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雙覆在自己腰間的手修長清秀，骨節分明，如果硬要說的話，那麽這雙手的形狀跟主人的臉一樣完美得無可挑剔。
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皮膚表麵，摩挲帶來輕微的癢意，對方的力道很輕，似乎就真的隻是一個簡單明了的擁抱，不摻雜任何其他的含義。
可沈則琛怎麽也掩飾不住心底的那份異樣感。
簡單的擁抱，在同性之間這樣的行為其實很常見，甚至會做出更親密的動作都不奇怪，沈則琛卻無法一笑了之。
不知怎的，沈則琛忽然想起方才在微信群裏吳越對他說的那句話——“公主他是性取向有問題！”
沈則琛沒有掙紮，任由季傾羽摟住他的腰，幸好季傾羽並沒有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隻是用手臂環抱著腰部，雙手交疊在沈則琛後腰的位置。
季傾羽看似鎮定，其實他放在沈則琛腰後的指尖正在微微顫抖，他不知道沈則琛察覺到了沒有，也許沈則琛早就察覺出來他的動搖，隻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就像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抱住沈則琛，除了是想用肢體行動表達對沈則琛的認同外，還有想滿足自己私心的意思在。
他害怕看見沈則琛的臉，又渴望看見沈則琛的臉，想保持距離，卻又瘋狂地想和沈則琛接觸。
他時而想前進，時而想逃避，在沒有喜歡上沈則琛之前，季傾羽從未想過自己的心能變得如此複雜。
“逃避”這種字眼與天性囂張跋扈的季傾羽本是無緣的，季傾羽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麵對沈則琛。
這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可以放開我了嗎？”沈則琛突然開口問。
“啊？……噢。”季傾羽也意識到這個擁抱持續了太長的時間，有點過於長了，於是他鬆開手，指尖輕輕地從沈則琛的後腰劃過。
不知為何，沈則琛發現季傾羽臉上的表情還有些遺憾的意思。
“……”沈則琛從包裏拿出一本薄薄的歌詞，放在桌上，順勢拉開椅子坐在桌前。
“這是這次的新歌歌詞？”季傾羽問他。
“對。”沈則琛翻開歌詞本，上麵是白紙黑字和鋪天蓋地的標注，“白天的時候我在會議室裏修改了一部分，不過還沒改完，所以帶回來繼續寫。”
“哦。”季傾羽應了聲，沈則琛辦事的效率一向很高。
“那你寫吧，”季傾羽直接坐回床邊，不由分說道，“我就坐在這裏看著你改。”
書桌離床的距離很近，季傾羽就這樣坐在桌子右側的床邊，撐住下頜的雙手擱在桌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著沈則琛寫字的側臉。
沈則琛：“……”
雖然季傾羽這樣做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困擾，沈則琛也不是那種容易被別人吸引注意無法集中精力在工作上的類型，但這麽直直地被人盯著，沈則琛的心情實在是有些複雜。
沈則琛輕咳一聲，旋開筆帽，開始將目光放在歌詞本的文字之上。
隨著沈則琛寫寫畫畫的動作，安靜的房間內頓時隻剩下“刷刷”的落筆聲，氛圍並不尷尬，反而可以稱得上有點祥和。
季傾羽沒打擾沈則琛改歌詞，如他所說的那樣，他真的很乖地待在一旁看著沈則琛寫字的模樣，雙手撐著臉，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沈則琛，仿佛要把那張臉盯出花來。
沈則琛的心裏其實有幾分訝異，因為他再了解季傾羽的性子不過，季傾羽絕不是有耐心的人，不可能無所事事地坐這麽半天還覺得津津有味。
果然，跟沈則琛猜測的一樣，季傾羽終於開始不耐煩起來。
隻是，他不耐煩的原因並不是太過無聊，而是因為長久看不到沈則琛的正臉。
“你別看歌詞了行不行。”季傾羽一把搶過他的歌詞本，不滿地問，“歌詞有我好看嗎？”
沈則琛：“……？”
還能這麽比較？
“就算沒你好看，我還是得把歌詞改完。”沈則琛朝他伸出手去，“把歌詞本還我。”
“不還。”季傾羽神色倨傲地揚起頭，“除非你跟我聊會兒天。”
剛想表揚季傾羽難得乖了一次，這人就又開始發病。
沈則琛輕歎一聲：“聊什麽？”
之前沈則琛每次跟季傾羽談話他都愛答不理，今天卻主動要找他聊天，沈則琛覺得季傾羽實在有些古怪。
季傾羽低頭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沒想好要聊什麽話題，實際上他隻是單純地想找沈則琛聊天，別的什麽都沒想。
沉思半天，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一樣，猛地抬起頭，問沈則琛：“你現在單身嗎？”
沈則琛：“……”
什麽亂七八糟的問題？
“你覺得我不是單身？”沈則琛反問他，“我每天為了工作的事忙得焦頭爛額，難道我還有時間談戀愛？”
“你真的沒談戀愛？”季傾羽再三確認，“沒有交往的對象？”
