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鬱言璟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但不妨礙他的耐心走到盡頭,冷冷吐出兩個字:“神經病。”
唐霏收住笑,擺了擺手:“一個勁折磨自己的那才叫神經病, 比如你。”
她幾近挑釁地看了鬱言璟一眼,指指自己,“像我這種折磨別人, 看別人痛苦我就高興的,叫瘋子。”
鬱言璟諷刺道:“折磨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會高興?”
“誰知道呢, 我沒試過,”唐霏滿不在乎, “別說那麽多廢話,告訴我你想幹什麽。”
……
等聞銘趕到的時候, 鬱言璟已經走了。他申請探監, 卻沒有得到許可。
“抱歉先生,每個月僅允許探監一次。您不如下個月再來?反正快月底了。”
聞銘連聲問:“那剛才進去的那個人都說了什麽?”
“抱歉,無可奉告。先生, 請問您還有其他事嗎?”警察禮貌地請他離開。
聞銘碰了一鼻子灰,什麽都沒問到, 也沒見到唐霏,出了看守所,直接驅車前往沈舟然的學校。
他不知道沈舟然到底對那張紙上的事情了解多少。
但一想到所謂的車禍,早逝……
聞銘踩下油門。
南山看守所裏,獄警放風時間忍不住去找唐霏問了:“今天怎麽回事, 有兩個帥哥都來找你,你的舊情人?”
唐霏瞥她一眼, 笑道:“對啊。喜歡哪個, 我給你介紹下。”
獄警嘟囔:“那就算了, 誰知道跟你混一起的人底子幹不幹淨,別是染了病的。”
唐霏當沒聽到,看著被圈起來的一隅天空出神。
“沈……舟……然。”她默念了遍這個名字。
但隻有一遍。
聞銘快到學校的時候才冷靜下來,給沈舟然打了個電話。
對方沒有接聽,一直響鈴。
他不能出現在學校這種公共場合,給沈舟然留言,說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麵談,問他什麽時候有時間。
但消息發出去後,他又猶豫了。
因為聞銘不知道,沈舟然能不能接受自己親生母親的身份。
他在路邊停車,將發出的消息撤回,想了很久,翻出列表中沈駱洲的工作號,打過去。
號碼還是當初占了沈舟然殼子的那個東西給自己的,沒想到現在才配上用場。
沈舟然隻是出了房間看沈駱洲不在,出門問了其他人,得知在會議室開會後,隔著半透明的玻璃看了眼。
沈駱洲正在聽項目組匯報,是個很重要的項目,組內幾乎都是公司精英,也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團隊,行事作風很符合他的風格,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負責會議記錄的秘書正通過投屏的電腦不斷敲著沈舟然看不懂的字詞,沈駱洲坐在那裏,成熟穩重,自有一種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威嚴。
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沈駱洲抬眸,隔著玻璃跟他對視,似乎笑了下,腦中的思路仍舊未斷,將該下達的指令說完,讓大家散會。
項目組的人出了門,這才看到門口的沈舟然。
“小沈先生。”
“小沈先生好。”
項目組一共六個人,可以說是沈駱洲的親信,自然知道沈總對弟弟有多寵愛,加上沈舟然又恢複了以往的性子,大家都樂得跟他交好,還有人說自己新買了一袋零食,一會讓他也去拿點,就放在休息區。
沈舟然點頭,謝過大家的好意,一轉頭就對上沈駱洲帶笑的眼。
“一覺睡了三個多小時,不愧是頭小豬。”
沈舟然聽了,薄薄的臉皮上染上紅暈。
他屬豬,以前睡久了,大哥也會這樣調侃他。
“你忙完工作了嗎?”他強行轉移話題。
“還沒有,今下午的日程有點滿,一會先送你回家。”沈駱洲起身,把鋼筆插進胸前口袋。
鄧磊走了過來,先是跟沈舟然問了好,隨後走到沈駱洲麵前麵說了什麽。
沈舟然以為又是工作,不想打擾,替他們關上門,回辦公室繼續畫圖紙。
沒看到沈駱洲往自己這邊看了眼。
沈駱洲看他走了,問鄧磊:“你確定?”
