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最漂亮。”◎
6月1日晴
我沒有撒謊，她真的很漂亮。
從那之後，陶幼心不再排斥跳舞，不過她還是以前那個貪玩的女孩，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除了去興趣班上課，平時在家絕對不練習。
以至於學了三年，也沒達到付瑤琴送她跳舞的初衷。
成為三年級小學生的陶幼心，還是一隻胖小鴨。
三年級的陶幼心仍然愛玩、貪吃、沒心沒肺，最大的提升應該在於，她終於脫離“文盲”標簽，在許嘉時的幫助下，成績慢慢爬到班級中遊。
她不會再問“文明是什麽點心”，隻會跟女性朋友手挽著手一起去上廁所，亦或者在下課時間跟周圍的同學嘮嗑。
今年的六一兒童節快到了，班上同學正在討論，今年要表演什麽節目。
曲七七：“你聽說了嗎，周老師說今年六一，我們班表演舞蹈節目。”
陶幼心：“啊？不是唱歌嗎？”
文娛委員：“不對不對，是扮演童話故事。”
前兩年兒童節，班主任隻教她們上台表演大合唱，今年決定出個新花樣——角色扮演。
不知道文娛委員怎麽宣傳的，引得班上同學踴躍報名，且大家都想當主角。
班主任隻好讓他們表演節目，以此選拔出最優秀的同學。
此話一出，勸退一大批學生。
文娛委員：“公主要會跳舞！”
曲七七：“啊，這我不會呀。”
同學：“我小時候學過一點點。”
陶幼心舉手：“我會。”
幾個小腦袋湊到一起嘰嘰喳喳討論，這時一個穿著童話聯名公主裙的女孩高傲地仰起腦袋：“你們還是早點放棄吧，公主角色非我莫屬。”
四人抬頭望去，紛紛翻了記白眼。
女生叫做魏靈靈，是他們班最漂亮的女生。
她家有錢，本人又白又漂亮，就像電視劇裏常說的白富美——縮小版。
隻是魏靈靈太高傲，仗著漂亮的臉蛋就看不起長相普通的人，男生喜歡她長得好看，女生緣卻不太好。
畢竟，誰會喜歡說自己醜的人呢。
好友曲七七一手搭在陶幼心肩頭：“心心，你不是從小學跳舞嗎，你一定能打敗她的！”
“嗯嗯！”一種承載眾人期盼的責任感油然而生，陶幼心鄭重點頭，“我一定會努力的！”
在班上，陶幼心仿佛魏靈靈的反義詞。
魏靈靈瘦，她胖。
魏靈靈高傲，她卻跟周圍同學打成一片，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一起分享。
唯一相同的大概是，她倆家裏都挺有錢的，都是學跳舞的。
表演采取投票製，她們開始拉票，有人答應魏靈靈，有人支持陶幼心。
魏靈靈拿著一盒巧克力走到第三排中間的男生麵前：“許嘉時，你把票投給我吧。”
曲七七拽著陶幼心的手：“心心你快看，魏靈靈又去找許嘉時了。”
如果說，魏靈靈是他們班最好看的女生，那許嘉時的顏值就是全校最帥的小男生。
他從不像其他男生剪寸頭，短發精致有型，身著黑白拚色的立領polo衫，透著一股潮流文藝範。
他比同齡人長得高，練習跆拳道、學習又好，小小年紀有著超越年齡的沉著，獨特的氣質令人望塵莫及。
這樣一位小男生，還是學校出了名的高智商。
魏靈靈喜歡跟長得好看的人玩，但是許嘉時不喜歡她。
曲七七悄悄說：“心心，你不是許嘉時的好朋友嗎？你可一定要讓他投你，不能支持魏靈靈。”
“好！”女孩子也有好勝心。
這天放學，許嘉時接到爸媽電話，他們要去過二人世界，讓他去陶幼心家吃晚飯。
“知道了。”爸媽忘“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早就習慣。
其實家裏有阿姨做飯打掃，但爸媽不想他一個人孤零零在家吃飯，喜歡讓他去陶家。
許嘉時到陶家沒什麽拘謹的，很放鬆。
