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若要,給你便是了。”◎

虞沛有些懵。

她對《病弱》這本小說的最深印象,除了男女主總在一塊兒相互治愈療傷,再就是宿盞的壞。

小說裏沒提到過他的來處,也不知他是人是妖,是魔是仙。但在數百年前,他僅憑一己之力就屠盡了滿山修士。如今在民間,提到他的名字還能止小兒啼哭。

到了小說結尾,點滿光環的男女主拚盡全力,又聯合各界大能,也隻勉強封住宿盞的肉身。

而現在……

虞沛盯著那毛團兒。

後者還在滿目羞澀地甩尾巴。

……大怪物去哪兒了?

她躬身往地麵瞥去。

被埋在地底了嗎?

還是說,她穿的根本不是原著,而是什麽同人?

見毛團子扭扭捏捏地看著她,虞沛試探性地攤開左手,指尖稍彎。

“上來。”

毛團兒盯著她的掌心動也不動。

半晌,它伸出一截觸手,但隻輕輕碰了下,就又飛快縮回。

如此重複幾遍,確定她並不排斥它的接近,它才蹦到了她的手上。

虞沛抬起手,湊近了瞧它。

這才發現它不光有眼睛,五官是一樣也不缺。隻不過和小黑貓似的,被黑茸茸的毛給擋住了而已。

她伸出右手食指,力度很輕地碰了下它的額心。

——很軟,暖烘烘、毛茸茸的。

毛團兒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嚨裏擠過微弱的呼嚕,那條黑霧狀的軟尾無意識地纏住了她的手腕。

【互動值+1、+1、+1……】

耳邊不住傳來係統的提醒,虞沛心滿意足地揉了把它的腦袋。

但就在這時,毛團兒突然睜大了眼睛,隱有炸毛的趨勢。

虞沛以為它又要攻擊人了,正要防備,就見它渾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緊接著,粉毛團子便開始在她手上狂跳。

毛茸茸的一團砸下來,沉甸甸的,卻不疼。

虞沛:……

它身上是帶了什麽機關嗎,一碰就跳。

係統:【請攻略者注意,下麵將為您發放任務獎勵——複影鏡。】

虞沛忽覺儲物囊沉了些許。

她將瘋狂跳動的毛團子放在一邊,散開儲物囊一瞧,果見其間多了兩麵銅鏡。

【複影鏡共有兩麵,攻略者持主鏡,另一使用者持副鏡。將各自內息注入鏡子後,即便遠隔千萬裏,隻要按下主鏡鏡柄上的紅玉按鈕,就能看見彼此。】

這不就是視頻通話麽,還是由她主導通話時間的那種。

難怪要她收集宿盞的邪息。

原來是要用在這兒。

虞沛將那兩麵鏡子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忽在心底問道:“這鏡子是不是還能改造?”

“改造?”係統不解,“小殿下為何要改造它?”

“我有玉簡,這鏡子對我來說用處不大。”虞沛在石閣裏四處走著,最後停在一處角落,“但如果能把鏡子留在石閣,還可以拿來積攢互動值。”

係統沒明白:“可這鏡子隻能看見彼此,無法觸碰啊。”她必須和宿盞的心髒接觸,才能積攢到互動值。

“所以才要改造嘛。”虞沛蹲下,從儲物囊取出蛛魔內丹,又以靈力一分為二,每麵鏡子各嵌一枚。

這工作看似簡單,其實繁瑣得很。

為了不讓魔丹腐蝕複影鏡,且能發揮效用,她在鏡子上布下好幾道禁製,又反複調整、嚐試了十多遍,這才成功鑲嵌上去。

將鏡子藏在隱蔽處後,虞沛跑到另一端,握著主鏡。

她按下紅玉,鏡麵上漸漸映出毛團兒瘋狂彈跳的身影。

與此同時,毛茸茸也被角落裏陡然浮現的畫麵吸引了注意力。

它盯著鏡子裏的“人影”,再看向虞沛,最後又望了眼鏡子。

“咕嘰?”

怎麽到鏡子裏去啦?

毛團兒身子兩扭,跟團火球似的跳向鏡子。

它在鏡前站定,然後猶豫著探出一條觸手。

虞沛也伸出手去。

貼上指腹的,竟是一片溫熱,而非冰涼的鏡麵。

【互動值+1,目前已積攢11點數值。】

係統:???

“這什麽情況?!”

怎麽就加數值了?

