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沈舟然站在那, 跟沈駱洲一起排隊。

早上起得太早,晚上又失眠,導致他站了會就開始打哈欠, 眼下帶著淡淡青黑,長睫輕顫,沾上困倦的淚滴。

“這就困了?”

沈舟然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下, 悶悶不樂:“還不是因為你。”

沒事亂說什麽,害得他猜來猜去。

“好, 我的錯。”沈駱洲輕笑。

前麵的人聽了,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捂上裝沒聽到。

路人不是你們play的一環, 請你們不要荼毒純潔的心靈!

十點才能進場,還有十多分鍾。

沈舟然半闔著眼, 身體往沈駱洲身上靠, 幾乎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在了他身上,小聲含糊道:“借我靠一下,就一下。”

沈駱洲沒說話, 手托了下他的腦袋,讓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

有人在他們身前, 猶豫了下,借著別人的遮擋轉頭拍了張照片,發在網上。

【這是不是沈舟然啊?看著好像。旁邊那位是誰?】

圖片中的少年安靜枕在另一高大男人的肩上,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胳膊當支點,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而那個男人隻對著鏡頭露出側臉, 目光注視著他。

【我男神終於有動態了!雖然不是他自己發的(流淚貓貓頭)】

【我不用看正臉就知道這絕對是大哥!大哥的眼神好溫柔啊】

【邪|教cp組織還有三秒鍾抵達戰場】

【兄弟倆真的會相處得這麽好嗎?】

【我對我弟弟說:別看,恐怖片】

【沈舟然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大哥, 真的是親生的嗎?不會是想營銷搞噱頭吧】

【?你在說什麽?】

【點進去一看, 聞銘粉, 好了沒事了】

這話一出,場麵開始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聞銘粉怎麽了?不比你們家腰杆挺得直,你家geigei有什麽實績?】

【笑死,聞銘多看沈舟然一眼都算扶貧了】

【戳到你痛點了?怎麽一說長得不像就急了呀,你家大哥說不定還真是不知道被扔在哪的小可憐呢】

【聽說上流圈子有些變態喜歡玩養成,你懂我意思吧】

船粉一看,這絕對不能讓人欺負到自己頭上。

【實績圖?你是指你家大哥萬年老二,被舟舟壓著打的實績嗎?】

【聞銘要是真有實力,怎麽前期還要金主花錢捧啊】

【我說有些人別太酸,船寶就是人努力有天賦家裏還有錢,某些明星羨慕不來】

【造黃謠的祝回旋鏢早晚紮在你們身上(微笑臉)】

博主一看戰火越發密集,趕緊刪帖隱身。

雙方粉絲罵著罵著帖子沒了。

船粉們:“?”

算了,回去欣賞舟寶的美照了。

這張照片太適合當壁紙了,立馬p圖!

聞銘的粉絲不想就此作罷,但沈舟然的超話發言等級太高屠不了,隻好悻悻收場。

十點鍾的時候,大家陸續進場。

一進去,沈舟然就被冷氣灌了滿身,下意識往沈駱洲那邊縮了縮:“好冷啊。”

好在沈駱洲身上是暖的,燙熱掌心帶來的暖流通過兩人相貼的皮膚傳遍全身,抵擋了場館內的寒氣。

秦霜魚給他們的位置在第五排,算是絕佳觀賞位,相應的,越靠前氣溫越低。最後沈舟然索性把手插|進沈駱洲的大衣口袋裏取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再也沒下來過。

“怕冷還要來看。”沈駱洲好笑地看快縮成一團的人,幫他圍緊了圍巾。

“喜歡就來看看嘛。”

“哦?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對運動項目這麽感興趣了?”