沈則琛答得肯定：“沒有。”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季傾羽的眼神變得明亮起來。
季傾羽手握成拳放在胸前，有些興奮地想，太好了，既然沈則琛沒有男朋友，這就代表他還有機會？！
情緒高漲的季傾羽不禁在腦海裏回想起沈則琛那張合影對象的麵容，然後不屑地撇了撇嘴：想跟他搶人，沒門。
從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季傾羽此刻終於恢複了他的本性，管那個男人是什麽來頭，他都有把握讓沈則琛忘掉那個男人，然後喜歡上他。
不自戀都不敢說自己是公主病。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季傾羽繼續追問，語氣有點執拗。
“……”沈則琛沉默一會兒，“沒有固定喜歡的類型，但我覺得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人會相處得比較愉快。”
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男人。對自己不知道究竟有什麽誤解的季傾羽心想，他這不是全中嗎！
好吧，冷靜下來的季傾羽仔細思考，感覺自己可能隻符合一個性別的條件，但沒事，還能改。
別誤會，不是季傾羽能改，而是沈則琛的擇偶條件能改。
沈則琛看著季傾羽幾乎要翹上天的嘴角，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盛：“你怎麽對我的事情那麽關心？是有什麽事嗎？”
“沒有啊。”季傾羽矢口否認，“我就是好奇一下你的感情經曆不行啊。”
“關於我的感情經曆沒什麽好談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必須要完成歌詞的修改任務，這關係到我們這次的回歸。”沈則琛看向坐著的季傾羽，“所以你能把歌詞本還給我了嗎？”
季傾羽想了想，如果他再糾纏下去，可能真的會影響到沈則琛的工作，以沈則琛這麽事業腦的性格，說不定還會生氣，因此雖然不太情願，季傾羽還是將舉起的歌詞本放回到桌麵上：“你寫吧，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沈則琛想，今天的季傾羽果然很不正常。
接過歌詞本後，沈則琛就沒停過筆，他的筆尖流暢地劃過紙麵，行雲流水，看樣子工作進展得頗為順利。
季傾羽再度用手捧著臉，趴在桌旁盯著沈則琛，然後他發現，沈則琛越看越好看。
台燈的光是橘黃色的，映的沈則琛的側臉也是橘黃色的，英氣的眉宇間少了幾分淩厲的味道，沉靜溫和的麵容成了暮色與夜色的分界線，明暗交錯。
不知過了多久，沈則琛終於合上歌詞本，偏頭問季傾羽：“你先去洗還是我去洗？”
“啊？”季傾羽光顧著看沈則琛的臉，一時間沒晃過神來，“……我去洗。”
“你這麽快就寫完了？”季傾羽問。
“本來大部分就在會議室裏完成了，隻剩下最後一點。”沈則琛將筆帽蓋好，投進白色筆筒裏，“明天我再交給製作人確認一下，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
季傾羽有些戀戀不舍地從沈則琛臉上移開視線，他站起身，隨即目光落在了桌麵那疊薄薄的歌詞本上：“可以給我看吧？”
“可以。”沈則琛不避諱，將歌詞本推到季傾羽跟前，“這是我們這次回歸的新歌歌詞，你又不是外人，當然能看。”
季傾羽的目光隨著手指在一行行的歌詞上滑動，他描摹過的是沈則琛的字跡。
標題是歌名——《Like》。
“七月的風是你的笑意
於是我看向你
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
夏天都在此刻為我降臨
有沒有詞語可以形容你
形容全世界隻有一個的你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夏天
別的人都活在寒冬凜秋
可我為你活在夏季
我的眼裏隻能看見你
我想牽起你的手走過漫長的夏意
沒有你的時間不算時間
比起早就成為過去式的昨天
我和你的今天才是最真實的現在
我沒有什麽好丟棄 沒有什麽好舍棄
我隻想要你
想要聽你說 你也在想我
Because like is a symptom（因為喜歡是一種病症）
我愛你
這就是我現在的心情
這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夏季
請你抱住我 說你也愛我
我就是你的唯一解
請你成為我一個人的夏季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心動永不停歇 熱戀永遠真切
My love is for you
在這一刻 我跟你都變成永恒”
在默念到某一句歌詞的時候，季傾羽描摹著的手指忽然停住。
這句英文歌詞顯然是沈則琛單獨加上去的，因為原版的歌詞中並沒有這一句。
Like is a symptom.
喜歡是一種病症。
喜歡你是一種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