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逼婚

還未走近鄭琬的居所, 趙青悠就已經聞到了這誘人的香味,她不想都知道是鄭琬的手筆,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加快。

當她來到目的地時, 卻看到一個令自己意外的人也出現在這裏,她看向另一個人,驚訝地喊道:“牛魚師?”

聽到有人叫自己, 牛辛櫞趕緊將自己的視線從鑊裏的蒜香小龍蝦移開。

回頭看到趙青悠, 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回道:

“趙娘子來了。某是路過醫館給鄭娘子帶藥回來,她熱情相邀, 所以留下來一起用晚膳。”

“原來如此, 兒就說這個時辰魚師應該在家中休息才是。”

趙青悠了然地點點頭, 靠近兩人站著的位置, 伸頭往鑊內烹煮的食物看去。

一入眼就是快要將人眼睛刺瞎的眼紅色, 中間還夾雜著一點黃色的碎末, 鮮味和蒜香味不停地往鼻子裏鑽去。

她好奇地看著兩人說:“今天做的是什麽?聞起來挺香的。”

聞言, 牛辛櫞的麵色有一瞬間的變白,這個紅螯蝦的名字和害處,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的視線下意識地轉移到鄭琬身上,希望能從她嘴中得到答案。

鄭琬完全不能理解牛辛櫞的糾結,對她而言這就是很難吃到的美食,這麽大的小龍蝦,那簡直就是百年不遇的好東西。

她說話的語氣中也絲毫不掩藏自己心中的喜悅,“阿姊,今日做的是紅螯蝦, 聞著就鮮美,吃起來就更不用說了。”

“兒之前從未見過, 娘子是從什麽地方買來的?”

“不用買,這都是牛魚師捕魚的時候,順路捕撈來的。今日兒去取小魚的時候正好遇見,這樣的好東西自然是要吃進嘴裏。”

牛辛櫞聽到這裏還是自己的事,非常擔心趙青悠覺得是自己帶壞了鄭琬,眼神一直盯著趙青悠準備解釋。

哪想到趙青悠聽到這話,臉上也帶著喜色,回道:“原來如此,那就多謝牛魚師了,這個味道聞起來可真香。”

一下子把牛辛櫞弄不會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眼睛也彎成月牙狀。

“某沒做什麽,聞起來香都是鄭娘子的功勞。”

“若是魚師如此說,那今日白吃得就隻有兒一人了。”

“不不不!某不是這個意思。”

牛辛櫞慌張地連連擺手,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解釋清楚。

這副模樣可是把鄭琬給看樂了,擔心兩人繼續這樣說下去,趕緊打斷道:

“阿姊,快把你身後的青瓜和鮮藕拿來,可以一起放進去煮了。”

果然,被鄭琬這麽一打斷,兩人迅速結束有點尷尬的交談。

趙青悠轉身將筲箕裏的切成條狀的青瓜和鮮藕端來,遞到鄭琬麵前,“娘子,你需要的東西。”

鄭琬直接抓一大把青瓜和鮮藕,把它們全部都放入煮了一會兒的蒜香小龍蝦中,繼續翻拌均勻,讓這兩種食材也可以很好入味。

隨著鑊內的水分越煮越少,空氣中的香味也越來越濃烈。

就連牛辛櫞這個一直帶有疑慮的人,都忍不住頻頻朝著鑊內的食物看去,趙青悠就更加沒有克製自己渴望的心情。

不過,她雖然很想現在就把鑊內的食物更吃了,但也還沒忘記其他。

看著一直觀察火候的鄭琬,她小聲詢問道:“娘子準備的小餅放在何處?”

