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的溫柔是你的專屬◎
9月23日晴
也喜歡我麽。
許嘉時並非完全沒有主意, 最終給出一個中肯的提議。
謝燃跟周澈言之間的磁場不適合靜坐談心，但或許可以創造機會，讓他們一笑泯恩仇。
周三體育課，兩個班的同學依然進行著廣播體操的練習, 沒有多餘的自由活動時間。
謝燃發現, 隔壁班的許嘉時跟周澈言走得有些近, 他那雙火眼金睛又跟安裝雷達似的盯上了許嘉時。
對謝燃而言, 朋友的站隊很重要。
周澈言跟許嘉時同班，已經占盡先機, 那麽他更要鉚足了勁把許嘉時拉入自己的陣營, 就像當初拉攏陶幼心一樣。
兩個班級幾乎同時下課, 謝燃不顧旁人目光, 直奔許嘉時而去。
“周六我生日, 請大家唱歌, 你來不。”他十分熱忱, 完全不像剛認識，“七七跟陶幼心都要去。”
在他殷切的目光下, 許嘉時應了這次邀約。
謝燃得意洋洋, 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他知道許嘉時撇不下陶幼心。
兩人仿佛達成協議, 附近的唐昀把這一幕看在眼裏, 跟周澈言一陣吐槽：“我去, 謝燃有毛病吧？老是挖你牆角。”
周澈言平靜地收回視線：“不算牆角。”
唐昀歪頭提醒他：“你可小心點, 我看他跟陶幼心關係也不差，到時候故意抹黑你。”
周澈言卻十分篤定：“不會。”
“什麽不會？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都被他宣揚多少遍了。”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聽得耳朵起繭。
“我的意思是, 她不會信。”
在集訓營的時候, 陶幼心已經為他跟謝燃站在對立麵。來到學校, 她也曾當著謝燃的麵幫助過他。
更何況, 那天晚上他已經向陶幼心解釋清楚整件事情的緣由，那個女孩明辨是非，不會相信謝燃添油加醋的話。
“喲。”唐昀突然從他這話裏聽出點別的意思，“聽起來，你們最近發展不錯？”
“隻是正常交流。”
“你倆啥時候交流的，我咋沒看見？”
“網上聊天。”
“你行。”沒看出來這大木頭居然悄悄跟女孩子在網上聊天，唐昀眼角笑出褶皺，“那她肯定站你這邊了。”
唐昀決定再幫朋友添一把火，提議道：“不如今天我們去許嘉時那桌？”
周澈言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
這個年齡段，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跟同性為伍，偏偏許嘉時不在意這些。
短短幾天，已經有不少人討論他跟兩個女生的關係，經過初中校友的傳播，大家都知道許嘉時有個關係極好的小青梅。
陶幼心打好飯正要過去，發現連續兩三個女生上前詢問，都被許嘉時拒絕。
他端正地坐在那裏，就像清心寡欲的和尚。
陶幼心放下餐盤，笑著調侃：“嘉時哥，我倆不會擋你桃花吧？”
許嘉時掀起眼皮：“我需要？”
她撇撇嘴，不想自討苦吃：“好吧，你是一心隻讀聖賢書，堅決不染紅塵事。”
當初年少無知，她還幫隔壁班的校花、隔壁校的大姐大給許嘉時送過情書和禮物，結果被訓斥一通，還要她自己負責還回去。
從那之後，她再也不敢隨便幫人傳遞東西給許嘉時。
剛坐下，唐昀跟周澈言就端著餐盤走了過來，麵帶微笑：“這邊位置還有人嗎？”
弦外之音就是：我們能坐這兒嗎？
見到周澈言，陶幼心睜大眼睛，連忙替曲七七把人留下：“沒有沒有，你們坐。”
唐昀給周澈言使眼色，讓他坐陶幼心旁邊去。
周澈言知道她在學校幾乎跟曲七七形影不離，擔心冒昧占了位置：“你那個朋友……”
陶幼心學會搶答：“七七在排隊，馬上就過來。”
她一定要告訴七七，沉默寡言的周澈言竟然主動開口詢問，說明距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兩人心思各異，周澈言在得到信息後選擇坐在唐昀旁邊。
唐昀真是恨鐵不成鋼，喜歡的女孩就坐在對麵，也不知道主動出擊。
他抬起膝蓋撞周澈言一下，不小心波及到旁邊的許嘉時，左右兩個男生同時朝他看來，同款冷淡的眼神快把他逼瘋。
“嘿嘿，不小心撞到了。”唐昀訕訕地笑，直到曲七七過來，氣氛才變得熱鬧。
唐昀健談，也愛玩，中途聊著就順便發出邀請：“你們想玩真人CS嗎？”
“沒玩過，可以試試。”