鄧磊點頭:“非常確定,聞銘先生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關於小沈先生為什麽那兩年會發生改變。”
沈駱洲沉吟,接過那部工作專用手機,揮揮手讓鄧磊出去。
鄧磊退下,但並沒有走遠,站在附近不讓大家靠近會議室。
沈駱洲重撥了那個號碼,順手把會議室的百葉窗全部拉上,隔絕外麵的視線,站在另一邊窗台上,手裏撥弄著一盆綠蘿的葉子。
電話一接通,他直奔主題:“你想說什麽?”
聞銘那頭也不跟他繞彎子:“沈駱洲,沈總,我買下了當初跟沈舟然同居的房子,在裏麵發現了一張紙,一張是沈舟然留的,但又不是他留下的紙。”
沈駱洲眸子一沉,心中有了猜測。
語調卻依舊慢條斯理,好像天大的事都不會讓他失態:“聞先生,注意你的措辭,你們隻是合租。”
聞銘深吸一口氣,把到嘴的髒話咽回去:“……行,合租。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張紙上明明白白寫著,沈舟然當時被另一個人穿了,他不是他!而且上麵說兩年半後他就會發生車禍去世!”
前半段沈駱洲還沒什麽反應,聽到最後一句,大腦好像停了一下,沒有接受到這個消息。
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手一重,掐斷了綠蘿葉子。
但畢竟是沈氏的繼承人,即便心底已經驚濤駭浪,麵上仍舊不動聲色:“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聞先生也相信?妄談別人生死,是當沈氏的律師團沒人了?”
“沈駱洲,你不會到現在都覺得那個東西是你弟弟吧?我認不出來就算了,你也認不出來你弟弟是什麽人嗎?還是說你們沈家跟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
聞銘錘了下方向盤,喇叭聲突兀響起。
沈駱洲不說話。
他其實覺得聞銘罵得很對。
他就是個混蛋,連沈舟然都認不出來。
所以才讓小乖受了那麽多委屈,吃了那麽多苦。
“如果你是來找我發脾氣的,那就選錯對象了。”他冷靜克製道。
“混蛋!”
聞銘顯然被氣得不輕,深呼吸幾次才冷靜下來,“我現在去你們公司,把那張紙給你,你看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還有一件事,鬱言璟你應該知道,他找到了沈舟然的親生母親,是個女犯人。如果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沈舟然,那就是想用這個身份做文章。”
巨大的信息量砸了過來。
沈駱洲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現在短短三分鍾受到的衝擊不比當初回國接手爛攤子時輕。
理智已經搖搖欲墜,可慣性仍舊讓他條理清晰地分析聞銘的話,做出反應:“無憑無據就想讓我相信你,聞先生,你在跟我講童話嗎?我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這裏。”
永遠不要把自己的破綻暴露給對方。
聞銘主動找上來,就已經喪失了主動權。
沈駱洲心底默念三個數,三。
二。
一。
聞銘咬牙切齒:“沈駱洲,你還真是個好哥哥!鑒定報告發你手機上,自己看!”
沈駱洲點了三次才點開那條信息,看到了鑒定報告,還有佛山醫院的標識在上麵。
“這樣你總相信了?但凡你還有一絲良心不想看你弟弟受傷,就知道該怎麽做!我一會就到你們公司。”
沈駱洲說:“今天不行。”
小乖還在,不能讓他們撞上。
“你把紙上的內容發我手機上,明天我們約個時間見麵。鬱言璟和小乖生母的消息一會也發給我,我買斷,開個價。”
“我不要錢。”
“不要錢?”沈駱洲低低重複這幾個字,嘴角微微下壓,帶著鋒銳寒意,“聞先生,在商場上沒有不圖利的賣家,隻有看不透的買家。不要利,無非是有更大的圖謀。”
“你想要什麽?要人嗎?”