“在旁邊的櫃子裏,阿姊一打開就可以看到。”

聞言,趙青悠迅速走到櫃子前,把門打開,將小餅取出的同時,也把待會兒幾人需要的碗筷取出,全部用水衝洗一遍之後,放到桌上,等待待會兒一起用餐。

這邊鄭琬的蒜香小龍蝦也迎來尾聲,看著已經減少一半的湯汁。

她迅速拿來剛剛剩下的一半蒜末,全部倒入鑊中,剛剛倒下的蒜末偏白較硬,而已經和小龍蝦一起煮製的蒜末則是偏軟,顏色偏黃邊緣甚至染上一圈淡淡的棕色。

僅僅隻需一眼就能夠將二者區分開來,到了這一步,蒜末也不再需要怎麽翻炒,隻要將其與小龍蝦翻拌均勻就行。

鄭琬剛準備拿個大碗來裝,還沒低下身子,就看到自己的視線裏突然闖入一個超大的碗,抬頭看去發現是牛辛櫞端著碗。

牛辛櫞注意到鄭琬投過來的視線,立即解釋道:

“娘子直接盛上來就是,某皮糙肉厚不怕燙。而且娘子這樣也更加好操作一點,娘子請。”

麵對如此不容拒絕的操作,鄭琬點點頭,小心地將鑊內的蒜香小龍蝦轉移到牛辛櫞手裏的碗中。

這個時候牛辛櫞已經來不及觀察其他,視線被手裏的吃食牢牢抓住,看著從鏟子上不斷滑落的翠綠色的青瓜、白色的藕段,以及被黃白兩色緊緊包裹的豔紅色的紅螯蝦。

僅僅是看著就能想象到有多好吃,他感覺自己再看下去的話,估計嘴裏的口水都要控製不住流出來了。

因此,他下意識地做出吞咽的動作,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手裏的吃食。

還是鄭琬提醒他才意識到已經把吃食都從鑊內盛出來了。

牛辛櫞小心翼翼地端著手裏的吃食靠近餐桌,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那速度和烏龜爬有的一拚。

讓趙青悠看了之後,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壯漢雕花?格格不入。

不過,她看著牛辛櫞的動作,覺得自己還是別出聲提醒的好,不然把人嚇到了,這麽香的食物被嚇掉就不好了。

而牛辛櫞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有點過於小心的舉動,還是依據自己大腦下意識控製的動作在往餐桌靠近。

當他把手裏的蒜香紅螯蝦放在餐桌上,原本僵硬的身體頓時鬆弛下來,也情不自禁的長吐一口氣。

“呼——”

這個小模樣直接把趙青悠看樂了,她用手遮住自己上揚的嘴角,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鄭琬,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

“娘子,可以用膳了嗎?”

“可以,開飯吧。我們都是熟人,也不拘什麽,大家喜歡吃什麽吃什麽,這是特意買來當做主食的小餅,可以包著蒜香紅螯蝦吃,也可以沾著裏麵的湯汁一起吃。”

聞言,趙青悠迅速將自己眼前的小餅分發到每個人的手裏。

牛辛櫞迫不及待地接過小餅,拿起筷子就朝著碗裏的紅螯蝦伸去,飛速夾起一個送進嘴裏。

一入口就是鹹鮮滾燙的湯汁,他趕緊讓小龍蝦在口中不斷翻滾,張口換氣散熱。

在此期間,完美融入湯汁中的蒜香味肆意妄為地侵入口中的每一個細胞,將那一直叫囂的渴望瞬間滿足。

他的表情也由剛開始的五官緊皺,變成了此刻舒緩而又幸福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忍不住猜想這個紅螯蝦有多好吃。

將湯汁吸吮之後,他迅速動用靈活的舌頭,將藏在蝦殼內部的白肉取出,一股鮮香霎時間在蒜香味濃鬱的世界中占據一席之位。

一口咬下,蝦肉鮮甜而又彈性十足的口感,讓他驚喜地瞪大雙眼,想要探尋這種口感的來源。

同時還能感受到已經侵入其中的蒜香味,和剛剛剁蒜時聞到的刺激性氣味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東西。

吃過蝦肉,他就將嘴裏的東西深深吸吮一下才吐出來。

而後連忙想要給趙青悠和鄭琬訴說一下自己的評價,“這個紅螯蝦好像並沒有什麽壞處……”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自己對麵的兩個人早就夾起一隻紅螯蝦在啃。

