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傾羽立馬放下手中的杯子，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後廚旁邊的洗手間，破門而入。
他二話不說就擰開水龍頭，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自來水灌進嘴裏。
可無論漱多少遍口，口腔裏似乎還是殘留著果粒橙的味道。
揮之不去，纏繞不絕。
季傾羽手撐在盥洗台前，仿佛放棄掙紮般，微微抬起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裏的人皺起好看的眉頭，還是有點難以置信的表情，隱秘狹窄的空間裏隻能聽見季傾羽輕微的喘息聲。
季傾羽慢慢冷靜下來，試圖平複情緒，結果還是徒勞無終，心髒砰砰直跳。
……開什麽玩笑？
他竟然跟沈則琛間接接吻了？！
季傾羽有些狼狽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雖然這個動作並不能起到什麽作用，也許頂多也隻能帶來一丁點心理安慰。
因為跟沈則琛的間接親吻是怎麽也抹不掉的事實。
季傾羽想到這裏頓時一陣惡心，連忙又開始用水漱口。
不知道過去多久，嘩啦啦的水聲消失，他終於關緊了水龍頭。
此刻，季傾羽心裏唯一的一個念頭是。
他這輩子都不要再喝果粒橙了。
季傾羽擺著一副死人臉回到他們那一桌的時候，桌上的吳越等人神色都微妙非常，而且目光躲躲閃閃，都盡量不去看季傾羽，壓根不敢對視。
因為看了可是要死人的。
季傾羽果然一回來就開始發作，他站在桌子旁邊，臉色陰沉地逼問沈則琛：
“你幹什麽要把你的杯子放我旁邊？！沈則琛，你是故意的？！”
麵對他的指責，沈則琛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我的杯子從始至終都放在同一個地方，是你非要把你的杯子跟我的擺在一起，還越放越靠近，拿的時候看也不看，就直接把我的杯子拿起來喝了，能怪誰？”
季傾羽之所以會拿錯杯子，是因為他和沈則琛坐一起，沈則琛習慣性地把杯子放在右手邊，季傾羽則習慣性地把杯子放在左手邊。
就像季傾羽有時走路會無意識地擠人一樣，他同樣也無意識地侵占壓縮了沈則琛的用餐空間。
本來一開始他的杯子離沈則琛的杯子還有一定的距離，結果隨著他喝飲料的動作起起落落，季傾羽的杯子每一次都被放得離另一個杯子近了點，到最後更是直接跟沈則琛的杯子緊挨在一起。
而季傾羽雖然跟沈則琛坐一起，但基本都一直保持著別過頭的姿勢，因為他不想看到沈則琛的臉。
他先前拿杯子的時候壓根看都沒看是誰的，直接就上手，完全沒想到會弄混了自己和沈則琛的杯子。
“你的意思就是我自作自受？！”季傾羽的眼神恨不得扒了沈則琛的皮。
“我可沒這麽說。”沈則琛依然安穩地坐著，冷靜道，“隻是事實如此罷了。”
季傾羽憤恨地大聲喊：“沈則琛！”
再這樣下去，弄不好他們兩人會打起來，高櫟星連忙也站起身，說：
“這事你們兩人都不是故意的，隻是個單純的意外，傾羽你就別生氣了，待會兒我讓小陳再去超市裏給你買點漱口水。”
高櫟星又說：“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拿錯了杯子而已，大家又不是陌生人，沒什麽的……”
“不是大問題？沒什麽？”季傾羽冷著臉問他，“難道你願意跟男的間接接吻？”
聽了這話，高櫟星卻微微怔愣住。
話一出口季傾羽也有些懊悔，他幹嘛要把“間接接吻”這個詞給說出口！
……這樣顯得更怪了好嗎。
“公主。”蘇睿形不知怎麽也開始學起吳越的喊法，他推了推眼鏡，指著桌上季傾羽位置前放著的一個碗說，“這是你剛剛你去洗手間的時候，隊長重新給你調的一碗調料。”
