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平原的路

◎隻要我想,我的世界嶄新如初◎

雲桉看著月影下的少年, 生硬地笑了兩聲,“開玩笑開玩笑,我很喜歡私立部。”

他偏了偏頭, 表情顯然不信。

他肯定看出她想下來了, 他故意的!

雲桉又在翹板上蹦了蹦,這一頭板子還是紋絲不動,這人到底多少斤啊!

“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嘛。我很喜歡私立部。那個,我想下來,你能不能起來?”雲桉衝他揚著笑臉道。

他漫不經心應了聲,也不知信沒信,但好歹收起兩條長腿。

雲桉這一頭的蹺蹺板緩緩下滑。

雲桉鬆了一口氣, 慶幸他沒有揪著不放的意思。馬丁靴終於踩在地板上,她準備下來, 結果屁股下的板子猛地又抬起!

“嘭!”

她被打到最高處!

視線陡然升高,耳側甚至略過一絲輕風。

雲桉一聲高音驚呼,“啊!”

突然的加速度使人反應不及,屁股下還傳來板子的震動。

斜下月影,花木扶疏。

少年的聲音閑散得欠扁, “有多喜歡。”

雲桉怕死地抱緊板子,“我我超級無敵喜歡!”

晚風吹過,又落下一陣槐花。

“吱呀吱呀”, 生鏽的軸承開始轉動。

身下的板子晃了起來,上上下下, “說來聽聽。”

雲桉感覺自己掛了兩串感歎號似的眼淚, 考拉似地抱緊擋板, “這裏個個都是人才, 說話又好聽,超喜歡在裏麵的感覺,啊!”

又是一下猛抬,“太假了。”

“......嗚嗚我是說真的!私立部又漂亮,舍友又好,飯堂也很好吃,貓貓們也很可愛,啊!”

“講重點。”

“已經沒有了,啊!你最好了你最好了!混蛋!趕緊放我下來!!!”

“吱呀——”

軸承緩緩轉動,掛著人的翹板終於抵在地麵。

抱著擋板的少女蜷縮起來呈團狀,一動不動,臉轉向一側。月光繪出她微微鼓起的一側臉頰。冷酷的少年帶著一雙笑眼,在少女薄背前蹲下。

“不是要下來?”他問,語氣裏的笑意藏都不藏。

雲桉裝死以示抗議。

“真生氣了?”他好動地扯了扯她的發帶。

問人是不是生氣居然還上手!

雲桉手往後一甩,氣呼呼拍掉他的手。

幼稚鬼。

雲桉繼續抱著翹板,鼓著臉頰看向另一側。

突然視線飄來一張上下顛倒的帥臉,“真生氣了啊。”

他!多!煩!人!

居然還探個頭來看她是不是真的生氣!!

雲桉騰地轉過身來,半嗔半惱地瞪著赫凱。

他輕笑了聲,“別生氣。”

他一雙好看的眼睛彎起,痞氣橫生,好像寒凜雪原生出一抹綠意,格外撩人。

雲桉怔了下,然後憤憤一咬牙,長得帥了不起啊!他這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態度嗎!

雲桉想想還是氣不過,側過臉。

“好了,你這都快坐地上了,小心著涼。”

他很煩人地伸手在她麵前揚了揚。

逗貓呢他!雲桉轉回來瞪他,他卻伸手停在她麵前,看著她笑應了聲,“嗯?”

雲桉本羞惱著,看他笑得笑眼都出來了,可能是那雙笑眼太少見了,雲桉有種還是給這雙眼睛一個麵子的感覺。

算了,她大人不記小人過。

雲桉撇撇唇角,伸手搭在他手臂的張揚紋身上,終於還是起了身。

可誰知她才剛剛起身站定,頭頂就傳來輕飄飄的話:

“主要是我沒想到你腿那麽短。”

她腿短!?她腿短!?

雲桉驚了,她長這麽大就沒有人這麽說過她!

雲桉忘了自己還搭著赫凱的手臂,氣到變複讀機,“我腿短?我腿短?!”

她長17歲零364天都沒人說過她腿短好吧!

偏偏惹女生生氣的男生笑著哦了聲,然後做了個視線明顯下移的俯視動作,顯然就是在說你這個子在他麵前說什麽腿長。

哇他這人!!這個視線下移殺傷力極大!一米八幾了不起啊!