吃完飯，許嘉時向陶媽媽借了陶幼心的學習平板。
這東西對陶幼心來說是擺設，許嘉時卻很喜歡。
他坐在沙發上看學習類動畫。
陶幼心是不能安靜的，坐一會兒又躺下，在沙發上滾了兩圈，爬起來，腦袋靠著許嘉時胳膊，擠啊擠。
付瑤琴喊道：“陶幼心，你別打擾哥哥。”
小姑娘理直氣壯：“我跟哥哥一起看。”
陶幼心在旁邊蹭來蹭去，許嘉時終於扭頭看她，問：“你想幹什麽？”
陶幼心跪在旁邊，直起身，雙手圈在許嘉時耳邊，悄悄說：“嘉時哥哥，你明天要投我哦。”
許嘉時：“不。”
“啊！”陶幼心忽然放大音量，“為什麽不投我，難道你更喜歡魏靈靈嗎？”
一個猜測在腦海中無限放大，不等許嘉時反駁，她已經開始策反：“你不要喜歡魏靈靈，你喜歡我吧。”
許嘉時撇頭，問：“為什麽？”
陶幼心腦筋一轉，道：“因為，因為我可愛呀。”
“你真自戀。”許嘉時說。
“才不是自戀，這是自信！小朋友都要自信！”陶幼心大聲反駁。
許嘉時：“哦。”
“你選我嘛，選我嘛。”陶幼心抱著他胳膊晃啊晃，“嘉時哥哥，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哼。”許嘉時放下平板，語氣冷冷的，“你昨天跟李非然也這麽說。”
“李非然？”陶幼心望著天花板回想，昨天發生了什麽事？
想起來了！
她的同桌李非然昨天帶來一個玩具，大家都想玩，於是她說：“李非然，你先借給我，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沒想到會被抓包，陶幼心連忙捂住臉。
怎麽辦怎麽辦，被許嘉時聽見了。
許嘉時可小氣了，昨天的事記到現在，看樣子還沒原諒她。
“嘉時哥哥，我錯了。”從小到大，陶幼心認錯飛快，沒有半點骨氣，“以後你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許嘉時瞄了她一眼，沒答應。
第二天表演投票，除去其他同學，就屬陶幼心跟魏靈靈的票數最多。
在許嘉時投票之前，陶幼心強行掰開他的手，奪走小紙條看清名字才心滿意足的放回去。
等許嘉時投完回來，還不忘吹兩句彩虹屁：“嘉時哥哥你真帥。”
許嘉時：“哼。”
有她在，他什麽時候選過別人。
最終陶幼心以兩票之差勝出。
她是個大喇叭，有什麽好消息都要弄得人盡皆知，通知了爸爸媽媽、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全家都為她感到高興。
不僅宣揚自己，還要大家表揚許嘉時：“老師說嘉時哥哥跆拳道厲害，讓他扮演勇士呢！”
到時候炫幾個技能，帥翻全場。
可就在陶幼心興高采烈準備跟同學們一起排隊練習時，卻被通知，主角換人。
班主任說，經過多層考慮，還是魏靈靈的整體形象比較合適。
班主任安撫她：“下次還有機會。”
陶幼心目不轉睛看著老師，倔強地仰著頭。
她忍著沒哭沒鬧，隻是放學回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
許嘉時在外麵敲門很久，陶幼心才打開。
“陶幼心……”
隻是喊個名字，陶幼心就徹底忍不住，抱著他大哭起來，“哥哥，投票沒用，長得漂亮才有用。”
她不是不懂得爭取和反駁，隻是老師的話，戳中了她最傷心的地方。
第二天上學，許嘉時放下書包就去了辦公室。
班主任還是那句話：“魏靈靈的整體形象更符合故事角色。”
許嘉時小臉冷靜：“沒人規定微胖的女孩不能當公主。”
“我們都知道陶幼心是個非常可愛的小朋友，但兒童節表演要考慮班級榮譽，魏靈靈也是從小學習舞蹈，她會表演得更好。”
