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外頭雪花飄揚,屋內燭火搖曳。

唐霜,孟廊之自然知道,隻是他從未敢肖想過。

他心募的一動,心也砰砰直跳,恍若以為是幻聽,又問了一遍:“父親,你方才在說甚?”

孟文軒細細打量他的表情,見他隻是震驚,倒無半分不喜,眉眼不禁一彎道:“聖上下旨,將唐霜許配與我兒。如今可聽得清了?”

竟是真的,他又被怔愣在原處,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唐霜那俏生生,彎笑的眉眼來,隻那一瞬好似有暖流注入,這一刻,他確然心動了。

他被怔愣在原地,許是這消息太過叫人震驚,他隻覺得恍惚。

孟文軒見他這反應,有些摸不大準,又問他:“我問你,你可願意,若是不願......”

話音還未落下,便見孟廊之臉色有些發紅,猝然打斷:“願意。”

這反應好似是怕慢了一步,便沒了機會,話音裏的迫切,太過清晰明了。

孟文軒一怔,仔細看向著:“當真願意?你莫要勉強......”

孟廊之搖了搖頭:“不勉強......”他攥了攥有些出汗的手道:“唐二姑娘無論是樣貌,還是性情都是頂好的,有此機會娶她為妻,是我之幸事,怎會覺得勉強。”

之前她有婚約在身,孟廊之當真是一點想法也無,可如今聽講這妙佳人落入她孟家後院,那從未動過的心思,不過一瞬便破土而出。

接受隻是一瞬的事,回味起來倒未覺絲毫突兀。

孟文軒聞聲輕鬆了口氣,本以為還要費些力氣勸服,卻不想孟廊之如此通情達理,果是他的好兒子,竟無需多費一句話,想法皆不謀而合,想著便不免欣慰大笑,書房裏傳來他一聲聲笑聲,門外的許管事聞聲看了一眼,不禁感歎,老爺好似從未在二公子麵前如此笑過,二公子今夜沒來,倒也很好。

“為父也是如此想的,唐霜那姑娘我親眼見過,滿京城了再挑不出比她更好的了,你也喜歡便太好。”

孟廊之隻是抿著唇笑,眼裏撒上了星星點點的喜悅。

“好,好,那為父明日便去回鄒將軍,這人便是你了。”

孟廊之聽出話裏的深意來,有些不解看向孟文軒。

孟文軒也不隱瞞,便將這事前因後果和盤托出,未有絲毫隱瞞:“為父本就覺著,唐霜與你更為相配,今晚本想給你兩兄弟公平的機會,卻不想他沒那福氣,自己不肯來,便隻當他放棄了。”

孟文軒自顧自決定道。

孟廊之喜悅之色漸漸淡去,籠罩了一層猶豫,開口道:“這事還是與鶴之商量一下......”

孟文軒卻是開口打斷:“不必,你且看看他這性子,如何與唐家那小姑娘相配,若是當真是他,那小姑娘無異於跳入另一個火坑,你也莫覺得是虧欠了他,瞧他那副樣子,知道又能如何,也許還會嘲諷你我,倒不必惹那不痛快。”他頓了頓又道:“我今日特地命許管事去尋他,便也猜到他許耍性子不來,往後他若是生悔,也埋怨不到你我身上,這事,確然是他自己不肯來所致。”

孟廊之眉頭微蹙,不禁想起前些日唐霜及笄宴上的些許畫麵,眼裏有光亮微微閃爍。

孟文軒見他情緒不大高漲,似有自責之意,他又開口道:“明日,他便下南廣了。”

孟廊之一愣,看向他,這事他並不知曉,近來他一直窩在自己房中苦讀,準備來年春闈,對外頭之事皆不知曉。

“他好不容易下決心走了,莫要因為這事再橫生枝節,你且也為你母親想想,他走,正好。”

孟廊之好似被這話說服了,隻見他長籲了一口氣道:“是,兒子明白。”

孟文軒見他想開,更覺欣慰,還頗感慨道:“男兒便該如此,你既對那丫頭有心,就該主動些才是。為父當年便是主動,堅持不懈,才娶得你母親......”

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孟文軒輕輕咳嗽了一聲道:“你也好生準備準備,我明日便去鄒家,安排你與唐二姑娘的相看,若是婚約定下,便早些成婚,你年歲也不小了,嗯.....婚事便安排在你來年春闈後如何?”

一說起唐霜,孟廊之嘴角便又帶了些許笑意,方才那淡淡的自責感已悄然淡去:“一切隨父親安排,但求一切順遂。”

孟文軒篤定道:“是你,那便自然順遂。”

孟廊之聞聲不禁也有些許期待,可叫他心心念念的唐霜此刻對此事卻還渾然不知。

彼時,唐霜方才腳步緩緩地進了主屋,推門進入,便見姐姐靠在榻上,姐夫則是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

他們神色皆沉,隻一眼,唐霜心便咯噔一下,近來的連番噩耗,叫她格外敏感。

“長姐。”她喊了一聲。

唐煙回過神來,好似怨怪地看了眼鄒沢,而後朝著唐霜伸手。

唐霜被拉到她榻前坐下,她心裏打鼓有些急切問到道:“可是出了什麽事?莫不是父親.....”

唐煙知曉她會錯意,忙搖頭安撫道:“不是父親,你姐夫今日去看過他了,他被照料得很是周到。”

唐霜聞聲驀地鬆了口氣,心頭巨石落下。

唐煙舔了舔舌尖,猶豫半晌開口道:“阿唔......你.....嗯.....”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模樣,唐霜有些困惑問道:“我怎麽了?”

唐煙咬了咬唇,那話實在是說不出口,氣惱的便拿起身後軟枕朝著鄒沢砸去,鄒沢並未閃躲,就直挺挺的受下了。

見還不解氣,竟轉身拿起手邊的玉如意就要咂去,唐霜見了忙上前搶下。

長姐都這麽大了,這習慣竟還改不掉,生氣便要拿東西砸人,這姐夫竟也不勸,看這架勢,這習氣愈演愈烈……

再看鄒沢,他已抱住那軟枕,小心看了眼唐煙,勸慰道:“由得你打我,你自己莫氣。”

唐煙捂著心口,氣憤道:“我不管,這話我實在說不出口......你到底是如何辦事的!怎,怎就......你自己與阿唔說。”

鄒沢聞聲剛想開口,又被唐煙打斷:“算了,別說了.....你明日便去回了聖上!”

鄒沢見狀想上前安慰,唐煙那怨懟的眼神一看他,他便被震懾在原地,不敢向前......今日這事確實是他錯了,錯信了聖上,誰能想他竟真的擺了自己一道。

唐霜被兩人言語弄得迷糊,但隱約算是瞧出來了,這事與自己有關。

她看向鄒沢問道:“姐夫?出了何事?你且與我說,我都受得住。”

她一雙眼睛清冷冷的,鄒沢莫名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尖。

鄒沢坦然道:“聖上替你與孟家的公子賜婚了。”

“哐當”一聲,唐霜手中的玉如意應聲摔落在地,在這樣靜謐的夜裏發出清脆聲響。

翌日一早

許管事拿著帖子便要送往鄒家,好巧不巧恰撞見了將要離去的孟鶴之。

府門前無一人送行,除卻身邊跟著的夏添,算的上是孑然一人,顯出幾分清落。

孟鶴之自是看到了,隻當是普通人家的請柬,並未仔細瞧,轉而便上了馬車。

許管事有些不忍,忙上前搭話:“二公子這就走了?老夫人可知道?老奴,老奴送送二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