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是魔物吧
◎她在沾沾自喜,她(單方麵認為)的戀人竟然是一頭魔物……!◎
到了戈登先生的家門口時, 迦南才想起來一件重大的事。
戈登先生知道他是什麽……!
他要怎麽保證,在一會的會麵中,戈登不會拆穿這件事呢?
他了解戈登先生是個好人, 但他同時又是個過於率直的人。
迦南仿佛已經想象到, 一會戈登的第一個招呼會是:“嗨,魅魔!”
嗚, 要是那樣的話,不就糟糕了嗎?
迦南喪氣地垂下頭, 滿地尋找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他失敗了。
柏莎這時已經走上前,叩響了房門, 門的另一側不多時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迦南緊張地冒出了汗, 他感覺這是他人生裏最漫長的一分鍾。
到了最後的十秒鍾, 門被“嘩”地打開了,身材魁梧、皮膚略黃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內迎接了他們。
毫無疑問,此人正是戈登, 半獸人的外表和人類並無差別, 除非他們張開嘴巴, 或是當你的麵脫下衣服。
獠牙、胸口以及腋下密集的毛發, 都是他們遺傳自獸人的特征。
迦南在地城的夏天,就曾見到過戈登沒穿上衣的樣子, 他希望老師沒有看到過。
不,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眼看著,戈登先生已經向他們邁出了腳步。
迦南的心跳猛然加速,他捂住心口, 望著戈登, 臉頰因為緊張到無法呼吸而微微泛紅。
柏莎狐疑地看了迦南一眼、又看了眼那位健碩的半獸人, 她蹙緊了眉毛。
怎麽回事啊你,你該不會喜歡男人吧?!
如果戈登就是他未來的妻子,她會氣得撞牆。
柏莎的情緒狠狠波動了一番,但沒有在戈登麵前表現出來,這位半獸人是她多年的好友。
她對他既有愧疚,又有欣賞,他被送入地城明明就是她的錯誤,他卻寬容地不和她計較。
戈登彼時也是第一時間向她打了招呼:“柏莎大人,好久不見。”
柏莎致以微笑,“我非常想念你,戈登,你這次能回到地表生活,真是太好了。”
戈登搖頭,“不,這隻是暫時的……”
他歎息一聲,目光上移,落在柏莎身旁的那位男性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某種詭異的安靜在他們之間席卷了一陣,過了數秒,戈登懂了。
在迦南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已從他那裏聽說,他要去地表尋找柏莎的夢想。
現在看來,那夢想已經實現。你放心吧,迦南,我會幫你隱瞞身份的。
於是,這位自作聰明的半獸人撓了撓頭,問柏莎:“哎,柏莎大人,這位是誰啊?”
柏莎雙手抱臂,冷笑一聲,“嗬,在我麵前裝不認識是吧?”
戈登懵了,“我應該認識嗎……?”
柏莎:“我不知道啊。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
她的每個字裏都透露出“你們過去有過什麽吧”的意思。
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的青年,已恨不得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但是,不可以,再這樣下去,老師會生氣到再也不理睬他。
雖然他還不太明白,老師在生什麽氣。
迦南抿住嘴唇,無可奈何地向戈登自我介紹道:“戈登先生,您忘了我嗎?我是去地城見過您的,人類迦南呀!”
人類迦南?柏莎的眉間蹙得更緊,她從未聽說過這樣新奇的自我介紹。
戈登卻已明白,他配合地點了點頭,“原來是你啊,人類迦南,地城裏太黑了,第一次在外麵看到你,我都沒有認出來。”
柏莎二次聽到“人類迦南”這個詞,她再度蹙眉,但沒有追究。
她在關心其他的事,很奇怪,為什麽沒聽到戈登母親的聲音。
“戈登,露西呢,她不在家嗎?”
露西是戈登母親的名字,她是一位開朗的人類女性,柏莎每次去看望她,都會被她的熱情嚇到。
她和戈登一樣心善,沒有怪罪柏莎任何,隻偶爾委托她攜帶信件去地城送給戈登。
柏莎不了解信裏寫的都是什麽,但她猜想,應該都是些快活的句子,半獸人每次拿著信件都會邊讀邊笑。
半獸人也遺傳了他母親的開朗,柏莎簡直從未見過他的那張寬闊的臉上露出過憂愁的表情。
但今天,她見到了。
半獸人聽到母親的名字,頭低了下去,“柏莎大人,我媽媽她病了,這正是我能夠從地城回來的原因,魔法生物保護協會的人覺得我母親活不了多長時間了,讓我回來多陪陪她。”
柏莎啞然,過了會,她聲音滯澀地開口:“什麽時候的事?上個月,我來看她的時候,她看上去還那麽健康。”
“聽他們說,就是這幾天的事。”
“幾天?什麽病會在幾天裏變得那麽嚴重?”