沈舟然嘴硬:“那說明你不夠了解我。”

實際上是他所知道的增進感情的項目隻有看各種展。

“天塌下來都有你的嘴頂著。”沈駱洲手上一抖,圍巾蒙住了沈舟然的整張臉。

他趕緊扒拉下來,氣得伸手去推沈駱洲。

等開始的時候,兩人就不能鬧了,沈舟然安靜下來看表演。

花樣滑冰,作為一種結合了力與美的力量運動,無疑是一場極致的視覺盛宴。

跳躍、旋轉,身子舒展,眉眼映著寒霜,如冰上盛開的天山雪蓮,高潔傲岸。

沈舟然看得入迷,甚至都忘了冷,等一場結束後意猶未盡。

“那邊有滑冰體驗館,要去試試嗎?”沈駱洲問他。

“要的。”他立馬點頭。

隻可惜,沈舟然確實沒有什麽運動天賦,踩著冰刃在冰麵上站都站不起來,兩手緊緊抓著欄杆寸步難行。艱難走了半個多小時的長征路,回頭一看兩米五。

“不行了,我不玩了。”他累得擺擺手,直接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喘氣,已經完全不想動了。

沈駱洲是學過滑冰的,隻是沒有去滑,一直在旁邊扶著他小心不要摔倒,見狀說:“再試一次,嗯?”

沈舟然鼓了鼓勁,被他拉著顫顫巍巍又站起來。

“把手鬆開欄杆吧,我扶著你。”

“好。”他放心地把手交給沈駱洲。

漸漸地,沈舟然在沈駱洲的指導下掌握到了訣竅。沈駱洲看差不多了,鬆開拖著他的手,虛虛護住:“往前走走試試。”

“別,我害怕。”沈舟然不敢一個人站著,伸手去抓沈駱洲想找個支撐點。

沈駱洲卻往後滑了一步,避開:“你可以的。試一下,不要怕,我在後麵扶著你。”

“那你一定要扶住,一定一定。”沈舟然在他好笑的目光下再三叮囑,終於邁出了自己獨立的第一步。

第一步有些不穩,重心晃了晃,好在他很快穩住,慢慢往前滑,步子越來越大,速度也提了上來。

“我好像學會了。”他興奮轉身,想第一時間跟沈駱洲分享喜悅。

結果恰是因為轉身,腳下一個踉蹌。

沈駱洲很快上滑一步抓住他的手將人拉住,笑著看他:“學會了,那就帶你玩一圈。”

沈舟然還沒明白過來“玩一圈”是指什麽,人已經被沈駱洲牽著往前滑。

“啊!”他小小驚呼一聲。

“別怕,放鬆。交給我就好,我可不會讓你摔倒,”沈駱洲想了想,補了句,“真摔倒了,就給你當墊子好了。”

“大哥,你不如不加這句話。”嘴上雖這樣說,但沈舟然還是緊了緊握他的手,享受在場館內滑冰的快樂。

繞著場館在冰上馳騁的時候,連風都變得很輕盈。

沈舟然忍不住張開手,感受風穿過指尖,冰涼涼的。

估摸著他的體力撐不了太久,沈駱洲帶著他繞了一圈半後慢慢停下。

“喜歡的話,可以冬天去室外滑冰場,或者滑雪場,”沈駱洲低頭看了眼他被凍紅的鼻尖,“不過要等你身體好一些。”

沈舟然心裏那股興奮勁還沒過去:“好啊,那我要好好養身子。”

體驗完,沈舟然去換鞋子。

“大哥,快來,我們去吃飯。”沈舟然在遠處喊他。

兩人在外麵玩了一整天,等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才驅車去了沈家別墅。

沈駱洲要停車,沈舟然先一步進了門。

剛一進去,就被抱了個滿懷,被陽光曬過的、暖暖的洗衣液味道包圍了全身。

“媽媽?你抱得我好緊。”他仰著脖子說,脖頸處的皮膚被沈媽媽的頭發蹭得很癢。

“我家乖寶終於回來了,”沈媽媽在他臉頰上啵唧了一大口,不顧沈舟然呆滯變紅的臉,掐掐他腮幫子,“不錯,有長肉,看來你哥照顧的不錯。”

“你的評判標準就是長沒長肉嗎?”

