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倆早戀呢？”◎
9月18日晴
陶幼心, 麻煩鬼，玩遊戲要放洪水。
“捉鵝？”唐昀懷疑自己聽錯。
“開個玩笑。”許嘉時按兵不動。
“沒看出來，你還會開玩笑呢，不愧是我看中的朋友。”唐昀站在他旁邊, 笑得沒心沒肺, “大家也別幹站著, 我們人多, 不如去玩桌遊？”
誰會拒絕？
反正陶幼心不敢。
什麽捉鵝，分明是捉她來了。
可她今天沒做什麽壞事吧？
這麽一想, 她又立刻挺直了腰杆, 緊緊挽著曲七七的胳膊。
唐昀在網上訂了家桌遊店, 大家主動把錢A給他。選座位的時候, 兩個好姐妹坐在一起, 唐昀立刻拉著周澈言坐在對麵, 還特意讓他跟陶幼心麵對麵。
見情況不妙, 陶幼心跟曲七七交換眼神，借口上廁所。
恰好店員進來詢問他們想喝什麽飲料, 兩個女生都點了檸檬水。
男生逐個報上自己想要的飲料, 店員走的時候, 許嘉時忽然開口：“剛才兩杯檸檬水, 一杯不加冰。”
旁邊兩人齊齊望向他, 等店員走後才問：“怎麽她倆有誰不能吃冰嗎？”
許嘉時撚起桌上閑置的骰子：“陶幼心不吃。”
“不愧是多年老友。”唐昀豎起大拇指為他的細心點讚, 又轉頭跟周澈言說，“你看, 我就說他肯定比我們更了解。”
從廁所回來, 曲七七故意走在前麵, 自然而然坐到陶幼心剛才的位置, 也就是周澈言對麵。
唐昀使勁朝她眨眼，隨後進來的陶幼心擔憂問道：“唐昀，你眼睛怎麽了？”
唐昀：“……沒事，進了點沙子。”
“房間裏有沙子嗎？”她問得超認真。
單出來的許嘉時坐在了主位，一本正經的樣子像在公司開會。
店家按照人數推薦遊戲，遊戲規則不複雜，上手就能玩，隻是能否玩得有趣、玩出花樣得看人。
唐昀顯然是桌遊界的老手，把規則摸得很透，但許嘉時跟周澈言更會算計，旗鼓相當。
相較之下，陶幼心就顯得費力，到中途更是眉頭緊皺。
他們每人手裏都有技能牌，活到最後就為勝利。每種技能牌都有固定數量，可惜陶幼心記不住出過的牌，更猜不準對方有什麽牌壓製。
手裏僅剩一張，陶幼心捏了半天，環視周圍的人，祈禱著他們沒有能打過自己的技能。
“啊，好可惜。”當陶幼心打出最後一張，唐昀看著手裏的牌連連歎氣，不能在這輪滅掉一個對手。
曲七七倒是無所謂，笑咧咧的：“心心你這運氣可以啊，我上把剛打出你的克製牌。”
周澈言垂眸看著手裏的克製技能牌一言不發。
唯有許嘉時舉起一張牌夾在指尖，注視著前方。
陶幼心睜大雙眼，身體不由自主往他那邊傾斜。
直到他忽然瞥眸，撞上陶幼心的目光，說了聲：“過。”
“哇！”太好了，如果玩家手裏暫時沒有克製她的技能，她就能繼續摸牌，再混一輪。
這空檔，唐昀不小心瞥見周澈言最邊上那張牌的顏色，驚呼道：“不是，阿言你給陶幼心放太平洋啊。”
陶幼心恍然大悟，立即拱手感謝：“謹記大恩。”
扭頭，她就悄悄對曲七七說：“他是個好人。”
經過相處，她們越發覺得謝燃口中的周澈言惡行存屬杜撰。
中途他們換了兩種遊戲，陶幼心像開掛一樣被送上第一，她玩得不亦樂乎，下意識去跟許嘉時擊掌。
手伸出去才想起他們在冷戰，她縮回去，正在發牌的許嘉時像拍掌一樣，把牌放在她手心。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沉浸在遊戲中的陶幼心並沒有發覺，直到許嘉時突然叫她名字：“陶幼心。”
“嗯？”她興致勃勃，正準備開始下一局。
“五點了。”
“哎呀！”她一拍大腿，反應過來，起身收拾東西，“我不能再玩了。”
“怎麽了？”唐昀率先開口，周澈言也望著她。
陶幼心邊解釋邊收拾書包：“晚上要上舞蹈課，我先去上個廁所，等會兒回來。”
她站起來，許嘉時也跟著起身。
唐昀問了一嘴：“你也要走？”
“有課。”
“你不會也要上舞蹈課吧？”
“你就當是。”
顯然不是，唐昀不想聽他的冷笑話，轉頭問曲七七：“他那話什麽意思？”
“哈哈哈。”曲七七大笑道，“他唬你呢，他上的跆拳道課。”
兩人談笑間，許嘉時拿起陶幼心放在椅子上的書包，風輕雲淡地跟大家說了聲“再見”。
周澈言注意到，許嘉時其實是有些潔癖的，比如他抬手拍拂過唐昀搭過的肩頭。
但對陶幼心，他沒有。
兩人走後，桌遊局也隨之散去，各回各家。
陶幼心跟許嘉時從商場出來，默契地上了同一輛車，沒有因為冷戰就兵分兩路。