“我不知道,”戈登說,“這正是我寫信給您的原因,柏莎大人,您了解藥劑學、也了解治療魔法,請您為我的母親看看吧。”
柏莎點頭,她快步地朝房內步去,一進門,她就看到了躺在**的女人。
“柏莎大人。”露西的頭側了側,看向她,“我聽到你的聲音了,很抱歉,我不能去外麵迎接你。”
柏莎從未聽過露西的聲音這麽虛弱過,看來她是真的病重了。
“露西,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快點好起來。”
柏莎走過去,坐到女人的床邊,女人配合地抬起手,讓她握在手裏。
魔法的熒光籠罩住露西的腕部,柏莎從光芒中讀出了她的身體情況。
情況很糟。看起來肺、心髒、腎髒都有了大規模的損壞。
怎麽會這樣呢?為什麽露西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器官損壞到這個地步?
驀地,柏莎有了個不詳的猜想,她回頭,朝兩個男人做了個揮手的動作。
等他們走開,她垂手,把露西胸口的衣服解開。
“柏莎大人……?”露西疑惑。
“一會就好,我需要檢查下你的腹部。”
沒一會,她檢查完了,她沉默地為露西把衣服穿好,她不敢低頭和她對視。
柏莎站起身,朝向迦南,青年發現她的臉色白得駭人。
“老師……?”
“你也過來看一看吧。”
戈登好像了解迦南的實力,聽到這話,他沒有質疑,而是馬上讓開,讓青年走向自己的母親。
實力強大的青年溫聲細語地和病人說了幾句,得到她的準許後,將她的手腕握在手中。
數分鍾後,他放下手,神情變得和柏莎一樣凝重。
戈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柏莎,三個人一起沉默了。
露西什麽都明白了,她合上眼睛,輕輕地笑了。笑聲回**在了房中。
“讓你們都束手無策的,一定是很稀有的病吧,這樣說的話,我很幸運呢。”
柏莎喜歡露西的樂觀,但這次,她無法認同。
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幸運,是一種人為的不幸。
-
柏莎走到屋外,青年過了一會也跟了出來。
柏莎回頭看他,“迦南,你的魔法也沒有辦法嗎?”
“老師,她身體內部的損害非常嚴重,卻又無跡可尋,仿佛是在一夜之間造成的,找不到源頭的話,我的魔法也沒有辦法。”
“源頭,我想是不會找到了。但我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迦南,她的腹部、胸口都有魔法愈合的痕跡。”
“您的意思是,”迦南的聲音顫抖了,“有人在拿她做實驗?”羅茲教授的那種實驗!
他說完這一猜測,馬上便自己搖頭做了否認,結果他卻看到老師點了頭。
他無法相信,這怎麽可能,之前的實驗對象都是法師不是嗎?
而露西,露西女士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一位母親啊!
迦南試圖搜尋反駁這件事的話,他想到了一點。
“老師,露西女士不會變形學,無法變成動物的人又怎麽能成為實驗者呢?”
自我的變形,和將他人變形,是難度無法等同的兩件事。
他學習變形魔法已有多年,至今未能成功將他人變成動魔物。
在基恩的《魔法學》裏也有談到,哪怕有法師能成功將他人變形,所維持的時間也至多隻有數分鍾。
但柏莎不這麽認為,“你忘了凱希嗎?”
迦南說:“您的意思是,是羅茲教授將凱希變成的貓?可老師,我們不是已經知道,凱希女士原本就是個了不起的變形學法師了嗎?”
柏莎說:“她有變形的能力,不代表她就會那麽做。她了解她的父親在研究什麽魔法,也了解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這種時候,她怎麽會主動變成動物,以便她的丈夫對她‘治療’呢?隻能是羅茲、或是其他人,把她強行變成了貓,完成的器官更換。也許,在‘治療’的初期,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柏莎的話說服了青年,他有些信了,但還是無法接受。
他的眼眸盈滿痛苦,“可為什麽呢,老師,他們為什麽要挑選一個普通人作為實驗對象?而且,還是逆向的實驗……”
甚至不是為了治療,而是為了把一個健康人變成病人。
這太殘忍了,為什麽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呢……
柏莎好像知道答案,但她沒有說話,她隻是轉過頭,看向屋子的方向。
迦南也跟著看過去,他們透過窗戶看到了半獸人,他在屋裏跳來跳去,在努力逗他的母親高興。
“老師,我們不能把真實的情況告訴戈登,對嗎?”