沈駱洲上下拋著車鑰匙進來,在沈媽媽看到他也要給個擁抱時抬手製止:“別了薑女士,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

沈媽媽翻了個白眼:“越長大越不好玩。”

一點都不如小時候可愛。

沈駱洲指了指捂著泛紅的臉,現在都沒回神的沈舟然:“有一個給你玩還不夠嗎?”

眼角餘光看到他的動作,沈舟然抬眸,終於反應過來:“……”

這什麽奇怪的發言?

沈媽媽也鄙夷他:“你這說得什麽話?”

沈舟然沉默。

別以為他沒看到媽媽眼底的讚同!

沈爸爸聞聲下樓。

一見麵就先瞪了沈駱洲一眼:“你還敢回來!”

“不是你打電話求我回來的嗎?”

“誰求你!你個不孝子。你一個人都要氣死我了,都輪不到我那沒見影的孫子。”沈爸爸吹胡子瞪眼。

沈駱洲張口欲言,後背被捅了下。

他回頭看。

沈舟然正在對他使眼色:“好了,大哥先跟我上樓換衣服,走吧走吧。”

沈駱洲便被他拖走了。

也不知道這爺倆什麽磁場,明明在外麵都是身居高位,人冷話少的主兒,偏偏在家裏一眼不合就懟起來。

沈媽媽笑著看他們倆上樓:“小乖真可愛,還怕你們吵起來呢。應該給他搬個家庭和平大獎。”

沈爸爸坐在沙發上,哼了聲:“你看著吧,你兒子結婚這件事小乖絕對向著他,根本策反不了。”

“隨緣吧,不是你說的麽,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兒子沒現在被逼得去結紮你就謝天謝地吧,我真覺得他能幹出這種事。”

沈爸爸沉默思考幾秒,果然泄了氣。

沈駱洲也就是回國接過公司事務後,才逐漸成熟起來。之前的他,除了在沈舟然麵前裝個好大哥,在外說好聽點是意氣風發,說難聽些就是不服管教。

這種事按照他以前那個性子,還真幹得出來。

“……我覺得,我欠了老大挺多的。”沈爸爸想著想著,歎了口氣。

要不是因為自己生病,沈駱洲也不至於早早擔起家裏的重任。

“這就不生氣啦?你可真好哄。不過這話別讓駱洲聽到,他肯定說你矯情。”沈媽媽捂著嘴笑。

沈爸爸“哼”了聲,不說話了。

沈舟然跟沈駱洲很快下來。

一家人聚在一起,就算什麽都不幹說說話,都是很讓人開心的事情。

因為時間還早,他們去了家庭影院,在眾人一致決定下選了部爆米花電影。

沈爸爸看電影很投入,看到驚險刺激的部分忍不住挺直脊背,身子前傾。看到嚇人的片段就往後撤。

正上癮的時候,被沈媽媽拽了下,衝另一邊努努嘴。

沈爸爸轉頭看去,才發現那倆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一起。沈駱洲坐在最邊上,後背倚著沙發扶手,手肘撐在上麵斜坐著,長腿交疊對著沈舟然。

而沈舟然手裏拿著一個魔方,懶懶窩在沙發上擺弄,偶爾眉頭輕蹙思考。左擰右擰不得法的時候,沈駱洲就會伸手,指尖輕輕在某個地方點上幾下提醒他。

“好了。”沈舟然把拚好的魔方拿在手裏晃了晃,嘴巴抿出一點笑。

“好聰明。”沈駱洲揉揉他腦袋,手指穿過柔軟發絲,掌心發癢。

沈爸爸輕咳一聲。

沈舟然趕緊把魔方塞到沈駱洲手上,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目視前方的銀幕。

“……你還真行。”沈駱洲轉著手裏多出來的魔方,舌抵著上顎輕嘖一聲。

沈舟然一開始當沒看到他的不滿,但在他遲遲不移開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伸手輕輕勾了下他的衣擺,拽了拽。

