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動手緣由

“哢哢!”

鄭蘭茹的下巴瞬間被下人合上, 源源不斷的血液混合著唾液從嘴角漏出來。

盧氏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皺緊眉頭,用手帕擋住自己的視線。

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鄭蘭茹回話, 誤以為是對方被疼模糊了,趕緊出聲道:

“若是真正為了我們滎陽鄭氏著想,為了三姑娘著想, 你就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聞言, 鄭蘭茹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要從被疼痛麻木的精神狀態中蘇醒過來。

盧氏看到起了作用,繼續打感情牌。

“要知道, 一位女娘的歸宿與其家族和養育息息相關, 你也不希望屆時這件事暴露在其他士族的耳裏吧?”

話音剛落, 鄭蘭茹低垂的腦袋慢慢抬起, 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神死死盯著盧氏。

讓盧氏忽然產生一種渾身發涼的錯覺, 頓時惱羞成怒, 大喊道:

“本夫人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來人,將再給這個賤婢來上一桶鹽水,清醒清醒。”

“嘩啦啦!”

鄭蘭茹渾身的傷口再次經曆一次疼痛的洗禮,不受控製地再次戰栗。

就在盧氏以為自己還要再來上幾次,鄭蘭茹這張硬嘴才會被撬開時,對麵的人忽然出聲了。

“咳咳咳!”

鄭蘭茹先是將嘴裏的血水吐幹淨,隨後一雙眸子看向對麵還在用著那張偽善麵容的盧清露。

“夫人可知還記得十七年前的事?”

聞言,盧氏在腦海中翻找記憶,卻什麽都沒有找到, 有些狐疑地看著對方。

見狀,鄭蘭茹的臉上居然露出一抹微笑, 混合著臉上的傷口和血跡,遠遠看著居然有種瘮人的感覺。

“夫人你看,你就是貴人多忘事?我們這樣的人在你看來不過就是螻蟻一般的人物,能夠有什麽作用呢?就是你們手中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螻蟻罷了,根本就不擁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為何,配合著現場的環境,竟然讓其他跟著盧氏的侍女,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盧氏卻一點都沒感受到,反而繼續威脅說:

“你這賤婢居然到了現在還想要利用花言巧語,哄騙人心?本夫人對你還不夠好嗎?身為五姓貴女的貼身侍女,日子比一些洛陽三品大員之女還要好,居然還是不知足?”

“哈哈哈哈哈!這還真是夫人你可以說出來的話,比官員女娘日子好?你可曾記得當初你可是說過要讓奴婢成為三爺侍妾的?明明是你提出的,給了奴婢希望,但又親手將奴婢的期望撕碎。當初明明就是你先開口的,卻說奴婢不知足?”

“所以,你就是因為本夫人之後要將你許配給管事,才心生怨恨。”

“奴婢不過就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當初為了與文小娘打擂台。說是將奴婢抬為侍妾,但不過短短一旬,就與三爺恢複如初,還要將奴婢許配出去。除了身份,奴婢有什麽地方不如你的,就連一個侍妾的身份都不肯給?”

眾人聽到鄭蘭茹爆出十幾年前的辛秘,非常希望自己沒長耳朵,都不知道自己從水牢出去,還能不能保住這條命。

盧氏也沒有想到,就因為自己當初一個莽撞的提議,居然造成今日這麽嚴重的後果。

但是她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的錯誤,隻會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鄭蘭茹身上。

“那隻不過是本夫人的一句戲言而已,難不成你一介賤籍,真的能成為三爺的侍妾?更何況本夫人不再提起之後,你自己說與府外男子一見如故,請求本夫人讓你出嫁,不也是同意了嗎?”

“哈哈哈哈!五姓?不過就是一群披著美豔皮囊的豺狼罷了,有什麽不堪為配的!就算是夫人不許,奴婢不也是成功了嗎?”

說完這句話的一刹那,鄭蘭茹嘴角突然血流如注,眼含笑意,看著對麵盧氏目瞪口呆的樣子。

下一秒直接癱倒在地,胸口一點起伏的痕跡都沒有。

盧氏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還在後怕鄭蘭茹剛才的眼神。

等她反應過來,立即晃動手裏的帕子,著急地喊道:

“快!快去看看那個賤婢是否還活著?別讓人真的死了。”

下人聽到這話,無可奈何地靠近了無聲息的鄭蘭茹,並起兩指,朝著鄭蘭茹的鼻下探去。

試探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感覺,隻得收回自己的手。

選擇用雙手掰開鄭蘭茹的嘴巴,下一秒,脫離控製的舌頭立即從嘴裏滑出來,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而後,立即對著遠處不敢直視這邊的盧氏回道:“稟告三夫人,罪奴已經氣絕身亡,是咬舌自盡。”

“什麽!”

