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加更)

“我回來了。”

沈舟然低頭鑽進車子, 輕咦一聲:“怎麽倒了?”他把肚皮朝上趴在車座上的小豬拿起來塞進書包,拎著麵包袋進來。

車裏立馬充滿了小麥的噴香和黃油的甜。

沈駱洲掛擋:“走吧,回家。”

晚上阿姨做了椰子雞火鍋, 很清淡,沈舟然挑了幾塊肉吃,雞肉浸透了椰子的清香。

八點多的時候, 沈爸沈媽打了個電話過來。

“小乖,最近生活怎麽樣?”

“很好。”沈舟然開始跟他們說自己的近況, 聽到他交了些朋友,夫妻倆人都表示欣慰。

“駱洲呢?怎麽沒看到他?”

沈舟然說:“應該在洗澡, 我聽到有水流聲。”

“好吧,一會他洗完我們給他打一個電話, 不過他並不喜歡我們查崗。”沈媽媽無奈聳肩。

沈舟然笑了笑, 仰躺在沙發上,抱著抱枕跟他們聊天。

“對了小乖,你二十歲生日快到了, 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

他聞言,認真想了很久:“……好像沒有特別想要的。”

臥室門”哢噠“一聲打開, 沈駱洲穿著浴袍走出來,肩上披著毛巾去倒水,聽到電話內容稍稍側目。

“但我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沈爸爸說,“我們打算給你辦個生日派對, 把公司的股份還有這些年給你買的基金和不動產,都送給你。”

沈舟然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 起猛了眼前還黑了下:“送給我?”

“對。我們本想等你長大一點再給你, 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們意識到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就當是你遲來的成年禮了,寶貝。”沈媽媽看著他,溫柔道。

當然,還有個理由,遷戶口的事情其他人早晚要知道,為了不讓別人輕視沈舟然,他們必須拿出相當的利益,告訴所有人,即便沈舟然不再是沈家人,那也是有沈家做後台的。

沈舟然麵容一點點嚴肅:“我不能要。”

“為什麽?”

“爸,媽,你們把我養大我已經很感激了,沈氏是大哥的,我不能收,包括其他東西,我也不能要。而且我現在能賺錢了,不需要那些錢也能養活自己。”

“這……”

沈爸沈媽看著一臉正色的小兒子,互相對視。

沈舟然還想說點什麽,臉頰貼上溫熱。他嚇了一跳,發現沈駱洲站在沙發後麵,手肘懶懶撐在上麵,手裏拿著一杯水,玻璃杯貼著沈舟然的臉碰了碰,遞到他手裏。

“哥?你洗完澡了?”沈舟然接過來。

沈駱洲“嗯”了聲,跟爸媽打了個招呼,眉眼浸著浴室濕漉漉的蒸氣,喉結上下滾動,脖頸的水滴順著滑了下來,留下一道濕潤水痕,像是含而不露的性感。

“說到哪了?”他低聲問。

“沒什麽……”

沈爸爸打斷沈舟然的話:“聊到小乖說沈氏是你的東西,他什麽都不要。”

“我的?”沈駱洲挑眉,稍稍撐起一點身子,垂眸,目光落在沈舟然線條優美的側臉上。

沈舟然點頭:“對,所以我不要,我可以自食其力。”

沈駱洲重複了遍最後四個字,尾音咬在唇齒間,吐出些微沙啞:“既然是我的東西,那是不是想怎麽處理都可以?”

沈爸爸警惕瞪他:“你要幹嘛?”

“送人。”他看著沈舟然。

沈舟然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的冷靜瞬間龜裂:“送什麽?!”

好在沈駱洲反應及時往旁邊躲了下,才沒被撞到下巴。他仰頭看著站在沙發上的人,“嘖”了聲:“不收爸媽的禮物沒關係,收我的就行。”

“你這、我……”沈舟然一時詞窮,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想給公司起個新名字嗎?老實說,我一直覺得叫沈氏太土了,一點品位都沒有。”

“……”

沈媽媽費了才按住躁動的沈爸爸:“你幹嘛啊這麽激動。”

沈爸爸委屈,沈爸爸氣憤,指著屏幕上的好大兒:“他說我土!”

沈媽媽沉默片刻:“……其實,是有點。”

“……”

兩頭都陷入沉默。

半晌,沈舟然說:“哥,你開玩笑吧。”

“沒有,我很認真。選他們的還是選我的,嗯?”沈駱洲問他。

沈舟然慢慢跪坐在沙發上,手搭在膝蓋上,輕聲說:“但那樣,我就真的欠了好多。”

沈家對他的恩情,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沈駱洲皺眉,無奈伸手捏了下他的臉,讓他抬頭看自己:“這種話,我隻想在你嘴裏聽一次。”

“對啊小乖,什麽欠不欠的,一家人怎麽說兩家話。”

“小乖,媽媽給你選的房產裏有一棟在海邊,還有一棟帶著溫泉,你多泡泡對身體好,等空閑了就讓大哥帶你去玩,好嗎?”