“大哥別玩了,看電影。”

沈駱洲哼笑,屈指在他腦門上彈了下,沒再說什麽,把魔方放到麵前的桌子上。

沈媽媽對沈爸爸使眼色,小聲說:“你看,當時讓他們倆一起搬出去的決定多正確,這兩人現在感情比之前還要好。”

等吃飯的時候,他們跟沈舟然確定了下生日派對的流程。

“小乖是想在哪裏舉辦?天上飛的還是海裏遊的我們都能搞定。”沈爸爸顯然很興奮。

他們家可是出了名的低調,上次舉辦宴會還是宣布沈駱洲接手他的位置,一晃都好幾年了。

沈舟然抽抽嘴角,覺得有些誇張,但又不好拂了他們的意:“都可以,爸媽喜歡就好。”

“怎麽能隻顧我們喜歡,”沈媽媽嗔怒看他一眼,“快選一個。”

沈舟然彎了下眸子:“爸媽和大哥喜歡的,我就喜歡。”

“小乖嘴真甜。”沈媽媽心都要被融化了。

沈駱洲說:“不如就那處葡萄酒莊吧。”

沈爸沈媽想了想覺得不錯,沈舟然也沒什麽反對意見,隻說:“我跟朋友們說不用穿正裝,所以不要太嚴肅就好。”

“那好辦啊,我們可以設計些遊戲環節,這些稍後交給策劃師們去做,等弄好了方案拿給你看看。”

沈舟然今晚留在了沈家別墅,因為昨晚上睡得太晚,今天早早就上樓了。

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吃早餐,夾了個包子慢慢咀嚼。

沈駱洲跟沈爸爸一起去郊外釣魚了,他也不知道爸爸怎麽說服他哥的。媽媽還在睡美容覺,他可以好好享受早上一個人獨處的空間。

一通電話打亂了他的節奏。

低頭一看,竟然是妙妙。

這個小姑娘一開始還不好意思給他發消息,後來十天半個月會給他發幾條,大部分隻發自己畫的畫,言語少得可憐。

打電話,更沒有過了。

他接起來:“妙妙?怎麽了?”

那頭是一陣抑製不住的抽泣聲:“哥、大哥……”

沈舟然一頓,放下手裏的筷子:“你乖,跟大哥說怎麽了?”

妙妙在電話那頭邊哭邊說,但小姑娘的語言表達能力太差了,加上一激動,什麽都說不出來,邏輯顛三倒四。

沈舟然一邊安慰她一邊拿起衣服往外走,試圖放柔聲音:“好,你先不哭,你現在在哪裏?等大哥半小時,我馬上過去,好嗎?”

他第一次坐出租車催促這司機快點開,硬是縮短了十分鍾的路程到了醫院。等下了車,已經臉色慘白,四肢發軟,先衝進一樓洗手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他扶著牆站起來,撥回電話:“妙妙,你在哪個病房?”

“……5012。”妙妙小聲說。

沈舟然聲音沙啞:“好,我馬上來。”

電梯剛好下來,他幾步跑過去。

此時,一個帶著口罩帽子的男人跟他擦肩而過,甚至差點被他撞到,皺眉橫過去,左耳耳釘在日光下閃爍著鋒銳光澤,卻在看清沈舟然臉時一愣。

沈舟然隻匆忙說了聲對不起,邁進電梯對電梯員說:“五樓,謝謝。”

電梯員按下,看著他說:“先生,你還好嗎?”