“嗯,如果說了,就完了。我猜,這是個故意布下的陷阱,有人在試探我們,究竟知道了多少事。”
“可您這樣說的話,戈登豈不是故意引我們過來的?戈登先生不是這樣的人呀……”
“如果有人拿他母親的生命作威脅呢?他哪怕不願意,也隻能答應。”
“威脅。”迦南呢喃著這個對他來說好難懂的詞,他回想起過去,老師也曾說過這個詞。
那時的語境是輕鬆的、和諧的,即令他有些為老師擔憂,也沒有體會到“威脅”這個詞真正的力量。
現在他知道了。威脅是一種齷齪的手段,它利用了人的善,逼迫人去行惡。
迦南的眼睛發酸,他難以克製地流下了眼淚,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的魔法很強大,卻救不了戈登的母親。
柏莎這時從懷裏掏出她下午抽空寫完的信,將信放飛了出去。
迦南抬起眼睛,看向飛往高空的魔法信件。
“老師,這是寄給誰的信?”
“給星穀的爾納巴。他會幫我采購一些安息杏,還記得那種植物嗎?狡猾、貪婪,但能治好很多病症。”
“也能治好露西女士嗎?”
“很難,但可以試試。”
這是迦南第二次聽到爾納巴的名字。
他每一次都沒有追問“爾納巴是誰”。
因為他有種預感,這個人說不定就是老師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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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息杏製成的藥劑送到露西那才過去了三天,戈登便傳來消息,說他母親的病已經好了。
柏莎驚訝地站了起來,“這……怎麽可能?”
迦南也覺得事情奇怪,可露西康複了,這已是最好的消息。
他激動得握住柏莎的手,“太好了,老師……!”
柏莎不覺得有那麽好,她反握住他,“走,迦南,我們去找戈登。”
“去祝賀他嗎?”
“不,去查明真相。”
他們去了,他們到的時候,戈登正在收拾屋子。
“戈登,你要搬家嗎?”柏莎看著空****的屋子,問道。
“是我媽媽要搬家,而我,要繼續回到地城生活了。”
柏莎想起,戈登說過這是暫時的,她為他又要和母親分開感到難過,可此刻,她更關心的是露西的情況。
“露西在哪?”她問戈登,“我想看看她。”
戈登露出遺憾的表情,“您來晚了,我昨天就把媽媽送去新家了。”
柏莎:“那麽,新家又在哪呢?”
戈登:“她的病剛好,需要靜養,對不起,柏莎大人,我不能告訴您。”
柏莎點點頭,不再追問。
戈登已經要準備離開,他是個恪守規則的半獸人,媽媽健康了,他沒理由再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即使他非常不舍,留念媽媽,留念太陽,留念他的家鄉……
戈登從太陽上收回目光,同時地,他看向兩位來客。
“柏莎大人,迦南,你們上次來找我,是有事要問我吧?”戈登說。
“是的,戈登,我們想了解,地城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柏莎說。
迦南補充道:“戈登先生,我們聽說地城的門都被關上了。”
半獸人聽了這個問題,表情未有任何變化,“這件事啊,是因為狂歡節快到了。”
迦南困惑道:“狂歡節?”他聽說過地表有這個節日,但地城從來不過狂歡節。
戈登了解迦南的疑問,他正說道:“地城從前沒有狂歡節,但今年也打算過了,大家正在地底下為節日做布置,魔法生物保護協會的人還想將那天作為開放日,讓地表的法師們也一起進來慶祝,歡迎你們到時候來看我。”
迦南的眼睛亮了亮,“太好了,我會和老師一定去的!”還有迪夫、埃莉卡、杜克、波文,杜克那孩子好像特別想去地城呢。
狂歡節,開放日,這對於柏莎來說也是個好消息,他們想去地城拿取“石頭”的事,這下變得容易多了。
隻是,她的心中依然不安,為露西……
露西的兒子卻看起來,臉上已無太多憂愁。
他甚至還在想辦法安慰她。他有力的雙臂向前伸出,突然按住銀發女性的肩膀。
迦南緊張道:“戈登先生,您在做什麽?!”
