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殺意

因為平日裏簡翊安躲著對方的緣故,這也是簡翊安自成婚後第一次同自己這位正妻共進晚膳。

要說裝模作樣這世上應該沒人比簡翊安更會了。

隻要他願意,他在對方麵前可以永遠是一副體貼細心的模樣。

“荷兒,坐我身邊吧。”簡翊安察覺到了自己這些天對於對方的冷落,他也得適時安撫一下對方才行。

等對方坐過來後簡翊安便又伸手給對方盛了碗湯,語氣溫和寵溺地說道:“荷兒,你多喝點這個白玉湯,對身體好。”

宮宴瞧著這位三皇子對自己體貼入微的模樣,嘴角露出一抹笑,聽話地將那隻碗接了過來。“謝殿下。”

宮宴故作歡喜地看向對方,看得簡翊安有些不安。

“荷兒這般瘦弱,理應多吃點。”簡翊安又給對方夾了好些菜,一旁的人也都沒有拒絕,這般舉動竟是使得整個場麵漸漸溫馨了起來。

簡翊安的母妃自小便歿了,就算寄養在皇後膝下,可簡翊安平日卻也都是一個人用餐。這般孤獨的日子過了好些年,如今身旁多了一人,雖不算熱鬧卻也比以往要好得多。

這位避水山莊的大小姐經簡翊安這段時日的觀察下來,發現對方比自己所想要好對付一些,沒有所謂的大小姐脾氣,反而在某些方麵還要比旁人更通情達理。

若不是大婚那日對方一定要逼著他和自己過招,簡翊安對對方的印象應該還會好一些。

“對了殿下,今夜要不要回屋睡?”宮宴將手中的湯碗放下,故意朝著對方問道,隨即便抬著眼想要欣賞一下對方的神情變化。

如他所想,簡翊安在聽到他這話後眼中瞬間劃過了些許嫌惡,但很快便遮掩了去。緊接著便隻聽對方開口從容說道:“荷兒,我還有一些事要去處理,你到時候先睡吧。”

“可是殿下……”

宮宴哪會叫對方如意,趕忙換作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著簡翊安就要開始擦眼淚,“沒有殿下的夜總是淒冷無助,叫人無法入眠。”

宮宴這般模樣是簡翊安沒有想到的,他才覺得對方乖巧聽話,如今卻又變得叫人難以應付,就算聽出對方誇大了陳詞簡翊安也沒法訓斥對方,畢竟自己每夜在外邊過夜是事實,若是叫對方說了出去那簡翊安絕對會因此吃大虧。

於是簡翊安思考了一番最終點了頭:“那今晚我便去陪荷兒,荷兒不必害怕。”

“謝殿下。”宮宴聽到簡翊安這回答也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簡翊安會答應自己。他本也隻是想逗一逗對方。

交談完兩人之間便又陷入了沉寂。

直到這晚膳用完,簡翊安便叫宮宴先回了屋。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在臨別之際,對方竟是貼近幾步,趁他不備在他的唇間稍稍落下了一吻,點到即止,隨即話語親昵曖昧,在他的耳邊緩緩道:“那荷兒便回屋等著殿下。”

說罷,對方便轉身離了去,絲毫沒有給簡翊安反應的機會。

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簡翊安溫和俊逸的麵容突然浮現了一抹嫌惡,他伸手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唇,鼻間還縈繞著對方濃鬱的脂粉味道,叫他有些作嘔。

他遲早會將對方休掉。簡翊安這般想著。

可那也隻是遲早而已,並不是現在。

在自己書房又拖延了許久後,簡翊安還是朝著臥房走了去。天色已晚,院中的燈籠將院子照亮了一些,站在院子門口,簡翊安還能看到屋內閃爍的燭光。

對方似乎還沒有休息。

這叫簡翊安有些不安。

在雜亂的思緒之中,簡翊安還是推開了自己臥房的門。屋內的燭火昏暗搖曳,可簡翊安還是看清楚了屋內之人的身影。

對方正坐在窗前,窗戶微微開了條縫,顯然是看到了簡翊安從院門走到屋內的全過程。

見簡翊安進屋,對方這才將窗戶掩上,微微側過身子抬眼看向簡翊安,眼中還帶著那抹笑意:“殿下來了啊,可叫我好等。”