“那蛛魔能縮放地表,利用他內丹的能力,就可以造出一麵‘隔空觸物’的鏡子。”虞沛戳了戳那柔軟的觸手尖兒,在心底回應係統,“不過我能力有限,目前隻能接觸,還沒辦法穿過鏡麵——你可以把鏡麵想象成一張薄紙。”

雖然用處有限,可這樣一來,隻要不出現緊急情況,她就不需要再想辦法潛入雲漣山了。

而在觸碰到她的手後,小毛團便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事兒,圓滾滾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鏡子。

隻要虞沛一動,它就會跟著轉動眼珠,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兩人背朝著背,隔著麵鏡子大眼對小眼,足足盯了小半刻。

到最後,還是虞沛先移開視線。

該回去了。

她瞥向大門處。

朦朧月影壓過門縫,落下一道窄光。

要再不走,她擔心會撞上尺殊。

*

燭火明滅,已燃了大半。

尺殊卻無睡意,又續了杯茶。

“如今進天域學宮,需有人引薦寫下薦書,再通過考核,方能入學。”他道,“故此,大多數人都是先入宗門,再進學宮。不知你——”

話至一半,他就停了。

他看向滿麵通紅的燭玉,遲疑片刻,終問:“是有哪處不適?”

“沒有。”燭玉支在下頜的手移到了額心處,輕輕撫著,順將視線一並擋住。

頭上殘留著溫潤的觸感,還有一絲微弱的癢意。

他的腦袋又垂了幾分,唯見得燙紅的耳根。

與沛沛相處這多年,也不見她碰過他的頭。

尺殊越發看不明白這人。

難怪能和禦靈宗那幾人混在一塊兒,原也是如出一轍的神經質。

“既然伯父有意,想必也無需憂慮薦書。”尺殊話鋒忽轉,“那幾個禦靈宗弟子方才找我,說你在尋人?”

“是,怎的?”

“你要找銀弋?”

燭玉倏然抬頭,臉上已無笑意。

“何故提她。”

“她兄長銀闌——你應認識——與我為舊交,時常提及她。”尺殊稍頓,淡漠神情有所鬆動,“我方才問過銀闌,依他所言,銀弋似乎也有意拜入天域學宮。你若要尋她,不妨先等入學。”

“不用。”燭玉拒絕得幹脆,“我已找到她了。”

找到?

可他下午並未離開過雲漣山。

但尺殊無意打聽他的私事,頷首以應。

“現下便找到自然更好。”他起身,“學宮之事我已說得差不多,其餘待你入學後再作了解也不遲。”

感受到虞沛的氣息已離開伏魔陣,燭玉並未攔他,也跟著站起。

“今日事多謝了,待去了學宮再請你吃茶。”

走至門口,尺殊猶豫再三,終還是轉身道:“我無別意,但若情緒時常大起大落,偶作……偶作瘋症,天域學宮也有仙師擅長診療心疾,不妨一試。”

燭玉:?

“此話……”尺殊補充,“亦可轉述給那幾人,總歸是有益無害。”

燭玉:??

尺殊走後不久,虞沛就來了。

打從她進門開始,燭玉便關注著她的表情。

確定她沒有因毛團兒發瘋一事生氣後,他才鬆了口氣,問:“事情辦好了?”

“嗯。”虞沛幾乎是飄著進來的,“那尺殊有沒有察覺到什麽?”

“未曾。”燭玉挑眉,“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麽?”

虞沛這才鬆了口氣,接過他遞來的白水,一口灌得幹淨。

總算可以休息了!

哪怕是跟貓貓狗狗打交道,一旦沾上績效,也累得慌。

燭玉沒問她去做了什麽,隻提起另一事:“你要去天域學宮?”

虞沛警覺:“誰告訴你的?”

“銀闌。”燭玉臉不紅心不跳道。

“他左右算你兄長,按理說你也應喚他哥哥,怎的天天直呼名姓?”虞沛往桌上一趴,“算是罷,但我隻拿到了薦書,能不能通過考核還不一定呢——我先眯一小會兒,今天用了太多靈力,實在走不動了。”

燭玉沒應聲,一手壓著茶蓋,輕輕摩挲著。

耳畔的呼吸越發綿長,他這才移過目光,看她一眼。

而後,他稍往前傾去身子,一手抬起。

指尖稍顫,離她的額心愈來愈近。

距離不足半寸時,他忽地停下,竟不敢再靠近。

他輕輕拂開搭在她額上的碎發,明明沒挨著她,耳根卻先泛起燙意。

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麽、想要何物,似乎每一個舉動都是由本能驅使,而又受本能困束。

“沛沛。”燭玉輕而又輕地喚了一聲,“你要那東西做什麽呢?”

自然等不到回音。

他趴在了桌上,大半張臉藏在臂彎後頭,隻露出雙明亮眸子看她。

好一會兒,他才如自語般道:“你若要,給你便是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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