雲桉抬頭,踮著腳尖,氣勢洶洶地......卡著殼,“你這個!你這個!”

以前她也常生賀天地的氣,不僅和賀天地對峙如流,不時還能來上幾句小髒話,但是對著赫凱生氣,她就跟大腦短路兼嘴巴上鎖似的,半天說不出話。

而且為什麽感覺臉皮在發燙。

雲桉覺得自己是憋屈憋的。

雲桉一甩他的手臂,生起悶氣,“你最煩了!”

最後隻撂下一句很搓的話。

對比氣得不行的女孩,男生卻明目張膽地笑出聲。

赫凱長這麽大,誰敢說他煩。

但他卻心情不錯,一手握拳掩唇,笑道:“逗你的。”

“才不,你肯定說真的。”

“?”

“你就是在笑我腿短。”她側過去,語氣還委屈起來了。

勝負又瞬間反轉。

“真沒有”,他斂了斂笑意說。

“哦”,她再側過去幾分,“你不用哄我,我知道自己腿短,做同桌給大校草丟臉了。”

赫凱失笑,還挺能扣帽子,“我可沒有這樣說”,他頓了下,“真的,而且你今天很漂亮。”

她機敏又驕縱,“那就是以前不漂亮咯。”

赫凱抬眉,“你姓賴的?”

她這時抬頭望天,充耳不聞。

於是他安靜了會,緩緩道:“漂亮,以前也漂亮的。”

本扭著身子的女孩一定,然後又側過了些。

赫凱高雲桉一個頭,看著她泥鰍似地扭來扭去,隻留個側臉給他,和她緊咬的紅唇以及揚起的唇角。

時間安靜了幾秒。

昏黃路燈下,幾粒小槐米乘著晚風,悠悠墜落。

最後那小槐米落在兩道陰影中。

他兩手插袋,忍俊不禁看著她,“行了腿精,你一直站著不累?”

而被大帥哥誇漂亮、虛榮心得到完全滿足的雲桉早就消了氣,裝模做樣地咳了聲,管理著表情以免顯得自己太高興。

“沒想到你還挺會誇女孩子的嘛”,雲桉手背過身後,端著架子走到一旁秋千。

“沒有,我從來不誇女生好看。”

謔喲。

這種話,即便是她這種沒什麽戀愛細胞的人聽了也不免像吃了糖一樣開心。

不過這種話也太假了,當她幼稚小女孩呢。

“原來你也會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雲桉轉身坐下秋千,睃了赫凱一眼。

而赫凱走到她對麵的搖搖馬坐下,兩條長腿疊起踩在腳蹬上,邊悠悠地搖著邊很沒正形道:“真的,我不愛和女生說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雲桉看著冰山臉的酷哥樣玩著搖搖馬,心裏一陣汗顏。

確實,高冷的大校草並不愛和女生打交道,但是為什麽搖搖馬玩得那麽歡啊!

雲桉咳了聲,收起腹誹,“那姐姐妹妹的你沒誇過嗎?”

“我們家就我一個,沒有姐姐妹妹”,他搖著搖搖馬八風不動道。

隻是說完又停了下,像是在思考,然後補充:“......應該沒有。”

雲桉看著強行踩著搖搖馬的某人。

什麽叫應該沒有,他有沒有姐姐妹妹他不知道嗎,難不成他還懷疑自己爸爸會有私生子私生女嗎。

“那堂姐堂妹呢?”她又問。

“沒,我隻有一個堂哥”,他道。

雲桉有些意外。她的堂係兄弟姐妹加起來有五六個呢,這人居然隻有一個堂哥。

南省沿海一帶很多都是家族生意發家的,她以為赫凱家也是那種丁財兩旺的大戶人家。

“那你們家人好少。”雲桉沒忍住道。

“嗯”,男生淡淡應了聲。

雲桉兩手握著秋千的鎖鏈,還是不信赫凱沒誇過女生漂亮,又問:“那表姐表妹總有吧。”

“這個......”他終於停下搖搖馬,卻兩臂交叉陷入沉思。

雲桉腳尖一抻,秋千往後甩,看他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這人怎麽完全不熟自己親戚的樣子。

秋千**向前方,她問:“也沒有表姐表妹嗎?”

