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好好好, 崽崽也要上學。”袁老爺子笑嗬嗬道。
崽崽今年都五歲了，既然他這麽想上學, 袁老爺子覺得可以滿足他。
聽到袁老爺子的話，崽崽高興地笑了起來。
“和爸爸媽媽一起？”
“哈哈哈。”袁老爺子摸了摸崽崽的小腦袋，笑著說道：“那應該不行，你爸爸媽媽讀的是大學，崽崽要從小學讀起呢。”
聽到不能和爸爸媽媽一起上學，崽崽有些失落，雙手托著小臉, 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
顧奶奶和袁老爺子看到這一幕, 笑得不行。
顧霜和霍紹已經到了學校, 學校門口還掛著歡迎新生的橫幅。
顧霜看了一眼，剛收回視線，就聽到不遠處就傳來葉懷遠的聲音。
“二哥，嫂子！”葉懷遠朝他們用力揮手，“這裏！”
顧霜和霍紹對視一眼，兩人走到葉懷遠那邊。
“二哥，嫂子, 我已經報好名了，現在沒什麽事了, 我陪你們一起啊。”
“那就謝謝懷遠了。”顧霜笑著道。
學校門口的地方立了一排桌子，是各個係的報名處，此時已經排起了長隊。
顧霜和霍紹不是一個係的, 兩人分開排隊。
葉懷遠左右看了看，最後決定還是陪著嫂子吧, 二哥不需要他操心。
葉懷遠站顧霜旁邊，繪聲繪色地給她介紹京大, 都是他剛剛從學長那裏聽到的。
顧霜前麵的一個女人一直默默聽著葉懷遠的話，在聽到葉懷遠喊出嫂子兩個字的時候，她忍不住轉過了腦袋。
看到顧霜，女人有些吃驚，沒想到她這麽年輕好看。
要不是旁邊的男同誌喊她嫂子，她絕對猜不到她已經結了婚。
她也是結了婚的，不過她已經不年輕了，皮膚粗糙，眼角也有了細紋，全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下鄉多年，辛苦的勞作，一眼看得到頭的人生，早已消磨了她的意誌，讓她忘記了當初那個心裏還有夢想的自己。
恢複高考的消息傳來，她的心情是迷茫的。
看著剛下鄉不久的知青們激動歡呼，立刻就決定參加高考，她猶豫了。
是丈夫鼓勵她，讓她重拾夢想，最後她也確實成功考上了大學。
想到剛剛在門口跟人問路的時候，她收獲了一道嫌棄的眼神。
她連忙要收回視線。
“你好呀。”顧霜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
女人愣了一下，看顧霜態度友好，也緩緩笑了起來，有些拘謹地說了句：“你好。”
“我叫顧霜，咱們是一個係的，說不定會分到一個班呢，你叫什麽名字啊？”
女人抿了抿唇，說道：“我叫舒萍，舒適的舒，萍水相逢的萍。”
“很好聽的名字呢。”顧霜說道。
“你的名字也好聽。”舒萍稍微放鬆了一些。
顧霜和她說了幾句話，得知她夫家在南方的一個小山村裏麵，顧霜沒聽過。
“萍姐，你也有兩個孩子呀，正巧，我也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呢。”
舒萍道：“真看不出來，你看著很年輕。”
顧霜笑了笑，說道：“結婚比較早。”
她往左邊指了指，對舒萍說道：“那邊那個最高的，看到沒有，是我愛人。”
舒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有些驚訝，沒想到顧霜同誌夫妻倆個都考到了同一所學校。
而且倆人都長這麽好，特別般配。
霍紹目光往顧霜那邊看了看，見她高興地對自己揮舞雙手，他忍不住笑了笑。
舒萍看到這一幕，眼神柔和了下來，也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她丈夫雖長得沒那麽好，也沒什麽文化，但對她，對孩子都特別好。
兩人在一起多年，突然分開，舒萍還有些不習慣。得過年才能回去，見到他和孩子了。
“哦，對了，嫂子，大一新生好像必須要住校誒。”葉懷遠忽然說道。
“這樣啊，等下報名的我再問一問情況吧。”
顧霜想到家裏那個才一歲多，特別黏人的閨女，不知道特殊情況，學校能不能批準她走讀。
顧霜心想，最好是交住宿費保留一個床位，這樣中午或者學校裏忙的時候還有個落腳的地方。
舒萍愣了下，顧霜不打算住宿嗎？她還想著運氣好，倆人說不定能分到一個宿舍呢。
舒萍對顧霜挺有好感的。
很快就輪到舒萍報名了，她沒有再多想。
顧霜笑著和已經報了名，準備去宿舍的舒萍說了再見。
終於輪到她了，顧霜一邊填表，前麵學生會的幹事熱情地給顧霜介紹學校。
“學長，這些我剛剛和我嫂子說過了，你不用介紹啦！”
葉懷遠看了一眼格外熱情的學長，心裏哼了一聲。
別獻殷勤了，他嫂子是他二哥的。
何瑞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不是吧，嫂，嫂子？？？
學妹這麽年輕，居然就結婚了？？？
何瑞心碎了……
“學長，我想問一下，特殊情況，可以回家不在學校留宿嗎？”
何瑞愣了一下，說道：“不知道學妹有什麽特殊情況？一般來說，大一新生是必須住校的。”
顧霜說道：“我閨女年紀還小，晚上離不得人。”
何瑞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歎道：“學妹，你孩子都有了啊，真看不出來。這樣吧，住宿的事情，我先幫你問問情況，要不你先填個申請？”
“可以的，那謝謝學長了。”顧霜說道。
