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辦公室的氣氛極為詭異。
空氣沉悶凝滯，攪的人幾乎喘不上氣，呼吸困難。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四人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但都閉口不言，神情各有各的複雜。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吳越。
他的語氣還是不太相信：“黃總……您剛剛說什麽？是我聽錯了嗎？我們團要加人？”
“你沒聽錯，確實就是這樣。”黃啟鋒笑了起來，說，“有位新成員要加入你們的隊伍。”
“可是黃總……為什麽要在這個時間點突然加人？”蘇睿形問。
黃啟鋒望了蘇睿形一眼，仿佛已經等這個問題等了很久：“先前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原因了嗎？”
沒錯。
在宣布加人之前，黃啟鋒先問了他們SYMPTOM出道以來的成績，讓在場的人都回想了一遍過去三個月發生的事情，得出的結論就是——
SYMPTOM沒有成績。
這個理由，足以讓他們團裁員，也足以讓他們團當場解散。
隻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其實是添加新人的原因。
“但是黃總，您為什麽認為，這個新成員加入我們之後，我們隊伍的成績就會變好呢？”高櫟星問到了重點。
他們四個人出道三月，什麽成績都沒幹出來，憑空再加一個人，難道就能得到什麽好成績了嗎？
概率極低。
而且突然加人，隊內的磨合又成了個大問題，何況他們隊裏還有個“頂級公主病”在，萬一新進來的人受不了季傾羽的性格，兩人起了衝突，這以後還要怎麽相處？隊內的關係還要怎麽拯救？
這不是把他們團往火坑裏帶，越來越糟糕嗎？
那SYMPTOM還有什麽未來可言？
別人或許隻是玩玩，但吳越、蘇睿形和高櫟星這三個人是把前途賭在團上麵的，雖然連他們都沒多大自信和勇氣能夠走到頂峰。
黃啟鋒當然很明白他們心裏的顧慮，朝三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信誓旦旦地說：
“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麽，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這個新成員，一定可以改變SYMPTOM。”
改變SYMPTOM？
蘇睿形與高櫟星對視一眼，吳越則看著他們兩人，三個人都在心裏懷疑著這句話的真實性。
畢竟改變SYMPTOM，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也不是光靠口頭說說就可以實現的事情。
可黃啟鋒說這話時的樣子是那麽有把握，反而更加讓他們好奇，這位新成員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老板如此堅定地為他作保。
“我不同意。”季傾羽忽然走上前一步，與黃啟鋒直接對視，毫不顧慮地說，“SYMPTOM不需要新成員。”
“哦？為什麽？”黃啟鋒問他。
“我不想跟那麽多人相處不行嗎？”季傾羽神色不悅，“我嫌吵。”
“就算包括新加入的成員，SYMPTOM也才是個五人團，比起其他公司那種大型的九人團十人團來說，人已經很少了。”
“我不是說這個……算了，我跟新成員相處不來，行了吧。”季傾羽不耐煩道。
“你還沒見到他，怎麽知道跟他合不來呢？”黃啟鋒微笑道，“而且我敢打包票，你以後肯定會跟他相處得很好。”
“我這個人天生不喜歡跟任何人打交道，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嗎？”季傾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視線瞥向一旁，“反正我不同意加人進來。”
開什麽玩笑？有這三個隊友待在身旁就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季傾羽通常把他們當空氣，不理睬也不願意更近一步加深關係，反正他們對自己也是一樣。
而現在突然跟他說，圍在他身邊轉的人又要多一個？被自己視為空氣的對象又要增加？
