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首歌唱完,眾人似乎還沉浸在歌曲的餘韻裏,愣愣地看著坐在角落裏唱歌的沈則琛,沒有反應過來。

反倒是沈則琛先放下吉他,起身從椅子上走了下來。

他走到房屋中間的桌子前,在季傾羽旁邊坐下。

整個過程,沈則琛的臉上的表情淡定得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或者說,他並不覺得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有什麽值得詫異的,坦**到了一種境界。

季傾羽可沒他這麽坦**,但季傾羽也不會拘謹,他隻是在收到禮物的同時又覺得有點驚訝,驚訝於沈則琛會送給他這樣一份生日禮物,驚訝於沈則琛竟然會在直播中當著眾人的麵對他唱情歌。

他從來不知道沈則琛是個對待感情這麽坦誠的人。

或許之前沈則琛也曾有過茫然和猶豫,可一旦沈則琛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他的那份坦**讓季傾羽都覺得害怕。

季傾羽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臉有點火燒火燎的,這也不奇怪,無論換作是誰,當喜歡的人在麵前對自己唱情歌的時候,可能都沒辦法保持冷靜。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季傾羽在想這是不是夢境,可如果是夢境,那沈則琛的歌聲又怎麽會那麽真切呢?

沈則琛距離他很近,季傾羽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以及他最為熟悉的來自沈則琛的氣息。

“怎麽了?”沈則琛的聲音很輕,用的是隻有他跟季傾羽能聽見的音量。

你說怎麽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季傾羽心裏這樣抱怨著,沒說出口。

沈則琛盯著他看了半晌:“害羞了?”

“沒!”季傾羽原本是側著臉的,一聽到沈則琛問的這句話,立刻轉過頭來跟他對視,矢口否認道,“我沒害羞!”

要季傾羽承認他害羞了,可能跟要他承認哭了一樣難。

不過沈則琛很清楚季傾羽此人的純情本性,於是選擇看破不說破,隻是淡淡地答道:“哦,那就好。”

但由於季傾羽一下子沒控製住情緒太過大聲,坐在旁邊的隊友們可是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吳越滿臉疑惑地問:“什麽害羞了?”

彈幕也發出疑問:

【公主和隊長在交頭接耳地說什麽??】

【啊啊啊啊怎麽還說悄悄話呢!幹嘛呢!有什麽是我們粉絲不能聽的嗎!】

【公主害羞什麽???】

【woc,我第一次看見公主害羞的樣子!!好可愛啊啊啊啊啊!】

【51批現在是不是已經瘋了】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你們小情侶啊啊啊啊】

【何止是瘋了我現在心率已經跳到130了】

【對不起真的有點恐同了我先退出直播間了大家加油】

【於是轉身向崆峒山走去~】

【純路人,現在男團麥麩真的好努力,公司能加薪嗎?】

【呃你們怎麽知道他們是在賣,萬一是真的呢】

【cpf別意**了,是真的什麽?真的男同?造謠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告訴你】

【毒唯急了】

【毒唯好急,別破防了你家哥哥他超愛】

季傾羽壓根就沒理這些彈幕,他隻是抬頭看向鏡頭,用眼神警告直播間的粉絲們說:“我說沒害羞就是沒害羞,聽見了沒有?”

粉絲們:“……”

那也行吧。

“先把蠟燭吹了。”章城出聲提醒他們。

眾人才意識到生日慶祝的流程還沒走完,吳越恍然大悟般說:“對哦,蠟燭還沒吹,先吹蠟燭,吹蠟燭!”

微暗的房間裏,季傾羽坐在正中間,被搖曳的燭光圍繞,白亮卻微小的燭光映著他的臉時隱時現,即使在這種幽暗的光線下,他的麵容依舊顯得很漂亮。

“吹吧。”沈則琛說,“記得許願。”

季傾羽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他的雙手下意識地自動合十,閉眼的模樣顯得很真誠,又很認真。

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心裏卻很平靜,因為他知道沈則琛就在他身邊。

想許的願望有很多,但季傾羽隻會許一個。

從小他的母親就告訴他,做人不要太貪心,許願說出口就不靈驗,許願許多了也不會靈驗。

季傾羽在心中默念道,希望他和沈則琛夢想能夠快點實現。

因為他最想要的那個願望,早就已經實現了。

季傾羽看向沈則琛,沈則琛也在看他,目光溫柔得仿佛能化成水,這不是沈則琛常有的眼神,卻是沈則琛最本質的眼神,是沈則琛隻會對季傾羽露出的眼神。

如果說在這十八年的人生裏季傾羽是殘缺的,是不完整的,那麽遇見沈則琛後的他已然變得圓滿,他所缺少的,都由沈則琛替他補上,他不再是獨自一個人,以十九歲的生日為界線,他將變成嶄新的自己。

那個照樣不會受任何人牽絆,但同時,也會試著對其他人敞開心扉的季傾羽。

那個照樣有公主病,但他的公主病已經不再是一種病的季傾羽。

那個很愛很愛沈則琛,同樣沈則琛也很愛他的季傾羽。

季傾羽勾起嘴角,然後睜開眼睛,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直播順利結束,所有人接下來要去火鍋店聚餐,店門不遠,就在公司附近,走過去隻需要幾分鍾的距離。

季傾羽對其他人用命令的口氣說:“你們先走。”

工作人員問:“不需要我們留下來嗎?”

