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真相◎

算計長星落胎的事遠遠比綠玉想象中的容易。

大約是因為長星確實相信她, 她方才來了長秋殿,就成了長秋殿的掌事宮女,長秋殿的一應事務都由她管著。

她想讓長星喝下那碗落胎藥, 簡直輕而易舉。

可這事了了,她心頭也並沒有多暢快。

她雖然依舊是長秋殿的宮女,可卻已經連著幾日不曾管過長秋殿的事了,她知道如今長星失了勢, 肯定比當初小姐的日子還要難過。

畢竟當初的小姐至少身邊還有她與長星護著,別的人與欺負不到小姐頭上來。

可長星卻是孤身一人。

她每每想到這些, 心裏總免不了有幾分煎熬,即便一再安慰自己那是長星咎由自取,卻也依舊煎熬。

等她終於熬不住,不知不覺走到宮門口見到侍衛副統領劉儀的時候,她也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那日長星的話, 她雖然聽到了,可卻是不屑一顧的。

可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她其實已經將那些話放進了心裏,不然又怎會不知不覺便去見了劉儀。

劉儀瞧見綠玉,本來是打算當作沒瞧見的。

綠玉從六歲就跟在孟娉瑤的身邊, 到如今已經有十多年之久,劉儀受恩於孟家, 也曾去過孟家拜訪,見過孟娉瑤,自然也不止見過她身邊的這位貼身婢子一次。

雖然沒說上過幾句話, 但卻算是相識。

隻是孟家如今已是敗落, 任何人若是與孟家扯上關係, 定然都是落不著好處的, 所以他也不想再與綠玉碰麵。

可綠玉卻沒有在意這些,反而是直直的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最終他避無可避,隻能勉強喚了一聲,“綠玉姑娘。”

心裏卻安慰著自己,如今就連這孟家小姐也已經去了,眼前的綠玉不過是孟家小姐身邊的一個婢女而已,難道還能再利用當初孟家對自己的那幾分恩惠來要挾自己做些什麽?

莫要忘記,自己已經幫過孟家小姐一回了。

幫了這一回,也就算是將過往的恩情還清,旁的,他是不會再去插手了,免得惹禍上身。

綠玉沒瞧出他如今心思百轉千回,隻開口直言道:“我有一樁事想問問副統領,不知副統領能否行個方便?”

劉儀沒想到綠玉是過來問話的,他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依著綠玉的意思走到宮門轉角的地方,壓低聲音問道:“不知綠玉姑娘是想問些什麽?”

綠玉環顧左右,這才問道:“我家小姐是不是……曾經托你辦過什麽事?”

劉儀一愣,下意識有些疑惑道:“這事,你不知道?”

見綠玉神色茫然,劉儀方才繼續道:“孟小姐還在時,曾托我幫她將一個宮女送出宮去,好似就是她貼身的宮女,你一直伺候在她左右,應當是認識那個宮女的。”

他以為這些事情綠玉都知曉,卻不知那位孟小姐竟然連她也瞞著。

劉儀想著如今孟小姐已經去了,綠玉又是一直陪在她身側的人,所以對這些事也不曾隱瞞,將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說到後麵,他沒顧得上細瞧綠玉的神色變化,隻有幾分為難的叮囑道:“隻因你是孟小姐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的人我才將這事說了,還請你得為我保密,千萬不能將這事透露給旁人。”

這事雖然看著不大,可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想當作把柄來拿捏了他也不是難事,所以他方才這樣小心。

綠玉其實根本不曾聽清他到底都說了什麽,隻見他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懇求些什麽,於是便隻是囫圇應著。

等那劉儀走了,她還站在原地出神。

劉儀方才所說的話依舊在她耳邊回**。

“這事是孟小姐親自傳的書信央我幫忙。”

“孟小姐說那小宮女曾救過她一回,希望我能安排人平安將她送出上京去。”

“怎麽會是她一人的安排?那小宮女哪有這本事,若無人幫她,她能逃出宮去,還能離得了上京?就連我都在這上麵做了不少安排呢!”

