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據保安透露, 剛才的停電是因為遊艇的發電機燃油係統故障,為了恢複供電,已經換上備用發電機。
來電後, 大家玩遊戲的興致又來了,邱肅的眼神在謝宴清和季莞爾之間來回移動, “你們兩個感情不錯嘛。”
“本來就很好。”謝宴清說道。
“很難想象這句話會出現在你的嘴裏。”邱肅說道, 他這人冷酷薄情, 但是這種人一旦陷入感情很大概率比普通人更深情,邱肅猜測他們藏得這麽深,是因為季莞爾不好意思在外人麵前秀恩愛。
蔣影臉色不太對,在開始下一輪遊戲之前說自己要去上一下洗手間, 離開了這裏。
他們繼續玩了幾輪, 舞池中越來越熱鬧,其他人也跟著蹦迪去了。邱肅還留在座位上, 和謝宴清談工作的事, 季莞爾在窗邊觀賞海上的夜景。
邱肅現在在一家集成點路芯片研發企業工作,從小職員做起, 靠著一股衝勁, 每天加班加點, 現在已經是部門經理。
他說道:“還是羨慕你啊, 年紀輕輕就有家業繼承。”
“繼承家業也不輕鬆。”
“那也是。”一群人在虎視眈眈, 要是他當時是謝宴清的處境, 肯定更加睡不著覺。
“你們公司的發展怎樣?”
邱肅歎了一下氣,“隻能說很平穩吧,前陣子政府給芯片研發補貼, 我們公司還沒趕上, 補貼現在就取消了, 算是損失了一個機會。”
“太多渾水摸魚的了。”
“是啊,還有哪種不相關的公司轉型過來做這個的,拿到補貼之後也不作為,這不是坑人嘛。”
晚上十二點,派對結束,遊艇回到碼頭。
岸邊風大,季莞爾從遊艇上下來,被凍得一哆嗦。
離停車的位置還有一段距離,謝宴清把外套脫下來蓋她身上,季莞爾抬眸看他,“你不冷嗎?”
“不冷。”
季莞爾上上下下掃視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試探,果然是溫熱的。羨慕嫉妒之餘,心安理得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謝宴清難得見她這麽主動,在她即將要鬆開手的時候握住她,說道:“現在這麽放得開了?”
季莞爾放滿腳步,不自然地淡出他的餘光視線,“那也不是所有人都好意思在別人麵前做親密動作的啊。”
“嗯。”謝宴清順著她說道。
*
雜誌要確定下一季的主題,沈逢儒主持完會議,從會議室出來,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的是江為,他回到辦公室,順手關上門,按下接聽鍵,“喂。”
“檢測結果出來了,兩個樣本是親生關係。”
沈逢儒靜默了,心中萬般思緒飛過,原來真的是他和譚檸的孩子,他好像誤會她了。
季文康肯定是改動了季莞爾的年齡,不讓他們相認的可能性很大。那個男人,總是擅於偽裝和掩飾。
江為沒聽到他的回應,說道:“你是不是也懵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孩子的母親是誰了吧?你們怎麽認識的?”
“孩子的母親,是譚檸。”
這下輪到江為沉默了,兜兜轉轉這兩人還是有斷不了的牽絆,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那孩子知道你是親生父親嗎?”
“不知道。”
這還真的有點麻煩,“你要去和孩子相認嗎?”
