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方楊等出了門笑問蘇淮崢:“女朋友?”

蘇淮崢笑著搖頭:“一個學校出來的, 比咱低兩屆。挺上進一姑娘。”

方楊原本是隨口玩笑, 一臉懂了的笑笑。蘇淮崢也不爭辯。

很多時候他給了餘柯最大限度的權利,包括霧裏看花的身份。餘柯也值得這些, 她這幾年在職場上嶄露頭角,成長的非常快, 出去談生意成熟穩重, 也會遇見手腳不幹淨的人, 有些身份對她可能是保護, 蘇淮崢在這方麵並不吝嗇。

男人之間的友誼比女人直接的多,兩個人了聊得挺不錯的, 畢竟是高中同學,又是一個大學裏一棟宿舍樓裏出來的男生。即便幾年不見也不會生疏。唯一的bug就是沈迢迢。

沈迢迢隻有兩天假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回來。晚上方楊給她發消息說柳名夏請了很多高中的同學, 想舉行一個青春聯歡式的婚禮, 羅仲夏她都邀請了。

但是沒有邀請她。

沈迢迢對這些不感興趣,她要準備行李北上去參加比賽, 留言裏麵全是教練和盧霖的囑咐。

還沒等到方楊來找她,她就又離家了。

比賽前一天她還在試飛,整個模擬賽很順利, 林立測完風速高興的說:“這幾天天氣都不錯,很好的兆頭。”

沈迢迢看著手機, 方楊給她發的視頻,沈迢迢覺得他真是格外的熱絡,可能是意識到讀書的時候真的對不起她了。社交能力簡直滿分, 就算她不回複他也無所謂,不存在動不動就刪除她。

做朋友還是很有保障的一個人。

山上有風聲,聽的不真切,視頻裏出現了很多熟臉,柳名夏站在舞台上,身邊站著她老公,她聲音有點點哭腔,磕磕絆絆說:“我曾經是個很不好的人,所以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我的好朋友,我的初戀……遇見我的先生,我先生是個很包容我的人,所以我吸取了很多的教訓,慢慢讓自己變成一個還不錯的人,我會好好愛他……”

就結婚現場而言,她這發言還是很不合適,但是也算很真誠了,柳名夏一直就是這樣一種人,讓人心裏會忍不住給她開特例。覺得她做什麽都情有可原。

這也是一種本事。

沈迢迢不會去想她失去的好朋友是不是她,這麽多年過去,年少的羞恥和憤怒都已經消散了。

場地有很多為比賽做準備的試飛選手,她坐在草地上,望著遠處山下的風景,冬天的冷風吹的她唇發幹,她抿著唇斟酌的回複:哦,是今天啊。

發出去後,又有點後悔。像個耿耿於懷的小姑娘似的。

結果立刻收到方楊視頻的請求。

她回頭看了眼其他人,都在忙其他的,猶豫了一下,開了視頻,她一身綠色的衝鋒衣,摘了帽子,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飛,視頻那邊仍然在婚禮現場,聲音嘈雜,方楊聲音壓得很低,問:“你在訓練嗎?”

她順著說:“我休息半小時,下一輪馬上開始。”

他也不提婚禮,隻是靜靜的看著她起身,整理她的裝備。

等她收拾完了,他才說:“好了,不打擾你了,注意安全。”

沈迢迢笑了聲,最後還是說:“和她說一聲,我祝她新婚快樂。”

方楊見她開口了,才笑說:“她猶豫了很久,要不要給你打電話。今天來了很多高中的同學。”

說著將鏡頭切換,對麵就坐著羅仲夏,沒怎麽變,還是斯文白淨的麵孔。

方楊身邊坐著蘇淮崢。

他們都對這攝像頭給她打招呼。

她惻著牙壞心的想:柳名夏這婚禮還真是麵麵俱到,不知道她老公是何方高人,由著她可著勁的造作。

第二天,主辦方本地政府的體育局領導出席,開幕式上,所有參賽隊員會麵。

沈迢迢坐在後排,等著開幕式結束。

早上第一場比賽,她抽簽的次序排在後,沒有什麽媒體跟拍,隻有主辦方的幾個攝影師用無人機跟拍,滑翔傘空中不得受幹擾,無人機也隻在山上和山下小範圍的跟拍,可以說是很冷清。冷門運動也隻有清靜這一個好處了。

溫硯沉來的很早,在他們開幕式的會議上就已經站在山下了。租的車連司機都沒帶。

他們俱樂部一共有六個人參加,四男兩女。女子組隻有她和尤美婷。

其實他消息比沈迢迢還要準確,此次定點聯賽落幕,男女組成績前六名會直接入選國家集訓隊,為明年的亞運會備戰。這項運動將正式進入亞運會。國家航空運動管理中心開始對這項運動不斷增加一些儲備力量。

溫硯沉保守估計,沈迢迢這次應該能順利入選。她剛開始比賽的成績忽高忽低,全是天賦的緣故。這兩年開始沉下心訓練,成績很穩,但是她傷病很多,年齡也是一個緣故。年輕人總要有個目標,她的目標是世界冠軍,即便這項運動不為人知,也不無所謂。

