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水鬼4
還能是誰?是我男友。
餘姣在心裏回答。
餘姣是在新生入學時認識的程禾, 當時他站在大巴車前,舉著印有學校名字的旗幟,陽光落在他溫柔的臉上, 那雙水光瀲灩的含情眼望過來, 餘姣頓時臉紅,緊接著,她被姐姐接到, 雖隻匆匆見了一麵,但大學裏想要打聽長相好看的人還是很容易的, 不久後,兩人在社團再次遇見,那時候程禾對她展現了和別人不同的關心。
程禾不光長相溫柔,性格同樣體貼,他在社團活動結束後, 一群人醉醺醺沿著江邊散步,他將外衣脫下來, 罩在餘姣凍得瑟瑟發抖的身體,詢問她:“我的衣服,你介意嗎?”
餘姣搖頭。
他又問:“若是被你男朋友看見,會誤會的吧。”
餘姣說,學長你知道的,我單身。
他就笑起來, 那你介意多個男友嗎?
餘姣的姐姐當時已經在研究院工作, 每日有大量的工作, 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餘姣毫不猶豫答應程禾的請求,他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 照顧她、關心她,有時候餘姣都想,要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程禾也會給她摘下來。
就在訂婚的前幾天,他還溫柔地抱住她,說:“真想馬上和你結婚,成為我的妻子,婚禮你喜歡什麽樣子的、還有結婚照,要把我們現在記錄下來,等年紀大了,沒事做,就在家中陽台,翻看相冊,回顧我們的過往……”
“小姣……好喜歡你啊……”
程禾滿含期待的嗓音猶在耳邊回響,餘姣迷惑,他當時真的有那麽溫柔嗎,真的有他說的那樣喜歡嗎?
按照郵件的時間。
當時他已經和助理發生關係。
他是怎麽做到,一麵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一麵來到她的身邊溫柔地關照她的生活的?
……
餘姣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如斷線的珠子、如撲簌簌落下的花瓣,順著她的臉頰,滴在周青彥的手背。
周青彥捏住她的下巴,餘姣被迫仰麵躺在沙發上,眼睛還殘留淚痕,回過神的瞬間,就看見慘白臉色的周青彥,睜著烏黑彌漫血絲的眼睛盯著她,凶狠的、瘋狂的、怨毒的眼神,餘姣更加控製不住悲傷,肩膀都開始**。
陷入癲狂的周青彥怎麽會注意到餘姣失控的情緒?他滿腦都是剛從看到的畫麵,相冊裏滿滿都是餘姣和陌生男人的相片,兩人臉貼著臉、唇對著唇,手背青筋凸起,額頭亦如此,那些根根凸起的青筋如藤蔓出現在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
那雙眼,猩紅似火燒。
他逼近她抖得連臉部絨毛都在顫抖的麵:“餘姣姣、他是誰?你可真厲害,我隻死幾個月,就找好下家,他有我對你好,有我喜歡你嗎?你是怎麽做到,男友剛死,就和別的男人親密的……還是說你一直在欺騙我的感情……”
他罵道:“你這個水性楊花、腳踏兩船、見異思遷的……”再難聽的話說不出。
狠狠咬她的唇,“真想幹,死,你。”
餘姣何曾被人這樣罵過?
她聽過最惡毒的話,無非是舅媽指桑罵槐,說她和姐姐是蛀蟲、是白眼狼,可那時候所有的傷害都有姐姐擋著,把她穩穩護在身後,長大後談的男友,且不說程禾出軌,他從未對她大聲說過半句,向來溫柔小意。
隻那一句葷話,就令餘姣頭昏腦脹。
她瞪著眼:“你……周青彥,你才水性楊花,你才腳踏兩船,我、我,我的男友根本不是你,你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說完,她立馬捂住嘴。
怕得閉起眼睛。
他的樣子看起來可真糟糕,像是要一口咬死她。
周青彥氣得臉色越發白,水液落下,是融化的雪粒,染濕了餘姣的衣服,她睫毛顫顫,緊閉著眼睛,那張白皙的小臉不住地發抖,她這副樣子,讓他打不得罵不得,隻暗暗壓著氣,扒開領口,重重咬下。
聽到痛呼,才鬆口:“疼不疼?”
餘姣連連點頭。
周青彥:“就是該疼,我不是你男友誰是你男友?餘姣姣,我可以原諒你在我死後做的事情,但是,我現在回來了,你立刻、馬上把那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斷幹淨,再讓我發現這些東西,我不會饒過你們。”
沒等餘姣開口,他猛然低頭,咬住唇,重重地磨,餘姣的嘴唇在一夜間月中起來,全都是牙齒的咬痕,出了血,他也不管,用指腹擦去,再換地方。
疼得餘姣嘶嘶喊。
就在餘姣以為這件事情終於過去,她可以保住性命的時候,他發問:“……他是誰?”