“還不清楚。”
她現在的生活過得挺好的,貿然相認,不知道會不會打破她的狀態,對她也是一種考驗。
而且,他在她最需要父親的階段缺席,讓她進入季家受盡冷眼,他曾經還傷害過她最看重的母親,他不是很有信心她能接受他。
他曾經認為孤獨無依是上天對他的懲罰,現在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而不能相認更是痛苦加倍。
下班後,他開車回家,路過之前和季莞爾相遇的公園,特意放慢了車速,最後還是決定在公園入口停車。
他開門下車,習慣性地去摸香煙,口袋裏空空如也,是抽完了沒續上,索性不抽了。
他其實不怎麽經常抽煙,偶爾無聊的時候會抽點,心煩時也會來兩下。回國的這幾個月,他抽的煙比前二十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這裏的視野很好,一眼看去能看完大半個公園,天氣寒冷,裏麵沒什麽人。草叢和樹上都光禿禿一片,顯得很是荒涼。
花壇後麵跳出一道橘色的身影,是個小橘貓,身上還帶著牽引繩,繩子的另一端沒有被拉著。
沈逢儒遠遠望過去,覺得它很像季莞爾養的小橘貓,那晚燈光不是很好,他沒看太清楚花紋,但是身形式像的。
果然沒多久,季莞爾就出現了,她撿起地上的牽引繩,把小橘貓按在地上,手指點著它的腦袋訓斥了一番。
肯定是小橘貓調皮,掙脫她的牽引跑掉,又被她找回來了。
沈逢儒目不轉睛地看著,這是他從未參與過的屬於她的人生。他不舍得往前一步,怕會破壞這種安寧。
謝宴清下班回家也要經過這裏,他是過來接季莞爾的。
他的車停在路邊,剛好看見沈逢儒靠著車門站著,眼睛盯著公園的入口,不知道在看誰。
謝宴清見他看得這麽入迷,於是靜靜地打量他。
季文康不是莞莞的親生父親的話,他會不會有更大的可能。按照莞莞的真實出生時間,那時候譚檸才上大學,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的父親肯定得是對她很重要的人。
謝宴清下車,吩咐司機找個位置把車停好,然後向著沈逢儒走過去,近了才發現,他遠眺的目光中還帶著一種慈愛。
謝宴清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邊是在堆雪人的季莞爾,她穿著淺粉色的棉服,米色的針織帽包裹著圓潤的腦殼,嬌俏靈動。
“沈先生。”謝宴清開口道。
沈逢儒這才回神,“你好。”
“剛好路過,打個招呼,沈先生在看什麽?”還沒等他回答,謝宴清又說道,“是在看莞莞嗎?”
目之所及的公園區域裏,隻有她一個人帶著貓在那完,也隻有她會這麽喜歡雪,不顧天氣寒冷,下來堆雪人。
沈逢儒才發現自己的目光這麽明顯,幹脆大方承認,“這裏隻有她一個人。”
風景不好看,能看的也就隻有她了。
“沈先生這個樣子,我可是會介意的,除非,你和她有不一般的關係。”
沈逢儒聽到這裏,眼神變得諱莫如深起來,謝宴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沈逢儒很快隱去自己的異樣,說道:“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我和她媽媽曾經是戀人關係。”
“僅僅是戀人嗎?”謝宴清隻是隨意地反問了一句,但是經曆了過不少商業交鋒的他會不自然地散發出某種逼人的氣勢,讓他的話變得尖銳起來,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對方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你什麽意思?”沈逢儒在時尚圈十幾年,和無數人打過交道,自然知道他這話不一般。
謝宴清沒有回答,而是說道:“季文康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沈逢儒的淡定被打破,看著遠處的季莞爾,她在背對著他們給雪人塑形,對他們的談話一無所知。“她也知道了?”
“嗯。”
沈逢儒蹙著眉頭,他這個神情和季莞爾很像,不過他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沒人發現這個細節。
“你才是對不對,她應該有知情權。”謝宴清說完,向著季莞爾走了過去。
“等一下。”沈逢儒叫住他,“可不可以先不要和她說這件事?”
謝宴清回頭,微笑中帶著冷硬,“我不能保證,我得以她的意願為主。”
季莞爾弄的簡易雪人已經成型了,雪人的高度還沒到她的膝蓋,手臂是在地上撿到的分叉樹枝,接下來她要給它畫五官。
她戴著手套,雪人的臉也就巴掌大,戴著手套畫五官也太粗糙了,她幹脆把手套摘了,從地上撿了兩顆石頭按上去當眼睛,接著用指尖在上麵畫出鼻子和微笑唇嘴巴。
雪有點涼,她畫完鼻子後把把手放到嘴邊,哈氣給暖暖,接著畫嘴巴。
“你手不要了?”