“最近有個室外射擊俱樂部出了‘吃雞’模式，一直想去嚐試，大家有空約一個？”
“我可以。”
曲七七率先表態，轉頭拉上陶幼心：“心心，你呢？”
“我也可以。”說完，陶幼心又繼續埋頭幹飯。
遇到不想吃的蔬菜，陶幼心下意識夾起來，又在許嘉時的注視下塞進嘴裏。
不過今天的南瓜湯不錯，飯吃完的時候，湯也喝得幹幹淨淨。
她今天很自覺，不需要許嘉時監督，結果剛放下筷子又發現：“忘記帶紙巾了。”
許嘉時一言不發，拿出一包嶄新的紙巾遞給她。
陶幼心不客氣地接過，完全沒注意到斜對麵的周澈言也做出了同樣的行為。
晚上，周澈言習慣性點開聊天框，反複刪減幾次後，選擇發送。
周：聽說你跟許嘉時是青梅竹馬？
小淘氣°O：我們不是！不要亂說！我跟他就是做了幾年同學。
周：哦，沒事，隨便問問。
問題針對性太強，怕對方察覺自己的目的，周澈言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便不動聲色岔開話題。
轉眼就到周六，謝燃的生日。
他喜歡熱鬧，叫了一堆朋友。
大多是男生，女性朋友隻有陶幼心跟曲七七。
她們是一起來的，謝燃左看右看：“你倆還真空手來啊？”
曲七七學他說話：“不然還真給你帶禮物啊？”
陶幼心站在旁邊憋笑，這時許嘉時才拎著東西從後麵走出來。
今天上午，他剛參加完物理競賽的複賽。
謝大少爺心滿意足，攬著許嘉時喊兄弟，許嘉時麵無表情地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保持距離。
包間裏的三人都是班上同學，並不陌生。
在大家縱情高歌的時候，一男一女推門而入，剪寸頭的男生是他們班的體育委員，旁邊那個長發飄飄的女生很陌生。
女生穿著一件掛脖連衣裙，黑色長發及腰，從側麵看去，身形苗條纖薄，臉蛋清秀純淨，長得挺漂亮。
“程子嘉，這你女朋友啊？”
程子嘉就是他們體育委員的名字。
“再胡說，踹你了啊，這是我姐。”他還特意強調，“親的！”
“介紹一下，我姐程子宜，讀高二。”據程子嘉解釋，兩人是同父同母的龍鳳胎，由於自己小時候頑皮受傷，休學一年，因此比姐姐低了一個年級。
至於今天帶姐姐來KTV的原因也很簡單：“我媽怕我考上一中就懈怠，管我管得嚴，專門派我姐監督我。”
也是為了讓程子宜了解一下，弟弟平時都在跟什麽樣的人一起玩。
這事兒他提前跟謝燃通過氣，謝燃表示歡迎，反正他不嫌人多。
程子宜初來乍到，看起來是個文靜的淑女，謝燃隻好拜托陶幼心跟曲七七照顧一下這位高二的學姐。
三人互相認識後，程子宜就坐在她們旁邊，安靜到仿佛沒有存在感。
還沒說上話，熟悉的音樂前奏已經響起，拿著話筒的人問：“下一首誰的歌？”
“我們的！”陶幼心跟曲七七一人一支話筒，瞬間化身麥霸。
程子宜靜靜地觀察包間裏的每一個人，壽星謝燃性格鮮明，其餘幾人跟自家弟弟差不太多，唯有坐在沙發轉角的那個少年讓人眼前一亮。
其他人興致高昂，隻有許嘉時抱臂凝視著前方。
他什麽都沒做，就足以吸引旁人的目光。
程子宜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兩個女生回到座位，她才被恍然回神。
“學姐，你想唱什麽歌？我們幫你點。”兩個女生很熱情。
程子宜搖了搖頭：“不用，謝謝。”
曲七七聳肩，沒有再問，轉頭就跟陶幼心商量，待會兒先唱哪一首。
陶幼心點完了，轉身拽許嘉時的衣袖：“嘉時哥，你想唱什麽？”
許嘉時瞥她一眼：“不唱。”
陶幼心撇撇嘴：“那真沒意思。”
謝燃也走過來讓他點，曲七七在旁邊看笑話：“我也算認識他十年了，沒聽他唱過一首歌。”
謝燃盲猜：“五音不全？”
陶幼心第一個反駁：“別亂猜好不，嘉時哥唱歌很好聽的。”
曲七七抬手指她：“對，就她聽過。”
陶幼心糾正道：“錯了，我爸媽和他爸媽也聽過。”
曲七七附和：“對，就他們兩家人聽過。”
小時候，他們跟著爸爸媽媽去過，陶幼心熱衷於表演和展示，剛學會舞蹈那會兒，邊唱邊跳，逗得所有人笑哈哈。
那時候，冷著小臉的許嘉時也被推上台，被迫跟妹妹站在一起。
他撥開話筒就想走，奈何頂不住陶幼心的糾纏，唱了幾首，大家才發現，他竟有如此天賦。
可惜許嘉時不肯輕易展現，也隻有在親近人麵前才肯一展歌喉。
謝燃不死心，指著他跟陶幼心說：“那我給你倆點首合唱？”
然而試探失敗，許嘉時仍然拒絕。
謝燃覺得沒意思，轉頭忽悠其他人去。
倒是陶幼心鍥而不舍，手指扒拉著許嘉時的胳膊：“我也好久沒聽到你唱歌了。”
