上最在意鄒將軍,這所有往來私信都是黃緋直接收著,奴婢也在尋法子,隻差個機會。”

高朝麵上也未見怒色,隻是嗤笑一聲,可這一聲,李幕卻忍不住打顫,眼裏皆是懼怕。

高朝淡淡道:“你跟在父皇身邊也有二十幾年了吧。”

李幕點頭:“自聖上登基後,奴婢便一直服侍在聖上身側。

高朝聞聲點了點頭,忽站起身來,走到李幕身前,李幕見狀頭也不敢抬,隻是匍匐在地,看著高朝的繡金線的靴子。

隻見他微微躬身,手中酒杯傾斜,杯中酒水水流而下,如注全滴在了李幕身上,李幕察覺到身上溫熱潮意,身子都不敢顫。

隻聽他邊倒邊道:“這麽久了,還不叫父皇信任,李幕,你既如此不中用,本殿何須留你?”

“殿下,殿下!李幕有用,再給李幕些時日,李幕必能交差。”

高朝未應,隻是問:“這酒溫不溫?”

李幕不明高朝用意,身子都在發抖,生怕說錯了便沒了性命,不知該如何作答。

“嗯?”高朝語氣輕揚,李幕忙如實答:“溫的,溫的。”

高朝點了點頭,把玩手中的空酒杯道:“是吧,溫得很。”

見高朝應,李幕心喜忙點頭道:“是,是!”

隻是他嘴角笑意還未來得及攀上,耳畔便傳來高朝森冷聲音:“隻是不及活人鮮血溫熱。”

李幕心驀地一沉,臉都白了。

高朝麵露狠戾道:“三個月,至多再給你三個月,不然下回該流的,便是你身上的血了。”

說罷便輕嗤桀桀笑了一聲,而後“咣當”一聲,手中杯盞摔了個細碎。

李幕身上冷汗一層又一層,忙連連應道:“是,是,李幕明白,李幕明白……”

隻是高朝卻未在應他一聲,轉身便出了廂房,李幕聽見動靜,小心小心翼翼地抬看了一眼,見當真沒人,整個人便倒下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皆是劫後餘生的後怕。

而被偷窺許久的唐霜幾人卻渾然不知,幾人在街上約莫待了有一個時辰,老爺子覺得有些乏了,在花燈節還未結束前,便上馬車回府。

馬車上,唐霜頻頻抬頭看向孟鶴之,想起方才他的答案,她便有些氣惱,且有些摸不著頭腦。

方才問他,孟鶴之真愣住一瞬道:“為何這樣覺得?”

唐霜如實回答:“覺得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孟鶴之眼裏好似閃過失望,而後上前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不記得,我也不大記得了,你且好生想想?想不起來,往後我該罰你了。”

這算是什麽答案,不過見他這反應,唐霜算是瞧出來了,應當確實見過且他也記得。

就是不知為何要賣這關子,唐霜心頭閃過一絲疑慮,她心猛然一頓,她起先便覺得孟鶴之對她的愛慕來得莫名其妙,莫不是夜裏叫他瞧見了,發生了什麽,才叫他一眼定情?

可唐霜仔細回想,也不記得自己曾在燈火上瞧見過他。

孟鶴之卻是默不作聲,見唐霜獨自苦惱,嘴角微微勾起。

唐霜這麽一想,直到馬車停在了孟家門口,外頭夏添說到時,她才後知後覺。

長廊上,唐霜又喊住了孟鶴之,實在百思不得其解,伸手攔著了他問:“是見過的是不是?”

孟鶴之這回沒否認答:“是。”

果然,唐霜就知道一定是見過的,她蜷了蜷指尖問;“什麽時候?”

孟鶴之上前一步,湊在她耳畔,本以為他要與自己說,卻見他道輕輕笑了一聲道:“小沒良心,竟然然忘得一幹?偏不告訴你!”

說罷轉身便走了,隻留下唐霜在原地淩亂。

唐霜要成親的信件,年前便寄了,隻是遲遲不見回信,唐霜倒是不急,姚七那邊跟老夫人卻是催促來問過幾趟,本以為鄒沢唐煙便是回,也需三四個月的工夫,卻不想年後一月的某日,已經冷淡好幾些日子的孟文軒忽又進了南巷。

彼時唐霜正在瞧賬本,鄒家無人,隻她一人當家,這些事自然由她代為掌管。

聽見孟文軒的話,手中賬本落地,不可思議問:“回了?”