“不客氣。”
報完名，手續該辦的也都辦好了，顧霜和霍紹就先回了家。
葉懷遠跟著過去，蹭了頓飯。
顧霜知道崽崽想跟著她去上學，忍不住笑了。
“崽崽，別急，以後有你上的。”
崽崽歎了口氣，說道：“不能和爸爸媽媽一起，不開心。”
霍紹挑了下眉，想到自己和兒子一起上學的畫麵，那還是算了吧。
顧奶奶笑著道：“一上午都撅著小嘴呢，崽崽這麽喜歡學習，以後肯定能考個狀元。”
顧霜看著懷裏跟她撒嬌的歲歲，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手，上麵還有小窩窩，可愛極了。
“後天就正式開學了吧？”袁老爺子問了一句。
霍紹嗯了一聲。
顧霜突然想起來，問道：“住宿的那個申請，什麽時候能有結果啊，不行的話，我們是不是要去住宿了？”
“特殊情況，學校應該會通融的，不是什麽大事。”霍紹說道。
袁老爺子在一邊點頭，說道：“我有個老友就在京大任職，我和他打過招呼了，他也說了，沒問題的。”
顧霜鬆了口氣，“那就好。”
第二天，顧霜帶上了被子，還有基本的洗漱用品去了學校的宿舍。
倆人的住宿費是照樣交了的，隻是不常住，顧霜準備放些日常用品，中午累了也能去宿舍歇一歇。
……
“喂，把你的東西拿走，亂死了。”
舒萍看了一眼對麵一臉不耐煩的女孩，沒想到她和那天嫌棄她的女孩子一個宿舍。
在心裏歎了口氣，舒萍並沒有讓步，她輕聲道：“桌子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並沒有占用你的地方。”
鍾意見舒萍居然反駁她的話，微微睜大了眼睛，顯然更生氣了。
“你是沒占我的地方，但是你的東西礙我的眼了，一看就是鄉下來的，髒兮兮的！”
舒萍皺了皺眉。
同是鄉下來的萬真真聽了這話心裏不舒服，忍不住道：“鍾意你什麽意思，城裏人了不起啊，憑什麽看不起鄉下人！沒有鄉下人種糧食，你能吃飽飯嗎？”
“鍾意她不是這個意思，你不用這麽上綱上線吧。舒萍這些東西看著亂糟糟的，確實挺不順眼的……”郝敏顯然是站在了鍾意這邊，為她說話。
舒萍沉默著上前，一股腦把桌上的東西收到了櫃子裏。
萬真真心情不是很好，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就放著，管她們幹嘛，看不慣有本事搬走呀。”
舒萍歎了口氣，她是來學習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鍾意哼了一聲，嫌棄道：“要不是新生必須住宿，你以為我想跟你們住一起呢？”
萬真真翻了個白眼。
“你看看你，看著都要三十了吧，不在家帶孩子，上什麽學啊。”鍾意覺得跟這些人一起，她的格調都被拉低了。
“你看著倒是年輕，怎麽嘴巴這麽多呢，跟八婆似的，嘰嘰喳喳，真煩人。”
萬真真毫不客氣道：“國家都允許我們考大學，你咋意見那麽多呢，有能耐你讓學校別錄取我們唄！”
她才懶得慣著她呢。
鍾意氣得臉都白了，居然說她是八婆，她長這麽大，還沒人敢這麽說她。
“你，你……”
“你你你，你想怎樣？”萬真真懶得理她，拿起地上的暖水瓶，對舒萍道：“萍姐，我去打水，你去嗎？”
舒萍沒有暖水瓶，太貴了，她舍不得買，想省點錢。
她拿著自己的搪瓷杯，跟著萬真真一起出去了。
鍾意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咬牙道：“果然是鄉下來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郝敏順著她的話道：“就是，鍾意，你別生氣了，她們就那樣，咱們以後不搭理她們就是了。”
舒萍和萬真真倆人往開水房走去，舒萍說道：“真真，謝謝你為我說話。”
她知道，鍾意是嫌棄她窮酸。
她雖然是城裏知青，但家裏條件並不好。後來在鄉下待了那麽多年，她早就跟鄉下人沒什麽兩樣了。
小兒子身體弱，看病吃藥花了不少錢，舒萍能省就省，衣服上補丁接補丁，丈夫說給她做件衣服撐麵子，被她拒絕了。
萬真真雖然也是鄉下來的，但家裏條件應該不錯，鍾意一開始也對她沒什麽意見。
她這回為自己說話，鍾意估計也討厭上她了。
“我就是看不慣她，這才第一天呢，就嫌棄這嫌棄那的，煩人得很。”
說罷，萬真真忍不住道：“我們宿舍還空著個位置，應該還有個室友吧，怎麽還沒來啊，明天就要上課了。”
舒萍也有些疑惑，她道：“不知道。”
萬真真心道，希望不是難搞的人，有兩個就夠了，可別再來一個。
顧霜看了眼門口的牌子，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
看到舒萍開門，她眼睛亮了。
“這麽巧啊，萍姐。”
舒萍也有些意外，剛剛還和真真討論呢，沒想到這麽快人就來了。
還是她印象很好的顧霜，舒萍臉上泛起輕鬆的笑意：“快進來。”
“誰呀，萍姐。”萬真真好奇道。
顧霜走了進來，笑著道：“你好，我是你們的室友，我叫顧霜。”
萬真真看到顧霜，眼睛都亮了。“你好你好，我叫萬真真。”
另一邊的鍾意看到顧霜，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裏閃過一絲嫉妒的光芒。
顧霜微微轉了下腦袋，直接和鍾意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