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霜和顧小雨回到屋裏，顧海湊過來問道：“你倆幹啥呢，我剛剛好像看到趙小蓮了。”
顧小雨道：“女孩子的事情你少管！”
顧海：“……”他就問問也不行了？
“你個小丫頭片子，怎麽跟哥哥說話呢！”他捏了捏顧小雨的臉蛋。
顧小雨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聲音清脆。
“討厭，別捏我臉！”
顧海嘶了一聲，收回手，小丫頭打人還挺疼的。
顧奶奶出聲：“小海，別欺負妹妹。”
顧海：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趙小蓮過來幹啥呢？”顧奶奶問顧霜和顧小雨。
她一向不咋喜歡趙家那閨女，總覺得那丫頭小小年紀心思挺多，還愛占人便宜。
可惜對別人一向吝嗇的霜霜對她倒是大方得很，顧奶奶很納悶，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等兩家鬧掰後，顧奶奶就正大光明地平等地討厭起了趙家所有人。
顧小雨瞅了顧霜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
顧霜沒打算瞞著顧奶奶，直接把事情交代了。
想到趙家怕她耍賴，還讓她立字據，顧霜覺得有些好笑。
隻要他們不在她麵前刷存在感，顧霜才懶得搭理趙家人，浪費時間和感情。
顧奶奶聽了，那叫一個高興，直誇顧霜做得好。
“霜霜做得對，咱們不稀罕他們家的東西，但也不能讓他們占咱們便宜。”
當初趙家退婚，說要給補償，大張旗鼓的送了一堆東西。顧奶奶很有骨氣地拒絕了，東西也都扔到了他們家門口。
不然別人看了還覺得他們占了便宜，他們顧家才不稀罕趙家的臭東西。
顧霜要把錢給顧奶奶，顧奶奶沒收，讓她攢著慢慢花。
於是顧霜一臉不好意思的把錢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加上奶奶上次給的五塊錢，顧霜現在一共有二十五塊錢呢。
真是一筆巨款呢。
旁邊的顧海和顧小雨俱都露出羨慕的表情。
“我明兒去縣城給你們帶好吃的。”顧霜爽快道。
顧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想吃肉！”
誰不想呢，顧霜也饞啊。
這年頭買什麽都要票，肉更是不好買，得趕早去排隊買，晚了說不定就買不到了。
像他們農村人，想吃肉就更難了。隻有等年底的時候隊上殺豬，能分上幾斤。
顧家因為顧建華在縣城機械廠上班，雖然每月都能分到半斤肉票，不過大半都被顧奶奶留著給原身開小灶了。
還剩下一小塊肉和白菜炒了，讓家裏人都嚐一嚐沾沾葷腥。
顧霜拍了拍口袋裏的錢，爽快道：“姐姐有錢，請你們吃肉！”
吃飯也是要糧票的，顧霜沒有，眼巴巴看著顧奶奶。
顧奶奶哪有不同意的，打開屋裏的紅木箱子，從裏麵掏出個包的嚴嚴實實的帕子，裏麵裝著整整齊齊的錢票。
拿了幾張糧票出來，想了想，又把攢了很久的布票拿出來，再小心把帕子包好。
“還有幾張布票，霜霜你拿著去供銷社扯點布做身衣裳。”
顧霜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原身的衣裳在顧霜眼裏算不著好，但是已經是顧家能給她的最好的條件了。
顧奶奶身上的衣服還打著布丁，顧小雨也是撿的她的舊衣服穿，很少有新衣服可以穿。
“嗯，謝謝奶。”顧霜沒有多說，想著到時候看看，給她奶做一身衣服吧。
陳桂蘭從屋裏出來，詢問道：“霜霜明兒去縣城？”
顧霜點頭。
陳桂蘭道：“我給你大伯做了雙布鞋，本來打算他放假回來的時候給他。既然霜霜要去，方便的話那順路給你大伯送過去？”
“行呀。”顧霜立馬答應下來。
陳桂蘭便從房間把鞋子拿過來，顧霜接過來。“大伯娘你放心，我肯定送到大伯手上。”
陳桂蘭笑著道：“霜霜辦事，我放心著呢。”
這語氣是拿她當小孩子哄呢，顧霜眉眼彎彎。
第二天一早，顧霜吃完早飯，跟顧奶奶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出門了。
背了個軍綠色的挎包，裏麵除了裝了雙要給大伯的鞋，顧霜還特地帶了個飯盒。
說好了請家裏人吃肉的，沒有肉票買不了豬肉，隻能去國營飯店買現成的了。
按原身的記憶，國營飯店的裏的飯菜，滋味可是很不錯的。
雖然剛吃完早飯，顧霜已經迫不及待想嚐嚐了。
不過首先還是得走到大路上去，坐上客車去縣城。
村頭李奶奶正坐在門口縫補衣服，顧霜跟她打了聲招呼。