“……”

綠玉捂著嘴,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怎麽會是這樣呢……”

自從知曉長星活著從宮外回來,還搖身一變成了陛下身邊最得寵愛的敏美人,她就將長星當做了仇人。

她滿心怨恨的想著,憑什麽長星能踩在小姐的骨肉上從一個小小宮女成為如今的敏美人,而小姐卻死得悄無聲息?

明明長星與陛下早有一段□□,為何她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的模樣留在小姐身邊,看著小姐日日往承文殿送湯水點心,央求陛下能來永祥殿的行為會覺得很是可笑吧?

越是想著,她心頭那顆怨恨的種子就如同得了養分一般瘋狂生長,她再壓不下心頭的恨意,隻能對長星動手。

懷著哪怕玉石俱焚,也不想讓她好過的心思動手。

可到了今時今日,她方才知曉真相,也方才知曉她全然誤會了長星。

長星或許對她們有所隱瞞,可卻從不曾藏有壞心,而小姐,也並非是因為觀羽殿的那場大火受了驚嚇才病情加重。

因為那場大火,本就是她放的。

若今日跟她作這些解釋的人是旁人,或許她不會願意相信。

可這人是劉儀。

劉儀是如何在得了孟家的恩惠後坐上侍衛副統領的位置的,綠玉心裏很是清楚。

入宮前,從前的孟丞相也曾與小姐說過,劉副統領承了他們孟家的恩,若是有需要他幫襯的地方,直接尋他便是。

劉儀不可能為了長星撒謊,也沒必要。

況且,有些事情綠玉心裏也能想明白,曾經的長星,不過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宮女而已,憑著她一人,怎麽可能能逃出宮,甚至逃離上京呢?

隻是她一直不敢細想而已。

想明白這些,她好似清醒了許多,就連眸中也多了幾分清明,她快步往長秋殿方向趕去,想告訴長星她已經知道真相,想與她道歉,說自己錯了許多。

她的步子越來越快,卻又在終於到了長秋殿後戛然而止。

長秋殿裏僅剩下的兩個宮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掃著地上零散的落葉,其中一個宮人好歹還拿著掃把,隻是口中卻毫不客氣的開口說了幾句抱怨的話,又打著哈欠道:“都這個時辰了,文琴怎麽還不曾來?”

邊上另一個宮人將掃把隨手放在桂樹下,頗有幾分無奈道:“你沒聽她說麽,她已經搭上了承陽殿的容美人,今日便要過去伺候了!”

“竟有這種好事?”前邊那個還泛著困意的宮人也停下了清掃的動作,滿臉羨慕道:“文琴攀上了容美人,往後可是有好日子過了,容美人最近可是陛下身邊最得寵愛的,據說陛下連著幾日歇在她宮中,與她竟是一日也不願分開,這若是能借著這機會生下龍嗣,那可就真的沒什麽可擔憂的了!”

“誰說不是?哪裏像我們宮裏這位主子,連保住孩子的本事都沒有,指不定是做過什麽虧心事,所以才……”

“你們說些什麽呢!”聽到這裏,綠玉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臉色極為難看的打斷了這兩人的話。

她曾陪著孟娉瑤經曆了這樣許多,流言傷人她也並非是沒有見識過,可方才聽著這兩個宮人肆意的開口說些毫無根據的揣測之言,她還是氣得渾身發顫。

那兩個宮人本來就隻是在背地裏說人壞話,這會兒突然聽到綠玉的聲音,也是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等扭頭一看竟是綠玉的時候,才穩住了心神有幾分不滿道:“綠玉姐姐,你這走路也好歹有些聲音吧,這樣突然說話,實在把我們嚇得不輕。”

綠玉卻沒同她們客氣,隻嘲諷道:“做了虧心事才怕鬼敲門,若不是你們自個心裏有鬼,怎麽會被我嚇到?”