“不是”,他頓了頓,目光沉寂,輕聲道:“母親好像是孤兒。”

雲桉差點沒從秋千上摔下來!

造孽啊,她都問了些什麽!

她趕緊踩停秋千,堪堪穩住還在往前衝的身子,驚慌開口,“我......”

而對比她的慌亂,赫凱倒是平常表情,放下一腿踩在地麵,在她麵前也沒有遮掩的意思,看著月亮,“因為我沒聽她提過......姥姥和姥爺。”以至於他連喊出姥姥姥爺這兩個稱呼都覺得生疏。

少年清寒的聲音在悶熱夏夜聽來有一絲與季節格格不入的惘然。

雲桉張了張嘴,看著赫凱。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提起他的母親。

其實雲桉隱隱能感覺出赫凱和家裏關係不好,或許因為他家裏居然沒有家庭合照,又或是他回一趟家能被揍得那麽慘,又或是他雖然是港城人卻常年一個人住在越市。

就連講起父母,也一副陌生人不了解情況的樣子,想來他和父母並不親近。

可是......

雲桉看著少年怔怔坐在搖搖馬上,落寞月光照在他身上,疏影與槐花落在他腳邊。

講起母親是孤兒時明顯放輕的語氣,他其實也很愛自己的母親吧。

大平層窗邊滿滿一角落的樂高碎片,從前赫凱小朋友應該很希望有家人陪著吧。

雲桉抿抿唇,有些自責,又有些心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而他收回視線望過來,搖起搖搖馬,又恢複一貫懶散冷淡的模樣,仿佛剛剛雲桉看到的伶仃少年是錯覺。

“所以,你為什麽今天來夜店”,他問。

雲桉內心的酸澀兀地凍結。

她扯扯嘴角,請問這個“所以”是哪來的,她和他的對話有半點因果關係!?

雲桉深呼吸,沉了沉肩,無可奈何看著他。

或許他也不自在剛剛的話題吧。

雲桉又晃起秋千,很是配合地順著他的話,新開了個話題,“因為很無聊呀——”

想要找點刺激,做點說出去能酷死人的事情,像kiki來陌生的城市窮遊,尹小月在西藏找回真自我,又或是像赫凱,已經開始靠自己賣東西賺錢。

她也想擺脫乏善可陳的生活,所以即便未成年,也要抓著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來夜店,否則下一次機會不知道什麽時候。

赫凱坐在搖搖馬上,一晃一晃看著悠悠歎氣的女孩。

“可是我發現,夜店並不好玩。”但雲桉轉念又道:“我以為會很好玩,可去了才發現那裏音樂很吵,在人群裏擠來擠去,穿漂亮衣服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她聲音減弱,額頭抵在鏈條上,“真後悔,早知道就不去了。”

本想邁入走入歌舞青春,誰知道步子邁太大,咧著襠了。

赫凱笑了聲,終於放過那個搖搖馬,“那是你沒找到正確打開方式”,他走到雲桉身邊的秋千坐下。

“人群裏擠來擠去是因為你們進了舞池,穿漂亮衣服被說也不是你的問題”,他在她身邊慢條斯理的道。

雲桉意外看他,他說:“如果你還想重新體驗,我可以帶你再去玩一次,體驗就會不一樣了。”

“再玩一次?為什麽?”雲桉不解問。

他笑,像說什麽稀鬆平常的事,“不為什麽啊,你不是好奇?既然試東西不妨多試幾遍,對你沒有損失,一次就定結論容易有失偏頗。”

雲桉驚訝於赫凱的包容與寬納,他像是知道她的沒底氣,重新帶著她往好奇的新世界探索。

“至於音樂——”他拿出手機,“隻是今晚放的EDM不合你口味,也有比較空靈自由的類型,你可能會喜歡的。”

“EDM?”雲桉問。

“Electronic Dance Music,電子舞曲”,他竟很認真地給她解釋起來,“電音的一種,下麵還有很多分支,比如這首你就可能喜歡。”

他點開歌曲,歡快清揚的合成器以舒適的節奏響起,開闊的背景樂更像是風從自由的海平麵灌進,隨後接入低沉有力的吟唱:

【Am I out of touch

我會不會顯得難以接近

Am I out of my place

我會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When I keep sayin\' that I\'m lookin\' for an empty space

當我一直表現得拒人於千裏之外】【1】

雲桉的眼睛瞬間亮起,在被EDM轟炸了一晚上以後,終於有在如聽仙樂耳暫明的感覺。

赫凱見她這表情,笑了起來,“像這種就不錯對嗎。”

雲桉猛點頭,“是的!”