季莞爾聽到謝宴清的聲音,回頭說道:“你這麽快就到了啊?”
“別岔開話題。”他握住她凍到通紅的手,“你堆雪人都不戴手套的嗎?”
“沒事,我就給它畫個五官。”
“那好吧。”他放開她的手。
由奢入儉難,體會過了他手裏的溫暖,被鬆開著實有點難受,手又變得冷冰冰的。
謝宴清單手抱起了南瓜往回走,季莞爾跟過去,順勢握住他的手取暖,佯裝自然地說道:“走吧,回家。”
謝宴清不知道該不該感謝自己的暖爐體質,讓她樂意主動親近自己。
他往原來沈逢儒停車的地方看去,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隔天是元宵節,謝宣去國外參加一個慶典活動還沒回來,葉緋那天沒工作,一個人在家有點無聊,就帶上了佩佩去謝宴清家過節。
過年到處都很熱鬧,葉緋怕被粉絲打擾,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硬是沒露出一點皮膚,季莞爾開門時都愣了,反應了一下才邀請她進門。
謝宴清已經見怪不怪,等著她開飯。
謝家沒有食不言的習慣,主要是家裏總有幾個人是話嘮。謝宴清和季莞爾話不多,葉緋一個人在說話,把知道的娛樂圈八卦都抖出來了。
季莞爾看劇時會關注一些喜歡的明星,聽葉緋說的八卦聽得一愣一愣的,賣直男人設的新晉影帝是同性戀,一線小花和經紀人有地下戀情,知名愛豆閉關這幾個月去生孩子了……
季莞爾一邊聽一邊吃飯,不知不覺就吃撐了,打了個飽嗝。
謝宴清看過去,季莞爾虛掩著嘴巴笑了笑。
吃完飯,季莞爾在客廳陪南瓜和佩佩玩逗貓棒,順便給自己消食。
做飯阿姨給他們切了飯後水果,葉緋給在書房謝宴清送了一份,“剛吃完飯就工作呢,小心消化不良。”
“沒事,看點郵件。”
葉緋把水果盤放在他的桌子上,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正色道:“我看是動情了吧,婚禮什麽時候提上日程,別拖太久了。”
謝宴清用叉子刺了一塊蘋果,“我這就是在努力工作,空出時間。”
“行,你辦事,我放心。”
葉緋旁邊的桌子是季莞爾的,上麵放著筆記本、畫冊和幾支筆,還有一張沈逢儒的名片,葉緋拿起來看了看,說道:“沈逢儒和莞爾是有點緣分在身上,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這不是緣分。”
葉緋輕挑了一下眉眼,撚起一個草莓,“那是什麽?”
“是基因。”
葉緋靜靜地看著他,連手中的草莓都忘了吃,“怎麽說?”
“他們是親父女,你知道譚檸和沈逢儒是戀人關係的時候沒懷疑嗎?”
“我怎麽知道他們還有這層關係,沒人和我說啊。”吃瓜吃到自己家裏了,葉緋實在不敢相信,喃喃道:“沈逢儒和莞爾居然是父女關係?”
“汪汪——”佩佩在書房門口叫了一聲。
謝宴清和葉緋一同看過去,季莞爾抱著南瓜在門外,表情呆滯。
葉緋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消息不應該由她告訴莞爾的。
季莞爾說道:“媽,爸在樓下等你,我過來和你說一聲。”
謝宣是臨時改簽的飛機,回來沒到葉緋,問傭人才知道她來這裏了。
“哦,好。”她回頭看了謝宴清一眼,“那我下去了。”
南瓜掙紮著要從季莞爾身上下來,葉緋把佩佩帶走了,南瓜也跟著過去。
書房隻剩下季莞爾和謝宴清兩個人。
作者有話說:
二更來了