最後三個字被他壓得很低,有股莫名的陰冷。
像被一條食物鏈頂端的惡龍盯上了。
聞銘一時沒接上話。
沈駱洲也不打算聽他辯解,嘴上依舊禮貌地稱呼他先生,但語氣已經帶上迫人的強勢:“聞先生,如果你要錢要利,那我們之間就是一場買賣,一次性買斷,這件事你爛在肚子裏,你知我知。但如果你不要——”
他話鋒一轉:“我隻是一介商人,給不出更大的回報。但我很善於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那頭的呼吸聲粗重不少。
聞銘沒想到沈駱洲是這樣一個人:“你不怕我什麽都不告訴你,現在就走?”
“可是你該說的已經全都說了。聞先生,如果是在談判桌上,我猜你已經一敗塗地了。”沈駱洲看著那張鑒定報告,轉發給了洛山,讓他查。
“你!”
聞銘現在才發現,自己一直被沈駱洲牽著鼻子走。
沈駱洲太冷靜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沈舟然,從頭到尾的情緒鎮定到可怕。
反觀自己,從一開始就沉不住氣,明明掌握有利的信息,卻落了下風。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外界傳聞十分寵愛自家弟弟的沈氏總裁,竟然可以雲淡風輕到這種地步。
但他畢竟隻是個明星,還沒有變成資本,沒有跟沈駱洲叫囂的資格。
良久。
“明天什麽時間?”
這是暫時妥協了。
沈駱洲說:“下午三點,地址一會發你。”
三點,正好是沈舟然上課的時間。
聞銘末了說了句:“沈駱洲,你真不配當一個哥哥。狗都比你有人情味。”
沈駱洲對這句話毫無反應。
掛斷電話後,沈駱洲表麵的冷靜猝然崩塌,他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要不要失態。
像剛才那樣,就做得很好。
可還是沒忍住把手機狠狠摔了出去,發泄心中逼近臨界點的情緒。
手機發出巨大聲響。
聽到會議室裏的動靜,鄧磊驚訝一瞬,往門口走了幾步停下,不敢進去。
印象中沈總很少發這麽大的脾氣,他的情緒管理一向可怕,讓商場上的很多老家夥都暗罵他心機深沉。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沈駱洲捂住臉,冷靜了得有十幾分鍾,才勉強將情緒壓在心底,表麵恢複平靜。他低頭看去,這才發現窗台上的綠蘿已經被揪禿了,自己滿手的綠汁,葉子成了黏糊糊一團,蹂|躪得不成樣子。
他甩了甩手,拿出張濕巾試圖擦去綠汁,擦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怎麽都擦不幹淨。
索性不管了,把濕巾揉成團握在掌心,低頭去撿屏幕碎了一角的手機,目光觸及那張刺眼的鑒定報告時默默摁滅屏幕。
在鄧磊開始猶豫要不要敲門時,門從裏麵打開了。
沈駱洲跟往日並無差別,邊走邊交代事情,好像會議室裏的響聲隻是鄧磊幻聽。
“老羅那邊的項目你這幾天盯一下,尤其是原料采購不要出任何差錯。”
“明天山尖生物開盤,讓秘書小陳去跟,不出意外加倉。”
“這部手機先放在我這,你不用管了。我一會給你兩個人的資料,你去查一下,要查得清清楚楚。”
“還有,把明天下午跟周總的見麵退掉,我有事。你立馬去選個合適的禮物,我下午過去親自去說。”
鄧磊一一應下,沒有多嘴問為什麽要把那麽重要的見麵推掉。
沈駱洲走到辦公室門口,停下腳步。
鄧磊知趣離開。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沈舟然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背著光畫圖稿,聽到聲音抬頭,對他彎了彎眼:“什麽事情呀,說了好久。”
“……一點小事。”沈駱洲啞聲說。
在徹底弄清楚這些事情前,他選擇了隱瞞。但相應的,很多問題就不是那麽容易問出。
他關上門,卻沒有走過去,而是站在那裏。
沈舟然投來疑惑的目光。
“剛才接到個電話,有個老總的兒子要訂婚,聽說對方是馬術運動員,把地點選在了馬場,你要去玩玩嗎?”沈駱洲走過去,按住想站起來的沈舟然的肩膀,轉了下椅子讓他麵對自己。
“馬場?”沈舟然驚訝,被扭了半圈也沒反抗,“可是哥,你不是不喜歡那裏嗎?”
