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正的舞會
◎她突然好想抱住他,像貓咪撲進貓薄荷叢一般,在他的胸口打滾。◎
舞會前一天, 埃莉卡終於見到了柏莎。
辦公室內,桌後的銀發女性手撐著額頭,看上去十分疲憊。
“您……該不會是幾晚上沒睡吧?”
“差不多。”
埃莉卡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極少見到柏莎這樣認真, 這隻會說明這件事已經重大到超乎了她的想象。
因而,她沒有問, 她在等柏莎主動開口,但她也猜得到, 如果柏莎願意告訴她,早就會說了。
她為此感到傷心,柏莎則興致盎然地向她打聽起舞會的事。
“你的舞伴挑選得如何了, 埃莉卡?”
“恕我直言, 我不打算挑選舞伴。”
“為什麽呢?”
埃莉卡攤了下手, “沒有合適的人選。如果海登伯爵在這的話,我還會考慮下。”
柏莎從未聽說過有位叫海登的伯爵,基於對埃莉卡的了解, 她大膽地猜測道:“書裏的角色?”
“沒錯。”
“看來你對現實周圍的男性評價都不高, ”柏莎微笑, “我很好奇, 你是怎麽看待他們的?”
“您指的‘他們’是誰?”
“所有人。”
“包括您的前男友和曖昧對象?”
曖昧對象?柏莎不讚同這個對迦南的形容詞,他們的關係還遠遠達不到曖昧。
但她沒有深究, 她朝埃莉卡點頭,做了個“請繼續說”的手勢。
埃莉卡開始說了,她第一個說起的人是魔法之神拉托納。
“拉托納,有誰會不愛那位神明呢?但我不愛。我想, 他對您太冷漠了, 他溫柔地、無差別地對待每一個人, 這在我看來就是種冷漠。我時而懷疑他誰都不愛,隻愛他自己。”
“真是尖銳的評價。”柏莎說,“你該慶幸,他對我的影響力正在消失,不然我非要因為這段話和你大吵一架。”
她深愛拉托納的時候,聽不得他人半句詆毀他的話,現在想想,她那時候真是年輕啊。
“再說您的‘情人’迦南,他很漂亮,是那種足以勾起人欲|望的美麗。但很遺憾,我不是一個會為肉|體著迷的人。而且我喜歡看上去更聰明的人。”
“那麽,迪夫如何?”
“我想,迪夫先生需要先學習一些說話的技巧。”
埃莉卡以一種嚴肅的表情,完成了對周圍每位男性的評價,其實她沒有在針對誰,日常生活中,她對他們每個人都很友好,隻是她的內心深處還有一塊粉色的區域,那塊區域僅限對海登伯爵開放。
如果海登伯爵能夠來到現實世界就好了!
柏莎猜得出她的想法,在聽完她的評價後,她說道:“你有空可以去找奧瑪教授聊聊,看看她有沒有辦法,將你喜歡的海登伯爵邀請到現實裏。”
“可能嗎?”
“歐恩不是說過嗎,魔法無所不能。”
“我不記得歐恩法師有說過這句話,但您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結束了這個話題後,埃莉卡說起她來找柏莎的目的。
“柏莎大人,我來這是要告訴您,杜克和迦南正在爭搶做您的舞伴,您打算選誰呢?”
柏莎聽罷,身體在桌子上前傾,她好笑地看向埃莉卡。
“誰告訴他們,月圓舞會,我也要去了?”
-
得知消息,迦南和杜克第一時間來到柏莎的辦公室,埃莉卡在門口,想攔都沒有攔住。
柏莎卻說:“來得正好。杜克,我有話和你說。”
聽見柏莎招呼杜克,迦南的身形在原地晃了晃,好像隨時都會暈倒。
與之相對,杜克的臉上洋洋得意。
柏莎沒有關注他們任何一個,她徑自說道:“杜克,我剛得到消息,那場月圓舞會有些複雜,你和波文還是不要去了。”
杜克:“啊?”
柏莎:“簡言之,可能不太‘健康’,等你們成年了再去吧。”
杜克:“這種事!不要啊!!柏莎大人!!!”
杜克在哀嚎,他旁邊的“情敵”臉色則迅速地好了起來,黑發青年望向柏莎,那雙會說話的粉眼睛裏積蓄著希望的光芒。
柏莎不想澆滅這層光芒,可她必須告訴他:“迦南,我不打算去舞會現場,那天夜晚我有事,你還是找別人做你的舞伴吧。”
“可是,老師,沒有別人了。”
“難道就沒人主動邀請你嗎?”
“有的,老師,我回答說‘我已經有柏莎老師做舞伴了’,以此為理由拒絕了他們。”
“……這麽說,要怪我咯?”
“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
青年低下了頭,很可憐的樣子,柏莎都快不忍心拒絕他了,她也從埃莉卡那裏聽說了他學習跳舞的事,他為這場舞會已經準備了很久……
在柏莎苦惱的時候,埃莉卡為她送來了一個主意。
“柏莎大人,也許您不能參加明晚的舞會,但您還可以在今天,在這裏,和某人跳一支舞。您覺得呢?”
