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孟鶴之眯了眯眼眸,眼裏皆是不屑與厭惡,不欲與他多言,轉身便要離去。
“鶴之,為兄勸你一句,酒要少喝,那地方也要少去,你要知道,人言可畏啊。”顯然,孟廊之卻不想就此放過。
孟鶴之聞聲身形一滯,轉身便瞧見孟廊之嘴角那抹笑意,似挑釁,又似譏諷。
“你與她說什麽了!”孟鶴之攥了攥拳頭,質問道。
孟廊之聞聲卻是一副淡然模樣,麵不改色,隻是挑了挑眉頭道:“我能說什麽?實事求是而已,再者你的做派,還需我說什麽?這府上隨意打聽,便能得出一二來,你說是不是?”
孟鶴之抿唇,幾乎咬牙切齒,一雙眸子裏都是道:“孟廊之,不裝了?”
孟廊之神色驀然一沉道:“鶴之,你配不上她。該有些自知之明些。”
這話聽來尤為刺耳,孟鶴之兩三步便踱步到他跟前,拽住他衣袖怒道:“放屁!”
孟廊之目光一凜,嘴角還是銜著笑意,眼裏閃過得逞,看了眼他道:“瞧瞧,又犯病了?早便說你該少喝些酒的,還是快些回屋休息吧,要是叫二姑娘見了,該嚇壞了。”頓了頓又道:“你既有病,便該自覺些,莫要胡跑,省得再生像你母親那樣的意外來。”
說話間眼角頻頻看向前頭拐角,依稀能瞧見那纖弱身影。
這話無一不在提醒孟鶴之,他是個控製不了情緒的瘋子。
“孟廊之!你找死!”孟鶴之手都在發顫,咬牙切齒便朝著他的臉揮去拳頭。
孟廊之眼裏皆是興奮,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麵上利風拂麵,隻是那意料之中的疼痛卻並未如約而至。
孟廊之蹙了蹙眉頭,睜開眼睛,便見那拳頭堪堪停在自己眼前。
孟鶴之一把將他甩在一旁,孟廊之眼裏劃過失落,已有些許意外。
撫著胸口喘息兩聲,還未抬頭便聽他道:“我配不上,你就配得上嗎?孟廊之你遠比我更髒,你且試試,你敢動她,我會要你的命!”
孟鶴之冷冷睨了他一眼,甩袖才離去。
孟廊之見狀隻是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副怔怕模樣,他抬頭又看向那角落,見方才那身影瞧不見了,他嘴角勾了勾,而後抖了抖衣袖,哪裏有半分狼狽模樣,而後才心情頗好的掀簾進了屋。
唐霜這邊腳步匆匆進了屋,春織忙將她的大氅褪去,又冬則是端了茶盞遞上。
又冬捂著心口道:“二公子果然性子不好,姑娘,您方才可瞧見了,他竟然要對大公子動手!大公子體弱,險些都被他單手舉起,真是可怕,這外頭傳言果然非空穴來風,今夜一見,原來確有其事啊。”
唐霜抿了抿唇,神色亦是有些難堪,不禁想起用膳食,孟廊之有意無意言說他作風不佳。
說起這事,唐霜便不免想到陳時清了,她對這事實在膈應,旁的倒是無甚所謂,唯有這事是她底線。
她斂眸,眼睫微微顫動,麵上不禁浮現孟鶴之那副拒人千裏的冷淡模樣,她實在想不出,他會是這樣的人。
她抿唇看向春織問道:“打聽得怎麽樣?”
春織了然,開口道:“是打聽到些,但也不大作準,等晚些時候,奴婢弄清楚了,再與姑娘說可成?”
唐霜點了點頭,倒不是她人雲亦雲,她亦也知道孟廊之今日這話說得有多刻意,今日這場戲生的有多巧合,她本不欲摻和這些,隻是她實在不願意叫人推著走,更不願被人利用。
“姑娘,又冬伺候您洗漱,奴婢去去就回。”
“吱呀”一聲,屋門打開,春織頂著風雪出了南巷。
唐霜又冬則是進了耳室,唐霜方才褪去外衣,忽聽到敲門聲,又冬頓下腳步高聲問道:“是誰?”