記得小時候沈駱洲是學過馬術的,但他很討厭馬場的味道,回家後總是忍不住一洗洗一個多小時的澡,洗到身上徹底沒味。但他依舊雷打不動天天報道,拿到滿意的證書後才告一段落。
“偶爾去一次也沒什麽,要去玩嗎?我教你騎馬。”
沈舟然立馬坐直身子:“真的?那你別反悔!”
因為身體不好,家裏人都是禁止他做這些運動的。
“不反悔,”沈駱洲將他額前略長的劉海撥到一邊,盯著那雙眼睛,不錯過任何表情,“不過要等過年,你有時間嗎?”
兩年半,按照時間往前倒來順時間線,車禍的時間節點不出意外就是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
“什麽啊,今年二月份才過年吧,這人早早跟你說自己兒子訂婚什麽意思?怕我們跑了不隨份子錢?”沈舟然不滿,覺得哪有這樣做人的,“等過年也太長了,能不能年底就帶我去,然後他們訂婚我們再去一次?”
沈駱洲沉默片刻:“……你可真會打算盤。”
不過好在,心裏鬆了口氣。
懸在空中等待審判的心放回去一半。
他知道沈舟然是言出必行的人,隻要說了能去,就一定會去,不會做自己做不到的承諾。
另一半是因為,他不確定沈舟然是否知道車禍這一事件。
沈舟然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問他什麽時候有空。
沈駱洲半靠在書桌上,滿心疲倦,抬手想掐眉心又怕被他看出不對,臨到一半把手放下:“等我這幾天忙完怎麽樣?”
“這幾天啊……那我應該沒時間,我報了個駕校,打算考個駕照,不如等過一個月?”
“學駕照?”
沈舟然點頭:“對。”
沈駱洲垂眸,斂住眼底的暗芒。
一個暈車的人,好端端去學駕照……
看來小乖一定知道些什麽,隻是從未跟他說過。
但就目前的態度而言,“車禍去世”這個事實,極大概率不成立。
隱瞞目的是什麽,其實很好猜,隻是為了怕他擔心。
就像他現在怕小乖接受不了新生母親的消息一樣,也沒有說。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立場、態度、不能言。
就像遠在外地報喜不報憂的孩子,高考前夕瞞下親人去世的家長,對重病的父母說都是小事能好起來的兒女……
沈駱洲腦子裏一瞬間掠過很多念頭,亂七八糟,壓得他有點難受。
他突然覺得很累,很想給自己放個假好好休息。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
但不行,事情沒有回到正軌上,他還得撐著口氣繼續。
“等事情結束之後……”他頓了下,在沈舟然的目光下換了個說辭,“等過段時間,我們兩個談談,可以嗎?”
沈舟然不解:“現在也可以談。”
“還不到時候,”沈駱洲隻說了這句就把話題岔開,拉開抽屜拿出裏麵的車鑰匙,“我先送你回去,今晚不回家了,一會有事。對了,既然要學駕照,那我就送你一輛車吧,明天去車行看看。”
“生日禮物?”沈舟然邊說邊收拾自己的東西。
“拿這個當生日禮物也太寒酸了,當然不止。”
沈駱洲穿上大衣,又把他的羽絨服拿出來穿上,淡聲說了句“抬頭”,幫他把拉鏈拉好,又圍了一層厚厚的圍巾,兩人往外走。
“今天下午本來是要把書桌送來的,但你在睡覺,我沒讓人進來。一會發你圖片看看樣式,要是不喜歡就換一個,喜歡就讓鄧磊明天裝上。”
“不用了,你選的我都喜歡。”
沈舟然搖頭,在出了公司進地下停車場後,自然地把手伸到沈駱洲大衣口袋裏取暖,冷得想把自己整張臉都圍住,卻更不想把手從兜裏拿出來。
沈駱洲側目看他,“嗯”了聲,手伸入口袋,握住冰涼的五指。
“小乖,我問你,如果我想提前把你的身份公布出去,我是說真實身份,你願意嗎?”