“不用。”季傾羽說,“我想跟沈則琛兩個人單獨相處。”

旁人的視線頓時集中在他和沈則琛身上,看向他們倆的目光也變得微妙起來。

沈則琛泰然自若地跟章城說:“你們先去店裏麵吧,我知道位置,到時候我會帶著季傾羽去的。”

章城勉強接受了他的這個說法,看著沈則琛說:“那別耽擱太久啊,點菜還得季傾羽來點的。”

“你們自己點,隨便點。”季傾羽無所謂道,“反正今天我付錢。”

“公主你難得這麽大方啊?你不會腦子燒糊塗了吧?”吳越奇道,“還讓我們隨便點菜,那萬一我們點到你不喜歡吃的菜了怎麽辦?”

“那我就不吃。”季傾羽冷下臉來,“囉嗦什麽?喊你們走就快走。”

吳越見形勢不妙,再說下去可能季傾羽就要舊病複發了,於是選擇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趕緊溜出門。

溜走前他還對季傾羽喊:“公主你記得快點啊!聚餐沒你這個主角我們可是聚不了的啊!”

等到人群散去,房屋內才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季傾羽跟沈則琛兩個人。

季傾羽把沈則琛逼到房間角落的凳子裏,低頭看他,問:“那首歌真的是給我寫的?”

“不然呢,”沈則琛抬眸望他一眼,有點好笑地說,“你說我還能寫給誰?”

“真的是隻寫給我一個人的?”季傾羽又問,他的聲音不帶情感,看樣子問得很認真,有一種“如果你說不是我就殺了你”的氣勢。

一首歌可以寫給很多人,也可以隻寫給一個人。

“SYMPTOM的歌,是寫給所有人的,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沈則琛緩緩地說,“但這首歌,是我隻寫給你一個人的。”

季傾羽不說話了,隻是很安靜地看了沈則琛半晌,才開口,語氣既有點高興,又有點戲謔,聽上去像是掩埋那些羞澀:“……原來哥哥你這麽喜歡我。”

“原來你以為我沒這麽喜歡你?”

“沒,我才沒那麽想呢,”季傾羽滿麵自信地笑起來,“我肯定知道你特別喜歡我,如果你沒那麽喜歡我,你就死定了。”

沈則琛問:“這首歌你還喜歡嗎?”

“喜歡,特別喜歡。”季傾羽靠近他一點,“以後你每天都唱給我聽,好不好?”

“我發現隻有撒嬌你最擅長。”沈則琛無奈道,“這東西是天生就會的嗎?可以前你從來不撒嬌。”

“以前你天天跟我對著幹,我怎麽可能會對你撒嬌。”季傾羽吹胡子瞪眼道,“我也以為我不會撒嬌,可一旦站在哥哥你麵前,我就變得好想撒嬌啊,那應該是哥哥你的問題吧,要從你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我。”

其實季傾羽是發現沈則琛吃他這一套。

沈則琛雖然嘴上說不會慣著他,但每當他撒嬌的時候,沈則琛總是容易心軟。

季傾羽推卸責任的手段還是這麽熟練,沈則琛說:“我就那麽容易讓你撒嬌?”

季傾羽眼神很無辜地點點頭:“嗯。”

“那看來我要把你慣壞了。”沈則琛歎了口氣,“你覺得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季傾羽摟住他的脖子,跟他對視,“能不能多慣一點?我有分寸的。”

如果放在以前,季傾羽說他自己有分寸,沈則琛暫且要在心裏打個問號,可現在,沈則琛相信季傾羽是真的有分寸。

沈則琛近距離地看著季傾羽,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季傾羽右眼角附近那顆小紅痣,這是季傾羽臉上的印記,也是季傾羽身體的一部分,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擁有這樣一張臉的人,正如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兩個完全相同的人。

因為這世上隻有一個季傾羽。

如若少一分驕傲,那就算不得是季傾羽,少一分任性,那也算不得是季傾羽。

每一份印記,每一道痕跡,都組成了季傾羽這個人,那是季傾羽獨有的東西,是伴隨季傾羽存在著的存在,不能缺失,也不能替換。

沈則琛忽然吻了吻季傾羽眼角的那顆紅痣。

他吻得很輕,僅僅一下就離開,又吻得很虔誠,像是信徒親吻十字架,還多了一分珍重。

季傾羽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吻這裏,很短暫地愣了一下,就在他發愣的這段時間裏,他看見沈則琛的視線投向了會議室的門口附近,就好像在看什麽。

“怎麽了?”季傾羽問。

“沒什麽。”沈則琛很快轉回視線,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也許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那隻是季傾羽的錯覺,又或者沈則琛隻是隨便看看。

總之現在的季傾羽隻能看見沈則琛,沈則琛伸手按住他的後頸,吻了下去。

這次的吻比以往都更加纏綿,雙唇相觸間,季傾羽恍惚聽見沈則琛在對他說:

“生日快樂,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