戈登沒理會青年,他直視著人類法師說:“柏莎大人,我們好久沒見了,這些日子裏,我自學了安撫魔法,老實說,是從您那裏偷學的。”
柏莎不在意他人從她這學去什麽,她是個“老師”,世上所有樂於向她學習的法師都是她的“學生”。
不過,她很佩服半獸人的學習能力。
“心靈魔法沒那麽容易學習,你能學會,說明你很有天賦。”
“不,我不是為了向您炫耀天賦才這麽說的,請您看我的牙齒。”
半獸人當柏莎的麵張大了嘴巴,隻見他口中曾經的獠牙已全部掉光。
“您看,這就是安撫魔法的效果,這一魔法實在是太強大了!”
“……”
柏莎無言,她對於這件事,有著和戈登不同的看法。
她想到阿德勒曾用來評價安撫魔法的那句話:這不是文明,是暴力。
在某位青年遭遇了那裏的萎靡、以及半獸人牙齒掉光的今天,她開始承認,這句話是正確的了。
柏莎說:“戈登,這不是我的本意。它……不該是這樣的魔法。”
戈登說:“但我喜歡它,我的媽媽也喜歡它。它讓我看起來很像人類,不隻是獠牙,您看,我身上的毛也都已經……”
戈登說到這,就要脫衣服,黑發青年再也忍受不了地跳到了他們之間。
他一把抱過柏莎,急切地向半獸人說:“戈登先生,您不能這麽做。”
“我……也沒要做什麽啊?”
“是這樣的,戈登先生,老師喜歡看到大家穿戴整齊。”
“原來如此。”單純的半獸人下巴朝內一收,完全信了青年的話,他低頭整理起自己的著裝。
柏莎心裏有一堆話可以反駁青年,但這現在都不是重點。
她還有話沒有對戈登說完。
“戈登,如果我的安撫魔法真這麽有用的話,當初你為什麽會傷人呢?”
這是一個困擾了她多年的問題。哪怕戈登、露西都沒有怪罪她,她自己也無法放下。
可惜,這一問題,戈登也無法回答。
“我也不知道。”半獸人抓了抓頭發,神情苦悶,“柏莎大人,我到現在都不清楚,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我隻記得我那天上午頭腦特別、特別地亢奮。”
“亢奮……”
柏莎重複著這個詞,陷入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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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表回歸地城有一套完整的流程。
首先,你要前往魔法生物保護協會在地城門口設立的房間。
接著,你要耐心等待他們的人到來。
他們到來後,會先檢查你的行李,再檢查你的身體,確保你全身上下沒有攜帶任何違禁帶入地城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有很多,名單長得過分,簡言之就是,地表的東西都不能帶進來。
哪怕是衣服也要更換……
戈登此時,正在房間裏,緊張不安地等待他們的人到來。
一小時後,有人推門進來了,是個英俊的中年男人,他有一雙漂亮的褐眼睛。
他走進來的時候,向他打了招呼:“我叫羅茲。你的名字是戈登,對吧?”
戈登木楞地點了點頭,“呃,是的。”
自稱羅茲的男人笑了笑,“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來,請坐。”
戈登在房間裏的椅子上坐下,男人坐到了他的麵前。
他前傾著身子,看著戈登,“你收到我的信了嗎?”
戈登又一次點頭,“收到了。我按你說的把我媽媽送到了那個地址,你說,你會治好她的,是嗎?”
羅茲:“你放心,昨天晚上我就已經把她治好了。”
戈登喜極而泣,“謝謝你!你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法師!”
羅茲:“不算是。但我是個很擅長找出凶手的人,你知道是誰讓你母親生了重病嗎?”
戈登睜大眼睛,“她不是自己病的嗎?”
羅茲搖頭,又搖頭,“不,她不是,她原本非常健康。”
戈登不解,“那,那個凶手是誰?媽媽是個很善良的人,沒有人會想害她。”
“是的,她好善良。那天夜晚,我帶刀進去,當她麵剖開狗肚子的時候,她還在為那隻狗哭泣。”
“什麽……?”
“後來,那把刀也抵在了她的肚子上,她汪汪叫個不停。”
“什麽??”
“器官更換完,我又把她變回了人,我告訴她,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不然她兒子會死得比那條狗還慘。她果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吧?”
“什麽,你到底在說什麽!!!”
戈登站了起來,他朝麵前的褐眼睛男人揮出了拳頭。
拳頭停在男人臉前一厘的位置,他下不去手,媽媽、柏莎大人都希望他能夠溫柔待人。
他放下了手,看向傷害了媽媽的“凶手”。
但男人不認為自己是凶手。他抬眼,平靜地注視著半獸人。
“戈登先生,我話還沒有說完。”
“等我說完,你就會發現,我不過就隻是個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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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狂歡節是個什麽樣的節日呢?”