牛辛櫞明明記得之前自己是想要查驗一番,這個紅螯蝦吃後會不會有什麽不良反應,怎麽他都還沒說自己的評價,她倆就開吃了呢?現在再說也來不及了。

隻不過在觀察的時候,他發現鄭琬吃法和自己有點不一樣。

先用嘴把紅螯蝦的兩隻大鉗子咬破,吃掉內裏的軟肉,對準紅螯蝦身上鮮香的湯汁吸吮一口,而後才用牙齒將紅螯蝦的外殼剝離,隻吃最後剩下的蝦肉。

看著這一幕,他下意識地從碗中再次夾起一隻紅螯蝦,準備將鉗子伸進嘴裏。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筷子上的蝦鉗,已經被人提前敲碎了,不用怎麽費力就能夠把裏麵的蝦肉吃掉。

一想就知道是鄭琬的一個小巧思,那麽這個鉗子的滋味肯定差不了。

在他的意識中,鄭琬不隻是一個廚子,還是一個老饕,會做好吃的,也會吃。

“哢嚓!”

鉗子應聲碎裂,立馬露出內裏掩藏的若蒜瓣一般的嫩肉,緊實不散,一絲一絲地貼在一起。

牛辛櫞迫不及待地將鉗子伸到嘴邊,一咬,鉗肉瞬間落入口中,舌尖一觸碰就能感覺到其絲狀的外形。

咬破之後,熟悉的蒜香味瞬間湧入口腔,鉗肉相較於蝦身上的肉,其滋味更加鮮嫩細滑。

他都還沒覺得自己咀嚼幾次,鉗肉就已經順著喉嚨滑落。

可以說,兩部分的肉帶著自己無法比擬的滋味,接下來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吃蝦流程也逐漸變得和鄭琬一樣。

而趙青悠吃完嘴裏的蝦肉之後,忍不住朝著碗裏其他的蔬菜看去,想到剛剛吃過的湯汁的鮮美和鹹香,她覺得青瓜和鮮藕的味道也差不到哪裏去。

立即朝著翠綠色的青瓜出手,果然裹滿湯汁的青瓜也有著和蝦肉一樣的滋味。

但是在咬破青瓜的一瞬間,那種清脆的口感讓人眼前一亮,煮熟之後的青瓜居然還能有這樣清脆的口感,讓她好奇地看向一旁享受美味的鄭琬。

同時青瓜所帶有的清香,似乎也衝淡了嘴裏一直被蒜香味裹挾的濃烈氣息,帶來一種清爽的感覺。

而藕段則是帶著一股內裏的清甜,在鹹香與鮮甜之間帶來複合的享受。

當然,兩人也沒忘了剛開始鄭琬的提示,吃到一半之後,迅速將自己手裏的小餅加入其中。

當較軟的小餅碰到蒜香紅螯蝦湯汁的那一刻,兩人驚訝地瞪大雙眼,默默對視一眼之後,加快了自己嘴裏的咀嚼速度,內心在呼喊: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好吃的吃食!

小餅吸滿湯汁,將蒜香、紅螯蝦的鮮美和青瓜、藕段的清爽鮮甜一起融入其中,一口下去,無數中滿足。

吃到最後,趙青悠都感覺自己腰間的帶子或許需要放鬆一點。

牛辛櫞則是頂著肚子仰躺在椅子上,不停地回味嘴裏殘留的香味,腦袋放空,什麽也不想,沉浸在此刻的享受當中。

三個人吃了美美的一餐,把三斤的小龍蝦混合著蔬菜、小餅一起吃完,戰鬥力杠杠的。

而歸家的崔知韞則是再次麵臨了與上次回家一樣的情況。

他看著上首麵露不喜的母親,恭敬地行禮問好,“拜見母親大人。”

盧氏看著大兒子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但是表麵卻依舊保持著世家女子該有的體麵,緩慢開口道:“免禮,坐吧。”

崔知韞卻沒有行動,他雙目對上坐著的母親,追問道:“不知母親喚兒子歸家有何要事?都水監公務繁忙,恐很長時間都不能每日向母親請安見禮。”

此言一出,盧氏更是惱怒,都水監是什麽地方她還能不清楚,區區一個五品官又無實權的部門,她是真的不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兒子要待在那裏。

明明當初就可以憑借大儒的聲譽直接進入朝堂,縱使考了科舉頭名,那也可以在崔氏的幫助下進入更加好的六部。

可他卻偏偏不願,說什麽要聽從聖人的吩咐。

難道他這個受崔氏精心教養十幾年的人不明白,雖說是聖人的朝堂,但在有些事情上這是五姓七望的朝堂,朝上的哪個人和五姓沒有一點沾親帶故的?