說完,也不顧她們臉色難看,徑自便往裏麵走去。

那兩個宮人見了這般景象,心裏都是憋著一肚子火,等她進了裏邊才開口道:“這綠玉裝什麽好人呢,前些日子咱們美人的日子可不好過,這綠玉原本不是說是美人舊時的好友嗎,一來長秋殿就成了掌事宮女,美人身邊的紅人,美人受寵的時候,她可沒少得好處,可美人落魄時,她卻躲得遠遠的!”

另一宮人也憤憤不平道:“是啊,方才還指責起咱們來了,真是臉皮夠厚的!”

她們在外頭滿腹怨言的抱怨著,綠玉卻將長秋殿的殿門關上,將那些嘈雜的聲音都關在外頭,就隻當作是聽不見。

而裏邊,長星正坐在木桌邊上用膳,桌麵上放著的是一碗早已冷硬成塊狀的米飯,她正麻木的將這樣難以入口的食物往嘴裏送,在看見綠玉進來的一瞬方才停下了動作。

自從那日,長星便沒再見到過綠玉了,她明白是綠玉不相信她的話,自然也就不想再見她。

她知道那是情理之中,綠玉不信她,那就依舊會將她當作害死孟小姐的人,又怎會願意再見她。

可此刻,綠玉卻推開長秋殿的殿門,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來。

“綠玉。”長星聲音極輕的喚她名字,這幾日在心中來回醞釀的解釋之語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隻幹巴巴的喚了她的名字。

綠玉低下頭去,沉默了好一會才將眼底的酸澀壓下道:“長星,我去見過劉副統領了,那些事,他已經與我說了。”

“原來那天的話,你都聽進去了。”長星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些意外,也有些無措。

她已經做好綠玉一輩子都不會相信那些真相的準備。

綠玉抿了抿唇,可眼淚還是落了下來,“你的孩子的事,是我錯了……”

長星努力擠出笑容,伸手拉著她坐下道:“是我與這孩子沒有緣分,不怪你。”

“她們給你吃的都是些什麽東西!”綠玉剛被長星拉著坐下,就聞到了那碗米飯中隱約傳來的餿味,現下可是冬日,這一碗米飯放個三四日都不至於壞了,可送來長秋殿的這一碗卻是餿的,顯然是真不將長星當人看。

長星看了一眼放在麵前的那碗米飯,卻反而安慰道:“咱們從前也是陪小姐吃過苦的,宮中的這些人是如何拜高踩低的,旁人不知,咱們還不知嗎?左右還有能吃的東西,能活著,便也就夠了。”

“可陛下又不曾廢了你的位分……”綠玉的話說了一半,又仿佛想起什麽來了似的,連忙起身道:“我去同陛下說明實情,我見那日陛下話雖然說得狠了些,可分明對你還是有些情意的,若他知曉那孩子並非是你所害,定會回心轉意。”

說完,她便要轉身出去。

可長星卻緊緊攥住了她的手道:“不行,綠玉,你不能去。”

綠玉有些不解的回頭看長星,卻見長星歎了口氣後道:“他若是知曉此事是你所為,你還能有活路嗎?”

綠玉一頓,然後才勉強笑道:“既然這事是我所為,不管後果如何,本也應當由我承擔,就算丟了性命,也不當有一句怨言。”

可長星卻依舊不肯鬆手,“綠玉,我怎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呢?”

說罷,她又勸道:“如今的日子雖說苦了點,可也不是過不下去,隻要咱們兩個好好的,比什麽都強,你說是不是?”

大約是長星的話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綠玉聽著麵上也有了幾分遲疑,她頓了片刻,正欲點頭,卻見長星臉色慘白,額頭也細密的冒出冷汗來,就好似在強忍著極致的痛苦。

綠玉見她如此,也被嚇得手足無措起來,一邊伸手去攙著她,一邊問道:“長星,這是怎麽了?”