剛才還來勢洶洶找沈則琛算帳的季傾羽一下子沒了氣勢，連話都說不出來。
季傾羽：“……”
沈則琛這到底是什麽毛病？！
為什麽總是一會兒針對他，一會兒又向他關心示好的，搞的自己都沒辦法亂發脾氣！
季傾羽熄了火，表情略不自然地坐在位置上，沒再繼續發作。
沈則琛調的調料果然比他自己調的好吃多了，而且沈則琛知道他的口味，還特意放了辣椒麵和辣醬。
季傾羽勉強又吃了幾口，隻不過飲料是再也沒碰過，他甚至看到果粒橙的瓶身都覺得煩。
以後一喝果粒橙，就要想起今天這事，也就是說果粒橙跟沈則琛這人基本綁定了，還可能跟這個間接的親吻……也綁定了。
季傾羽下定決心，以後堅決不喝果粒橙。
一頓火鍋吃了近兩個小時，午休徹底結束，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他們又要投入到下午的訓練的之中。
然後SYMPTOM的成員們悲催地發現，沈則琛比上午的時候還嚴苛，弄得他們簡直是痛不欲生。
沈則琛不愧是主唱的定位，他完全代替了聲樂老師的作用，跟著隊員們練習的同時還進行著盡心盡職的指導，但凡有一句不滿意的地方都會要求他們重唱。
至於要唱到什麽時候？
那自然是直到沈則琛滿意為止。
而其中被指導得最慘的，毫無疑問是季傾羽。
“季傾羽，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唱歌不是用你的喉嚨，而是要利用你的丹田發聲。”沈則琛口吻略微有點嚴厲，“光在這大喊大叫是沒用的。”
季傾羽完全是個大白嗓，有時還找不著調，放在KTV裏也是最好不開口的水平，唯一的優點也就是音色還算不錯，不至於泯然眾人。
“我就用嗓子唱歌不行嗎！”季傾羽不服氣道，“你管我！”
“你再不把你的發聲習慣給改過來，吃虧的是你自己。”沈則琛靜靜看著他，“這樣遲早會弄壞你的嗓子。”
季傾羽：“……”
“我都不知道丹田在哪裏。”公主終於說出了實話。
在一旁偷偷圍觀的其他隊員們：“……”
沈則琛在給季傾羽進行完單獨指導後，又開始檢查他們每個人的練習成果。
“每個人都把自己的part唱一遍。”沈則琛說。
而每當有出錯的地方，比如說跑調了的時候，沈則琛就會親自唱出正確的調示範給他們聽。
“隊長大人，你不僅會跳我們出道曲的舞，連我們出道曲的歌你都會唱啊？！”吳越驚歎不已。
“畢竟我是要加入你們的新成員，這點準備工作還是應該做的。”沈則琛平靜地說。
“我覺得吧，隊長大人雖然跟我們唱的是一樣的詞，但他怎麽就唱得這麽好聽呢？”在休息的空隙，吳越這樣跟蘇睿形感歎道，“我們跟他唱得完全就不像同一首歌！”
即使是身為副主唱，有過幾年樂隊經驗的蘇睿形也承認道：“隊長的水平確實比我強。”
沈則琛不僅vocal強，舞蹈也完全不遜色於隊裏的那位主舞，明明是同樣的舞蹈同樣的歌曲，卻硬生生被他詮釋出另一種獨特的風格。
他的表演完成的遠遠超出他們這些原班人馬。
沈則琛的實力，完全配得上這個隊長的頭銜。
光說主唱可能不夠準確，沈則琛應該是隊內當之無愧的ACE。
吳越一臉嚴肅地說：“我現在覺得隊長大人進我們團，好像是咱們高攀了。”
蘇睿形深有同感，點點頭：“你說得對。”
他們之前對沈則琛抱有的那些疑慮現在都煙消雲散幹幹淨淨，畢竟誰都有慕強心理，實力才是硬道理。
沈則琛在對他們高標準嚴要求之前，是先對自己嚴苛，他對待最嚴厲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他的實力使他確實有資格去管教別人。
聲樂訓練結束後，是更加慘絕人寰的體能訓練。
就如同沈則琛跟季傾羽所說的那樣，跳舞唱歌是體力活，在台上如果沒有充足的體力與耐力，是不可能做到邊唱邊跳，堅持完成表演的。
像蘇睿形就是雖然能唱，但他的體力壓根不足以支撐他在跳舞的同時還能兼顧唱歌和飆高音。