許嘉時舉起手機：“想聽什麽，我給你放。”
陶幼心發現，他最近講冷笑話的頻率漸長，她不死心地說出請求：“可以聽你唱的嗎？”
然而許嘉時很堅持，拒絕地十分果斷：“不可以。”
連她這個當妹妹的都沒有特權，陶幼心心不甘情不願地撒開手，揉揉自己的臉蛋，朝他笑得燦爛：“那我唱給你聽吧。”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送來一塊大蛋糕。
是謝燃提前預定的，附帶幾瓶飲料。
“咦，這好像不是我點的。”蛋糕還沒拆開，謝燃發現送來的不是飲料而是果酒，他以為送錯，仔細檢查，又看到蛋糕上寫字他的英文名。
蛋糕沒錯，是店家把飲料裝成果酒。
謝燃舉起瓶子問：“你們誰要喝？”
“咱們不能喝酒吧？”
“這度數不高，也算飲料吧。”
“聽說這款味道不錯，我來試試。”幾個男生倒無所謂果酒還是飲料，打開瓶子就往嘴裏灌，“我這是蜜桃味的，挺好喝，就是帶點酒味的飲料而已。”
“你們女生呢？喝這個還是重新點奶茶？”作為組局的壽星，謝燃今天把大家照顧得很周道。
程子宜跟他不熟，也不好意思提要求，便搖了搖頭說：“我更喜歡溫開水。”
倒是曲七七好奇地搓了搓手：“我想試試果酒。”
最後，謝燃的目光落在陶幼心身上。
陶幼心下意識看向許嘉時，仿佛在問：我可以喝嗎？
許嘉時點了點頭，她才歡喜地在果酒裏選擇自己喜歡的味道。
體育委員力氣大，動作利索幫她們打開瓶蓋，陶幼心道謝後抱起果酒瓶，貼在唇邊抿了一小口，感覺味道不錯才繼續喝。
許嘉時還記得，小陶幼心上幼兒園那會，見大人們聚會喜歡碰杯，她也跟著學。看到自己杯子裏的飲料顏色跟其他人不同，她就十分好奇，指著酒杯問：“這是什麽？”
大人告訴她，是酒。
小陶幼心不懂“酒”是什麽東西，隻覺得大家都喝，卻不準她碰。
於是，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抱起爸爸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嗆得小臉通紅。
這會兒，他們把果酒當做潤嗓的水，邊唱邊喝，一瓶很快見底。
店家重新送來的飲料到了，每人分了一瓶，陶幼心率先遞給許嘉時，順勢在他旁邊坐下，歪著頭說：“你今天居然同意讓我喝酒。”
“隻是果酒。”如果是真的酒，他不會讓陶幼心碰。
她眼睛亮了亮：“果酒就可以隨便喝嗎？”
“我不在的時候不準喝。”之所以同意，是因為自己在旁邊看著，在安全可控的情況下，他不會阻止陶幼心去嚐試新奇的東西。
“遵命！”她調皮地敬了個禮，顯然很開心。
兩人的互動被包間另一個角落的程子宜看在眼裏，她臉上浮現疑惑，不清楚他們是什麽關係。
這天許嘉時跟陶幼心都請了假，沒去上興趣課，直到晚上七點半，大家才結束這場生日聚會。
曲七七跟謝燃一個方向，程子宜和程子嘉姐弟倆一起，另外幾個男生去坐地鐵，許嘉時帶著陶幼心打車。
剛上車那會兒，陶幼心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沒幾分鍾，她就靠在許嘉時肩頭睡了。
車子停在小區樓下，許嘉時不得不把她喚醒。
陶幼心半睜著眼，牽住他的手：“我好困，想原地躺下睡覺。”
刷卡進了小區門，許嘉時忽然開口：“我背你吧。”
“真的嗎？”她懶懶地打嗬欠，以為對方在開玩笑。
許嘉時彎下身軀，以作回答。
陶幼心真是困了，伸手環住他脖頸。
聞到熟悉的氣息，更覺充滿安全感。
“許嘉時。”女孩忽然喚他名字，嘴裏嘟囔著，“我們改天去唱歌吧，隻有我們兩個。”
這樣，他就不會拒絕了吧。
“喜歡聽我唱歌？”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似乎從許嘉時的聲音裏聽見一絲笑意，便也軟聲軟氣地呼在他耳邊：“喜歡呀。”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比風還輕：“也喜歡我麽。”
趴在背上的女孩閉上眼睛，沒有聽清。
許嘉時沒有走向陶家那棟樓，而是在綠化帶繞路。
星光閃爍的夜晚，靜謐的小區樹下，響起少年獨特的歌喉：
“我陪你度過了幾個的春夏
曾躍然紙上的多少個情話
為了她偷偷的學會了吉他
想把她最喜歡的情話彈給她
……
時間會驗證我多愛你呀
就這樣靜靜地陪著你長大
我的溫柔是你的專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