“那下次我們去讓DJ放這首”,他笑道。

或許是因為音樂太歡快,又或是眼前少年笑得太好看,雲桉也忘了今晚失敗的夜店初體驗,抱著秋千鎖鏈笑問:“原來夜店還能點歌嗎?”

他不以為意一揚唇,很是紈絝子弟道:“不,是我能點。”

看看他這臭屁樣子,“那你很熟夜店嗎?”於是雲桉好奇。看他的樣子,似乎沒少去。

“還行。”他回望她,視線光明磊落,並不遮掩自己常去夜店的事,“夜店文化本來就是潮流文化的之一,也是潮流趨勢的風向標,我能不熟?”

他這麽一說,雲桉就明白了,畢竟這人鞋販子,吃的就是潮流文化的紅利。

雲桉驚歎,“真厲害。”還以為他是去夜店吃喝玩樂呢。

一旁放著的音樂愈發歡快,一句“can you hear me”進入副歌的節奏更加飛揚,像海浪閃過波濤碎金,像海鷗自由高飛,不斷推進。雲桉注意力又被那好聽的歌吸引去,默默地聽著,卻發現歌詞有點黑暗。

【I\'m sorry for everything oh everything I\'ve done

對於以前的所作所為我都倍感抱歉

From the second that I was born I think I had a loaded gun

從我降生的那一刻起,似乎我就拿著把上了膛的槍

And then I shot shot shot a hole through everything I loved

然後我瘋狂掃射我深愛的一切

And then I shot shot shot a hole through everything I loved

不斷毀掉我所熱愛的一切的一切】【1】

她看了眼赫凱,他兩臂繞過秋千鎖鏈,愜意環抱。

“你很喜歡這首嗎?”她沒忍住問。

“還行,我很喜歡這個樂隊。”

“這個是什麽樂隊呀?”

“Imagine Dragon,夢龍樂隊。”

他將手機屏幕轉給她看。

“這樣”,雲桉收回視線,默默記下名字。她摸了摸自己的木手串。給赫凱的謝禮還沒有著落,可以趕明天生日去給他買這個夢龍樂隊的專輯,這個比起鞋子遊戲,她咬咬牙應該付得起。

她正出神。

“考考你”,悠哉遊哉聽著歌的某人突然問:“今晚在夜店上腳最多的是哪款鞋子。”

雲桉一噎。

這怎麽還帶抽查功課的。

而她這一卡機,他看過她,嘖嘖兩聲,懶洋洋道:“我這個老板是不是對你太沒要求了。”

雲桉臉一紅,很沒有底氣道:“我這是下班時間.....”

“難道不應該下班也時時掛念?”

“你是要多黑心啊!”雲桉沒忍住提高音量。

他今晚似乎特別愛逗她,見她生氣以後又直笑。他手裏鎖屏的手機被點亮,上麵的數字:

23:55

雲桉一怔,居然已經那麽晚。離6月24號她的生日隻剩五分鍾了。

“哇,馬上就要十八歲了呢......”她突然泄了勁,喃喃道。

說起這個,赫凱也回神,但是看她有些失落的樣子,隻好放下自己的問題,問:“你快生日怎麽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雲桉耷拉著肩膀,“因為高考快出成績了啊,我不知道自己考得怎麽樣,也沒有想好的專業,萬一考得很差呢,萬一去不到好的大學呢,我一想到就特別......不安”。

她說著,肩膀再塌下幾分,“你知道嗎,這就好像我本來走在筆直大道上,我不用擔心自己該幹什麽,專心複習高考就是,但是現在高考一畢業,那條路突然被截斷,然後我麵前就是無邊無際的大平原,一條路都沒有,哪個方向都是遠方,都看不到終點。”