沈舟然閉了閉眼,全身都靠在電梯上,手撐在扶手上穩住身子,輕輕搖頭:“沒事。”

實際上,他的心率已經過快了,胸腔發悶發疼。耳邊除了急促的心跳聲外,其他聲音都像被按下了音量減鍵,成了背影音。

咚咚,咚咚咚。

五樓到了。

沈舟然對醫院的病房排序太熟悉了,很快找到了5012病房。

門開著,卻沒看見人。

他敲敲門,衝裏麵喊了聲:“妙妙?”

很快,一旁的雜物櫃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顆腦袋探出來,怯生生喊:“大哥?”

聲音還帶著抽噎,卻在看到沈舟然的一瞬間從櫃子裏跑出來,撲向他的懷抱。

沈舟然半蹲在地上,大衣下擺掃在地上也沒管,一把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肩頭,目光掃過藏人的櫃子和整間病房。

整間病房布置的空****,這對一個常年住院的小孩子來說太奇怪了。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住院,家人都會放很多毛絨玩偶,彩色拚圖一類玩具,就是怕他無聊。

妙妙抱著他一直哭,鼻涕眼淚擦在他大衣麵料上。可能由於情緒激動導致無法控製麵部肌肉和發聲部位。

她不想這樣,她知道這樣會被大人厭惡,但她真的控製不了。整張臉埋在大哥哥的脖頸處,嗅著他衣服間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哭得不能自已。

等過了很久,她才終於慢慢平靜下來,不好意思抬頭,拿手揉眼睛,眼眶紅彤彤的。

沈舟然從口袋裏拿出紙巾,拉下她的手,一點點幫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和鼻涕,輕聲問:“可以跟我說,到底怎麽了嗎?”

“我奶奶,想把我送人。”妙妙哽咽著說。

“他們……不要你了?”

沈舟然手上動作一頓,心髒處更疼了,圓潤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攥得至紙巾發皺。

妙妙含淚點頭:“我、我偷聽到,奶奶說我的病反正治不好……是個智障,那就不要治了,把我送、送給一個叔叔……但我不認識什麽叔叔,他為什麽、要我啊?可大家都不要我……”

沈舟然眼神一冷,想到了個不太好的猜測。

妙妙長相可愛,但明顯患有罕見的妥瑞症,這種遺傳性疾病無法完全治愈。

為什麽要“收養”一個患病的小女孩,他真的不敢深想。

手下動作越發輕了,不太熟練地輕聲哄著:“大哥要你……我要你……”

妙妙哭著搖頭。

奶奶不要她,媽媽不理她,劉阿姨經常打她罵她是賠錢貨,所有親人都厭惡她的存在。

隻有這個大哥,這個隻見過幾次麵,卻送了她一整套漂亮彩鉛的漂亮大哥……

是她小小年紀唯一能找到的依靠了。

沈舟然幫她擦幹淨眼淚:“沒關係,有時候親人隻是血緣上的聯係,並不代表他會對你好還是不好。”他雲淡風輕道,“我應該沒跟你說過,我從小就沒見過親身父母。我是真正意義上從廁所撿來的孩子。”

妙妙愣住了,連匆忙爬樓梯上來的聞銘也愣在了那裏,看著一大一小相依的背影。

妙妙的小手掌努力包裹住沈舟然的食指,即便自己傷心,也在努力安慰他:“大哥,不要難過。”

“沒什麽好難過的,”沈舟然按住她的肩膀,讓她看自己,“你奶奶知道你發現了嗎?”

看妙妙搖頭,他又問:“那除我之外誰還知道?經常跟你玩的護士知道嗎?你有沒有報警?”

