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做完這些,沈舟然迷迷糊糊有了睡意,重新躺會**。
等天亮後,陳媽喊他去吃飯,沈舟然應了聲,又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已經是十點多。
他收拾好下樓,陳媽給他熱了雞湯蘑菇粥。他心裏想著音樂節會發生的事,難得心情愉快多吃了兩口飯。
結果高估了自己的胃,隻是多吃了幾口而已,還沒過半小時,人已經衝到廁所去吐了。
沈駱洲跟進來後就看到他抱著馬桶縮在角落,一手捂住嘴,另一隻手死死壓住肚子。聽到聲音抬頭看他,眼睛濕紅一片,鬢角有汗留下來,臉色發白。
“好好地,怎麽突然吐了?”他接了杯溫水讓沈舟然漱口,蹲下來拍拍他的背,一下一下順著,“還難受嗎?”
沈舟然點點頭,捂著嘴語氣虛弱:“吐不出來了,心跳也好快。”
這句身體真的因為自殺這件事被折騰得不輕,全方麵損耗,比之前更嬌貴了。
沈駱洲不敢耽誤:“讓孫庚羽過來看一下。”
孫庚羽是他們的家庭醫生。
“不用,我休息會就好。”沈舟然搖頭。
沈駱洲不聽他的,直接把孫庚羽喊了過來。
作為跟沈家常年合作的家庭醫生,一聽到沈舟然身子不舒服,孫庚羽是半點不敢耽擱,立馬就來了。
等檢查完,他鬆了口氣:“是腸胃應激反應引起了竇性心律不齊,多養養身子就好了。”
他隻是習慣性叮囑,因為知道沈舟然從來不會聽,還嘲諷他是不是庸醫,每次的說辭都一樣。
不過,這次好像格外嚴重,血壓比之前都要低很多。
沈舟然眨眨眼:“好,謝謝醫生,我知道了。”
孫庚羽一愣,從自己的疑惑中抽神:“嗯?哦,沒事,應該的。”
心裏卻想:臥槽,小霸王在跟他道謝!他沒聽錯吧?
送走恍惚的孫庚羽後,沈駱洲讓他休息,關門下樓。
沈媽媽趕忙過來問:“他好點了沒?”
“不太好,讓他多睡會。”沈駱洲說。
沈媽媽聞言歎氣:“怎麽感覺這次回家,身子比之前還弱了。”
管家孫叔聽了,眼觀鼻鼻觀心當沒聽見。小少爺不願意說,他們知情的也從來不提。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知道的人不少,早晚傳到夫人耳朵裏。
到時候可就不好說了,大少爺也得跟著一起倒黴。
陳媽接了句:“我這幾天學了幾道清淡的養生湯,一會去買菜中午燉了給小少爺補補。”
沈媽媽發愁:“記得別補得太過,他身子受不住,消化不了。”
“我心裏有數的,您放心。”
因這一鬧騰,沈舟然又結結實實在**多趟了好些天,直到發誓自己真沒事,沈媽媽才放心。
這期間梁思硯沒再打來電話。
有個拍賣會邀請沈爸爸沈媽媽去,他們倆根本就沒心情,拒絕了。
沈舟然知道後鬆了口氣。
這算是把故事中主角受回國後的第一個大情節蝴蝶掉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他心情明媚不少,等一獲準能出門走動,立馬就要去附近的公園散步。
路上有人頻頻看他。
除了長相白淨清冷,引人注目的原因外,就是在眾人皆短袖短褲都嫌熱的夏天,隻有沈舟然還穿著長衣長袖。
沒辦法,他體寒,即便是夏天身上也是溫涼的,總比別人多穿一件衣服。
從家到公園的路不短,沈舟然體溫上升,但仍就沒出汗。他坐在公園的木質長椅上休息,擰開隨身拿的保溫杯,抿了口溫水,看著一群小孩子在打打鬧鬧。
小時候的沈舟然是真羨慕這些想跑就跑,想跳就跳的小朋友。這種羨慕隨著長大漸漸減弱,但並未消失。
“你那時就總是用這種眼神看他們。”
沈舟然嚇了一跳,發現季淮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看他望過來揚唇一笑,在他身邊坐下:“有時不用去羨慕別人,你也有別人沒有的東西。”
沈舟然往一邊挪了挪遠離他,沉靜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別多想,我可不是跟蹤你,”季淮比了個投降的動作,身子往後一靠,雙腿交疊懶聲說:“我每天都在這裏陪我媽散步,這次隻是意外,你信嗎?”