餘姣迷惑地睜眼,用手摸摸唇,皺著眉頭。
周青彥見她這副樣子,被親後像朵雨打的花,五官皺皺巴巴得滿是不情願,眼卻水潤、唇也紅,想到這副模樣竟然被不相幹的男人看去,恨得咬牙切齒,又覺不夠,再咬口,恨聲問:“他到底是誰、和你怎麽認識的,你們誰先開始的,他有像我這樣吻過你嗎?你跟他做到哪一步……”
手伸去。
餘姣滿眼驚慌,抗拒卻抵不過他的力道。
周青彥:“做到這步了嗎?”
毫不在意地拿出,放在鼻尖聞。
餘姣閉起眼睛,她完全說不出話,真想、真想狠狠罵眼前這個登徒子!流氓!無恥!
可他是鬼。
她打不過、罵不敢。
忍了又忍,不甘心:“周青彥,你、你好好想想,你的女友到底是誰,不是我,你記錯了,我的男友是程禾,程禾你還記得嗎?他是你大學四年的舍友、是和你共同創業的兄弟,你現在在做什麽,你在、你在侮辱你兄弟的女朋友——”
她推他胸膛:“兄弟妻不可欺!”
周青彥咬牙:“……你騙我。”
餘姣豁出去了:“我沒有,你可以隨便翻我的手機,我跟你都不熟。”
周青彥僵硬住,餘姣伸出一根手指戳他胸膛,他往後退,她立馬從他胸膛底下逃出,把手機推給他,隨後坐到離他遠遠的位置,拍著胸口喘氣。
看到他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環繞周身的黑氣都有所凝滯,餘姣突然感到後悔,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她怎麽就、怎麽就把實話說出來了呢?
這是多麽好的機會啊。
程禾背叛他,她卻什麽都做不了,要分手、哭兩天,可這樣根本就不解氣……做錯事的、臉皮厚的、沒道德的,受傷的永遠不是他們。
可是周青彥可以做到。
他認定餘姣是自己的女友,屆時,餘姣隻需要撒個小謊,承認和他的戀愛經曆,再不濟,還可以編造,反正他看起來記憶力有缺陷的樣子。
到時候再謊稱是被程禾逼迫的,周青彥能不去找程禾的麻煩嗎?
錯過天大的好機會了……
餘姣捧著臉哀聲歎息。
周青彥翻看她的手機,晦暗莫測,手機發射出的光芒將他的麵容顯得更加白,眼瞳幽黑,衣服沾染的雪粒融化幹淨,在他的腳底積成灘小水窪,微微幹透的衣服,透出更加濃鬱的血腥味道。
晚飯時間,樓下傳來的香氣,都被這股肮髒的氣息掩蓋住,周青彥動了動身子,點開,餘姣挺直脊背,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又怕他突然翻臉要殺她。
周青彥笑了聲:“啊……程禾啊,我記起來了,確實是我的好兄弟,”
臉沉下:“你也確實是他的女友,不是我的。”
餘姣點頭說:“對,對,是這樣的。”
她小心提議:“你看……我們倆根本就不熟,隻能算是點頭之交,你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不若你去找程禾,找他商量辦法吧。”
周青彥隻當沒聽見,眼神如烏雲壓頂,翻湧著向餘姣撲去,令她寒毛豎立,不住地吞咽幾口唾沫,顫巍巍地迎著他黑壓壓的視線,聽他說:“兄弟妻不可欺……”
下一刻,嗤笑一聲:“這是誰定下的規矩?我早就死了啊,餘姣姣,我死了,這些道德在我身上還有用嗎?”
餘姣咬住唇,不敢說話。
周青彥將屏幕對準她:“更何況,我的好兄弟背叛了你們的感情,餘姣姣,你現在立刻、馬上跟他分手。”
手機塞入她的掌心。
裹著冰涼水液的手機,使得她的掌心也變得冰涼,她近距離地看到那張圖片,心想周青彥可真會找,正是程禾和助理的**照片,隱約可見。
她隻覺得刺目。
周青彥滿懷惡意的陰森聲音響起:“你的眼光可真不行,就他這樣的?你用的舒服嗎?瞧那樣子,跟我比,完全是天上地下,餘姣姣,你想看看嗎?”
餘姣猛地轉身,不願聽他講這些話。
周青彥狠狠吞咽口惡氣,轉到她麵前,用那張慘白的死人臉盯著她:“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立刻、馬上和他提分手,他這種又髒又短的男人,怎麽配得上姣姣?”
那是他曾經的兄弟,在此刻卻像是殺父仇人,被他用罪惡毒最難聽的話詛咒,末了,再催促餘姣:“快點,現在就告訴他,分手,還愣著幹什麽?”
餘姣退出郵箱,找到程禾的聊天界麵。
周青彥的絮絮叨叨在耳邊如一盞指明方向的燈塔,她頓時從被出軌的茫然無錯中回過神。
按下——
“程禾,我們分手。”
周青彥心滿意足。
拿過她的手機。
利落地把程禾刪除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