想到這,盧氏就覺得自己胸口有一股怒氣在上湧。

於是,她也不想再掩飾自己的目的,扭頭看了一樣自己的貼身丫鬟。

丫鬟立即手端著一塊托盤,托盤上方擺著一本冊子,慢慢行至崔知韞身前,將托盤舉過頭頂,給崔知韞展示上麵的東西。

崔知韞沒有看自己側麵的托盤一眼,而是用一道淩厲的視線掃過母親所在的位置。

盧氏放下手裏的茶盞,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道:

“這是五姓中適齡女娘的身份名冊,母親希望你能夠從中擇選一位擔任我們崔氏未來執掌中饋的當家婦……”

盧氏的話還沒有說話,崔知韞就已經不耐煩地打斷道:

“若是母親還想崔氏繼續延綿下去,就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兒子是不會與五姓之女婚配的,其他與五姓關係緊密的家族也不能。”

說罷,崔知韞立即轉身離去,他希望母親能夠聽懂自己話裏的隱含意思。

如此五姓正經曆著熱火烹油似的繁花錦簇日子,但下麵隱藏的禍患卻越來越大,總有一天火勢越燒越大,引火燒身,莫不如是。

而盧氏卻感受到自己被兒子落了麵子之後,惱羞成怒,臉上的怒意再也無法掩藏。

一雙手緊緊地攥著椅子,想要將自己心中的怒氣都發在椅子上。

照看盧氏從小到大的傅母,卻不願讓其他人看到女娘的這一麵,立即用眼神逼迫在場的其他下人離開。

待到所有人都走開之後,立即蹲下身子,將盧氏的雙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手中,用無言安慰自己視若親女般的盧氏。

而盧氏也在這樣的安慰中,不禁吐露自己的心聲。

“傅母,你說為何懷瑾的心思就如此難以捉摸?”

“女娘不用擔心,我們崔氏的郎君各個都是出色的人物,其中以大郎君最盛。您難道忘了袁大儒的話?”

“就是沒忘,才覺得懷瑾越來越奇怪,都水監一個連權利爭搶都爭不過工部的地方,到底有什麽好待的?再說懷瑾如今早就過了及冠之年,連婚事都未定下,做母親的為他考慮,他倒是辜負兒一番苦心。”

“若是郎君不喜五姓之女,女娘也可以給郎君挑選一位其他家族的小娘子。”

“不,不行!”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盧氏的什麽關竅似的,一聽到就控製不住地大聲反駁起來。

她覺得就連自己的傅母都有些老了,老眼昏花,怎麽能夠忘記五姓聯姻的初衷?就連她自己也是因為是範陽盧氏的女娘,才可以加入崔氏,成為崔氏的族長夫人。

但她仔細想的是,為什麽傅母會說這樣的話?

實在是如此朝堂上也有不少新興的貴族,一直倍受建明帝提拔,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傅母覺得相較於傳統的五姓聯姻,對於現在的崔知韞而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隻不過她看著反應強烈的女娘,也明白盧氏對於五姓的堅持意義,現在就看這對母子之間的博弈,到底是誰更勝一籌。

崔知韞剛出正院,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仆人,對方看著他立即行禮問好。

“見過郎君,阿郎喚郎君前往書房,有要事相商。”

聽到這句話,崔知韞立刻想到父親叫自己去的原因,雖然他並不想去,但是為了以後能夠安定一點,還是踩著平穩的步伐,朝父親書房的位置走去。

剛靠近書房門口,站在門兩側的小廝立刻通報道:“阿郎,郎君來了。”

“郎君請進。”

說罷,兩人嫻熟地給崔知韞推開房門。

崔知韞看著一入往常般昏暗陳舊的光線和裝飾,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朝著自己釋放。

腳下步子不停,眼神愈發堅毅,腳步沉穩地走到崔顥麵前。

“拜見父親大人。”

“坐。剛剛去見過你母親了,你也和該經常回家給你母親請安,盡盡孝心。”

“是兒子的不對,近日都水監事物繁忙,恐不得閑。”

崔顥一聽就立即想起來今日朝會上建明帝囑咐給兒子的事,心思微動,看著依舊麵不改色的崔知韞,旁敲側擊地打聽道:

“既然公務在身,家中的事也沒那麽著急。你們掌管漕運之事,的確是經常需要外出查訪。今日朝會上的事,某也聽說了,既然是聖人交代給你的事,那就一定要盡心盡力,將藏在朝堂上的蛀蟲通通拔出來。”

“兒子自當盡力!”