“對,我還投資了你愛吃的那家起酥糕,股份也給你了,以後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喜不喜歡?”

對著他們溫柔的勸說,沈舟然覺得自己又要流眼淚了。他抬頭看沈駱洲,在沈駱洲肯定的目光下,輕輕點頭。

“好。”

“乖。”沈駱洲手還放在他臉上沒拿下來,順勢又掐了一把。

沈舟然彎起眸子,丹鳳眼中藏著數不盡的星光。

“好了,正事說完了,聊點別的事情,”沈爸爸對沈駱洲說,“最近新能源那邊發生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他們那邊的市場跟我們是有重疊的,你對此有什麽想法?”

“今天開管理層會說得就是這個,我想把份額吞了。”

“吞多少?”

沈駱洲輕描淡寫扔出兩個字:“全部。”

沈爸爸一愣後,哈哈大笑:“你野心比我大,看來早就注意到那邊的事了,有沒有計劃?”

“目前……”

沈舟然跟沈媽媽對視,紛紛聳肩,不再理會這兩個突然開始開會的父子倆。

正好杯子裏的水喝完了,他起身去水吧接水。

沈駱洲的手機就放在那裏,看來是洗澡出來隨手一放,屏幕還亮著,停在聊天界麵那裏。他打算接完水一起拿過去,無意間瞥到了聊天內容。

【洛山:蔣生已經垮了,連鎖反應太強,幾乎把新能源市場整個掀過來】

【洛山:你們家是不是跟這個多少沾點邊?】

【洛山:別告訴我你提早知道這公司有問題後不做後手準備,現在可是給你家開疆拓土的好時候】

蔣生?

有點耳熟。沈舟然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好像是梁思硯投資的那家公司。聯係到客廳裏父子倆的對話,所有事情一下子串聯起來。

梁思硯投資的那家公司蔣生暴雷了,而大哥似乎很早就知道,打算利用這個機會吞下市場。

沈舟然回身望向客廳裏雙腿交疊,慵懶坐在那裏的男人。他記得沈駱洲特意問過他梁思硯投資的公司叫什麽。

是從那時候起,大哥就察覺到問題了嗎?

但大哥沒有告訴他。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沈駱洲回眸,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沈舟然拿起手機對他比了比,站在那喝完一杯水後,拿著手機走回客廳。

此時,他們又轉了一個新的話題。

他走過去時,剛好聽到沈爸爸最後一句:“……陳家的小女兒馬上回國了,人長得漂亮又是高學曆,你們抽時間見個麵吧,就當交個朋友。”

沈駱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拿到自己的手機後問:“今晚要寫歌嗎?”

“不寫,”沈舟然搖頭,坐在他旁邊,“想跟你聊天。”

沈爸爸還在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自己的婚姻了。不想結婚就先找個女朋友談著,總會遇到喜歡的……”

大哥確實到了談戀愛結婚的年紀了。沈舟然垂下眸子想。

有了喜歡的人之後,這棟房子裏是不是就該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

今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蔣生暴雷,負責人全進了監獄,一夕之間整個天都變了,散戶們的錢被套在了裏麵,全打了水漂,哭天搶地。

商場冷酷異常又風雲變幻,稍走錯一步就會跌入深淵。蔣生的倒台讓很多人痛苦,也讓一些人看到了利益,躍躍欲試。

梁思硯被告知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傻了。

打電話來的朋友問他:“你投了多少?”

“……三百四十萬。”梁思硯知道,這個錢是追不回來了。

“臥槽!”那頭罵了句國粹,“你上次不是提現了嗎?提了怎麽還這麽多?”

他苦笑,滿心疲倦:“我提了65萬。”

但那是給沈舟然的錢。

朋友也投了小一百萬,兩人對著電話沉默。

梁思硯癱坐在沙發上,手遮住眼擋下燈光,把自己包裹在黑暗中。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感情上一塌糊塗,事業上以為有起色,結果不過是被耍的猴。

可笑他之前還自視甚高,洋洋得意俯視沈舟然,想他怎麽配喜歡自己。

可現在,網上隨便輸入關鍵詞就能查出沈舟然的一大堆相關信息,“專輯銷量黑馬”,“年度最佳歌手”,“文創公司首席設計師”,“原畫大賽一等獎獲得者”等等等等,各種頭銜數不勝數。

旁人擁有一項就可以引以為傲,他卻好像沒有瓶頸,每一項都能做到極致。

反觀自己,高不成低不就。投資失敗了,因為自己的任性國家隊競選也失敗了,教練都對他寒了心。

“東子,”他喊朋友的名,“我好像……有點不配。”