走到等車的地方花了大概十來分鍾，車還沒來，顧霜站在路邊等車，聽見汽車的鳴笛聲傳到耳朵裏，她轉頭看去。
一輛白色汽車伴隨著塵土飛揚慢慢行駛過來，最後停在了顧霜麵前。
顧霜屏住呼吸，在車門打開的時候連忙進去。
售票員靠在車壁上，背了個小包，問了句到哪裏，顧霜說去縣城。
車子已經啟動，顧霜環顧了一圈車內，已經沒有位子了。
好幾個人都在過道上站著呢。
顧霜也站在過道上，車子搖搖晃晃的行駛起來。
售貨員看了她一眼，嘴裏報出車費：“一毛二。”
顧霜從口袋裏掏出一毛二分錢遞過去，然後收獲了一張小硬卡紙車票，上麵寫了價格和時間，顧霜看了看，放進口袋裏。
車子一個顛簸，顧霜身形不穩，連忙抓住旁邊的椅背。
售票員看了顧霜一眼，從腳底下勾出個小板凳給她。
“坐著吧。”
好心人啊，顧霜連忙道謝：“謝謝嫂子。”
售票員聽到她的話表情和緩了一些，道：“叫嬸子吧，我都做外婆的人了，差輩兒了。”
顧霜蹲坐著，仰頭看了售票員一眼，笑著道：“看不出來呀，嬸子看著才三十多的樣子。”
“是嗎？”售票員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四十多了。”
“看來嬸子很會保養呢。”顧霜誇道。
“還成還成，比你們年輕姑娘差遠了。”
……
汽車走走停停，陸續有人上來，人多了，車上氣味也比較雜亂，顧霜在過道蹲坐不下去了，把板凳還給售票員嬸子。
站起來呼吸了一下上層的空氣，雖然味道還是不咋地，但比下麵一股腳臭味兒強多了。
還好她早上吃的不多，不然怕是要吐出來。
好在很快就到了站，顧霜和售票員嬸子說了再見，迫不及待地下了車。
還是外麵的空氣新鮮。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胸口的濁氣，終於覺得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吃飯是吃不下去了，顧霜想了想，還是先去供銷社看看吧。
順著腦海裏記憶，顧霜徑直來到了供銷社。
看到賣布的櫃台，顧霜走過去，售貨員是個年級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同誌。臉蛋圓圓的，眼睛也很大，看起來很和氣。
顧霜指了指她身後：“同誌，你好，把這個布料拿給我看看吧。”
陳圓圓看到顧霜眼神都亮了一下：“你好你好！”
順著她的手，陳圓圓看過去，指著一匹深色的布料，語氣有些疑惑：“你要買這個？”
顧霜點頭。
陳圓圓道：“這顏色老氣，適合上了年紀的人穿。”
顧霜道：“嗯，我奶奶穿。”
“那合適。”陳圓圓問她要多少，然後邊扯布邊道：“今兒進了批新布料，我覺得特別好看，挺適合咱們年輕人的，你要不要看看？”
顧霜抿唇，不好意思道：“我布票不夠，先不買了，下次再找你買吧。”
心裏歎氣，不知道下次是啥時候，這布票可不好攢。
這年頭想穿個新衣服，不僅要布票，還得從布料買起，自己做。
太難了。
陳圓圓幹淨利落地扯好布，看了她一眼，悄聲道：“我這裏有時候會有瑕疵布，下次給你留著，就當交個朋友了。”
顧霜眼睛一亮，沒想到這位女同誌心腸這麽好，她喜笑顏開道：“同誌，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叫顧霜，是平昌公社洪溪大隊的，你怎麽稱呼呀？”
陳圓圓被顧霜的笑容恍了下神，心道這位女同誌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回過神來，陳圓圓有些不好意思，“我叫陳圓圓，今年二十，你多大了啊？”
“我今年十九呢。”顧霜有些不好意思。
陳圓圓立馬道：“我比你大呢，那你叫我圓圓姐吧！”
陳圓圓是家裏最小的，還沒有人喊她姐姐呢。
本想著互喊名字的顧霜：“……”
看著她一臉期待，顧霜還是厚著臉皮喊了一句：“圓圓姐，你叫我霜霜吧，大家都這麽喊我。”
“好呀，霜霜，你還要買什麽東西嗎？”陳圓圓高興道。
顧霜看了看，道：“給家裏弟妹買些零嘴，糖果。然後擦臉霜沒了，也要買。”
陳圓圓這邊就她一個客人，於是就道：“我帶你去！”
買完東西，陳圓圓有些舍不得這個新交的朋友，便提出兩人有空可以寫信交流。
顧霜答應下來，兩人交換了地址。
沒想到來趟城裏還能交個新朋友，顧霜買完東西，和陳圓圓道別。
供銷社走一趟，提了兩手的東西，也就花了不到五塊錢。
她從趙小蓮那裏要回來的錢都還沒動呢。
正在路上走著，身後傳來一道遲疑的聲音。“顧霜？”
顧霜扭頭。
“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