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許嘉時笑了◎
3月2日晴
我沒告訴陶幼心，她跳舞的時候像搖擺不停的小鴨子。
旅遊結束，由於許媽媽帶了很多東西回去，陶幼心根本沒察覺大人送來的禮物跟許嘉時單獨送有什麽不同。
她全然忘記叫許嘉時帶禮物的事，直到許嘉時往她手裏塞了一片金葉子。
陶幼心好奇：“這是什麽？”
許嘉時回答：“書簽，看書用的。”
一聽見跟書有關，陶幼心頭都大了，頓時遞回去：“不要不要。”
她討厭看書，才不需要什麽書簽。
許嘉時捏著金色葉形書簽：“這是給你的禮物。”
陶幼心試探性問：“可以換個禮物嗎？”
許嘉時一口回絕：“不行，隻有這個。”
“那我不要禮物。”寧可放棄，也不想看書。
“不行，這是專門給你買的。”許嘉時帥氣的小臉寫滿認真，不容拒絕。
最終，陶幼心萬分為難地收下這份不合心意的手信：“那，那好吧。”
她想，下次再也不要嘉時哥哥帶禮物了。
看到陶幼心滿臉愁容，許嘉時這才決定原諒她不打招呼的事。
寒假在歡樂聲中結束，迎來新的一學期。
春季開學，老師抽問小朋友們都寫了什麽日記，有人回答豆芽，有人回答家裏種的花。
輪到陶幼心時，陶幼心晃晃悠悠站起：“我寫了爸爸養的烏龜，我們家的烏龜太能吃了，我去喂他，他沒吃飽，差點咬我手手，幸虧我……”
小嘴叭叭不停，最後連老師都受不住，笑著說：“那你以後要小心點，別被咬到咯。”
為防陶幼心滔滔不絕，李老師主動點名不愛說話的許嘉時：“嘉時，你觀察的什麽呢？”
許嘉時：“青梅。”
李老師一下子想到青油油的梅子，這倒是不常見，不愧是高智商小孩，觀察的東西都這麽與眾不同。
直到一學期結束，李老師看到小盆友們交上來的日記本才發現，此青梅非彼青梅。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許嘉時的觀察日記也沒有在一學期後截止。
兩個月後，他們終於成為大班小朋友。
一年後，幼兒園大班的同學又變成戴紅領巾的小學生。
陶幼心對新校園生活充滿期待，甚至在開學前一晚，讓媽媽準備了漂亮的新衣服：“媽媽，你明天要早點叫我上學。”
付瑤琴一口答應，心想明天賴床時間能短一點，她就阿彌陀佛。
破天荒的，陶幼心真的沒有賴床。
不好的消息是，一大早起來，她的漂亮美夢破滅了……
不知道昨晚是不是被蟲子咬了，今早起來一隻眼皮都是腫的，看起來十分奇怪。
陶幼心哭喊著不去學校，陶爸陶媽連哄帶騙，直到許嘉時來敲門。
付瑤琴指著許嘉時：“你看，嘉時哥哥都來了，你們兩個約好一起上學的呀。”
許嘉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走到陶幼心麵前：“你怎麽了？”
愛美的小姑娘捂著眼睛不讓看。
付瑤琴在一旁解釋：“昨晚可能被蚊蟲咬了，眼皮子有點腫。”
許嘉時“哦”了聲，並不在意：“陶幼心，該上學了。”
這句話在幼兒園，他就說了無數次。
陶幼心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付瑤琴便說：“你不去學校，嘉時哥哥就要跟新朋友玩了。”
小姑娘立馬撒開手：“我才是嘉時哥哥最好的朋友。”
為了保住最好朋友的位置，陶幼心終於同意去上學。
一開始沒人關注，直到老師隨機排位，分給她一位同桌。
不懂事的小男生說她胖，眼睛像怪物，氣得陶幼心伸手給了他一拳。
陶幼心沒哭，小男生先哭了。
第一天開學，兩人就被請了家長。
會哭的小孩有糖吃，好像誰哭誰有理似的，男生家長揪著這事不放，甚至要求陶幼心離開這個班級，“小小年紀就有會打人，我可不敢讓兒子跟有暴力傾向的人同班，這才開學第一天，你們必須給我個說法！”
陶爸陶媽護著女兒，沒有一味指責，而是先詢問情況。
陶幼心小臉一撇，咬著嘴巴，不願重複那些難聽的話。
男生的母親滿臉刻薄：“說不出來吧，心虛吧，這麽小就動手打人，真是沒教養。”
付瑤琴蹲下來握住女兒的手：“心心，你說話，不管發生什麽事，爸爸媽媽都會保護你的。”
溫柔的母愛讓委屈的陶幼心瞬間掉下眼淚，摟著媽媽的脖子抽泣，就是不肯說。
“哼，打人的還有臉哭。”男生母親緊逼不舍，“周老師，快點給個說法吧，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人跟我家孩子同班，她要是不走，我就讓班上的家長都來評評理。”
這是要把事情鬧大的意思。
陶爸站出來：“我們家孩子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打人，其中肯定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
他試圖從男生身上下手：“小朋友，你能告訴叔叔，你為什麽和陶幼心鬧矛盾嗎？”
六七歲的小男生哪裏經得住追問，哆哆嗦嗦躲在媽媽身後，顯然是心虛。