麵對許嘉時，班主任從來不敷衍，她溫溫和和地說服許嘉時：“嘉時，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老師說這些道理你一定能懂。”
他明白老師們的考慮，他隻是……
他隻是偏心那個人。
小小的學生無法撼動全體老師的決定，許嘉時悄悄握拳：“如果老師一定要換人，把我也換掉吧。”
溫和的班主任眉頭緊皺：“你這是在威脅老師？”
“不。”許嘉時仰頭，語氣毫無起伏地說，“我隻是沒有班級榮譽感。”
班主任想把陶幼心換成配角，在故事裏，配角是小動物的化身。
他們讓陶幼心自己做選擇，陶幼心想了很久，決定道：“要演。”
“我答應七七和許文麗，要跟她們一起上台表演。”那些都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食言。
班主任高高興興轉達給許嘉時：“你看，陶幼心願意演出，那你……”
許嘉時麵無表情道：“我的答案不變。”
六一兒童節那天，老師們給各班表演的小朋友都畫上彩妝。
為了節目效果，小朋友們的臉蛋都塗了一層明豔的腮紅。許嘉時實在欣賞不來，女孩們卻覺得化妝是件變漂亮的事。
陶幼心沒心沒肺的，穿著小熊衣服讓媽媽幫她拍照。她左擺右擺，還捏著小熊耳朵臭美：“嘉時哥哥，你看我的熊耳朵可不可愛？”
許嘉時：“不可愛。”
“哼！”小姑娘雙手叉腰，“你不懂欣賞。 ”
許嘉時懶得跟她爭。
很快，老師讓表演的同學集合。
經過一個月的聯係，三年級四班的表演成功謝幕，打扮漂亮的魏靈靈又收獲一波小迷弟。
大家回到後台換裝，男生在左，女生在右。
陶幼心在脫小熊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被套住腦袋，曲七七和許文麗手忙腳亂地幫忙。
魏靈靈在一旁哈哈大笑：“長得像豬一樣，還好意思跟我搶，這身公主裙，你穿得上嗎？”
下一秒，她的笑聲戛然而止，變成痛苦尖叫。
陶幼心揪住她頭發往後一扯，銀色公主發冠掉在地上，魏靈靈痛得五官扭曲。
等老師把兩人拉開，魏靈靈披頭散發 ，公主裙的蝴蝶結也被扯壞。穿著寬鬆T恤和休閑褲的陶幼心頭發淩亂，腮紅在臉上暈開。
“四班女生好像打起來了。”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話，許嘉時趕到門口，隻見陶幼心拖著自己的小熊衣服，垂頭耷耳從裏麵出來，曲七七跟許文麗還在旁邊勸。
“陶幼心。”許嘉時快步趕到她身旁。
小姑娘肩膀一聳一聳的，還有小小的抽噎聲。
見她這頭亂糟糟的頭發，許嘉時目光冷冽：“誰欺負你了？”
“魏，魏靈靈。”
“她人呢？”
陶幼心斷斷續續道：“我，把她，打哭了。”
許嘉時：“……”
好像不用他幫忙了。
從曲七七和許文麗繪聲繪色的描述中，許嘉時了解到事情經過，他牽著陶幼心去洗手，又幫她拆掉頭發，用手指理順。
小姑娘發質很好，又黑又順，細而柔軟，像絲綢。
陶幼心用沾了水的手往臉上一抹，彩色的眼影跟腮紅混在一起，洗不掉。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妝花了。
想起魏靈靈指著她笑，陶幼心更加委屈：“哥哥，我，我現在是不是特別醜。”
“不醜。”許嘉時看著那張小花貓似的臉，從兜裏取出幹淨紙巾，替她擦拭眼角。
去掉多餘的眼影，露原本的模樣。
那對從小被誇像洋娃娃一樣濃密又卷翹的長睫毛顫啊顫，水靈靈的眼睛裏有他的身影。
許嘉時忍不住捏了捏她軟嘟嘟的臉蛋：“你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