簡翊安一邊將房門合上一邊故作歉意道:“又處理了些事情,一回神都已經這麽晚了,下回荷兒不用等我,自己先休息就行。”

宮宴哪會看不出簡翊安的心思來,他起身一步步朝著簡翊安走去。講真的,簡翊安雖然這性子很是虛偽,可對方這具皮囊卻是不錯,雖不算驚豔,卻叫人看著極為舒服,眉眼之間那偽裝出的溫和氣質和其很適配。

也幸好宮宴是個老江湖了,比簡翊安更能裝的他都見過不少,這才能一眼看穿。

按照宮宴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簡翊安還是太嫩了。各種意義上的。

“殿下,忙了一天,累壞了吧,要不要荷兒服侍你就寢。”宮宴說罷便要伸手去觸碰簡翊安的衣領,卻被簡翊安不著痕跡地避了開,轉身朝著屏風後走去。

“荷兒千金之軀,倒也不必服侍我。”簡翊安一邊脫著自己的外袍一邊低聲道,他不喜歡對方碰他,倒也不是討厭對方,隻是自小到大簡翊安便不喜任何人靠近自己,就算是自己的貼身小廝也不例外。

“千金之軀又怎樣?還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宮宴沒有動作,隻是站在那調侃了一句。

簡翊安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脫衣的動作也遲鈍了片刻。

他總覺得對方說的這話不是什麽好話。

等將外袍褪下,簡翊安招呼對方快些睡下。

宮宴沒有拒絕。

他側著身子躺在了**,臉上的脂粉尚未褪去,可顯然簡翊安並不在乎他抹不抹脂粉,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整個人僵硬地躺在床沿處,背影看上去格外冷漠。

看著簡翊安的後背,宮宴覺得新奇。闖**江湖的時候可從沒有人敢把後背對著他。

就算整個江湖之中宮宴的好友並不少,可其中真正對他真心實意的又有幾個呢?哪個不是屈服於他的實力和劍術?

想到這宮宴眸色軟和了些,思索片刻竟是將手環到了對方的腰間。

簡翊安感覺到身後人抱上了自己,臉上漸漸浮現不滿,但好在對方看不見。

他縱容了對方。

宮宴見狀心情更為愉悅,他身體偏寒涼,如今身旁躺著這般溫熱的一人倒是不錯。

燭火漸漸熄滅,說是一同入睡,可實際上誰都沒有睡好。宮宴習武多年對睡眠的需求並不多,簡翊安則是不太習慣身邊躺著旁人。

就算對方是他過門的正妻。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躺著,直到深夜,簡翊安終於是熬不下去了,最終還是沉沉睡了去。

簡翊安一睡著宮宴便大著膽子起了色湊近對方好好瞧了一瞧,甚至還調侃著喚了對方一聲:“殿下?”

無人回應,對方的呼吸平穩,是真的睡著了。

“膽子倒是不小。”宮宴哼笑一聲。對方竟然真的敢在他麵前入睡,也不怕他一時興起扭斷其脖子。

宮宴自詡並不是什麽好人,江湖混久了也總會沾著點殺戮氣息。他也不是什麽大俠,從來都隻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恣意放縱,從不受人牽製。

想到這,宮宴垂眸看著身下之人。

就算已然入睡,對方卻依舊皺著眉頭,明明年紀不大偏偏整天裝作一副老成的模樣,叫人看著便有趣。

對方這張皮囊看久了便也膩了,宮宴想看些別的。

“希望你能活久點。”

宮宴微微一笑,伸手將被褥扯上來了一點,體貼地幫著簡翊安蓋好,甚至還細心地給其塞了塞緊,“三皇子殿下,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