今天過去居然沒怎麽堵車，提前二十分鍾到達。這不是馬路邊，陶幼心直接從左邊開門下去，故意不等他。
許嘉時拎起某人遺落在座位上的粉色書包，無奈又習以為常。
他下了車，叫住埋頭往前走的呆頭鵝：“陶幼心。”
陶幼心心中一喜，故意等了幾秒鍾才轉頭，假裝嚴肅的口吻：“有事？”
許嘉時舉起手裏的東西：“書包。”
“哦哦，謝謝嘉……”陶幼心立馬收聲，折返到他麵前，“謝謝。”
距離上課時間還早，陶幼心在樓下溜達，忍不住買了杯奶茶。吸管戳進去，奶茶突然溢出來，灑了她一手。
她驚呼一聲，慌忙尋找書包裏的東西，旁邊遞來一張幹淨的濕紙巾。
因為是許嘉時給的，她很自然接下，剛擦兩下就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陶幼心，麻煩鬼。”
本就在鬧別扭，這句調侃的話更像是火上澆油，陶幼心把濕紙巾揉成團泄憤：“哼，你嫌我麻煩，那你別跟我玩好了。”
“我有在跟你玩嗎？”許嘉時環抱雙臂，忽然這樣問。
一時間，她腦筋轉不過來：“什麽意思？”
許嘉時說：“我一直在照顧你。”
這句話，陶幼心沒有反駁。
許嘉時便在此刻朝她邁進一步：“你卻在外麵認識新的朋友，到底是誰嫌棄誰？”
陶幼心瞪大了眼睛：“才沒有。”
“沒有？那唐昀跟周澈言是我看錯了？”
陶幼心解釋：“那是因為逛街遇到的，七七想認識周澈言，我們才一起玩的。”
他輕哼一聲：“我看你跟他們也挺熟的。”
陶幼心不明白，為什麽理直氣壯的冷戰突然就變成興師問罪。想起曲七七的話，她忽然伸出小手推了推許嘉時的胸膛，特意強調：“我們還在冷戰。”
“哦。”少年垂眸看她，漆黑的眸子不似平常冷漠，帶有兩分揶揄，“我以為那兩張自拍，是求和。”
“才不是！”陶幼心麵色一窘，“我就是一時忘記了。”
她就是吵架到一半，還會中途遺忘的人才。
“原來你沒有想和好，那繼續？”他似乎很瀟灑，把選擇權拋給她。
陶幼心當然不想冷戰，一邊又糾結曲奇七七說的“讓他先低頭”。
眼看他要從自己麵前離開，陶幼心一慌，伸手抓住他：“嘉時哥哥，我們別吵架了。”
心裏話脫口而出，許嘉時緩緩回頭，朝她伸手：“我沒有要走，書包給我。”
陶幼心：“誒？”
他一下子勾起書包係帶：“裝那麽多東西，不重嗎？”
陶幼心懂了，笑彎眼睛。
許嘉時從來不讓她拎或背重的東西，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就是和好的樣子。
陶幼心忍不住在上舞蹈課前跟曲七七分享這個好消息。
小呆鵝：我跟嘉時哥和好了！
小淘氣°O：請務必展開說說。
陶幼心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轉述一番，具體表現為，時時刻刻的關注和照顧。
曲七七表示有嗑到：“真羨慕，我也想有個這麽體貼帥氣的竹馬。”
“謝燃不就是？”
提到謝燃，曲七七冷笑：“你瞧他跟‘體貼’二字沾邊嗎？”
陶幼心沒正麵回答，隻是捂嘴笑：“那你還在跟周澈言一起玩嗎？”
曲七七表示遺憾：“沒有，你們走後就散了，我現在剛吃完飯。”
“反正你們已經認識了，以後就不用我再去假裝偶遇了。”之前在學校，每次曲七七想認識周澈言都被謝燃打斷，今天終於成功。
“嘿嘿，那不是因為需要找個合適的理由認識嘛，感謝姐妹，如果我成了，回頭請你吃大餐。”曲七七對自己充滿信心，因為剛才她給周澈言發消息，周澈言回了她一句“晚上好”。
雖然隻有簡短的三個字，但起碼有來有往，不愁聊不下去。
小淘氣°O：你經常玩桌遊嗎？
周：沒有。
小淘氣°O：看你好厲害，還以為你經常玩，想讓你介紹幾款遊戲呢。
……
對麵女生很健談，每一句都會拋出鉤子，讓他這種不善言辭的人次次答複。
周澈言點開“小淘氣°O”的空間，動態隻有三天可見，最新的兩條是關於打耳洞。
那枚展翅欲飛的蝴蝶耳飾，被評論區的好友誇了又誇。
隻可惜，上學時間看不到。
新的一周開始，謝燃對曲七七已經認識周澈言的事毫不知情，還在樂嗬嗬地向她們宣揚自己新買的遊戲卡和新學的街舞。
中午在食堂打飯的時候，左邊是周澈言，右邊是謝燃，許嘉時坐在中間。曲七七很想去周澈言那桌，礙於謝燃的存在，她隻好跟陶幼心去找許嘉時。
謝燃人緣廣，在班上不會隻跟她們兩個女生玩，兩周時間已經和班上幾個男生混得很熟。