對於迦南的這一問題,柏莎唇角勾起。
“你都不知道那是什麽節日,你為什麽那麽期待?”
“誒,很明顯嗎?”
“非常明顯,你每天都在計算還有多少天到狂歡節吧。”
嗚,被說中了。是的,他很期待狂歡節……!
理由一,因為那是一個節日,隻要是節日,他都很喜歡。
理由二,因為那天是地城開放日,大家都可以去地城。
雖然那也會是一個容易暴露他身份的日子,但他還是好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回他的故鄉看看。
尤其是老師。他多麽希望此刻就能對她坦白,他是個魔物,來自地城。
他好想牽著她的手,帶她看遍故鄉的每一處風景。固然,地城的景色黑黝黝的,沒什麽好看。
他歎息了一聲,不知在歎息不能**身份的事,還是在歎息故鄉不如這裏美麗。
而在他想到這的時候,柏莎忽而說道:“我懂了,迦南,你是在期待狂歡節那天,大家能一起去地城吧?”
迦南驚訝地睜大眼睛,“您怎麽知道的?”
柏莎說:“因為那是你的故鄉嘛。”
迦南點點頭,“是的,被您說中了……”
老師果然很了解他……誒,等下!!!
他謔地抬起頭,粉眸呆滯地望向銀發女性。
“您、您……您剛才說了什麽?”
“我說,地城是你的故鄉,對吧?”
迦南張口,想要反駁,卻又說了實話。
“是的……”
“所以,你是魔物,是嗎?”
“嗯……”
柏莎有點失望,“哎,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否認下呢。”
迦南從沒有想過否認,很久以前,他就希望老師能從他這裏把秘密都讀去。
隻是,他很好奇,老師是怎麽發現的這件事呢?
柏莎正在回答這個問題:“如果你問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答案是幾天前。你和戈登的每一次見麵,你們看對方的眼神都很怪異。”
“怪異?”
“嗯,我一度還以為你喜歡他呢。”
“我怎麽會喜歡戈登先生?不,我喜歡他,但不是那種喜歡……”
迦南解釋不清了,他走向柏莎,握住她的雙手。
“我隻對您有那種喜歡。”
突然的告白讓柏莎措手不及,她怔了片刻,沒被他影響地繼續說下去。
“那隻是我最初的猜測,後來我就懂了,你們看彼此的那種目光,名為‘熟悉’。你們一看就認識很多年,如果你隻是一個偶爾去地城的人類,怎麽會和他認識那麽多年呢?”
迦南崇拜地看著柏莎,“老師,您好聰明,您說得一點沒錯。”
柏莎笑得無奈,為什麽會有人被拆穿身份,還反過來誇獎對方啊。
在她的預想中,青年總是要先掙紮一番,再承認的。
而如果他掙紮,她將會拿出更多佐證她猜測的證據……
比如說,羅伯特說過他是魔物,肯特也說過,純白種子未說完的話裏,也隱約透露過這層信息。
最關鍵的是,青年的魔法和其他法師使用的是如此不同,他的年齡也不足以掌握消除記憶的魔法。
但如果,他們原本就是不同的種族,使用的是原理都未必相同的兩套魔法,這些問題就都能解釋了。
柏莎思考著這類事時,迦南憂心忡忡,在做著心理準備。
比如說,被討厭的準備,以及,被恐懼的準備。
還有就是被問“你是哪種魔物”的準備。
無論怎麽想,這都是無法逃過的問題,他在腦海裏演練起回答的句子。
然而,不管怎麽演練,他都隻能回答“我是魅魔”這一個答案。
他能不能說自己是龍呢?傳說中,那種古老、專一、堪比神明的種族。
可要是老師說,讓他變成龍看看,他又……變不了。用變形魔法也變不成。
更糟糕的是,萬一老師聽說過“魅魔是暗神後代”的消息,她別說喜歡他了,她說不定還要憎恨他。
完了,完了,迦南在自己的麵前看到了一條又一條的死路。
可突然間,他又想了起來,他還有一封姐姐們交給他的,祖母留下的信。
“你的身份不小心在你愛的人麵前暴露了,你打開這封信,就能挽回你愛人的心。”
想到這,光芒又重現在了青年的眼底。
與他相對,另一邊的銀發女性想法非常簡單。
她在沾沾自喜,她(單方麵認為)的戀人竟然是一頭魔物……!
這不是比埃莉卡的小說還要刺|激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8-04 23:31:17~2023-08-05 23:56: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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