長星勉強將壓下喉嚨裏湧上來的腥甜,想說自己無事,可她剛一開口,口中混著黑色的鮮血卻已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綠玉再怎麽天真,見了這種景象也意識到了很是不對,也不顧上旁的,連忙道:“你先歇著不要亂動,我馬上去請太醫來。”

長星此刻已是昏昏沉沉,雖不曾聽清綠玉的話,不過也能猜到她應當是去請太醫了。

長星竭力的想伸手再拉住綠玉,可到底沒了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在這一瞬,長星恍惚間想起了欣妃,她突然想起,欣妃也是在這樣冷的一個冬日裏去的,那日外邊的風雪好似還要更大些,冷宮裏的門窗都不曾修繕,呼呼的冷風肆意的往裏邊刮,想到這兒,長星不由地抱緊了自己,那一日的欣妃,肯定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冷吧。

畢竟現在的她,感覺好似連血液都是冰冷的。

她胡亂想著,眼前原本清晰的景致變得越來越模糊,頭也不斷下沉,身子終於是極為僵硬的倒下,她昏了過去。

綠玉片刻也不敢耽誤,一路跑著要去太醫院將太醫請來。

從前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姐就那樣在她麵前絕了生息,如今是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看著這種事在自己麵前發生第二回 。

長星不能出事。

可她方才走到半道上,遇到南北兩條岔路時,卻不由停了腳步

這兩條宮道南邊那條是去太醫院的,北邊那條卻是去承文殿的。

按著她原本的心思,她自然應當毫不猶豫往南邊那條道上去,可她想起從前為了小姐的事是如何與那些太醫周旋,如今長星失了陛下的寵愛,那些太醫即便迫於無奈幫她診治,又可會盡心竭力?

而長星方才口吐黑血,顯然是中毒的跡象,這種事是最拖不得的。

想到這兒,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往北邊那條道上去了。

她心裏想著,隻要能與陛下說明來龍去脈,按照從前陛下對長星的寵愛來看,他定會安排人替長星解毒,不管此事多難,陛下是一國之君,他也定能將這事辦成。

就這樣,她也不再遲疑,快步到了承文殿。

門口的元慶打老遠就瞧見了綠玉的身影,連忙帶著笑意迎了上去道:“綠玉姑娘是因為敏美人的事來求見陛下的?”

綠玉顧不上細想為何元慶的態度如此客氣,隻急切的點點頭道:“奴婢有很重要的事兒要求見陛下,還望公公幫忙通傳一聲。”

元慶見此,連忙點頭道:“那綠玉姑娘稍候,我馬上向陛下稟告。”

綠玉雖說著急,可也明白這種事無論如何都要按著規矩來,於是隻能不安道:“還請公公快些,這事耽誤不得。”

元慶又是應下方才快步進了承文殿。

綠玉在外頭來回走著,想起長星的情況,手心便不住的冒出冷汗來,一直不斷祈禱著她可一定要撐住,一定要等到自己將那太醫請來。好在元慶的動作確實是快,不消多時,綠玉便聽到裏邊傳來聲音,說是宣自己覲見。

綠玉半點不曾遲疑便快步進了承文殿,向周景和行了禮之後還沒等他開口問些什麽,就主動開口道:“陛下,敏美人安胎藥中的桂枝與夾竹桃是奴婢添的。”

周景和的臉色一變,顯然未曾想到綠玉會這樣明晃晃的坦白。

綠玉感覺到周遭氣氛好似凝固,可還是在閉了閉眼睛之後接著道:“當初敏美人與奴婢是小姐身邊伺候的宮女,奴婢一直以為是敏美人為了逃出宮去便在觀羽殿放了一把火讓小姐受了驚嚇這才病情加重,所以生了報複心思。”

周景和五指繃緊,眸子裏的寒意仿佛能殺人,他死死盯著跪倒在他麵前的綠玉道:“謀害皇嗣,你個狗奴才好大的膽子!”