季傾羽想著就煩。
畢竟人會說會動，跟空氣還是不同的，怎麽都不能完全地視若無物，指不定還會幹出什麽蠢事來，季傾羽不喜歡麻煩，更不喜歡麻煩的人。
“好吧，既然小季你這麽反對，那我也不強求了，SYMPTOM加入新人的事就取消吧。”黃啟鋒很惋惜地歎了口氣，說，“隻是新成員已經跟我簽了合約，如果我現在把他開除了，我可是要賠償違約金給他的，既然是小季你反對的，這筆錢不如你替我賠給他？”
“我憑什麽把錢給他？”季傾羽頓時提高了音量，語氣很不好，“想都別想。”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歡迎新成員加入SYMPTOM這個大家庭。”黃啟鋒與四個人談妥，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
這事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商量的餘地，黃啟鋒找他們來也不是為了聽取他們的意見，而是單方麵地朝他們宣布罷了。
SYMPTOM的成員們看黃啟鋒態度堅決，明白再多說也沒用，於是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黃啟鋒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一樣，問他們：
“哦，對了，你們隊裏現在還沒有隊長吧？”
蘇睿形答道：“沒有。”
SYMPTOM的確沒有隊長。
準確來說，是沒有人敢管季傾羽。
“嗯，不管怎麽說，一個團隊裏還是需要一個隊長的。”黃啟鋒微笑著看向他們，宣布道，“不要緊，因為這個新成員就是你們的隊長，這樣SYMPTOM的人員構成就很完美，我也能放心了。”
全員：“……”
黃啟鋒端起自己的保溫杯，在充滿冷氣的空間裏悠閑地喝了口熱茶：“去練習室吧，經紀人在那裏等你們，跟新成員打聲招呼。”
季傾羽的臉色明顯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再也待不下去，徑直邁開步子，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剩下的三人也在跟黃啟鋒告別之後，挨個離開了辦公室，直接去往樓下的練習室。
——
練習室位於公司的二樓，Cloud-Castle雖然是個才成立不久、還基本處於默默無聞狀態的新公司，但公司內部的裝潢精致，各種硬件設施具備齊全，財大氣粗，一點都不像個還未發展起來的新公司。
據說黃啟鋒之前並不從事娛樂圈的相關工作，他手下擁有一家醫藥公司，似乎壓根不缺錢，先前所在的領域也跟娛樂圈沒有半點聯係，八竿子打不著。
他決定進軍娛樂圈是件突然的事情，並且在去年下半年成功地建立起Cloud-Castle這家娛樂公司，同時籌備著SYMPTOM的出道。
所以SYMPTOM可以說是Cloud-Castle旗下的第一個男團，不料風水不好，出道三個月還處於無人問津的狀態，連帶著Cloud-Castle這個新公司都沒博到關注度，還被網友質疑“果然像這種新人小公司就是捧不出能火的團”。
相比其他大公司的男團紅紅火火，SYMPTOM這邊就顯得太過冷清，有句話說得好，即使糊，也不能糊的這麽心安理得。
而此時，糊團四人組正心安理得地待在公司的練習室裏，等待著與新成員見麵。
練習室麵積很大，寬闊明亮，可以容納二十多個人，有一個很高的雜物櫃，通常是用來放成員們的衣鞋與其他隨身攜帶的個人物品，還有一個供人休憩的沙發。
吳越直接盤腿坐在幹淨鋥亮的木地板上，蘇睿形和高櫟星搬了兩張椅子坐著，而季傾羽則獨自一人靠牆坐在練習室的角落裏，離隊友們很遠。
本來三人都不坐沙發是因為怕季傾羽要坐，特意留給他位置，誰知道季傾羽選擇直接坐在角落裏，而且看樣子心情很不爽，全身都在散發著可怕的低氣壓。
不過隊友們都習慣了他這種做派，季傾羽不理他們還算是件好事，免得又起什麽摩擦。
坐在一起的三人開始閑聊。
“我現在想想還是不對啊，怎麽我們團就要進來個新人了呢？這是夢嗎？”吳越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
吳越隨即叫出聲：“我靠，好疼！”
“都說了讓你少幹點無聊的舉動。”蘇睿形無語，“這話你剛才怎麽不在辦公室裏對著黃總說？”
“我去，你們不也沒開口嗎，一個個像啞巴了一樣，怎麽就要把我一個人推上風口浪尖是吧？有沒有良心？”吳越驚了。