沈舟然的第一反應是:“出什麽事了嗎?”
因為之前隻是說將他遷出沈家的事情公布。
沈駱洲說:“沒有,隻是你戶口被遷出去後,有心人肯定會查到其中緣由,就怕會在裏麵做文章,不如直接攤開到明麵上,先解決。”
他繼續說:“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方法。你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就會讓他們什麽都查不出來。”
“但這樣會很費力吧,”沈舟然搖頭,“我其實無所謂,大哥心裏有想法去做就好,不用顧忌我,你做什麽我都支持。對我來說,外人的評價才是最不值得在意的東西。”
沈駱洲垂眼,想捏他臉頰,結果發現人裹得隻露出一雙眼睛,無從下手:“……真是,這麽信任我,改天把你買了都樂嗬嗬給我數錢。”
那雙長睫微顫的黑眸中,隻有他一個人的倒影,滿是依賴。
能將剛才的壞情緒一掃而空。
等到了樓底下。
沈舟然打開車門下去,忍不住叮囑:“哥,你晚上少喝點。”
沈駱洲說:“放心,沒那麽多人敢灌我。”
“那就好,等你回家。”他輕輕笑起來,揮手說再見。
沈駱洲想了下他說的最後兩個字,也跟著笑了下。
等重新回公司,鄧磊已經把禮物準備好了,跟他換了位置,坐在司機座位上:“沈總,您要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發到了手機上。”
“挺快的。”沈駱洲說了句,點開手機。
確實快,畢竟他們出了平日五倍的價格。鄧磊看著前方,目不斜視。
沈駱洲一目十行看完鄧磊發來的資料,跟聞銘的做對比,手指輕扣放下來的桌板,閉目思考。
鬱言璟的資料他之前看過,沒想到往下挖還有這麽深的一層。資料說季淮在得知這件消息後到A大去找過鬱言璟,撞到了小乖,兩人吵了起來。小乖極大概率是知道了鬱言璟的身份。
最棘手的還是唐霏。
一個將剛出生的孩子扔在廁所不管不問的女人,除了養不起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性格涼薄。
他清楚記得第一眼看到小乖的場景,那麽偏僻的廁所位置,顯然是存了一生下來就讓嬰兒自己餓死斷氣的念頭。
這也是沈家這麽多年從未找過沈舟然親生父母的原因。
實際情況更複雜一些。
唐霏一切不幸的起源都是識人不清,找了個賭鬼男友。作為這種畸形關係的結晶,唐霏十有八九會恨上沈舟然。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打胎,有可能是怕身份暴露被抓,或找不到非法診所,也有可能是發現時懷孕周期過長,錯過最佳打胎時間。
總之,唐霏很難對沈舟然產生好感。
這樣的情況下……
沈駱洲歎氣,下頜線隱隱緊繃,看著車外下班的人流。
這樣的情況,兩人相見給小乖帶來的不一定是正麵反饋,而是二次傷害。
猜測親生母親不要自己,跟親耳聽到,完全是兩個概念。
至於鬱言璟想做的事情,才是最好解決的。
對方無疑想毀了小乖,讓他活在“母親是個殺人犯”的輿論陰影下,到時候,即便有沈家做後盾,小乖還是免不了要承受很大的非議,被人評頭論足地貶損。
要是平常人也就算了,小乖在網上也有很高的討論度,受到的的傷害隻會更可怕。
人們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無辜,他們隻會將人釘在恥辱柱上,說出“殺人犯的孩子也是殺人犯”這種話。
當然,沈駱洲不會讓事情走到那種地步,那他也太無能了,都護不住自己想保護的人。
如果他沒有提前得知這件事,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他會處在一個不利的被動位置上。
但現在不同,他掌握了完全的主動權。
而且敵在明,他在暗。
沈駱洲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一周後就是小乖的生日,不能影響壽星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