赫凱好笑看著雲桉難得吐苦水。

“你說怎麽沒人出本成年指導書啊,上麵一條一條寫清楚未來會發生什麽,這樣我就知道該做什麽,就不慌了。”雲桉喪氣道。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他道。

雲桉額角歪在秋千鎖鏈,無措又茫然地看他。

“未來裏,會有你喜歡的,也會有你不喜歡的。”

他伸手,繞過秋千鎖鏈,為她一粒一粒取下落在她肩頭的槐花,攢在手心輕聲道:

“我們還那麽年輕,不知道路在哪是因為你沒有邁步,不了解未來是因為你還沒有經曆事情,不用著急揚帆,也不用看別人到哪,我們都有自己的航道。”

然後他將那抔小槐花放在她頭頂,看著她笑道:“再說了,回頭看,你已經邁步了。”

雲桉渾然不覺,頂著那些花兒,定定看他:“我?”

“對啊。就像今晚,這套衣服你很喜歡,吵鬧的夜店你不喜歡,EDM你不喜歡,但是這首shots就還不錯,這些難道不是邁步嗎,一定要和學習和成績掛鉤才算邁步嗎?這位來自飛躍班的美女。”他勾手抓過她的秋千鎖鏈,搖了搖笑問她。

雲桉怔怔地看著赫凱,才明白自己把學業和成績看得太重要,還沉浸在高三的狀態裏,忽視了太多東西。

她咬咬唇,自尊心不合時宜地冒了個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嘴還挺硬。”他用那鎖鏈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笑道:“未來的平原沒有路,因為我們走的每一步就是我們的路,沒有方向,是因為我們自己就是自己的指南針,你不用看別人怎麽樣,相信自己好嗎。”

嘴硬被人看穿,不自信被人看穿,雲桉臉不禁紅了起來,隻是赫凱一貫從容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問:“那你十八歲的時候沒有擔心過嗎?”

“也會有啊”,他笑著,說:

“但隻要我想,我的世界嶄新如初。”【2】

少年眉眼飛揚,天上所有的月光與星光加一起都不如他眼裏的光芒。

雲桉定定看著赫凱。他身上似有光亮,介乎太陽與月亮之間,不那麽灼目,讓人敢於靠近,卻又帶著溫度與力量,讓人可以依靠。

而她像汲取那光亮的小花,在他身邊,也一點一點生出自信與堅定的力量。

也可以試著不那麽焦慮,不那麽擔憂即將到來的十八歲吧,她暗自道。

“嗯!”雲桉笑著猛地一點頭,然後她滿頭的槐花撲簌簌往下掉。

雲桉:......

“哎呀沒拍下來”,少年很是欠扁道。

雲桉深呼吸,壓下原本感動的情緒,隨後一道氣憤女聲劃破夜空:

“——赫!凱!煩死你了!”

最後雲桉憤憤拆下發圈,解下長發,將頭頂的花弄幹淨,還撿了兩朵扔回赫凱身上才解氣。

赫凱笑著接過輕飄飄飛過來的花,終於找到機會問:“那你什麽時候生日?”

雲桉本抱著腦後黑發準備紮起,聽見他這麽問,眼睛不知往哪瞥了眼,突然笑了起來,不說話繼續紮頭發。

赫凱手裏轉著花,猜雲桉這故弄玄虛的表情可能還要和他捉迷藏。如果是這樣,他就得想點辦法讓她老實招待了。

她剛剛說馬上就要十八歲了,再怎麽馬上,也早不過這兩天吧。

誰知她紮完就直接伸手指了指他的手機,他順勢一看,屏幕上的數字突然跳動:

0:00

6月24日星期三

雲桉笑得無比開朗道:“已經生日啦!”

赫凱瞪大眼睛——

日,這個“馬上”原來是指現在立刻馬上嗎!?

【作者有話說】

好消息:沒有錯過生日

壞消息:已經在過生日了

桉桉也在接近校草的私生子秘密嘞!

晚了晚了。

【1】歌詞摘自夢龍樂隊的歌曲shots

【2】化用敘利亞詩人阿多尼斯《我的焦慮是一束火花》,原句:隻要我願意,我心中的全世界嶄新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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