“那種情況下要怎麽開口？”
“既然你們也不樂意，怎麽不去對老板說清楚？”吳越撅起嘴，“直接說：‘我就是不想讓SYMPTOM加人！’，就像……咱們團裏的那位一樣。”
吳越後半句的聲音小下去，用眼神瞥了下坐在角落裏的季傾羽。
“好了，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麽意義，黃總的態度都那麽堅決了。”高櫟星插入他們倆中間，溫和地說，“加人這事明顯是他早就決定好的，老板的決定我們還能更改嗎？”
“也是。”吳越嘟囔了幾聲，又道，“誒你們說這個新人究竟什麽來頭？值得黃總這麽為他打包票？還改變SYMPTOM……也太好笑了吧我說，以為是在玩過家家嗎？”
蘇睿形思考了一會兒，最後搖搖頭：“不清楚。”
“可能是黃總那邊的親戚……？”高櫟星說得很委婉。
“我靠，那不就是關係戶嗎！”吳越很直白地叫起來，“怪不得空降還當隊長！”
“但如果真的是黃總的親戚，為什麽要加入我們這個沒什麽前途的團？跟著下一批的團出道不是更好？”蘇睿形分析道。
“少爺下鄉體驗生活唄。”吳越懶洋洋地回答，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隔他們有點遠的角落裏正坐著一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隻不過不是少爺，是“公主”。
季傾羽屈腿坐在角落裏，正帶著耳機聽歌，耳機連著他躺在褲袋裏的手機，放著一首爵士樂。
雖然帶著耳機，但他的聽力實在是太好了，另一旁那三個人說的每句話都一字不落地進入他的耳中，在聽到“關係戶”這個詞的時候，季傾羽忍不住挑了下眉。
他在心裏冷笑一聲，關係戶？這詞倒真沒用錯。
雖然他怎麽都不明白，不過是個沒什麽名氣的男團名額罷了，值得耗費心思托關係拿到手？
這樣想著，練習室的門突然間被人推開，經紀人章城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向齊聚在練習室的四人，說：
“都準備一下，新成員馬上就到二樓了，第一次見麵要給彼此都留下一個好印象。”
章城又拍了拍手：“來來來，你們四個人站成一排。”
吳越、蘇睿形和高櫟星同時起身，他們在靠門附近的地方站在一排，準備迎接新成員的到來。
唯獨季傾羽像沒聽見，跟沒事人一樣依舊坐在角落裏聽歌，頭都不抬一下。
“傾羽。”高櫟星出聲提醒他。
季傾羽依舊埋頭聽歌，半晌都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章城歎了口氣，對高櫟星說：“算了，別管他了。”
季傾羽不聽指揮的場麵章城早就習以為常，季傾羽如果不想做什麽事，就沒人能讓他做。
他也真的不去管季傾羽，轉而跑到門外，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領著一個陌生男人重新走進了練習室。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齊聚在章城身後的男人身上，除了坐在角落裏的季傾羽。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從今天開始就要加入我們SYMPTOM的新成員，名字叫……”
章城對吳越他們做著介紹，可他的介紹剛進行到一半，這位陌生的年輕男人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並沒有站定在他們麵前。
章城的介紹停了下來，站成一排的另外三人也轉頭看過去，然後他們驚奇地發現——
年輕男人正朝著季傾羽所在的那個角落走過去，而且很明顯……
他的目標是坐在角落裏的季傾羽。
季傾羽忽然感覺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
剛才還縈繞在他耳邊的音樂聲驀然消失得**然無存，季傾羽這才發現，自己的耳機已經被人扯下來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迎麵撞上的是一張英俊但陌生的臉，沒什麽表情，淡漠的視線朝下，正在俯視自己。
男人手裏握著他的耳機線，語調平靜，卻有種不容忽視的威嚴之感。
他隻說了三個字：
“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