“當然你在查案的時候,發現有什麽難題也可以向為父秉明,要知道我們五姓之間互通有無,肯定能夠將你的難題解決掉。”

聞言,崔知韞麵不改色,回道:“多謝父親。”

崔顥也不知道兒子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耳裏,要知道他們世家之間藕斷絲連,是不可能斬斷所有聯係的。

因此,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明白,自己話裏隱含的意思。

但是看著隱隱有與世家分道揚鑣的崔知韞,他又覺得事情估計不會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樣發展。

他有點煩悶地朝著崔知韞擺擺手,說:“也沒其他什麽事,你回自己的院子去吧。”

“諾。”

崔知韞的語氣和剛坐下時一樣平淡,似乎並沒有和父親說了什麽,但是兩個人都明白,這裏麵的隔閡不是短時間能夠辯明的。

待到崔知韞離開之後,崔顥立即招來自己的守衛,讓其注意崔知韞在家中和都水監之間的行動。

崔知韞出門之後,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此時夜深,也不適合再回到都水監,決定今日還是在家中休息罷了。

另一邊,都水監聚餐三人組也結束了自己的用餐。

在離開之前,牛辛櫞忍不住為自己之前的舉動感到抱歉,對著鄭琬不好意思地說:

“之前是某的見識短淺了,既然螃蟹能夠吃,這與螃蟹、河蝦相似的紅螯蝦自然也可以入口。娘子定要原諒在下之前的不當之語才是。”

“牛魚師這是說的什麽話,要不是你,我們今日哪能吃到如此美味的吃食。至於阻止,魚師也是擔心我等的安危罷了,你可千萬不要這麽說,畢竟今日小宴的食材可是魚師提供的。”

趙青悠也連聲阻止牛辛櫞的話,“牛魚師真的不必如此客氣,不知道這個紅螯蝦還有嗎?滋味實在是太好,下次旬休兒想給家中父母帶些回去吃吃。”

“那就包在某身上。漕渠附近雜草多的水域,隻要掠過就能撈起一網,旬休前一日,某會給娘子帶些回來。”

牛辛櫞激動地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

那拍在肉身上的聲音,聽得鄭琬自覺都覺得疼。

趙青悠聽到這話,立即高興地說:“多謝牛魚師,下次有什麽需要兒幫忙的地方,盡管說來。”

“小事一樁,娘子別放在心上。”

回答趙青悠的話後,牛辛櫞心中也冒出了一點小心思,看著鄭琬心虛地摸摸鼻子,問道:

“不知道某可否帶著紅螯蝦,請鄭娘子幫忙做一頓好吃的,某覺得這樣的美味不讓其他人知曉真的是太可惜的。而且此物泛濫,還是導致農田失水的罪魁禍首,多吃也是在造福。”

“當然可以,牛魚師可是兒的救命恩人,幾頓飯算什麽。若是郎君想要請其他三五好友一起小聚一頓也是可以的,就是食材需要魚師自己準備。”

“多謝鄭娘子!”

牛辛櫞是真的很激動,他隻要一想到現在還有那麽多掩藏在河中,其他人不知道的美味,心中就激動的不行,恨不得現在就去漕渠把裏麵的紅螯蝦全部撈出來,做成美味,讓自己吃個爽。

隻不過,他明日還要趕早捕魚,現在這個時辰連家都回不了,隻能湊活在雜役房中休息一夜。

翌日牛辛櫞帶著滿腔的熱情在漕渠上努力幹活,捕魚的同時還不忘將漁網上的紅螯蝦取下,全部放在另一處船艙內養著。

等到柳泉一如往常般從上遊劃船到下遊,準備叫上牛辛櫞一起回城中的時候,就發現在昏暗的月色下,牛辛櫞的船中有著一抹亮眼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