綠玉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再怎麽說也不過是一個小宮女而已,周景和這話方才說出口,她俯得極低的身子就禁不住開始微微發顫,可她還是接著道:“奴婢萬死難辭其咎,可敏美人是無辜的,她不過是因為和奴婢從前有些情分,所以替奴婢擔下了罪責,現下敏美人情況很是不好,求陛下快遣太醫去長秋殿……”

隻聽到“敏美人情況不好”這幾個字,周景和神色中就已經帶了幾分慌亂了,他顧不上發落綠玉,隻一邊往殿外走去一邊道:“若是長星真的出了什麽事,朕絕不會放過你!”

這話聽著雖然駭人,可綠玉見周景和不顧君王威儀,滿臉慌亂離去的模樣,反而是輕輕鬆了口氣,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行至殿外,周景和先是吩咐元慶遣人去尋太醫,然後才去的長秋殿。

等他到了長秋殿的時候,太醫院的太醫也正好到了。

若是是綠玉去太醫院請人,恐怕是磨破了嘴皮子也請不著人過來,可周景和吩咐的事,他們卻是耽誤片刻的膽子都沒有,著急忙慌的就趕了過來。

等他們到了長秋殿的時候,裏邊兩個無所事事的宮女依舊拿著掃把說著風涼話。

她們自然想不到周景和會突然來了長秋殿,畢竟細細算來他已經有半月不曾踏足過長秋殿了,更別提說他身邊還有了容美人。

所以見了周景和到來的時候都仿佛見了鬼一般,慌慌張張的跪了下去。

可周景和連瞧也不曾瞧她們一眼,隻吩咐道:“將這兩個宮女拖出去,杖斃。”

不過一句話,便將這兩個宮女發落了。

那兩個宮女也全然不曾想到周景和會就這般發落了自己,嚇得慌忙砰砰磕頭求饒,可跟在後邊的太監卻還是分毫不憐香惜玉的將人硬生生拖了下去,她們即便是拚了命的掙紮著,也無法從這幾個太監的手中掙脫開來,裏邊的人隻能聽到那求饒的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

長秋殿的殿門被推開的一瞬,周景和看到的是已經倒地不起的長星,她的嘴角還殘留著已經幾乎幹涸的烏黑血跡。

他的心猛地揪起,一邊快步走到長星身邊將人抱起放到床榻上,一邊對著那幾個還不曾回過神來的太醫嗬斥道:“都還站在那裏做什麽呢,還不快過來給敏美人診治?”

那幾個太醫方才神色慌亂的走上去去替長星診脈。

片刻後,為首的謝太醫眉頭緊鎖道:“美人這是中了毒,且毒性劇烈,隻是美人用得不多,所以現在還有一息尚存,隻是若不能盡快配出解藥,怕是難辦……”

周景和滿臉怒容,“中的是何毒,又需要何種藥材,你一一說明便是,不管要的是什麽,隻要能將長星治好,朕都會遣人尋來。”

見周景和如此,謝太醫自然不敢隱瞞,隻能明言道:“回陛下的話,這缺的不是哪味藥材,而是藥方子。”

說到這兒,謝太醫小心翼翼的看了周景和一眼,才又接著把話往下說了下去,“美人所種的毒微臣隻在醫術中見過,說那是源自北岐的一種劇毒,倒並沒有什麽旁的特別之處,唯一特別的便是那解毒藥方極為難配,雖說用的都是尋常藥材,可藥量上若是差了毫厘,解毒的效果便差了千裏。”

“甚至有可能讓毒性加重,害得中毒人更快丟了性命啊。”

周景和神色越發難看,“那依你所言,朕要救長星,該當如何?”

謝太醫聞言拱手道:“微臣可以給美人開一道方子,將美人身體裏的毒素暫時封住,讓美人不至於毒發,可這方子也隻能讓美人支撐七日,若真要將人救回來,還是得尋到下毒的方子才成。”

“那便按著你說的來。”周景和知曉應當已是便無他法,便隻能答應。

這樣算來,他還有七日時間能用來找尋到背後下毒之人。

雖然現在還全無頭緒,可這於他而言並非難事,他微微低頭望向床榻上那人蒼白的人,心裏越發篤定無論如何都要將背後之人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