山上比賽已經開始。能聽到聲音,不多會兒,空中星星點點的傘飛下來。

他仰頭看了會兒,決定回去。

坐在車裏有些後悔,這趟來的毫無道理。他回頭看了眼空中飄散的傘,一腳油門心無雜念的走了。

一個小時後出山區,又將車停在高速路口,停了車,他站在路邊一個人抽煙,遙望了眼太行山的方向,想起沈迢迢說的:我輸過很多很多次,輸到不敢說我想贏。

他狠狠抽了口煙,認了。上車掉頭,又回去了。

沈迢迢他們比賽結束後,在休息區休息,後麵會有個大集合。她和尤美婷兩個人坐在人群裏聊天。

幾個男子組的隊員再給他們女子組講鬼故事。

旁邊兩個女生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幾個男人配合著講,太逼真了,沈迢迢聽的起雞皮疙瘩,尤美婷聽的明顯有點害怕了。

他們講的有技巧,沈迢迢還是有點理智能分辨的出是假的。

回頭看了眼後麵,嚇了一跳,以為真的見鬼了。

溫硯沉抱臂和主辦方的一個領導聊天,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沈迢迢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要不是鬼,那這哥們兒交友圈也太大了,都擴散到這裏來了……

她裝作沒看見,像隻鵪鶉似的,轉過去低著頭靠在尤美婷身上,認真的加入聽鬼故事的隊伍中。

溫硯沉瞟了眼,見她的樣子,心裏哼笑,也不聲張。本來也是巧,停車進來遇上的中學同學是這次比賽的負責人。

他下個月要出國一趟,沈迢迢入選國家隊後肯定會封閉訓練,說不準大半年見不到人。

這幾個月接觸,總能處出來點感情來。人就是這樣俗氣。有些文件和證件還有授權確實需要她簽字。至於其他的,他自己不想承認,也不為難自己。

如果,他們兩個有希望,那麽他首先就是要分家,把家裏那些清理幹淨。要不然,他真的配不上七叔公家的小公主。

沈迢迢一直等鬼故事講完了,才偷偷回頭看了眼,溫硯沉還站在那裏,身邊已經沒人了,但是他還是站在原地,一手摔在褲兜裏,遙遙的盯著她。

她認命的起身,走過去。

還挺有道理的說:“文件寄過來就可以了,真不用你白跑一趟。”

溫硯沉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看了眼場地開始慢慢各自集合的隊伍,問:“最後一站什麽時候結束?”

沈迢迢不以為意的答:“得半個月吧?”

溫硯沉明知她瞎說,還是好脾氣的問:“你腿沒事吧?”

沈迢迢答:“不用你操心。”

溫硯沉覺得自己像個家長一樣,對這熊孩子有操不完的心。

又問:“高強度的訓練,你左腿還要不要了?我給你找了複建師。你好好聽話。”

語氣和教訓溫南齊沒什麽兩樣。

沈迢迢想起他和別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模樣,對著她不是諷刺就找事兒。皺眉問:“我欠你的了?”

溫硯沉深呼吸後歎氣,以為她抵觸別人關注她的傷。變了口氣,但是預期依舊很嚴厲:“複建師不會盯著你,主要是配合你保護左腿,你別瞎聽別人的動不動就打封閉,那個對關節傷害太大了。”

沈迢迢聽著莫名其妙覺得不舒服,哪哪都不順耳,心態完全失衡了。

溫硯沉見她皺眉,又說:“需要的證件和簽字那些等你比賽結束了再說。”

沈迢迢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他喋喋不休的呱噪,和她爸、大哥、二哥如出一轍。

兩個人心思各異。

隊伍已經都集合了,沈迢迢看到林立在人群中到處張望。匆匆和和他說:“我不用你操心,也不會給你添亂,你不用這麽防著我,我都明白,我肯定不會攪和你談戀愛,你放心的談你的戀愛。好了,我走了。”

她跟陣風似的,走了幾步就開始小跑,最後奔向隊伍去了。

溫硯沉心裏歎氣,真是個榆木疙瘩。

她那天在商場肯定也看見他了,居然悄悄的裝作不知道。

男人什麽時候才會麵麵俱到的細心?肯定是有所圖的時候,他要是沒點心思,能開車幾十公裏來回幾趟,真當他閑的嗎?

沈迢迢一點都不配合。他看著隊伍集合,然後集體出發,目送著她上了大巴車。她坐在車窗口,出發前特別吝嗇的給他招了招手,也沒說話。他一直目送著她走了。像個老父親似的。

等看不到人了,他給沈迢迢發消息:等你休假的時候,咱們談談吧。

沈迢迢看見了,但是當作沒看見。有點生氣了,這狗男人,用她的時候真是各種殷勤,不用她的時候,這就要談談了?

雖說結婚是假的,怎麽也是她先綠了他再說。現在他戀愛了,對她就這麽避之不及了?

反正想法非常的不講道理。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