盧氏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剛剛她才在大房麵前打包票,一定會讓鄭蘭茹吐出真言,能夠將鄭琬帶回來。

可是現在……

她努力回想剛剛鄭蘭茹說的話,發現對方的嘴真的是很緊,一句可以證明她動手的話都沒有說出口。

反而還給她心中插入了一根釘子,那個賤婢居然說,就算是自己不同意,她也成功了。

這就證明,鄭靈越肯定是滎陽鄭氏的孩子,至於是誰的她現在還不敢猜測。

至於,一直被養育在鄭蘭茹膝下的兒子,肯定有出處。

想到這,盧氏怒吼道:“直接將這個賤婢的屍骨扔給野狗吃了,定要讓她屍骨無存。”

“喏。”

離開水牢,盧氏煩悶地給自己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新的衣衫,對著華嬤嬤說:

“既然鄭蘭茹不肯開口,就去找她那個兒子的線索,就算是放在滎陽老家,也要找出來。”

“喏,老奴這就敦促人去辦,大娘子不必如此憂心,誰還能對我們滎陽鄭氏做什麽?五姑娘不久之後就會回來的。”

“希望如此吧。”

這一天心情起起伏伏,盧氏也有些疲憊了。

對於華嬤嬤的話,她不予置否,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她也擁有著相似的信心。

可是事情的發展大部分時候都是不盡如人意的,就比如兩人睡夢時還在期待。

不過一個早上的時間,連洛陽的天都變了,誰還來得及管理一府私事?

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崔知韞和蘇行章就帶著人證——曲柔,和物證——林文璞的證言,一起匆匆趕往皇城,幾乎是在宮門剛開的時候,就帶著人趕著麵聖。

此時,建明帝還在梳洗,聽到內侍稟告崔知韞和蘇行章一早趕來麵聖。

他立即猜到肯定是私鹽一案有了結果,畢竟算起來兩人都快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上朝,也就是偶爾蘇行章一人麵聖解釋進度。

想到這,他穿衣展臂的動作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又恢複成一代帝王該有的威嚴。

出門時,還不忘吩咐貼身服侍的內監。

“今日朝會推延半個時辰,叫所有人都在宣政殿候著。”

“喏。”

隨後,建明帝就帶著人前往自己處理奏折的甘露殿。

“吱——”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崔知韞和蘇行章立即轉身對著來人行禮,並喊道:

“拜見聖人!”

“兩位愛卿免禮,尤其是崔監丞近日忙於私鹽一案,可是許久不見其身影。今日一早趕來,想必是有好消息了。”

“回稟聖人,微臣不負所托,與蘇寺卿一同出謀劃差,查出一些證據,準備今日親手呈與聖人。”

“哦?拿上來吧。”

建明帝看著兩人行禮的動作,直接抬手示意兩人免禮,走到龍椅上落座。

聞言,蘇行章立即將兩人如今掌握的證據呈上去,並寫好了奏折,詳細記錄此次案件的所有調查經過。

至於結果,在聽到曲柔暴露出來的內容後,兩人心照不宣的什麽都沒寫,有些人不是為人臣子可以寫上去的。

於是,整個甘露殿內部隻有建明帝一人翻閱紙張傳出來的聲音。

不知不覺中,甘露殿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尤其是跟在建明帝身後的內監,感受到建明帝身上傳來的壓迫力,仿佛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一樣難以呼吸。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住的時候,建明帝忽然有了動作。

建明帝忽然拿起桌中央的一枚玉佩,耐心地用指腹感受玉佩溫潤的手感。

而後捏住玉佩的手越來越用力,直至甲麵變白,才停止繼續用力。

一邊看著崔知韞兩人呈上來的證據,一邊捏緊手裏的玉佩。

就在建明帝表麵平靜地觀察私鹽一案證據時,被落在宣政殿的一眾官員可就沒有那麽平靜了。

一聽到內侍說今日早朝推遲,立即好奇地打聽發生了什麽事,居然能讓勤政愛民的建明帝推遲早朝的時間,這樣的經曆眾人體驗過的次數,一隻手都可以數出來。

內侍自然不可能告知這種事情,不然就要犯了皇城的忌諱。

可是負責守衛皇城的千牛衛可就沒有那麽多顧忌,而且其中不少都是宣政殿門前官員的兒子。

派出人不過打聽一會兒,眾人立即知道了一大早崔知韞和蘇行章進入宮門的消息。

緊接著,眾人立即反應過來。

兩人一起出現肯定是私鹽一案出現了什麽問題,亦或是私鹽一案馬上結束?

想到這個可能性,在場參與其中的人心懷鬼胎地對視一眼,心突然緊張起來,開始懷疑崔知韞手裏是不是掌握了什麽把柄?

就在眾人自我懷疑之時,內監忽然出現,對著聚在一起的眾人喊道:

“宣太子入甘露殿覲見——”

聞聲,太子立即從人群中站出來,有些緊張地跟上內監的步伐,往甘露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