在公司二樓，也就是練習室隔壁的隔壁，有一間專供公司藝人使用的健身房，空間充足，設備齊全。
但是說來慚愧，Cloud-Castle作為一個剛起步不久的新公司，目前旗下的藝人就隻有SYMPTOM一個男團。
而SYMPTOM的這幾位成員，進健身房的次數實在是比進練習室的次數還少，可能壓根就沒來過。
“我去，咱公司這健身房建得不錯啊！”吳越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誇張地感歎道，“我看比外麵那些健身房還要大，嘖嘖嘖，有錢就是了不起！”
“可以開拓下別的業務吧？比如說讓別人辦健身房會員卡什麽的。”蘇睿形也打量著寬敞的健身房，說道。
“蘇呆子你腦袋瓜可以啊！”吳越笑嘻嘻的，“反正我看要是真開起來了，這健身房能賺的錢應該比我們賺得都多。”
吳越平日要麽直呼蘇睿形的全名，要麽就喊他的外號“蘇呆子”，這外號也是吳越給取的。
蘇呆子，諧音書呆子，因為蘇睿形戴著副黑框眼鏡，顯得氣質像個考古的老學究，所以吳越就取了這個外號來嘲笑他。
他們這時還能開些玩笑話，然而過不了多久，就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因為沈則琛……竟然讓他們跑了近一個小時的跑步機！
這群平常就宅在宿舍的年輕人哪裏能受得了這種折磨，一個小時跑下來，人直接癱地上了。
最絕的是，沈則琛一邊跟著他們一起跑，還能一邊給他們計時，讓他們20分鍾停下來休息一次。
跑完後，蘇睿形和高櫟星都累得坐在地上，吳越則是直接躺得很徹底，像條瀕死的魚。
就連季傾羽都單手撐在牆上，微微彎著身子喘著氣，額頭滲出密密的薄汗。
他已經顧不上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問題，也管不上沈則琛在這裏，因為實在是太累了。
累得他都不想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唯獨沈則琛看不出有一點累的樣子，他從跑步機上走下來，連表情都沒變過，既不氣喘籲籲也不汗流浹背。
沈則琛對他們說：“今天辛苦了。練習到這裏結束，回去好好休息吧。”
“隊長大人，你、你一點都不累的啊……”吳越大口喘著氣，道。
“我以前每周至少會進行三次長跑，所以沒有你們那麽累。”沈則琛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
高櫟星好奇地問他：“則琛哥，你每次要跑幾公裏？”
沈則琛放下水杯，思考了一下，說：“也就五六公裏左右。”
其他人：“……”
他們可算是知道為什麽他們跟沈則琛之間的差距這麽大了。
一直到走進宿舍樓，吳越還在喘，站在電梯門前喘得像頭牛，邊喘還邊說：
“幸虧、幸虧這個宿舍……電梯沒壞，不然……我還要爬九層樓！那我……我還活不活了！”
最後一句話，吳越直接叫了起來。
“你少叫點好吧，你不累嗎，人家公主叫得都沒你厲害。”蘇睿形忍不住吐槽他。
無端被cue到的季傾羽：“……”
其實他也累得想叫出聲，但看吳越那個樣子叫得實在是丟臉丟到家了，再加上沈則琛在場，他就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比沈則琛還累，不能輸給沈則琛。
“話又說回來了啊，隊長大人沒把爬樓梯這項也算進體能訓練裏，我真的是謝天謝地了。”吳越拱手道，“不然就我們這住九樓的宿舍，腿遲早得廢。”
“既然你這麽希望，我現在就可以考慮把這項訓練加進你們的日程表裏麵。”吳越背後忽然響起了沈則琛涼涼的聲音。
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