母親卻以孩子受到驚嚇為由，一臉凶狠擋在兒子麵前。
這樣的情況，班主任不得不讓陶家道歉。
“篤篤——”
這時候，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許嘉時帶著一身正氣走進辦公室：“周老師，我聽到蔣勇語言攻擊陶幼心，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甚至推陶幼心離開座位，陶幼心為保護自己才迫不得已反擊。”
班主任驚愕於許嘉時的用詞，還有突如其來的真相。
男孩母親眼神凶狠地瞪著許嘉時：“你撒謊！”
許嘉時毫不示弱，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婦女：“第一天開學，我為什麽要幫同學撒謊？”
有人作證，真相大白。
陶爸頓時有了底氣，要求對方向自己女兒道歉，男孩母親麵子掛不住，把兒子拽出來。
男生哭著說了一聲“對不起”，母親帶著他灰溜溜離開。
“嘉時，幸虧有你。”陶爸陶媽跟他道謝，又問女兒究竟怎麽回事。
陶幼心哼唧唧的，雙手貼在牆上，額頭抵著，麵對牆壁誰也不看。
許嘉時勸道：“琴姨，陶叔叔，你們別逼她，是那個人說了不很好聽的話。”
以前他說陶幼心胖，陶幼心是假哭，故意要他哄。
其他人說不一樣，陶幼心需要的根本不是道歉，而是……
許嘉時想了想，走到陶幼心旁邊，壓低聲音說悄悄話：“你別難過了，眼睛很快就會好。”
陶幼心搖腦袋，額頭在手背上摩擦，還是不肯抬頭：“不好不好，醜醜的，像怪物。”
許嘉時認真道：“你不是怪物，你是很可愛的女孩子。”
過了好一會兒，陶幼心慢慢放下手，扭頭看他，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嗯。”許嘉時點頭。
不遠處的陶爸陶媽不知道兩個孩子說了什麽，隻見女兒重展笑顏，抓著許嘉時的手搖搖晃晃：“嘉時哥哥，我這麽可愛，可以去你家吃點心嗎？”
三人：“……”
果然，不能對她抱有太大期望。
為了安撫傷心的小姑娘，付瑤琴準許她今天吃一包零食。
晚上，陶幼心騎著單腳滑板車在屋裏跑來跑去，笑容開懷。
陶爸陶媽看著女兒滿眼寵愛，又不禁想起女兒在學校受的委屈，“心心也是個愛美的女孩子，聽不得別人說她胖，但又管不住嘴。”
“心心還小，再長大點自然就抽條了，我小時候也胖。”陶爸回憶起自己小時候經常被喊小胖墩，長大後慢慢瘦下來，也變成路人口中的帥小夥。
“那能一樣嗎，咱們心心是女孩子，女孩子愛美是天性，要是以後時不時有人說她一句，那她得多傷心。” 他們倒不介意女兒的身材，隻求女兒健健康康長大。但陶幼心介意啊，她還小，可能不懂，卻會被那些話傷到。
“今天在辦公室，怎麽問，她都不肯說，顯然是不願麵對。”付瑤琴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要不我們送心心去學個舞，鍛煉什麽的？提煉提煉體質也好。”
付瑤琴是行動派，當即拿起手機搜索舞蹈班，隔天又跟許媽媽聊起這件事，許媽媽表示讚同。
“也不知道嘉時喜歡什麽，每天除了學習也沒點興趣愛好，我真怕他變成書呆子。”
“不如你也找個興趣班？”
“對啊。”
兩個媽媽一拍即合，回家詢問孩子的意見。
陶幼心沒接觸過的東西都想嚐試，許嘉時則說，沒什麽喜歡的。
“女孩子跳舞，那男孩子就學武吧。”許媽媽想了很久，決定送他去學跆拳道，許嘉時沒有拒絕。
家長對孩子們充滿期待，然而陶幼心剛開始練舞那會兒，仿佛進了人間煉獄，沒幾天就嚷著：“不學了，不學了。”
付瑤琴沒有依她。
沒什麽學習是可以坐享其成的，如果一不高興就任由她放棄，以後做什麽事情都無法堅持。
在一家人的督促下，陶幼心終於學會第一支舞蹈。
學成的快樂壓過練習的痛苦，陶幼心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她會跳舞了！
她用兒童手表通知了所有人這個好消息，大家也非常給麵子，對她誇讚一通。
陶幼心還不滿足，下課後跑去許家：“嘉時哥哥，我會跳舞了！”
許嘉時很想提醒她，她在學校就打過手表電話。
許嘉時知道她想聽什麽，順著誇：“嗯，你真厲害。”
陶幼心歡喜拍手：“我跳給你看。”
陶幼心是不懼表演的人，拉著許嘉時坐在沙發上，自己站到客廳寬敞位置，擺好姿勢，開始擺動起來。其實她的動作並不到位，但每一步都記得很清楚。
這支舞蹈設計了好幾個比心姿勢，胖乎乎的小手小腳擺動起來，萌態十足。最後轉圈比心的時候差點摔跤，她堅持做完動作以及謝幕姿勢，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裏等待評價。
平時冷冷淡淡的許嘉時彎起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