沈舟然環顧四周,果然看到了正在健身器材處的季媽媽,她穿著一身白色長裙,打扮素淨,跟季淮的騷包比起來簡直就是兩種極端風格。
季媽媽不是顯貴出身,嫁給季父時他已經有了三個兒子。結婚後她也很低調,幾乎不出現在名媛太太圈裏。
見沈舟然看自己,季媽媽遠遠一笑,兩人打了個招呼。
“我媽媽好像一直很喜歡你,明明你們沒見過幾麵,”季淮似真似假,說,“有時我都要吃醋了。”
沈舟然並不意外季媽媽對自己的好感,畢竟他也算是季淮的救命恩人。
小時候他被拐,連帶的還有同一個病房的季淮,和其他孩子關在一起。他們在毫無人性的人販子手中艱難求生。有好幾次沈舟然都覺得自己要死了,但還是堅持著想再見到自己的家人,並且安慰季淮,讓他別那麽難過。
後來有個小孩計劃要偷跑。他們策劃了許多天,卻在臨行時計劃泄漏,眼看就要被抓回去,為了保住季淮和其他小孩,沈舟然用計將人販子引開,自己跟另一個孩子一路逃,難受到幾乎無法呼吸,卻不敢停下腳步。
好在他們遇到了搜救隊,終於獲救了。
隻是從那以後季淮好像得了PTSD,完全忘記了這件事,隻記得自己被拐,跑出來求救。
打那以後沈舟然大病一場,持續高燒差點失聰,人也幾乎踏進鬼門關,病危通知下了很多次。沈家人找了很多專家甚至飛到國外問診,病急亂投醫時道士神婆都請了,這才千難萬難把沈舟然的命保下來。
季淮忘了,為了他的心理健康著想,沒人再提這件事的真相。
你想忘就全忘了,自己的孩子卻受盡了苦。沈家人說不怨季淮,是不可能的,但隻能怪造化弄人。
自那時起,季媽媽就對沈舟然加倍的好。季父雖然不看中這個兒子,但自那時起就對沈舟然格外愛護,也曾開玩笑般說過讓沈舟然進自家門。
現在想想,季淮就是從那時起開始跟他走得格外近。
沈舟然從最壞的方麵猜,這裏麵恐怕有父母輩態度的影響。
季淮家裏孩子眾多,婚生的加私生的兩隻手數不過來。想要在這種家庭裏撥得頭籌獲得繼承人的身份,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季父喜歡什麽,他就跟著喜歡什麽。
接近沈舟然,未嚐不是他討父親歡心的計謀。
沈舟然越往下深想,心裏越發寒,在季淮身邊一秒鍾都待不住,起身要走。
季淮喊住他,聲音漫不經心,似乎不是在商量自己藝人的生死:“然然,那首歌,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沈舟然背影冷淡,聲音更冷:“沒有。”
“真的嗎?太可惜了。”季淮似乎歎了口氣。
可惜什麽?可惜這件事被他揪著不放有損他公司藝人的名聲嗎?
沈舟然幾乎要冷笑,但最終隻是輕微扯動嘴角,聲音含了冰碴:“我這幾天把許秋瑤的歌全聽了,不止一首抄襲,還有很多首旋律相似甚至照搬。這就是你們公司原創藝人的實力嗎?我不記得把其他歌也‘送’給你了。”
“送”字被他咬得格外重,眼神冷冰冰地看著自己的竹馬哥哥。
像被侵犯了領地的貓,炸開渾身的毛,寸步不讓。
他回來了,不再是戀愛腦。
所以季淮,別想從他這裏撈到一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