門外有人應聲:“是奴婢阿智,來給姑娘送水。”
又冬出了耳室,開門便將人迎進了屋,伸手便要接過,卻聽那小丫頭道:“不必姐姐費力,這等搬抬的粗活阿智來。”
說著便拎起那熱水,又冬看了眼她,覺得這孟家的丫鬟實在伶俐,便也並未推卻,將門打開,領著人進了屋,隻是在耳房外停下道:“就擱著吧,姑娘沐浴,不喜有外人在。”
那阿智愣了一瞬,將那熱水擱下道:“那奴婢候在這裏,姑娘要是有什麽話,盡可吩咐。”
又冬抿了抿唇道:“不必,你去門外等著吧,若是有事,我會再叫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阿智自也聽明白了,應了聲是,而後往外頭退去,又冬見了出了內寢,便拎著水進了耳室。
隻是那阿智出了內寢卻並未直接離去,而是直奔一旁的小書房,走到案牘旁,便蹲下去尋著東西,卻不想案牘下空空如也,她愣了一瞬,又打開幾個抽匣,裏頭除卻基本書冊外,並無其他。
她不禁有些著急,一時不查,撞掉了擺在桌上的筆架,哐當一聲,格外脆響。
阿智一怔,忙手忙腳亂地撿起來。
這聲音驚動了耳房裏兩人,又冬蹙眉,抬腳便往外看,掀開珠簾刹那,恰瞧見屋門關上的瞬間,她打開門,瞧見了還未離去的阿智。
“方才什麽動靜!”又冬問。
阿智麵上閃過歉意道:“是奴婢笨拙,撞到了門框。”
說著還揉了揉自己額頭,一副煞有其事模樣。
又冬蹙了蹙眉頭,還關懷道:“可要緊?”
說著還要上前看看,那阿智聞聲忙往後退了一步,站到屋簷外,燈籠照不到,她整個人都陷在暈黑中。
“奴婢皮糙肉厚的,好得很,姑娘不是還在沐浴嗎,姐姐還是快些伺候吧,這冬日裏水涼得快,莫凍著姑娘了。”
又冬聞聲“欸!”了一聲,叮囑了她兩句,才閃身離去,見屋門關上,阿智才輕鬆了口氣。
她腳步輕快走到南巷外的垂花門的隱蔽處,恭敬道:“公子,奴婢沒見著什麽小匣子,那案牘下奴婢都仔仔細細地找過了。”
這人正是孟鶴之,聞聲蹙眉,聞聲有些驚訝,他明明記得那小匣子就在案牘下,他抿了抿唇,擺了擺手,那丫頭見狀才閃身退下。
孟鶴之眼神複雜看了眼那屋子,今日是沒機會了,隻能等明日再尋個法子了,他又想起方才孟廊之所言,麵上閃過些許無奈,駐足良久,而後閃身離去。
唐霜沐浴完,春織還未歸來,她坐在榻前百無聊奈問:“又冬,我前些日子讀的那本詩經在哪?取出來,我再翻翻。”
自打府上出事後,唐霜再無心思翻閱書本,隻是這樣的夜裏,她尤為想念唐溫伯,她話音一落,又冬便猜到了。
“姑娘又想老爺了?”這詩經是唐溫伯一字一句帶她讀的,現在要讀這本,自然不言而喻。
唐霜未答,隻是莞爾,明亮的眸子在被燭火照得閃爍,嗓子喑啞道:“在哪呢?”
“姑娘等著,奴婢去找,應當就在書架子上。”說著她掀起珠簾往小書房走去。
春織不在,這些書本一貫又是她收著的,又冬在案牘前翻找了好些時候,都未尋到,唐霜等的有些久了,便起身出了內寢,見她站在椅子上,勾著架子上的書冊,她不禁有些心驚膽戰:“你小心些!”
又冬點了點頭,定睛看去,終於是在架子最頂端瞧見了那本書冊,她不禁嘟囔埋怨道:“也不知是哪個小廝,辦事這樣糊塗,將書放這樣高做什麽!”
說著便隻能雙手攀著架子上,費力去夠,隻是仍舊不成,又冬急了索性腳便搭在那書架子上的小匣子上,探出半個身子才看看夠到:“拿到了,拿到了!”
唐霜有些無奈,湊上前囑咐道:“你小心些!”
她興高采烈翻閱了下,見是這本便將那本書抱在懷中,她此刻雙手懸空,雙手未扶住,腳下便直晃**,“啪嗒”一聲,是什麽東西摔落在地聲音。
唐霜眼疾手快忙上前一把扶住她,見她穩住身形才鬆了口氣,怨怪了一聲,兩人這才看向地上。
隻見一小匣子半扣在地上,裏頭東西灑落了一半,唐霜本隻是粗粗看了一眼,忽然瞧清了什麽,眼眸猛然睜大,心在那一瞬幾乎停住。
又冬卻是渾然未覺,蹲下身來邊收拾便道:“春織還說這匣子不是姑娘的,可這不就是姑娘的東西嘛......”
邊說便又頓住,伸手又拿起一物細細打量:“就是這個,奴婢怎沒見姑娘用過?”
邊說著邊撿起,越撿裏麵不認識的東西便越多,又冬心裏不免也打起鼓來。
唐霜抿唇,也蹲下身來,她從又冬手裏接過那一摞說書冊,翻閱開來,待瞧見裏麵密密麻麻的字時,她臉募的便白了。
燭火微微閃閃,一刻鍾之後,春織推門而入。
她一眼便瞧見了癡癡坐在案牘前的唐霜,看了眼桌上擺著的東西,有些驚詫問道:“怎麽了這事?”
又冬搖了搖頭,也是一臉不知所雲,唐霜卻是捏緊手中紙張,抬頭看向又冬問她:“怎麽樣?問出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