“不配什麽?”東子問。

不配……喜歡沈舟然。

梁思硯悲哀地發現,他才是應該自卑的那個人。

……

關於蔣生這件事,網上在小範圍的討論。

【幸好我沒投很多進去,還算好的】

【我投了三萬,哎,都是命啊,你不理財,財不離你】

【現在這形式,還有能投的行業嗎?每天打開手機都是一片綠的悲憤誰懂啊!】

【投娛樂行業吧,這幾年國家扶持文化產業,總體還是穩中向好的】

【投這個可以,但一定要避雷季氏旗下的所有公司】

【為什麽?】

【你不知道?季氏聽說要換繼承人,內鬥白熱化呢,股市動**可厲害了】

【季炆卓不管?】

【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了吧,他都半隱退多久了】

季家這場腥風血雨,鬧得人人自危。

季霖現在非常後悔當初選擇跟季淮撕破臉,結果現在想退都沒有退路了,被季淮這個瘋子死咬住不放。所幸當初給他發視頻的人並沒有放任他不管,時不時會提供一些東西給他,讓他不至於被季淮壓著打。

他也曾追查過那個賬號後麵到底是誰,但他一查對方就不管他,被季淮往死裏打壓。季霖騎虎難下,吃了苦頭後漸漸不再追究,認命成了對方手裏的棋子。

現在他們兩個都已經搬到了總公司,季淮的星光娛樂給了屬下打理。

新上任的助理匆匆推開季淮辦公室的門。

“有事?”季淮掀起眼皮看他。

助理確定門外沒人注意,關上門走近,壓低聲音說:“季總,您讓我盯著聞銘,最近幾天他有動靜了。”

“哦?他幹什麽了?”一想到這個人曾經跟然然同居過,季淮眼中閃過厭惡,還有隱約不可察的嫉妒。

助理的下一句話讓他立刻抬頭。

“他在查當年的9.23案件。”

“你說什麽!”

季淮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眼神驟然陰沉,森冷地盯著助理。

“他的經紀人王洋津手裏有特殊人脈,查到了當年的一些隱情,”助理低頭,避開他冷攝的目光,“季總,您應該看看。”

季淮拿過他手裏的資料,一目十行快速翻看。但看著看著,速度慢了下來,一點點坐正。

半晌。

“你是說,當年的另一個孩子,有可能還活著?”

“是。當時報道的是已經確定死亡,但王洋津找到的當年的記者說,那孩子消失了一段時間,現場留下一串血跡,懷疑是被抱走了。但村民後來又找回了一個孩子。”

“屍體麵目全非,無法辨認,看身形相似,大家都以為是那個孩子。但記者卻記得那孩子的拇指跟食指間有個黑痣,後來的那個……沒有黑痣。”

竟然還活著。

季淮心底湧上的並不是驚喜,而是濃濃的惡感。

這個人跟沈舟然經曆過生死,意味著比自己更加親密的關係。

他已經被然然討厭了,這個人的出現,隻會讓他處在更不利的位置上。

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查到這個人是誰了嗎?”

“這種事情跟大海撈針沒區別,我們的線索隻有一個黑痣。但我看了前不久那件誘拐案的新聞,發現裏麵出現了一個人影,順著查了下去,”助理語速飛快,忍不住激動。

“季總,那個人恰好在拇指跟食指間有個黑痣,而且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個地方,我不相信是巧合!”

“給我資料。”

季淮翻開資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名字。

——鬱言璟。

他猛然站起,質問助理:“你確定是他?”

助理疑惑:“我確定,季總,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

季淮攥起拳錘了下桌麵,桌上的東西震了震。

鬱言璟,他或許之前不認識,但在之後,他無數次從拿到手的資料中得知沈舟然有多喜歡他。為了他甚至下廚學做飯,每天雷打不動站在實驗室門口等他,得來的卻隻有被扔進垃圾桶的便當和冷漠的背影。

季淮記得自己把那段話讀了一遍又一遍,無法控製地想象著沈舟然為別人付出,心像被丟進油鍋一樣煎熬,酸澀又難捱。

他扭頭去看自己放在桌麵上的相框,照片中的男生正看著他微微笑,奇異般安撫了自己躁動的情緒。

但是不夠。

指尖緩緩撫上照片中沈舟然的臉,帶著小心翼翼的克製。而後猛然收回手,去拿西裝外套:“去開車。”

助理一愣:“去哪裏?”

“A大。”

“但我們還有個……”會要開。

餘下的話在季淮壓抑瘋狂的盯視下盡數咽下,助理低頭,“好的,季總。”

季淮一把推開門大步往外走。

他真的一刻都忍不了了。

他想現在就見到沈舟然,想到要發瘋。

*

下雨了。

秋雨是不常見的,但每一場都預告著冬天的迫近,氣溫一點點降低。

沈舟然站在廊下,伸手接了幾滴雨水。冰涼的水珠順著掌心紋路淌下,連成線墜落向地麵。

一陣風吹來,雨絲吹進廊裏,他不免沾了幾滴,凍得打了個寒顫,拉高了毛衣領子,下巴埋進暖暖的白色羊絨裏。

班長站在他身後,猶豫幾秒,上前問:“沈舟然,你沒拿傘嗎?”