妙妙一直搖頭:“我不想給護士姐姐添麻煩。警察叔叔的話,妙妙隻是個孩子,妙妙說話沒有奶奶有用。”

她說著,悄悄看了眼四周,小小聲對沈舟然咬耳朵:“我有證據,我把奶奶的話錄下來了。”她示意自己的小手表。

沈舟然驚訝於她的聰慧:“好,你留好證據,一會我們一起給警察叔叔。我先去找院長,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妙妙點點頭。

沈舟然牽著她站起來。

大概是蹲久了,眼前一黑,他扶著門框晃了晃身子,閉眼再睜開,卻發現視線中多了一雙沒來記得收回的手。

他順著手看向門外不知站了多久的男人,微微蹙眉,下意識把妙妙護在身後身後。

聞銘摘下口罩:“是我。”

沈舟然眼中地警惕絲毫不減,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記得自己從那檔綜藝之後已經跟聞銘沒聯係了。

聞銘看到他退半步的動作,一時理不清自己什麽想法,但那並不是好的感受。他一點點收回滯在半空的手,說:“我在樓下撞到了你,看你著急,以為遇到事情就上來看看。”

聞銘會對他這麽好心?

沈舟然客套道:“謝謝,我沒事。”

聞銘沉默片刻,聲音又低又沉:“但我想幫你。”

沈舟然剛鬆開的眉又皺緊了,想說什麽,走廊那邊響起腳步聲。人未到聲先至:“怎麽回事?怎麽聚了這麽多人?”

一個頭發花白,穿金戴銀的女人走過來,看到妙妙通紅的眼睛,“哎呦”一聲,立時指著沈舟然喊:“你誰啊?怎麽來別人病房?是不是你把妙妙惹哭的,啊?”

沈舟然也不走了,站在那擋住門不讓女人進來,更不讓她碰到妙妙。

他抬起手,一點一點把女人指著自己的手指壓下去,下頜微微揚起,垂眼看著女人,嗓音冷淡,唇色蒼白卻毫不露怯:“你就是妙妙的奶奶?”

沈舟然的目光很淡,臉上帶著聞銘從未見過的冷銳,帶著刺痛人的冰冷,把小女孩牢牢地護在身後。

他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

但可以幫妙妙選。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自己的預收《偏執家主的裝乖小瘋子》

楚家家主楚晏清不良於行,性格陰鷙冷漠,手段狠辣。私下人們都說,這種魔鬼注定孤獨到老都不會有人愛。

楚晏清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唯一的合法對象,都是自己用不光彩手段搶來的。

從此,阮家的小兒子的阮秋成了他掌中的金絲雀,每一根羽毛都帶著枷鎖。

重生後,楚晏清決定放他自由,讓阮秋的世界再沒有自己這個魔鬼。

=

阮秋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

大家都說他上輩子造孽,被楚家那個魔鬼看上,成為聯姻的棄子,後半生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沒有人知道,阮秋心裏禁錮著一頭危險的野獸,壓抑暴戾,在不見天光的牢籠中用那雙猩紅的眼窺視眾人。

在看到楚晏清的第一眼,阮秋就知道。

他們天生一對。

在得知楚晏清車禍去世後,阮秋緊隨殉情,卻在睜眼後回到了初遇楚晏清之時。

他等楚晏清說出那句“我們結婚”。

對方卻一雙幽邃黑眸深深看向他,眼中有阮秋看不懂的情緒,輕撫他頭,說:“你要好好長大。”

阮秋從此便失控了。

=

楚晏清兩輩子的認知中阮秋性子乖巧又安靜,總是用一雙濕軟的眸子依賴地望著他,抿著嘴輕輕地笑。

偶有一次,他提前開完會去接阮秋放學。

卻意外看到乖巧聽話的阮秋揪著一個人後腦勺的頭發狠狠往牆上撞,鮮血濺到他白皙精致的臉上,沿著下頜流淌到修長脖頸,美好又殘忍,像墮落的天使。

阮秋麵無表情的看著那人求饒的模樣,皮膚透著病態的蒼白,歪歪頭,笑了:

“我讓你離阿楚遠點,你怎麽就是不聽話呢?”

他將那人丟垃圾般扔下,一轉頭。

卻看到了身後的楚晏清。

阮秋受,楚晏清攻,雙重生。

主角剛成年,年齡差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