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唐煙聞聲忙伸手喊她:“阿唔。”
唐霜這才淚眼迷離的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緊緊握著,一夕之間,唐家覆滅,父親入獄,兄長失蹤,連她都已無去處,眼下能握得住,唯有她長姐。
鄒夫人抿了抿唇,好似有些不滿,轉身便催促道:“還不快走!”
唐霜轉身看了眼跪在跟前的一眾奴仆,萬管事為讓他放心,低聲道:“姑娘先去,奴才們自有去處。”
鄒夫人見唐煙氣出多進少,已然著急,忙讓四周人將她抬走,盼了三四年才得這麽一個金孫,若有閃失,她非要嘔血。
唐霜被半推地跟著鄒家一行人走了。
萬管事聞聲這才放下心來,回身見又冬春織,抿了抿唇道:“你兩想跟到姑娘身邊服侍,恐怕要吃一番苦頭。”
陸綣在一旁隻負手看著萬管事安排。
兩個小丫頭麵麵相覷忙跪下身來:“隻要能服侍在姑娘身邊,奴婢怎樣都使得。”
“好好。”萬管事眼眶發紅道:“去,跟去鄒家,跪在他家府門前,便是驅趕都莫要走,他們什麽時候答應讓你們進去,你們再起身。”他頓了頓又道:“隻是這樣冷的天,你們未必熬得過去。”
又冬春織聞聲起身道:“熬得過去,萬管事放心。”
說罷便追著鄒家人腳步離去。
陸綣看了一眼眸光淡淡,轉身便離去,隻是腳步忽頓了頓道:“可有去處?”
萬管事知曉他與唐家罅隙頗深,嘴角勉強道:“有,自然有的,不勞陸大人費心。”
唯恐他問什麽,轉身便領眾人離去,陸綣見他脊背佝僂,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身邊近侍直存,直存會意跟了上去。
“大人,書房那邊.....”身邊官兵提醒道。
陸綣頷首,抬步便向著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陸綣四下看了一眼,上一回來這,他正被唐溫伯奚落,落了個不歡而散。
“大人,您瞧瞧這個。”一官兵將一封信件遞上。
陸綣垂眸看了一眼,上頭的落款,叫他神色略沉著,須臾伸手接過。
身後忽傳來陣陣腳步聲,陸綣回眸看去,是大理寺丞周冶,剛一進屋便問道:“如何,可有查到什麽?”
陸綣將那信件捏於掌心,並未遮掩,將信件遞給了周冶,搖頭道:“多是些無關緊要的信件。”
周冶隻是看了一眼那信件搖頭,並未接過,他很信得過陸綣為人,見無所獲,不禁有些失望。
目光忽又被桌上的一本書冊吸引,挪步上前:“那是唐家的賬冊?”
他迫不及待自顧自便走到了案牘前:“拿來我瞧瞧。”
陸綣看了一眼,神色自始至終都未見變動,隻是寬袖下的手輕輕鬆開。
陳念知曉唐家出事後,便直奔回了府,恰與匆匆歸來的陳家人撞在了一處。
陳老太爺麵上帶著溫怒,緊緊拉著陳時清的手,生怕一個不留神便讓他跑了。
“你回來得正好,將他看好了,真是昏了頭了,現在唐家的事還敢去招惹!”
陳念蹙眉看了眼眾人:“回府說。”
進了前廳,陳老太爺看了眼陳念問道:“唐家的事,你知道了?”
陳念不語,隻是一怒意似問罪道:“唐家既遭查封,唐霜去了哪!時清!”
陳時清有些委屈,看了眼陳老太爺道:“我不知道,我,我本也想將她帶回,可是祖父.....”
陳老太爺眯了眯眼睛,大手一揮:“你不必怪罪他,是我不讓他去摻和的。”
雖早便知曉自己父親攀權富貴,卻未想到他竟如此不講情麵,他募的起身就要往外頭去。
“你去哪!”陳老太爺嗬斥道。
陳念睨著他道:“唐家如今一團亂,唐霜年歲還小,我去瞧.....”
“不準!”老太爺開口打斷,他杵著拐杖站起身來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唐溫伯那罪刑將誅,你想摻和!除非我死了!”
“爺爺,可唐霜她.....”陳時清此刻倒是對唐霜顯出幾分真情來。
陳念見此心還頗為安慰,倒不至於是個冷血之人,隻是他父親.....
他抬眸看向陳老太爺道:“父親是想退婚?”
陳老太爺聞聲卻又沉默不語,似在思忖,複又坐下:“再等等瞧吧。”
陳念都有些驚訝,這實在不是他父親作風,又覺十分可笑,前些日子死也不肯退婚,此刻倒是願意考慮了?
“等什麽?等唐溫伯秋後問斬?唐家事情塵埃落定?”陳念譏諷道。
陳老太爺聞聲抿唇道,也不遮掩:“唐溫伯的事應當再無翻轉了,可唐家無靠,還有鄒家.....”
陳念聞聲心都是一涼,他沒想到,老太爺竟已思量至鄒家。
“且等鄒沢回京,以他戰功赫赫,聖上想必不至牽連鄒家,鄒家既無患,那唐霜也算是有倚,唐煙待唐霜似母,鄒沢待唐煙又萬般寵愛,有她在一天,唐霜也不算毫無用處。”他頓了頓又道:“雖比不得唐家的關係親近,但也算是有些關係,旁人想攀扯都未必攀扯的上。”
陳念聞聲冷笑:“父親倒是思量周全,這短短時間,竟已想到這裏。”
這話中譏諷,卻是氣急了陳老太爺,他捂著嘴直咳嗽:“你,你莫與我添亂就好,你若是敢去,你信不信我即刻便死在你眼前。”
轉身又看向陳時清道:“你聽祖父安排,必會叫你抱得美人歸,就是鄒家不肯接納唐霜,我也有的是法子。”
陳時清有些不解:“爺爺的意思是!”
老太爺勾了勾唇角,眼裏皆是算計:“無依無靠的女子,想要弄進府再簡單不過了。”
陳時清聞聲一怔,不可置信道:“納妾?”
老太爺笑道:“倒也不愚笨,至於是妻是妾,就看她自己造化。”頓了頓又道:“想她一罪臣之女,無依無靠,我陳家屆時收留,與她倚靠,也能彰顯我家氣度,倒也能獲得些許聲譽,總歸是不虧的買賣。”
陳念看向自己父親,隻覺得異常冰冷,陌生至極。
剛進鄒家的唐霜此刻卻渾然不知,已經被算計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