柏莎靜靜思忖了會,老實說,她很累了,在連續工作多日後,現在她隻想補上一會覺。
但隻是跳一支舞,又能花費多少時間呢?
在心中做出決定後,她利落地站起身,走向那位某人。
“讓我看看你的練習成果吧,迦南。”她微笑說道。
-
沒有禮服,沒有燈光,沒有專門奏樂的樂師。
房間裏唯一契合舞會的,就是柏莎用魔法奏出的一支曲子。
這是一種名為造音術的魔法,當初迪夫店裏的花朵們“開口說話”,也是因為用了這種魔法的緣故。
無論如何,環境的簡陋並沒有影響房內兩個人的心情,他們愉快地沉浸在了舞曲中。
尤其是迦南,他發自內心地感激能夠得到和老師共舞的機會,他牽著老師的手,小心翼翼地踏出步伐,他生怕記錯了舞步,踩到老師的腳。
然而他還是踩到了兩次,柏莎輕輕蹙眉,沒有責怪他。
“老師,您的舞跳得真好。”
“和你這個初學者比,當然好啦。”
跳舞的間歇,他們聊起了天,因為離得太近,彼此每次說話都像是在交換呼吸,迦南感到自己緊張得在掌心裏沁出了汗,他希望老師不要注意到。
“不,老師,我是說……您跳得比我遇到過的每一個搭檔都好。”
“哦?這我就不信了,佩格女士在跳舞這件事上是專業的,她要是不學魔法,可能會成為一個舞蹈老師。”
“但我還是更喜歡和您跳。”迦南執拗地說道。
在柏莎看來,這是假話,可她無法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一絲一毫的虛假。
至少迦南自己,是真心實意這樣認為的。
柏莎認為這是個捉弄他的好時機,她朝他眨了下眼睛,說道:“因為你喜歡我吧,你喜歡我,所以喜歡和我做任何事。”
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這段話說得有多麽地……引人遐想。好在他思想純潔,應該不會多想。
果然,他沒有注意到,“嗯,老師說得對,我最喜歡老師了。”
他隻是這樣單純地回答道,他凝視著她的粉眼睛隨著話語,流露出了一種天真的光芒。
這種光芒對柏莎而言糟糕地具備了某種**力,她望著他色彩夢幻的眼睛,微微感到了暈眩。
她突然好想抱住他,像貓咪撲進貓薄荷叢一般,在他的胸口打滾。
人類向來有種卑劣的渴望,越是得不到的美好、純潔的東西,就越想親自毀掉。
她又化身成邪惡的公爵大人了,她距離理智的崩潰就隻有一線之隔——
好在,前幾日的工作已耗盡了她的體力和精神,她今天就算想,也沒辦法對他打什麽主意了。
就這樣放手吧,就這樣一心一意地和他單純地跳支舞吧……
柏莎這樣想著,舞步卻已開始紊亂,她每次旋轉向他的時候,都忍不住向他邁得更近一點。
於是在每個刹那裏,他們身體相貼,呼吸進行了更深層的交換,好幾次,她和他近得隻要一方抬頭或低頭就能吻上。
迦南也注意到了她的接近,他沒想過這是一種蓄意勾引,他見識過太多姐姐們的手段,那才是真正的勾引。
而老師,他想她隻是踏錯了舞步。
對此,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您也會有這樣笨拙的時候呢,真是可愛。
他無聲地用眼神傳遞出這句話,可緊跟著,他也開始跳錯。
銀發女性|技巧拙劣的勾引到底還是起了作用,她靠近他時,他忍不住也向她靠近,她離開他時,他又想著要追上去了。
等他意識到自己錯誤的時候,這支舞已經麵無全非。
而肇事的女性竟然還反過來責問了他:“迦南,你的練習還不到位。”
迦南點頭,乖巧地應道:“那麽,老師,可以陪我再練上幾曲嗎?”
“明天就是舞會了,現在練也來不及了哦?”
“明天……怎麽樣都好。”
“嗯?”
“對我來說,今天才是真正的舞會。”
說話間,青年單膝跪下,在柏莎右手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
他不清楚這模仿著人類做出的禮儀是否準確,他隻是在這一刻,想要討她的歡心。
他於是就更不清楚,他自下而上抬起的粉眸,配合著他的動作,對某人而言……具備了多大的殺傷力。
柏莎徹底暈眩了,理智離她而去,就仿佛如果今天她無法玷汙他的純潔半分,她就不能再活下去了。
當然沒有那麽誇張,可是,可是,她已經無法思考了……
所以——
“迦南,我可以再抱你一次嗎?”她聽見自己暈乎乎地問道。
“可以啊,老師想要的話,多少次都可以。”
“但今天……會有點不一樣哦。”
她心虛地說著,蹲下身向跪地的青年靠近。罪惡感在蠶食她的心,她已沒有餘力去關注其他,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青年的粉眸裏短暫流露出來的渴求。
他已雙膝跪坐在地,模樣乖巧、聽話、任人宰割。
就像是對未來一無所知、一無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