唐昀叫過許嘉時，卻不知道他為什麽單獨選了一個位置，直到看見兩個女生過去，他瞬間明白：“我終於知道許嘉時為什麽不跟我們坐一起，聽他們學校的說，他以前沒什麽朋友，隻關心自己的小青梅。”
“曲七七外向，跟他也蠻搭的。”正如陶幼心跟周澈言也是性格反差，一個單純，一個深沉。
聞言，周澈言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在許嘉時對麵坐著的，是陶幼心。
他問唐昀：“你確定是曲七七？”
“那肯定啊。”唐昀一口咬定，沒有任何懷疑，“他們學校人說的，而且許嘉時來學校第一天，隻見了曲七七，還給她送吃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隔壁那桌剛好談到這個話題。
今天曲七七起晚了，沒來得及吃早飯就跑來學校，陶幼心破天荒地從書包裏掏出一袋吃的給她，曲七七表示很欣慰：“心心長大了，都知道自己帶吃的了。”
陶幼心咯咯笑：“是嘉時哥早上給我的。”
如今他們不在同一個班，每天跑去隔壁班找人不方便，而且學校嚴禁早戀，他們這樣容易被誤會。反正都要一起上學，許嘉時直接提前給她帶。
曲七七想：“既然都這樣了，你為什麽不自己從家裏帶？”
“萬一我忘記了呢？”她記性不好，且理直氣壯。
曲七七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她故意朝對麵的人喊道：“哎，許嘉時，我也很容易餓，你能不能順便給我帶一份，就裝心心書包裏。”
不出所料，許嘉時隻給她冰冷的兩字回複：“不能。”
曲七七：“雙標。”
而那個雙標的人，此刻剛將碗裏唯一的雞腿夾給陶幼心。
陶幼心欣喜道：“嘉時哥，你跑好快，我們排到的時候都沒有了。”
少年淡定的語氣裏透出一絲愉悅：“嗯，以後有的時候都給你拿一個。”
食堂的人逐漸減少，隔壁座跟哥們吃飯聊天的謝燃終於注意到這邊，發現曲七七和陶幼心跟一個陌生男同學坐在一起。
不算陌生，他知道那是隔壁班的許嘉時，但開學兩三周，他們仨是突然怎麽認識的？
總不能是因為許嘉時長得帥吧。
謝燃快速解決碗裏的飯，跟旁邊的哥們說了聲，就朝這桌走了過來：“嘿。”
“謝燃。”曲七七看到他。
“不介紹一下？”謝燃很自然地在旁邊坐下，現在變成四人局。
是謝燃找過來的，最後還得曲七七介紹。
“他是許嘉時。”
“聽說過。”
“他是謝燃。”
“沒聽說過。”
埋頭幹飯的陶幼心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抬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許嘉時，像是質問他為什麽撒謊。
明明她在電話裏提到過很多次。
謝燃感覺許嘉時對自己有敵意，但不知道為什麽。
難道他天生注定跟這種氣場高冷的人不合？
不可能。
他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
既然能跟班上男生打成一片，再拉攏一個許嘉時也不在話下，畢竟許嘉時跟兩個女生關係好。
“哥們，你打球嗎？”謝燃已經想到最快建立友誼的方式。
許嘉時放下筷子，與他對視：“什麽球？”
“籃球唄，聽起來你會很多啊？”
“嘉時哥還學了排球、足球、網球……”陶幼心搶著回答。
“好的我懂了。”早就聽說過許嘉時是學霸，沒想到他這麽變態，連運動都要全麵發展。
謝燃說下次約他打球，許嘉時沒有拒絕。
旁邊的陶幼心吃熱了，手腕上沒找到皮筋就一直撩頭發，許嘉時變魔術似的遞了條頭繩給她。
他們聊半天，慢吞吞的陶幼心終於把飯吃完，她拿出紙巾準備擦嘴，許嘉時敲桌提醒：“把湯喝了。”
看到裏麵的綠菜葉子，陶幼心眉頭緊皺。
她是很喜歡美食，但學校這菜葉子湯味道寡淡，實在不符合她的口味。
看出她的為難，許嘉時拿過旁邊的黑色水杯：“蔬菜吃完，再喝水。”
“這個食堂的蔬菜好難吃。”
“你不能隻吃肉。”
“我晚上回去多補點蔬菜不行嗎？”
“嗯。”
謝燃看了半天，在陶幼心乖乖抱起明顯不屬於自己的杯子喝水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問出一句：
“你倆早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