唐文軒忙點頭道:“聽講這回將軍南下的事尤為順利,這才如此迅速,你也莫要愣著了,人都已經到城門口了,這去城門前來不及,好歹去府門前接她們。”

唐霜聞聲忙應是,人剛到門口,還沒瞧見府門前有什麽人,遠遠便聽見有人打馬奔來,唐霜還沒瞧清,便聽又冬呼喚道:“姑娘,看那!大姑娘與將軍來了!”

原是唐煙嫌車馬太慢,鄒沢幹脆駕馬載她,駕馬,率先到了孟家。

“阿唔!”還未下馬,唐煙便呼了一聲。

唐霜迎上前,也喊了一聲,唐煙下馬,上前便一把拉住唐霜的手,唐霜細細打量唐煙,唐煙亦是仔細看著,姐妹兩人見雙方都安然無恙,皆是輕鬆了口氣。

唐霜又往街上看了看,唐煙了然她的意思,衝著她輕微搖了搖頭,小聲道:“還沒找到。”

唐霜眼裏有失落劃過,卻也在意料之中。

孟文軒忙將人往府裏引。

孟鶴之知曉消息時,人都已經被迎到了前廳,孟文軒本也沒想通知他,見他來了,嘴角抐了抐訓斥道:“怎才來!”

話說出後,才發現他身後還跟著賀耽,臉忽就赤白得難看。

孟鶴之未應,唐霜衝著他微微搖頭,孟鶴之忍了忍衝著鄒沢與唐煙歉道:“來遲了,莫怪。”

鄒沢點了點頭道:“無事,這位是?”

孟鶴之這才後知後覺,賀耽跟在身後,回身去攙他道;這是我外祖。”

賀耽已走進前廳,衝著鄒沢道:“早聞將軍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實是賀耽之幸。”

鄒沢與唐煙對視一眼,忙站起身來,鄒沢忙道:“賀老先生客氣。”

而後便將人迎進了廳內。

賀耽剛坐下,隻客套了兩句,便直奔主題道:“將軍回來得正是時候,兩孩子的喜事已挑選了好幾個好日子,賀某正愁著這好日子漸近,不知該如何通知將軍與夫人。”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住。

唐霜臉驀然就紅了,孟鶴之也愣住了,心中不禁有些氣惱賀耽太過急促,正要開口致歉,卻見鄒沢已回過神來,轉而竟是讚同道:“老先生說的是,我與夫人促驀然回來也是為了這事。”

孟文軒聞聲都是一怔,顯然鄒沢很是吃賀耽這一套,不過回神想想也是應該,都是急性子的人,難怪相投。

他心中不免有些可惜,早知不若直接挑明,依著鄒沢的性子,未必不肯。

“二月初八是這上半年最好的日子了,再來就是八月了。”

八月正是秋時,恰是唐溫伯要處決前夕,鄒沢幾人神色微忡。

他看了眼唐霜,見唐霜並無異議,又瞧了眼唐煙,唐煙咬了咬唇,衝著他動了動唇,鄒沢了然回道:“那便二月初八,隻是這樣近,有些太過匆忙。”

賀耽聞聲喜笑顏開道:“無事,無事!這些事情操持得開,操持得開,將軍放心,我孟家必安排妥當。”

開口孟家,顯然是給足了孟文軒麵子,本來不鬱的孟文軒聞聲,似有些受寵若驚,回過神來忙開口應話。

孟鶴之看了眼賀耽,賀耽衝著他搖了搖頭,孟鶴之也知曉他用意,這是在給他以後鋪路。

唐霜孟鶴之兩人婚事便就此敲定。

一月二十二,鄒沢歸來的第三天,賀耽備下的二百八十八抬聘禮送進了鄒家,整個送聘隊伍,近乎占了大半個京城,莫說百姓豔羨不已,就是京中世家,也都瞧得眼睛發酸,瞧不出來,平日裏紈絝子弟,竟有如此家業,這麽看,孟鶴之倒也不是如此不堪。

孟文軒瞧著心裏頭滴血,不禁為孟廊之以後提親捏把汗,莫說二百八十八抬了,就是八十八抬他都湊不出來。

這些日子,兩人合了庚帖,換了婚書,轉眼便知二月初七,成親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