他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回眸看去,輕輕點頭:“嗯,忘了拿。”

語氣裏有輕微的懊惱,明明早上沈駱洲還說過今天會下雨,結果下車的時候落在了車後座。

班長說:“我正好有傘,我送你回宿舍吧。”

有剛出來的男同學聽到了,對班長擠擠眼,笑著跑開。

班長臉上便紅了,緊張看著沈舟然。

沈舟然搖頭:“不用麻煩了,我舍友在附近,讓他幫忙送了傘過來。班長先回去吧。”

“好吧。”班長眼神一下子黯淡,撐著傘走出連廊,走了幾步回頭看,沈舟然依舊站在那裏,筆挺的身姿在雨中模糊,被這雨水澆得更覺清冷。

“他好像喜歡你。”

沈舟然回頭,看到了正在收傘抖水的李不群,沒回答他的問題:“你來了,謝謝。”

“沒事,順路而已。”李不群又重新把傘撐開,招呼他一起走。

因為下午有課,中午直接就在食堂吃了,沈舟然邊走邊看手機,指尖滑動,在小程序上看食堂今日上新的菜單,點了一份口味淡的輕食,又問李不群要什麽。

“一碗糝湯和油條。”

沈舟然幫他點了,又問另外兩人吃什麽,順便帶回去。

【杜啟白:然然萬歲!我要一份玉米豬肉餛飩,不要蔥花香菜,愛你啵啵啵啵】

【紀岩:yue,你惡不惡心?】

【紀岩:兩葷一素加兩個饅頭吧,你看著買,謝了哥們兒】

沈舟然回了個從杜啟白那裏偷來的可愛表情包。

杜啟白秒回:【拿我表情包是會被我親死的[色色]】

李不群看到群裏的消息了,嫌棄點評:“他該找個男朋友發|春了。”

“咳。”沈舟然掩唇輕咳一聲,略過這個話題,問他23號那天有沒有空。

“23號?”李不群想了下,“那天是周五,下午沒事。怎麽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想邀請你們去我家參加派對,可以嗎?”沈舟然說完,有些緊張,又期待。

他從小到大,還是頭次邀請自己的朋友一起過生日。

李不群沒讓他緊張太久,一口應下:“當然可以,朋友的生日肯定要參加。對了,我需要穿正裝嗎?”

他知道沈舟然家裏很有錢,怕是很正式的場合,不問清楚會出錯。

“不用,隨便穿就好,隻是一次派對。”沈舟然搖頭。

他們路過學校的停車場,因為今天預告下雨,車格外多,正一輛一輛往外出,這時候往裏進的車就顯得格外特別。

李不群說:“這裏堵住了,繞路吧。”

沈舟然“嗯”了聲,跟他換了條路,隻是雨天路滑,不好行進。

“沈舟然!”

身後有人喊他。

沈舟然下意識回頭,竟然看到了季淮。

季淮聯係上之前的老師才進了校門,正從剛才那輛車上下來,撐開傘大步向他走來:“然然。”

李不群問:“你朋友?”

“不是,”沈舟然回頭看路,“走吧。”

季淮被堵在路上,眼睜睜看著他跟另一個男生撐著一把傘走遠,眼底翻滾著深不見底的洶湧情緒,捏著傘柄的手背青筋暴起,堅硬的塑料硌進掌心,皮膚發白。

那個人是誰?為什麽離得然然那麽近?

他們為什麽可以同撐一把傘?

無數個問題盤踞在心口,嫉妒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理智全無。

“讓一下讓一下。”有人擠開擋道的季淮。

季淮被撞了下,傘沒拿穩,半個身子瞬間暴露在雨幕中,淋了個濕透。

視線一轉,看到了另一輛車進了停車場,而下來的人,正是他此次前來的目的。

鬱言璟。

季淮捏緊了傘柄,眼神一下子沉下來。

他來這裏幹什麽?

鬱言璟撐著黑傘打開副駕駛,一個人出來,沒有被雨淋到半點就躲進了傘的陪護下。

季淮眼眸一眯,看清了第二個下來的人。

——是秦霜魚。

兩人說了什麽,前往食堂。

季淮想也不想,大步往食堂走去。

他不能讓然然意識到鬱言璟的身份。

絕對不能。

他可以接受然然不喜歡自己,厭惡自己,那是他應得的報應。

但他永遠無法接受,沈舟然喜歡上另外一個人。

那會讓他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